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常歲月 一官員問馬祖道一禪師: 可不可以飲酒吃肉? 馬祖道一禪師回答: 飲酒吃肉， 是你的祿分.. 不飲酒吃肉.. 是你的福分.. 人生..只是選擇... 圖/文:美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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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說：最遙遠的天涯，原來叫做--故鄉。

一九九八年六月，地方選舉民意代表。原本安靜的澎湖一下子湧進了大量的人潮，離鄉的遊子在親戚人情的請託下，一個一個的回鄉，盡一份「親戚」的責任和義務。選舉過後，趁著陽光明亮、風平浪靜的日子，搭乘友人的船來到望安鄉的東嶼坪和西嶼坪社區。

這是兩個遊人不到的小島，位於望安島的東方五海浬處，隸屬於望安鄉，發展於民國六十九年。東嶼坪面積四點四六公里，西嶼坪則僅三點四七公里。民國六十九年時，東嶼坪居民有八十五戶，人口三百八十六人，西嶼坪居民四十五戶，人口三百七十一人。

從數據上看，依稀可以想像當年島嶼的風光，據長輩描述，當年的澎湖東吉嶼海域是個豐富的漁場，因此帶動附近島嶼的生命，澎湖最東邊的東吉嶼人口甚至曾經達到萬人。

然而，數據所代表的盛況，更顯今日島嶼的蒼涼。一九九八年六月二十日，我們抵達西嶼坪時，島上有戶口登記的人數有八人，實際居住則僅三人（不包括駐港軍人）。島上的阿婆看到我們的來到，高興得說個不停，從阿婆的口中得知，當地一年中少有人到，僅三人的島上，生活是自給自足，耕地種菜、養家畜，完全DIY，沒有任何耕田用具。且由於交通的不便和經濟的困難，瓦斯更是遙不可及的文明奢侈品，炊食採用的是最原始的鍋灶與柴火，其辛苦是生活於文明中的人所難以想像的。但阿婆卻一點也不覺得辛苦，覺得那是理所當然的生活付出。

在島上走了一圈，安靜的島嶼遺世般的杵在海中，移民外出的居民所留下的房屋門前長滿了及膝的野芒，寂寞而空盪的面對日復一日的孤獨。渺無人煙的安靜，讓人覺得；似乎從來沒有人知道或記得有這麼一個地方，及安靜在島上生活的「幾個人」。但在荒涼的村中，一棟看起來廢棄不久，寫著衛生室的地方，外面貼著一張醒目的紅紙上寫的「投票所」，告訴我們，一年當中，至少有那麼一個時間，有人會記起他們，有人會到島上來。

從西嶼坪要離開時，一位駐港的年輕阿兵哥拿著用塑膠袋裝著的漫畫書，託我們帶到東嶼坪，請路過的漁船帶到馬公本島，還給漫畫書出租店。他說，向馬公租書店租書，運氣好一點的話，最快十天可以拿到書，不知道這樣的日子，他如何打發？

離開西嶼坪，轉赴對面的東嶼坪，比西嶼坪好一點的是，東嶼坪尚有居民近四十人，但一九九八年八月一日起，有十一名學生的嶼坪國小即裁撤廢校，十一名學生加上家長、教職員便遷出島嶼，因此，八月起人口便僅剩二十幾人。

嶼坪國小成立於民國三十八年九月，當年望安鄉將軍國民學校設立東、西嶼坪各一分班，民國四十年八月，將軍嶼坪分班獨立為嶼坪國小，並轄管西嶼坪為分班。民國六十九年時的資料記載：當年學校含西嶼坪分校三班共有九班，一百零一名學生，教師十二名，工友二名，廢校前則學生僅十一名，但教師有五名，工友一名，幾乎是一對二的教學，用現代都會的眼光來看，是另一種幸福的擁有。

嶼坪國小精緻優雅，操場外，面對著的是遼闊的碧海藍天，是一處世外桃源，但由於長年來人口的不斷外流，學校已招不到學生，因此只有面臨裁撤的命運，廢校後，每位學生可獲得每學年五萬元的交通補助費轉到馬公市就讀，小一點的孩子，對於要離開家鄉，有嚮往的喜悅，大一點的孩子，則顯得依依不捨。但最不捨的，是留在島上生活的阿公阿嬤，因為年輕的父母陪著孩子離開後，島上就僅剩下年老的阿公阿嬤，開始等待兒女和孫子的歸期了。

看到孩子們對未知世界的嚮往和期待，想起童年時的自己。當年，怎麼都沒有想到，離開了家鄉之後，回鄉會成為忙碌的日子和挫折時最深切的渴望和企盼；如何也計算不出，究竟歸鄉的路有多長，為何始終走不到家？ （發表於1998年7月的聯合報鄉情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