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盡天涯 成長是包容傷心的一切理由；生活是早上的兵荒馬亂與晚上的燈下樹影；寫作，不過是與自己和世界對話的一種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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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林玉鳳

　　外地朋友在好幾個國家做跨國研究，每到一個地方都要在當地聘請本地人參與基本的資料搜集工作。項目從非洲開始一直做到亞洲，然後又返回非洲。聽他說研究工作時的最大沮喪，是在一些經濟很好教育水平又普遍比非洲國家高很多的地方，當地的研究執行人員會非常聰明省事的，隨便為了讓自己工作方便就不根據隨機抽樣所得的樣本進行訪問。這種不按抽樣結果進行的研究，因為樣本的代表性有問題，研究結果的準確性和參考價值會大打折扣。朋友說每次發現問題後跟工作人員重申嚴格執行抽樣程序的重要性，結果往往是在工作人員普遍很聰明的地方。不按程序工作的人被發現了以後，會最純熟的編造故事解釋自己的不專業，再以本土文化來解釋自己不專業的正當性，像廣東話那句｢我地呢度係咁架！｣以為他的最後結論是解釋為何這些國家之間的學術水平有那麼大的差異，聽了半天才明白他說的問題核心跟學術水平沒有最大的直接關係，那是個很簡單的問題，也是個最複雜的問題。因為，那牽涉的是人的最根本素養之一：誠實與否。

　　他說，很多人以為非洲人普遍教育程度不高，專業未發展，很難執行研究，可是，非洲很多地方的人都很誠實，他們雖然沒有足夠國家發展的專業人士，但誠實執行就讓他們的結果專業。反觀很多比非洲國家富裕的地方，他們的教育水準明明可以很容易發展專業的研究，卻因為｢走精面｣的聰明人太多，專業水準上不去，他們不專業，只有一個原因：不誠實。

　　就是家庭教育不強調，我們在幼稚園時就已被教育誠實是相當重要的，｢唔准呃人｣或｢唔好呃人｣是三歲以前我們都會知道的道理。可是，道理人人都知悉，實踐呢？很多人進了社會工作多年，仍然習慣用謊言掩飾過錯，那種掩飾，如果是更宜接的推卸責任的話，會是廣東人所謂的｢卸膊｣，意即不願意承擔責任；如果不是｢卸膊｣，必定是顧左右而言他的內容，反正就是不肯誠實的面對自己過錯的做法。

　　人大了，見的人和事多了，慢慢領略到的一個誠實的真意是，｢唔准呃人｣或｢唔好呃人｣其實也是｢唔准呃自己｣或｢唔好呃自己｣，騙人要騙得高明，必須要連自己也一起騙，連自己也有能力欺騙的人，才可以｢講大話唔霎眼｣。騙自己要騙得容易，有兩個辦法，一是為自己做的任何事情編造偉大正義的理由，另一個方法是諉過於本土文化、民風或特定群體作為悲劇主角的無可奈何，像｢我地呢度係咁架！｣｢佢地無辦法唔咁做！｣當下生活在澳門，對這些辦法，大概很容易找到例子吧！

　文：原載2014年6月26日《澳門日報》“筆成氣候”專欄

圖：http://www.ugmsalem.org/wp-content/uploads/09.12.2013-post.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