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覺得生命歷程不就是這麼回事,
就像一部峰迴路轉的倫理喜劇,
又或者對其他人來說,整個生命的體驗,都是悲傷的。
靜和大毛是我生命裡對我最特別的兩個朋友,
大毛算起來有點像從小一起長大,幾乎我的無理取鬧,
他都是有求必應,甚至是兩肋插刀的。
而靜,是我高中時,坐在我隔壁的資優生,
說實在話,
對她的第一印象,只有一句話,那就是:跩什麼跩啊?
靜是那一種外表看起來很高傲的女生,
最討厭遲到和別人放她鴿子,
平常私底下倒是相當好相處,
起碼作業都會借我抄。
會讓大毛和靜認識,是一個意外,
那是我們學校的一個成果發表,
靜和大毛不約而同的就來探班,結果居然一拍集合,
在我還來不及反應的三天後,
便決定要閃電的交往,
我由剛開始的不敢相信到後來的接受事實,
<呵~我怎麼也無法讓自己相信這兩個風馬牛不相干的人,會有談起戀愛的一天?!>
大毛的家人嚴格的算起來,不是那麼的好相處,
或許是因為家世略為顯赫的關係,
所以大毛的姊姊和媽媽眼睛都長在後腦杓,
但是靜也不是普通省油的燈,
所以交往期間就出現了好幾次驚心動魄的過招情況。
大毛從小就是個很家居的男生,
聽媽媽的話,在他的思考邏輯裡,就像是一出生就被刻印的好好的一樣,
大毛媽媽希望靜一畢業,就嫁給大毛,
可是,靜不是一個可以隨便就被束縛住的女生,
太多太多的摩擦,
讓靜向大毛提出分手的理由。
通常這一個時候,身為莫名奇妙變成介紹人的我,
顯得很尷尬,可是我卻無法為他們兩個人,
作出任何有用的幫助,
因為我連安慰,都顯的兩難。
靜後來和大毛分手後,
經由人家介紹,所以認識了現在的丈夫,
在靜即將要結婚的那些日子,
我ㄧ度猶豫要不要告訴大毛關於靜要結婚的消息?!
因為我知道大毛還困在他和靜的過去。
後來有一天,在靜的婚禮結束過後的某一天,
大毛撥了通電話給我,問我說靜是不是結婚了?
我沉默著沒有回答他,
大毛重重探了一口氣說:我都知道了,我已經看到了他結婚的照片。
看到自己深愛的人嫁給別人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
我想那一種乾澀,會像哽住呼吸一樣的,
讓人渾身不自在。
大家都勸大毛要想開,在靜結婚後的第二年,
大毛開了家店,作為他生活的重心,
可是我知道大毛其實很寂寞,
那種生活被工作填塞的滿滿,
心卻異常空虛的感覺,我也有過。
每個人都有他生命裡不同的際遇,
經過歲月的洗鍊,很多時候,很多忘不掉的過去都會被時間給沖淡,
許多年過去,
當大家都不會再把大毛和靜聯想在一起的時候,
我成了他們之間唯一的關連,
江美琪有一首歌叫做朋友的朋友,
靜和大毛現在,都是我的朋友的朋友,
這樣的感覺聽起來顯的悲哀。
這一次回南部參加朋友的婚禮,
婚禮結束後,朋友提議要去看靜,
他說靜和老公去大陸工作,因為懷孕了,
所以靜提前回來安胎。
很久不見,從靜的婚禮過後,
我就鮮少在碰見她,
靜剪回我剛認識她時的清湯掛麵,
只是她的臉上少了年少時的傲然,
多了一分即將作母親的恬靜,
我聽著靜叨絮她的婚後生活,
和婆家之間的大小摩擦,以極微妙的婆媳關係,
突然意識到,
我們離過去,已經差距了八年的青春。
和靜道別之後回家,
大毛到車站來接我,
大毛還是一樣沒什麼變,除了體重和成年人的幹練。
天空飄起了毛毛雨,
大毛突然在我家巷子前問我說:她過的好不好?
我微微一愣,怎麼我剛去看靜的事情已經敗露?!
還馬上被抓包。
我於是故意裝傻,心虛的說:你說誰啊?
大毛笑了笑說:妳覺得我還會問誰?
我內心又是一陣天人交戰,
我該告訴大毛靜已經懷孕的事嗎?
說了,情況並不會有什麼改變吧?!
只是,會讓一個心煩的人更加的心情不好。
於是我決定保持緘默,對靜的近況隻字不提。
隔天,我即將要搭車回台北,
撥電話給大毛,
接電話的卻是大毛的死黨,
他告訴我說,大毛在一早就出了車禍,
現在人正在開刀房裡動手術。
我突然有一種烏鴉飛過頭頂,
而且不斷盤旋的感覺。
突然有一種強烈的生離死別壟罩著我,
好台灣霹靂火的感覺喔,
我一陣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緊急聯絡了幾個大毛的朋友,
請他們幫我去探視大毛,再回報軍情。
<因為我和大毛的媽媽和姊姊,相處的不是很愉快,我說過,她們的眼睛都長在後腦杓。>
在回台北的夜車上,
大毛終於親自撥了通電話給我,
說手術一切順利,
他只是斷了幾根骨頭和兩條筋而已,
只要休息幾個月就沒事了。
我吁了一口氣,
突然真的很難想像,就這樣失去身邊的朋友,
也突然想起大毛與靜兩人之間的交集,
在分手之後,完全平行。
人的生命真的很脆弱,
可是人的感情更是不堪一擊,
我想,
對靜和大毛最好的方式,
就是還給他們,分手後的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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