我長大要當流氓
一連串的事情發生下來，措手不及的程度只有波濤洶湧尚勉為其難可以形容。所以寫到現在都是依著事件發生時隨手在日曆上做標示，慢慢再去回想，從一團混亂中再重建當時的情境。
兒子四點下課(因為段考所以沒有課後輔導)回來打過電話給我，說要在樓下打球，保證他一定會呆在社區裡，心想著回去就看得到了，也就答應他。等下班回家時，我知道自己又被他矇騙了，環視社區確定看不到他的人影，我很肯定他人會在哪裡，只希望他能在太陽下山-天黑時就回到家裡。
已經過了七點，天色早已暗沈，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兒子竟還是無影無蹤，心裡祈禱著兒子趕快回來的同時，電話鈴聲再度無情的響起。他父親一聽到兒子還是沒回家，暴怒已不足以形容其情，只不過是第一天的開始，什麼樣的狀況都是令我心驚膽顫，擔心兒子真的連他老子都不放在眼裡，他父親挑明等他再過來就不是像昨天一樣的好言相勸。言下之意的清晰，我不加思索便往網咖找人，背對著大門的兒子玩的正興頭，哪顧得了天色是什麼，還是同樣的三個人坐在一排，看到兒子往他的前額便拍了下去，語氣的急迫是這一年來少有的，心急兒子等會自找苦頭，心痛昨晚的一番談話兒子是完全不予理會，沒有放在心上。
知道父親要過來的兒子還想著等會要說什麼才能躲過這場皮肉之痛，看著兒子把心思放在不正當的作法上，我只能提醒他別再想些有的沒的，去哪裡？做了什麼？老實說就對了。女兒一把他父親帶上來，搶先一步透露他父親手上還帶著一截水管，雖然不是針對她卻也令她畏懼。隨著他父親進來，問了一句到哪裡去？「網咖。」他父親示意兒子到房間裡去，關起房門沒多久便傳出伴隨著問話而落下的水管聲響。
他父親再度交代清楚兒子該做的事是什麼，這回連在社區玩的權利都被剝奪了。步出房間的他-兒子的父親把發展至今的種種怪罪到我身上，向來我做的就無法得到他的認同，他也不相信用說的就能浪子回頭，面對了從今年開始每下愈況的兒子，我的疲累或許早已超過我的上限，但我只能堅持走下去，因為我清楚知道我再也沒有其他路可以走了。為了不讓過去的歷史重演，為了不犯父母留在我身上曾有的傷，我積極努力的學習，就只為了陪著孩子們走這條難走的路。擺在面前的一切，卻是一再打擊我的自信，我相信我的方向是正確的，但問題到底在哪裡？為什麼兒子的問題一再反覆出現？
多年以前，當自己父親的那一巴掌落在我臉頰上時，內心受創的程度已非筆墨可以形容，心裡的新愁舊恨更是一股腦兒的湧現，我暗自發誓再也不跟父母說任何關於我的事情，更別想我會說出心裡的話。而今站在門邊的兒子，眼睛看著往外走的他父親，從口中說出了那似曾相識的言詞：「沒關係，我決定了，長大以後我要當流氓，到時我就可以報復回來了。」我就站在兒子的身邊，看著對父親有解不開的怨恨的兒子，我心疼的說：「你是在懲罰你自己。」「為什麼？」「因為選擇當流氓的是你自己，你不是在報復你爸爸，你是在報復你自己。」「我不管，我就是要當流氓，到時我就可以全部打回來。」
星期六(15日)社區的傳道藉機邀請我們全家吃晚飯，她是刻意安排的，目的也是想更了解兒子再進而幫助兒子。兒子當然是興奮於有人請吃牛排大餐，當傳道問他覺得高興嗎？他卻還是擺出一副還好，沒什麼的態度。
星期日(16日)兒子希望到一個最近跟他很要好的同學家裡(另外在網咖的其中一位同校的同學)，但臨時那位同學有事，所以又改到另一位他也去過的同學家裡。聽著反覆的說詞，說實在我不太願意讓他出去，另一個原因是他原先答應要在星期六完成的事也還沒做好。兒子不斷強調他已跟同學約好是一點要出門，我則是提醒他可以先打電話跟同學說明會晚一點到，但兒子就是不肯，就是這樣我才堅持他更應該要把自己答應的先做好，其餘的免談。在這期間兒子又歇斯底里的在地上翻滾，口中更是大哭小叫不已，我知道他困於自己的情緒中無法逃脫，在當時除了不斷提醒自己更要平心靜氣，也早在開始和兒子談時就要女兒到我的房裡去看電視，以避開這場風暴。
兒子在拗不過我的情形下，雖然把事情完成了，但口中的髒話卻也是故意持續衝出口以激起我的怒氣，一點半一到兒子便頭也不回的衝出門。這麼執意要跟同學在一起的心情我可以了解，但我也感到事情不是像兒子說的只是要去同學家玩。這樣的念頭實在讓我無法安心，撥了那位約好的同學的電話，結果電話一接通便轉到語音信箱，不死心開始翻閱著來電顯示的號碼，想找出兒子約的到底是誰。
200405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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