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常歲月 一官員問馬祖道一禪師: 可不可以飲酒吃肉? 馬祖道一禪師回答: 飲酒吃肉， 是你的祿分.. 不飲酒吃肉.. 是你的福分.. 人生..只是選擇... 圖/文:美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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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說：渾然天成的小台灣。

仍是早年發表過，轉貼回來的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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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低見牛羊」。這是小時候國語課本中，對未曾見過的中國大陸塞外風光的描述，我從未到過塞北，無法體會書中所敘述的遼闊蒼茫景色，但當我走在秋天的七美島上，心頭浮現的，卻也是兒時所背誦的這一句「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低見牛羊......」

秋天的七美島，開滿白色如棉般柔軟小花的及膝白茅遍覆島上，隨著北風的掠過如浪起伏，站在微涼的風中，放眼遍地的蒼茫，彷如置身童話之境，有說不出的感動心情。隨著風過處，低偃的草叢中，出現一群群埋首悠閒吃草的羊群，使秋天的海島原野，成了一幅生動的風景畫。

過去以農漁生活自給自足的七美島，飼養的家禽中，羊並不包括在內，因為羊群的活動範圍較大，島上的土地大都種有作物，為避免農作遭到破壞，因此只有少數人家養羊，並在羊腳上繫繩限制其活動範圍。近幾年來，由於島上人口大量外流，人手不足，因此早年耕作的農地皆已荒蕪而雜草叢生，再加上漁民的毒魚、炸魚，及大陸漁船以滾輪式漁網拖網捕魚，將附近原本豐富的漁場變成了一片海洋沙漠，漁民們補不到魚，生計困難，於是紛紛告別家鄉而去，留在島上的居民，為了增加生活收入，養羊，便成了另一個新興的行業。

島上較具規模的養羊牧場，是位於海島西面，呂仁先生所經營的牧場。每天一早，呂先生夫婦便到羊舍為兩百多隻羊子羊孫餵食、放牧、清洗消毒羊舍、檢查羊隻的健康情形，其用心猶如照顧子女。

呂仁先生是島上所有男女老幼口中熟悉的「仁仔伯」，一九三五年出生的他，原是七美島上送信的郵務士。他將半生的時間投注在郵務工作上，在島上整整送了三十八年的信，三十八年的送信生涯中，他，除了忙碌，還是忙碌。

早年的七美島上有六、七千名人口，在島上未有電信設備時，對外通訊完全靠信件往來，而當時識字的人不多，因此平日除了送信、包裹之外，有時候，也幫收信人讀信，轉達離鄉在外的遊子對父母的思慕之情，那是無關工作的與人互動交流，卻在收信人心中深切的刻劃著一份感激與感動。因此，仁仔伯是平日思念離鄉子女及兄姐的父母和孩童，生活中最期待的身影。也因而，仁仔伯的忙碌，多少也帶著收信人的期望，尤其是年節時，問候的信件與包裹如雪片般飛來，即使工作時間已經超過十二個小時；即使夜色已籠罩整個島嶼，為了滿足倚門而望的收信人之期待，忘了自己家中等待的妻兒，不論多晚，他都會將信件包裹送達！

近些年來，雖然島上的電信和交通便利，仁仔伯卻沒有因此而減少工作量，雖然電話取代了遊子思鄉的問候，但每個月的電話費、水電通知單，仍然得每個月挨家挨戶的送，逢遇政治選舉時，通知單、宣傳單，更是讓仁仔伯疲於奔命，一刻不得閒，那種忙碌可想而知。

今年元月，仁仔伯為了年老不良於行的母親，申請提前退休，結束了三十八年忙碌的送信生涯，接手妻子的牧羊工作，成為一個專職的牧羊人，讓太太能全心全意的照顧母親。當了牧羊人的仁仔伯，脫離了郵務士忙碌的生活，人們卻沒有忘記他，每天路過牧場時，都不忘隔空問候。這天，我在機場邊的草地遇見正在放牧的仁仔伯，特地停下來陪仁仔伯聊了起來。

雖然牧羊的日子不久，但仁仔伯儼然已成了專業的牧羊人，對於羊的習性與牧場的規劃管理，都有他獨到的見解，甚至對於所養的兩百隻羊，都能一一說出牠們的特色與脾氣，問他何以生活已經無慮了，還要出來牧羊，他說：「因為從小喜歡動物，欠動物的債，有時候也想不要養，尤其是上一次羊群拉肚子，死了二百多隻，看見原本活跳跳的生命，一隻隻死去時，那種心痛真是難以形容。」

夕陽西下，幕色漸漸暗了下來，原本散處各地吃草的羊群突然叫了起來，一隻隻互相呼喚，隨後整齊列隊般的往羊舍跑去，仁仔伯跟在後頭，留意是否有小羊落單了。望著仁仔伯沒入夜色中的身影，我不禁想起童年時，倚在家門守候他綠色的身影帶來兄姐的家書的情景，或許仁仔伯一直都不知道，他曾滿足了多少孩子渴望的心，安慰了多少父母與遊子的思念之情！如今，退休後的他，也圓了他童年時的夢想！(發表於1998年聯合報鄉情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