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yukki曾經做過這個夢。
房子裡出現了巨大透明的水槽,一開始他只是打量著,透過水槽觀察四周的擺設。
自豪的黑白相間小牛皮沙發扭曲在一角,愛用的整合器坍塌著,高及二樓的劇院音響看起來只到他的小腿。
『怎麼會……』開口才發現自己不知什麼時候進到水槽裡了,成串的言語化作泡沫,過大的水壓讓耳朵裡聽到的只有寂靜。
低頭看看雙手雙腳,好像也和外面的家具一起扭曲了,莫名的恐懼讓yukki拍打著玻璃牆,他哀傷的看著平日時常出入家門的友人,面無表情的走動。
像是窒息般的突然驚醒,yukki愣了一下,跳下床去梳洗。
今天是熱身的第一天,回歸是快樂的,可以打鼓很快樂……yukki看著鏡子像是暗示般的自我催眠,但心裡的不舒服就像伸出觸腳一樣,悄悄攀上角落。
「yukki~氣色看起來不大好喔?」
「有嗎?」yukki不好意思的摸摸臉。
「要記得吃飯啊!我們快要巡迴了,身體要管理好喔!」
明白tetsu只是基於團長對團員的關心,但yukki還是覺得心裡暖暖的。
「我肚子餓了,不如一起去吃飯吧?」tetsu提議。
「tetsu君有空嗎?」
「tetsu san 時間到了喔。」小島在門外喊著。
「啊!我忘了我還有通告orz」
「明天明天!」tetsu急忙的收拾東西。
「明天我們再一起吃飯吧!」tetsu和他的聲音一起消失在門口。
yukki發愣了一下,拉拉筋、抓起鼓棒再回去練團室。
又是這個夢,又是這個水槽,yukki飄浮在水中悲哀的看著自己的雙手。
瘦骨嶙峋的手腕加了沉甸甸的手鐐。
透過水看起來的一切是如此哀傷,失去空氣的媒介,所有的聲音只是低沉微弱的呻吟,yukki潛到槽底,屈膝環抱著自己,瑟縮在水中。
不快的睜開了雙眼,yukki能做的只是點一根煙,呆呆的等著窗戶外的太陽升起,這樣他就可以去練鼓了。
「yukki這個給你。」tetsu把最新上市的小枝放在yukki的機材上。
「咦?」yukki有點驚訝。
「當作是昨天失約的賠禮。」tetsu總是很細心。
「謝謝!」yukki很高興的打開,他剛好沒吃午餐。
「你們在吃什麼??」hyde探頭過來,穿著豹紋外套的他興致勃勃像隻覓食的小豹。
「小枝。hyde君要吃嗎?」yukki拿了一包要給hyde。
「哈,我對那個有點……」hyde一向不喜歡甜食。
「可是我記得你吃巧克力啊?」tetsu扁扁嘴,對於自己買的零食不受歡迎頗有微詞。
「我只吃GOVIDA……」hyde解釋。
「厚,那個還要去百貨公司買耶。」tetsu不知道自己已經洩露了要買給hyde的打算。
yukki一邊吃著小枝,心裡一閃而逝個念頭,感覺是個很重要的事,但就是怎麼也想不起來。
還是這個夢,還是這個水槽。
盛載的水彷彿像是控訴著什麼似的,牢牢的壓著yukki。
yukki忿怒的拉扯著手鍊,用力踹著槽壁,他已經受夠了,前兩次都還很堅硬的玻璃今天應聲而裂,yukki隨著碎裂的玻璃水流沖出來。
但,原來他只是被沖到另一個更大的水槽,yukki像是喪失鬥志般的載浮載沉。到底是有幾個水槽呢……?yukki遠遠看到一個白影緩慢的朝自己逼近。
『還.有.五.個.喔。』那個白影做著無聲的唇形,對yukki微笑。
進工作室的時候,yukki眼角捕捉到一樣黑黑的熟悉的物體。
那是去年公司幫他出的side c,雖然沒有很暢銷,但以文字性的側寫書籍而言,算有不錯的成績。
它出現在tetsu常用的桌子上,中間用書側廣告條夾著做記號,yukki隨意的翻閱著,突然翻到aa團員們對他的感想;nabe說:可以了解yukihiro君的想法,但要求總是有點難以做到……
yukki皺著眉頭,薄唇抿的緊緊的。
音樂上他實在無法妥協,但偏偏與人合作就是首重平衡,就算他再怎麼定義aa不是個樂團,他也無法默視跟著他努力好幾年的member,把他們當空氣,只為自己想做的音樂,一昧的為所欲為。
兩相拉扯之下,他不快樂,但又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如果……如果……』
「早安。」tetsu穿著一身baby pink出現在工作室。
『如果自己喜歡的音樂能夠像喜歡的食物一樣就好了……』yukki看著tetsu和大家寒暄。
『小枝可以在巷口的便利商店買到,麥當勞滿街都是。沒有理念和現實的掙扎,因為喜歡的音樂就是市場。』
tetsu感覺到yukki的視線,他給了yukki一個大大的微笑。那個微笑,就跟昨晚出現在水槽外的白影如出一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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