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盡天涯 成長是包容傷心的一切理由；生活是早上的兵荒馬亂與晚上的燈下樹影；寫作，不過是與自己和世界對話的一種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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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林玉鳳

 

　　在電視畫面上看到銀河集團招工的場面，不知怎的，頓時想起二十年前的“龍的行動”──1990年的3月28日晚上，政府忽然在晚上宣佈為所有已在澳居留的無證人士登記，消息當即引來數以萬計的無證人士，先湧至當時南灣澳督府，再湧至關閘警察球場，最後在3月29日全部湧往蓮峯球場，事件擾攘至當年的七月底，一共有三萬多名無證人士獲及臨時逗留證。這就是被後來稱為“龍的行動”和“三．二九”的事件，那些當年取得臨時逗留證的，後來，也都成為澳門人了。

特赦無證青少年.jpg

 

　　“三．二九”那一年的3月28日和29日，是自己中學舉行校運會的日子。那時，我住在關閘旁邊新蓋的五層高大廈。3月29日凌晨，睡夢之中，忽然聽到千軍萬馬的聲音，以為在做惡夢，怎料，張開眼睛，聲音還是持續。坐起來往窗外一看，嚇了一跳，看見滿街都是人，正在往當時的警察球場也就是今天的工人體育館方向跑去。我分不清是現實還是夢境，只好把身旁的妹妹搖醒，這才確認，眼前的都是現實。也是不知怎的，覺得打電話去報館可以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就起床給澳門日報的總機打了電話，聽到是什麼特赦之類的，趕緊穿了衣服，拉著妹妹到樓下看過究竟。那個場面，大概會是一生難忘的：眼前盡是往球場跑的人，球場外站滿了警察，警察的哨子聲跟人聲一樣刺耳，球場的大光燈把空氣照得像白天一樣的亮，可是，因為人太多，黑壓壓的人頭又把天空的白光給染了一層濃墨，人影真多。

 

　　第二天早上，因為是第二天的運動會，我們就直接往蓮峯球場走去。可是，路上都是警察，在看到球場門口的馬路旁，警察說我們不能過去，就想回學校問過究竟。那時，學校在筷子基一眾工業大廈的中間，往學校的路上，看到很多神色慌張的年輕人和中年人，一看就知道不是本地人的，都在往蓮峯球場的方向跑去。回到學校，知道運動會取消了，因為那一天，原來在警察球場的人，全都往蓮峯球場去等候登記了。

 

　　那一群人，今天多是四、五十歲的那一輩澳門人了吧？就在想起這件事的同一天晚上，跟一個長輩朋友說起事件，他冷不防的說：“我就是那時候來澳門的，只是，我們這些曾經為澳門經濟發展付出了努力的中堅份子，從來得不到你們澳門人的尊重。”

 

（我們的世代．之九）

文：原載2010年3月25日《澳門日報》“筆成氣候”專欄
圖片：陳永漢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