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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07-26 00:47:38| 人氣347|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心弦故事:其二 琴心劍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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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前有位琴手,撫琴的技術相當高超,世人尊稱他為「琴聖」。
  琴聖雖然琴技高超,卻不懂製琴;所操之琴,都是琴聖的忘年之交:少年魯大所製。
  隨年長月,魯大製琴,越見精巧,琴質之精美,大概是舉世無雙的了。當然,琴質越好,對琴技的要求定然越高,如此方可人琴合一,盡顯琴的真正實力。
  琴聖多年獨身,到不惑之年才納下妻房,五十方誕下麟兒,惜三年夭折,及至耳順才再生下一女。
  琴聖以琴為姓,為女兒命名琴心。琴心自少聰明絕頂,對琴技悟性猶高。三歲操琴,六歲已勝過一流琴師,八歲時已盡得琴聖真傳,尚欠火喉而已。
  至琴心十三歲,一次琴敘中,琴聖對當時亦已五十多歲的魯大說:「魯弟,今後琴聖之名,萬莫再叫!」
  魯大不解,「琴兄何出此言?普天之下,誰人琴技可勝過琴兄?若琴兄不稱此名,世上又有誰配此號?」
  琴聖捋起頷下白鬚,不無自豪的笑道:「我女心兒,琴技已勝於我這老兒,當配『琴聖』此號!」
  魯大雙眉一皺,「心兒尚幼,如何配得『琴聖』之名?何況心兒雖天縱英才,操琴功力尚嫩,絕比不上琴兄絕藝!」
  琴聖笑道:「魯弟錯矣!我這就把心兒喚出,為諸位譜奏一曲,憑魯弟與諸位靈耳,定知為兄對心兒並非溢美之言。」說罷,便喚琴心為座賓客撫琴以娛。
  半晌,琴心抱琴而出。好琴心!雖只十三稚齡,卻長得一副仙女般的美貌,可謂芳華絕代!如此,已叫琴敘中的其他琴師琴手動容,無不為之傾倒;惟有魯大一人,似是一無所覺,只是不斷催促。
  安頓過後,琴心便遵老父吩咐,開始撫琴。一曲既終,在座中人全數為絕高技藝所驚,久久不能言語。良久,一名琴師失神掉下手中酒杯。
  杯碎。碎聲在眾人辟中迴盪,喚醒了眾人的神志,這時才掌聱如雷,叫好不絕。
  琴敘完結,眾人散去。魯大遲遲不走,卻暗中對琴聖道:「心兒技藝雖高,也許能勝現在的你。然而我仍是不信她勝過當年的你,我必須對她作一考驗。」
  琴聖雙眉緊鎖,「魯弟何需如斯認真?心兒不過是個娃兒。」
  魯大搖頭道:「琴兄錯矣。我這考驗,是要叫天下人都知道,心兒是否真箇有資格繼承琴兄。若心兒能過此關,那她當配得『琴聖』之名了。」
  琴聖知道自己這魯弟主意一決,萬難動搖,只好由他去幹。而魯大自此日後,便去如黃鶴,音訊全無。
  春去秋來,轉眼三年已過。琴聖早過古稀之年,身體大不如前;但見琴心琴技日進,時譜新曲,倒亦老懷安慰,心念有女若此,於願足矣。數年來惟一所懼,不過自己的莫逆之交對女兒的考驗。
  終於,魯大回來了,同來的還有以三年心血所製的寶琴。
  琴聖府裡,魯大悠閒地呷著茶,琴聖則坐在魯大旁,惴惴不安。至於琴心,卻獨自坐於一旁,細看魯大送給她的寶琴。
