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人都渴望愛，也期望用自己的方式去愛。然而，你的愛究竟屬於哪一種層次？是自以為深刻，其實清淺？還是看似冷淡，實則情深？看了電影『畫皮』之後，我深刻體會到說愛簡單，丈量愛的深度卻不易，而愛情裡最難的，莫過於忘記自己，成全所愛，以及，放下自己，擁抱彼此。
『畫皮』改編自中國古典小說《聊齋誌異》。基本上，電影只保留了小說的外皮，人物的靈魂則比小說多了幾分傳奇。電影裡的王生（陳坤飾）不再是只貪戀美色的書生，搖身一變成為見義勇為的正直將軍，無意中救了「九霄美狐」假扮的弱女子小唯（周迅飾），小唯愛上王生，因而使出一連串的招數，想取代王生妻子（佩容）的地位。這是一場兩個女人的戰爭，一個憑著妻子的直覺嗅出妖味；一個為了搶奪心愛男人不計代價，兩人明來暗去不斷較勁，而最終，愛的深度決定了勝負。我在『畫皮』裡看見了愛的不同層次，「迷戀」，「佔有」，「成全」與「承擔」；同樣觸碰心扉，同樣令人掙扎，可只有最深層次的愛，才能克服心魔的糾纏，不再搖擺不定，也唯有剝開美麗的外皮，才能看見愛的原貌。走過迷惑的瞬間，才會清楚看見「心」始終是愛情恆長與否的關鍵。
【小唯的愛】：「愛」就是「佔有」你的一切
「九霄美狐」變的小唯姑娘，可說是電影中最大的亮點，舉手投足充滿女人味，顧盼之間盡是風情，不但迷倒眾生，還讓元配妻子相形失色。她相信沒有男人會不愛她，而她愛的男人也一定會愛她。於是，她處心積慮的誘惑王生，也想盡辦法除掉佩容，但她卻低估了人與人之間深厚的感情基礎，也忽略了人性中最可貴的信任特質。她以為「愛」就是佔有，就是名份，就是她所看到的一切；她甚至以為，只要她變成「人」，只要她能證明佩容是「妖」，王生就會愛她，然而，妖和人的差別只在於皮相，真正維繫情感的仍是心。所以，小唯的愛僅停留在愛自己的表層，直到最後，她聽見王生說出那句『我愛妳，但是我已經有佩容了』，她才開始領悟到「愛」不止是佔有，更重要的是「保護」，保護對方的身體，更保護對方的心，這才是真正愛一個人，而不再只是愛自己。
【佩容的愛】：「愛」就是「成全」你的愛
整部電影，一直到佩容對小唯說：『妳根本不懂什麼是愛』，我才開始對佩容產生好感。前半段鬥美鬥智的過程，她看起來既黯淡又太過老實，完全不及小唯的迷人風采，再加上我對演員的個人偏好（周迅是我極為鍾愛的演員）總覺得兩個女人的戰爭，佩容遜色許多。可當她以妻子的眼光看出王生對小唯的愛慕，也得知小唯心繫王生，她竟然願意犧牲自己，放棄王夫人的身份，只希望小唯不再殺人，善待王生，和他一起白首偕老。我突然明白了佩容之所以能讓兩個男人深愛她的真正原因：因為在愛情裡，她始終把對方放在自己的心上；她愛王生，所以她願意成全王生所愛，儘管條件是要她犧牲自己變成妖，她亦在所不惜。她看重的不是一己的私慾，而是王生心裡的渴求，那些他沒說出來的，她全感受到了，如果小唯才是王生的至愛，她可以放下自己的愛，離開成全。佩容的愛裡，浮現的是王生，而不是自己；是沉默，而不是張揚。於是，我也在她眼裡看見了更深層，且更令人感動的真愛。
【王生的愛】：「愛」就是和妳一起「承擔」
