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盡天涯 成長是包容傷心的一切理由；生活是早上的兵荒馬亂與晚上的燈下樹影；寫作，不過是與自己和世界對話的一種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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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林玉鳳

 

　　這邊在農曆新年前開學。開學了，要參與的事情多了，見識也長了。

　　十年前曾經在美國的幾所大學短暫停留，那時主要是看傳播學系的上課方式，每間學校通常只停留一周。當年的印象和很多人描述的一樣，就是課堂比較活潑，同學比較勇於發問，有時老師的講課內容會因為發問而改變，改談一些同學感興趣的事。製作課跟澳門的最相似，同學的疑問雷同，難學懂的拍攝和燈光技巧，大家都要一樣的時間學習，所以那以後，一直覺得澳門人的資質不會比美國名牌大學傳播學院的差，因為大家不懂的，學得慢的，幾乎都一樣。

　　劍橋大學沒有傳播系，我掛在另外兩個有相關內容的學院裡。每周都有旁聽和觀課，有時需要協助討論環節。跟港澳學生相似的是，這邊的本科生，上課時同樣流行從課堂座位的最後一排開始坐，最後進課室的，通常會只能坐在第一排。老師開口說話前，同學也像澳門的一樣會在私下談話，有時挺嘈雜的。不同的是，一開始上課，不論那是一個小時或兩個小時，幾乎沒有任何人會交談，也沒有人不敢不記筆記，課室裡立即只剩下三種聲音：講書的，用電腦打筆記的，以及原子筆快速劃在紙上寫筆記的聲音。

圖說：課間休息時拍的，陽光下的空教室，有人影在外。


　　第一次身處這樣的環境，我有點嚇得目瞪口呆。習慣了那種當老師的都會喜歡的安靜以後，開始要習慣討論和提問時候的踴躍。有一節課，事前備課要看的材料的大綱就有六十七頁，我整個周末幾乎足不出戶才勉強跟著大綱把內容讀了一遍，準備了一點問題，心裡想同學應該來不及都讀完，課堂提問應該很冷清。結果半小時的討論，班上過半數的同學都有提問，而且，從問題看，大家都是有讀過材料的。因為學制不一樣，他們的很多學科，幾乎是橫跨兩年的，比較可能不公平，可是，這樣的閱讀量，我們還真的是望塵莫及啊。

　　本科也閱讀量驚人，跟制度有關，跟競爭應該也有很大的關係，這點容後再談。除了課堂，這邊要參與的學術討論很多，基本上每天都有。這裡的講座，除了像巨人霍金一類要提早報名而多數人“撲飛”落空，其他的，出席的人其實不多，常常只有二十人左右。在一個主流價值是言多必失的地方長大，最不習慣的是講座的參加者，幾乎全部都會當面提問或給意見。這裡的講座，只要是傍晚及之後舉行的，都會提供葡萄酒，可以一邊喝一邊聽，也可以講座後喝著閒聊，繼續交流。如果在講座中，你不曾提問或給意見，事前又不認識任何人，講座後的閒聊時間，幾乎不會有人跟你說話，只有你曾經提問，表示意見，才會有人主動跟你交流。“我說話故我在”，似乎是這邊讓人感覺你存在的唯一方法。

 

　　（劍橋瑣記。之三）

原載2012年2月2日《澳門日報》“新園地”版“筆成氣候”專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