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八點三十三分,等候半個小時久才坐上開往富岡漁港的公車,同行的有從板橋來的小家庭;一對父母親帶著兩個稚齡的小朋友。
走出台東車站便看見公車的站牌,當第一台公車抵達,我跑上前詢問:「有沒有到魚港?」司機說這班車開往市區,往漁港的車等會才從總站開出。之後的兩班公車我都上前詢問,但得到的答覆都一樣,沒有人知道開往漁港的車什麼時候會到。
天空很藍,雲的輪廓雪亮且清晰,在空中動畫一般地飄過去。台東早晨的氣溫很高,即使微風輕拂,火辣辣的光線仍像可以穿透一切地刺射在我的皮膚上。小家庭就是在這段時間內遇到的;每當有公車進站,那對爸媽便提著大包小包的行李,拉著四歲小男孩與三歲小女孩的手,趨向前詢問。又一次失望後,我問他們也要去漁港嗎?小家庭的爸爸回答:「是啊,我們要去綠島。」
後來那位爸爸竟向司機問了路,說可以搭往市區的公車在中途下車,走一段路就能到漁港。酷熱的氣溫讓我失去耐性,決定跟著他們出發,不過就在投幣上車的同時,另一班車正好進站,我率先衝下車詢問,答案終於得到開往漁港,我們一行人又匆匆換了車。
公車上,我問他們要搭幾點的船班,小家庭的媽媽笑了說:「不知道耶,等會下車再看看。」
「在綠島的住宿找了嗎?」我又問。
這一次是那位爸爸笑著回答:「也沒有耶,反正下了船就會有人來招攬生意。我們上次去澎湖就是這樣。呵呵…我們還想再從綠島轉搭船去蘭嶼。」
雖然我也算沒有計劃的人,但至少對住宿和交通工具都有打算,總認為帶著稚齡孩子旅行的他們,這種態度很不妥。那對父母開始在車上聊天,直到我提醒他們該下車時,他們驚奇的說:「漁港到了啊?你怎麼這麼厲害會知道?」
被打敗了!本來以為可以跟著他們走的,最後竟變成是我在帶路。一下車,我拿出手機撥打之前查好的船公司電話,對面一個老婦人對著我們喊道:「喂!今天風太大,船都不會開啦!」她馬上穿過馬路向我們招攬住宿的生意,我並不想理會她。直等到電話裡船公司親自跟我證實船開不了,我才真正感到洩氣。真是晴天霹靂的消息!
步行五分鐘後,魚港的候船室裡有小家庭、有一對情侶、有整團的旅行團、有一個我,都在等待風平浪靜;原來風大不一定是好事。晒得呦黑的計程車司機不停慫恿我坐他的車去機場搭飛機,這是旅程中遇見最讓我厭煩的人了。
小家庭的爸爸跟我表示,如果今天船不開,他們可以睡在這裡,等到明天船或許就會開了。我無力地點頭回應他,看不見候船室裡提供住宿的地方,這對父母異常天真的心態讓我只想苦笑回應。正對著在港灣裡停泊的漁船與畫上鯨豚的防波堤,我拿出常太的麵包啃食,想著下一步應該怎麼辦?
面對漫長的等待,我無法忍受只是枯坐著。我離開候船室,在沿海的小路上徘徊,左邊是不平靜的蔚藍海洋右邊是一排傳統的磚頭房舍,幾隻老公雞驕傲地在路中央踱步晒太陽。旅行停擺的感覺讓人越來越難受…
如果計劃追趕不上變化,那末,也該積極的再出發。該去那裡呢?
曾被十三歲的自己視為偉大夢想的太魯閣,去看一看的想望漸漸甦醒,雖然再也感受不到當時的熱情激動,也想踏上當時夢想中的地方--- 遂而我決定往回花蓮。
我彷彿又得到了活力,甚至厭倦一直的等車,想步行走回車站。為此感到興奮,終於能像個旅行者,一步一步地去走。我心想剛才坐公車到漁港沒花多少時間,步行應該也不致於太久。沿途看路標,方向沒有錯誤。
十分鐘後,前方出現一台九人座的廂旅車,突然,預感來了。當我經過車子時,駕駛座上的開車大娘(形象極符合的稱呼)對我問道:「你要去那裡?」車上還有兩個男孩。
「我要去車站。」我回答,她瞪大眼睛說:「很遠耶!上車吧,我們要去市區。」
「這樣順路嗎?」我問,她回答:「我看你迷路了吧!我們這裡常有像你這樣的觀光客,你剛才不是在海邊走來走去?還在我們家前面走來走去的。上車,載你一程。」
原來是這樣啊!我說了謝謝,沒去懷疑什麼,推開門便上車。也許是開車大娘的熱情開朗與慷慨影響了我,十分鐘的車程裡我們愉快的聊了許多東西。
原來公車可以在五分鐘內到達漁港是因為行走外圍的新道路,而我走的內線道路是需要很多時間的。開車大娘說只要有機會她都會順路載觀光客的,有次十多個大學生也就這樣擠進她的車裡。
大娘說我很勇敢,敢一個人跑那麼遠,我倒是反問她以後小孩子長大了,也敢讓他們這樣去旅行嗎?大娘說當然,她很希望自己的小孩也要這麼勇敢。大娘說她在出嫁以前,根本沒到過台東,當知道她是從台北嫁過來的時候,我心底有一種感動,她說自己是真的喜歡台東。
臨下車前,大娘告訴我下次若有時間再到台東,先和她連絡,她能幫我安排好所有的行程,綠島的人她都熟。她遞給我一張名片,說她是她丈夫的助理,名片上印著「台東區漁會理事長」。我再三道謝揮別開車大娘和她的孩子,期待下次一定再來台東。
To be 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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