一開始，我不太喜歡王生，不喜歡他明知小唯危險，卻偏要將她放在身邊的男人私心。每當他抱著佩容說：『只有妳能迷倒我』，我就覺得這男人很假，明明精神已經出軌了，還要說著不知道是安慰妻子，還是自我安慰的話，彷彿說出來了，心就不會背叛。直到最後，所有人都要他殺佩容，他卻說：『如果她是妖，我一定殺了她，但作為丈夫，我怎麼能放棄她。』而後，他深情的凝視佩容，對她說：『不管妳做了什麼，我們一起承擔，妳是我的夫人，不管妳是人是妖，我都愛妳。』佩容露出瞭解的微笑，死在他懷裡。之後，他轉而面對小唯，給了她一刀，那一刀是為了佩容，他說：『如果妳愛我，把佩容還給我，她死了我跟她一起死，把她救回來，替我告訴她，我不是一個好丈夫，我沒有好好保護她。』我想，那句『我不是好丈夫』已涵蓋了他對妻子的深情與愧疚，佩容之所以落到今天的地步，也是因為他引「狐」入室，還執意袒護小唯，他深愛佩容，但他也的確對小唯動了心，這才是對佩容最大的傷害，為此，他深感歉疚。看到這裡，我終於比較理解王生了，這角色其實非常人性啊！他雖貴為將軍，但他一樣有男人的盲點和弱點，重要的是最後他勇敢面對了自己的心魔。
在我看來，他對小唯的情感是愛情初始的「迷戀」，就像他一定也曾經迷戀過佩容一樣。然而，那只是愛情最淺的層次，愛情最可貴的地方在於兩人一同經過時間，一起走過不同階段人生所累積出的情感厚度，從這個角度看他和佩容的愛情，我所感受到的是情深意重的夫妻之愛，這樣的情感雖少了迷戀的成份，卻多了瞭解的默契；王生對佩容不離不棄的情份，不管她做了什麼都願意陪著一起承擔，愛情至此，才進化到高深的層次。如果王生的愛只停留在迷戀，那麼，往後他還會遇到無數「小唯」，將來他肯定要三妻四妾，因為，人的慾望總是無窮，喜新厭舊本是人性的一部分，每個人都會不斷遇見令自己心動的人，有人因此心猿意馬遺忘舊愛；有人卻反而更珍惜最初所愛，我想，這就是愛的層次高低之別。也唯有深刻的去愛一個人，才會明白所謂「永恆之愛」與「幸福走到白頭偕老」並非傳說，而是時間給予用情至深的「愛情」最好的禮物。
『畫皮』，畫的其實是愛的「靈魂」，當我們穿透了表皮，才能看見心的純粹與愛的深度。想起最近看的書，當中有段意謂深長的話：『我們究竟為了什麼而愛一個人？也許愛著對方的優點，也許連對方的缺點也愛，也許痛恨著對方的缺點但終究還是愛。也或許，只是讓自己成為一個「被需求者」，追隨需要你的人。』看似朦朧，卻又清楚點出了愛的堅強與軟弱。每個為愛而生的人，在尋愛的過程難免碰撞迷惑，但也唯有勇敢走向彼岸，才能看見爛泥包裹下，那顆始終清澈如昔的心。我想，不管是人還是妖，最終渴望的仍是一個堅定的眼神，以及一雙永遠不會放開自己的手，這才是心的最終歸屬。
畫心
作曲：藤原育郎
作詞：陳少琪
演唱：張靚穎
看不穿 是你失落的魂魄
猜不透 是你瞳孔的顔色
一陣風 一場夢 愛如生命般莫測
你的心 到底被什麽蠱惑
你的輪廓在黑夜之中淹沒
看桃花 開出怎樣的結果
看著你抱著我 目光似月色寂寞
就讓你 在別人懷裏快樂
愛著你 像心跳難觸摸
畫著你 畫不出你的骨骼
記著你的臉色 是我等你的執著
你是我 一首唱不完的歌
【畫皮】
導演：陳嘉上
編劇：劉浩良
鄺文偉
陳嘉上
演員：周迅
趙薇
陳坤
甄子丹
孫儷
香港 2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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