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常歲月 一官員問馬祖道一禪師: 可不可以飲酒吃肉? 馬祖道一禪師回答: 飲酒吃肉， 是你的祿分.. 不飲酒吃肉.. 是你的福分.. 人生..只是選擇... 圖/文:美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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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說:七美老家家門..是網友小野腳到七美旅行,在不知情的巧合中拍到,而收到相片的我,當時遠在大陸新疆的烏魯木齊.

傍晚，摯友打電話給我，興奮地告訴我說：「我剛剛聽到你上次告訴我的，那首你爸爸的歌，叫「阮的故鄉踮台東」是吧，好好聽喔！」

某天，開車下班的黃昏，華燈初上的都會，車陣中有一種悠閒而急切的歸家心情，車內音響裡，警察廣播電台陸續播報著路況。望著前方車子，時亮時滅的煞車燈，本能地切換檔位，無心地聽著廣播，空白著腦袋，冷不防地從音箱裡流洩出一個滄桑低沉的男音，唱著：「竹筍離土目目柯，移山倒海樊梨花。有情阿娘仔著甲娶，毋通放予伊落煙花。稻仔大肚驚風颱，阿娘仔大肚驚人知，倒手牽衫嵌肚才，正手挨君仔閣再來……。」失魂般的軀體，剎那間回了魂，兒時記憶中，父親隨著歌聲起舞的身影，隨著音樂現前，眼前視線霎時朦朧了起來。

「台東人」，這是一首屬於父親的歌。
印象中，父親是一個不多話的人，但是很喜歡唱歌聽音樂。家裡的電唱機和各種歌曲、戲劇唱片及收音機，都是父親在遠洋漁船工作休假時買回來的。中年以後離開遠洋漁船公司，回七美島和叔叔一起捕魚之後，父親夜晚出海，清晨回家。父親一進入家門，家裡的收音機隨即打開，主要收聽的是漁業氣象（那個熟悉的漁業氣象播報成為我家鄉記憶中一個很重要的聲音）和歌唱廣播。

天氣好的時候，漁獲量較多，父親心情一好，就會隨著收音機裡傳來的歌聲翩翩起舞，在鄉下三合院的紅瓦屋裡，斜照的陽光透過天窗投射，進入客廳，彷如舞台燈光一般。此時，哼著歌曲，扭擺著身軀的父親就成了舞台上的主角，母親和我及兄姐們，就成了舞台下最佳的觀眾。

父親隨口哼唱的歌很多，包括：台東人、青蚵嫂、三線路、望春風、惜別的海岸、孤女的願望、補破網、港都夜雨等歌曲，而「台東人」似乎是父親的最愛，我常聽他唱，久了，這首歌成為父親的專屬，每次只要聽到這首歌的旋律，我便想起父親。

不記得父親的歌聲到底好不好，只記得那個快樂中略帶滄桑壓抑的聲音和不甚優美的舞姿，那個聲音和畫面，在我告別父母親，離開家鄉的時候停了格，成了我對父親永恆的懷念和印記。

島嶼的子民天生熱情，唱歌似乎是環境賦予的禮物，每個星期六的夜晚，民眾服務站會舉辦歌唱晚會，由外地前往七美擔任教職的老師們組成的樂隊擔任伴奏，每個週末的這一天，島嶼上充滿熱情的歌聲，從小孩到老人，踴躍上台，台下的聽眾，也從不吝於給予熱烈的掌聲鼓勵。

因為環境、因為父親，小時候的我，極愛唱歌，國中時期民歌流行，每一首都朗朗上口，高中時參加聖歌班合唱團，每晚練唱，每一首基督教詩歌優美動人的旋律都沒遺漏過，每天下了課，吉他伴著歌聲隨著夕陽瀰漫寧靜的島嶼，成了島嶼最美的聲音。

很多年沒有唱歌了，二十幾歲那年，和幾位朋友一起彈吉他唱歌，一時興起，自彈自唱了幾首歌，卻惹來朋友的不悅，告訴我說：「以後大夥一起的時候，你不要獨唱，這樣會讓人自卑，唱不下去。」從此我的吉他就不曾在他人面前響過了。

幾年前，我獨自在北京，生日那天，男孩打國際電話給我，在電話中唱「月亮代表我的心」，告別北京時，和同學好友們一起唱蘇東坡「水調歌頭」，和大家真心祝願「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在維摩書院結束課程時，同學送我「老師，斯卡也答」。

想起父親的歌，想起島嶼的歌、想起我的歌，我沒有屬於自己的歌，我的歌在每一個成長階段裡，和同學共有、和每一位深情的友人和情人共有，惟獨不曾，與父親共有……。2005/12/9

台東人歌詞

（一）
竹筍離土目目柯 移山倒海樊梨花
有情阿娘仔著甲娶 毋通放予伊落煙花
稻仔大肚驚風颱 阿娘仔大肚驚人知
倒手牽衫嵌肚才 正手挨君仔閣再來

（二）
甘蔗好吃頭硬硬　　茶店仔查某上無情
一千兩千提去用　　叫伊散步喊無閒
六月日頭火燒埔　　阿娘仔招君過澎湖
交通飛機也過渡　　三頓海產吃魚箍

（三）
蓮霧開花滿樹紅　　樹頂一隻虎頭蜂
叮著阿君仔無採工　叮著阿娘仔喊救人
枋寮坐車到楓港　　搬山過嶺到台東
有情阿娘仔著來送　阮的故鄉踮台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