  琴心從未見過這樣的一副琴,外型與普通的文武七弦琴毫無分別,惟一不同的是感覺。自小至大,琴心撫操過大大小小不下三百具琴,當中名琴不少,卻絕無一副給她如此冰冷死寂的感覺。琴心忽然感到恐懼,也感到悲傷,她深吸一口氣,把精氣神都聚於指尖。
  正當琴心十指將要翻飛時,魯大忽道:「若你想此生不再撫琴,你可立刻開始。」
  琴心霍然一驚,一時妙目圓睜,看著她的魯叔叔。
  琴聖一聲長嘆,道:「我的好魯弟,你這就說出這具新琴的玄機吧!」
  魯大嘴角微微一掀,「琴兄,我這具寶琴,莫說是心兒,猜怕連你亦未能駕馭。」
  琴聖被魯大此言所驚,他知這魯弟雖怪,可是相識至今,從未試過有欺騙之詞,就連無傷大雅的玩笑也不會開。現在竟如此說,這具寶琴大概真有過人之處,不由得胡言亂語起來:「這……這不是欺負我心兒年幼麼?」
  魯大微笑道:「為了製這寶琴,我專誠挑戰了七位劍術名家,把他們手中名劍奪過;到神農架的萬古叢林中,打倒猛獸野人,得著最上乘的桐木與梓木;再到西域火焰山祭起純陽罡火,把七把名劍冶煉成七根琴弦,配以奇木,製成此琴。上面的琴弦為名劍之精,鋒利無匹,然而音質非凡。如果心兒可駕馭此琴,非但琴聖,就是稱作琴神,亦不失過份。」
  琴聖為之震懾的同時,琴心卻輕輕吐出一句:「怪不得,怪不得如此悲傷恐懼。」
  琴心想了想,便道:「我有一法,可操此琴。」
  魯大與琴聖一震,以難以置信的眼神看著琴心。只見琴心微微一笑,向老父與魯大盈盈一拜,便命下人架起屏風,把自己與其餘二人分隔。
  半晌,輕輕一下琴聲響起,連著是第二下、第三下,樂曲由此而起。琴聖從未聽過女兒譜過此曲,心知女兒受寶琴影響,心生感應,臨場譜曲。
  琴曲充滿悲傷之情,聽著聽著。琴聖與魯大相繼落淚,二人卻一無所覺,完全沉醉於悲歌之中。
  很久很久之後,二人才驚醒過來,一曲早畢,撤去屏風。只見琴心雙手滿是血,大大小小的傷口不下數百,不少深及筋骨。琴心臉上,卻滿是喜悅,「心兒剛替琴中木靈、劍靈渡去悲哀、恐懼之情。此琴悲懼既去,以後當成天下名琴之首。魯叔,恭喜你,終於製出一具超過了所有前人的琴。」說罷,卻昏厥過去。
  琴心這一昏,便是三年不醒。琴聖因憂懼過度,一年後與世長辭。琴聖去後兩月,琴聖妻子也隨夫而逝。此後照顧昏迷不醒的琴心,惟有自責過度的魯大一人。
  到得琴心醒來,得知琴聖仙去,卻不顯悲慟,只說想與魯大同去拜祭。
  在琴聖墓前,魯大拿出一對手套,道:「當年我成功製琴,卻發現琴弦傷人,便特意到崑崙雪山,尋得一種千年巨蛛的蛛絲;再到天山以萬年雪水化毒,最後編成這雪蛛縛。本擬當日對你稍作刁難,便贈你手套……」
  琴心打斷道:「這是我幸,亦是我不幸。幸於不用雪蛛縛,才可化去琴中怨念;不幸於如此差錯,使我爹娘憂懼而終。」
  魯大從背後拿出一劍,道:「我自問無顏面對琴兄與你,亦覺琴凶性之重,已將琴弦拆掉,重新再鑄,製成此劍,好讓你醒來以此手刃於我,為琴兄嫂報仇。」言訖,把劍遞往琴心,待琴心接過後,便閉目等死。
  怎料,一陣祥和有致的琴音傳來,叫魯大混亂悲憤的心平靜下來。魯大張開眼睛,見得琴心坐在琴聖墓前,手撫長劍,徐疾有序的指頭落在劍上,竟奏出一陣陣動人天籟。眼前奇景,叫魯大目定口呆。
  一曲既終,琴心微笑,「如此寶琴,何來凶性之有?」

  「以劍作弦,復以弦作劍;以心譜琴,又以琴淨心。
  「是故,劍名心弦。」小姐道。

台長: Ah L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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