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默了很長的一段時間,大女人和小女人都無法說出話來,因為大女人也曾擁有的青澀。
”妳.....和那個男人,就不再連絡了嗎?”小心翼翼的,小女人一如她的窩心,像是怕刺痛大女人一般的詢問著。
”分開過後,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直到我逐漸不再年輕,我終於,陸續的斷了男人的消息。直到和男人相愛的那一年,真的變成了一個往事,不堪回首的那一種。”放下一直捧在手上的磁杯,大女人輕嘆了一口氣:”只是,從那時候開始,我就斷不了使用歡沁的習慣,不知道為了什麼,歡沁的香味,讓我相當的有安全感,或許,我潛意識裡依舊記得歡沁代表的那一種,被愛著的味道。”
小女人也突地輕嘆了一聲,就像是惋惜大女人早么的愛情一樣。
”幹麻嘆氣?”大女人一甩那頭蓬鬆秀澤的大波浪長髮,笑著問。
”沒有啊,我只是覺得很可惜。”小女人說可惜的時候,手機鈴聲愉悅的響起:”喂~”小女人甜膩膩的接起電話:”你到啦?我坐在大棕履樹盆栽的後面啊,你過來找我,嗯,掰掰。”掛上電話,小女人馬上拿起皮包裡的小鏡子,詳端起自己的妝容。
打電話來的,應該是小女人熱戀的那一個男人,大女人隨手拿起擱在一旁的帳單,打算等一會結帳後跟小女人一道離開,或許,該自己去看一場電影,大女人在心中盤算著。
”北鼻,你來啦。”小女人甜膩的嗓音高八度的響起,拉回了大女人渙散的注意力。
忙不迭的一抬頭,大女人就這麼呆愣在座位上。
突然之間,畫面就像被按了暫停鍵一樣的,微妙的僵持停格在那裡,大女人錯愕的表情,對方那個男人的詫異,仿若電光石火,交錯在半空中。
從來沒有想過這一輩子,還會再見到23歲時生命裡的第一個男人,一切的一切發生的那麼的突然,大女人完全措手不及的面臨的這最難堪的場面。
”他是我的北鼻。”小女人熱切的伸手環住男人的腰肢,喜孜孜的向大女人介紹著:”他是我新認識的朋友。”
哇啦哇啦,大女人的腦袋一陣嗡嗡作響,小女人興高采烈的說了些什麼,大女人連一個字都無法解讀,因為她如鼓鳴一般的心跳,幾乎要震破了她的耳膜。
男人看著大女人的目光炯炯,彷彿一刻都移不開視線,卻一樣也作不出任何反應。
迴避著,大女人低下頭迴避著男人的目光,那些早已經模糊報廢的畫面,而今瞬間鮮明的一幕幕呈現,而裡頭泛黃的角色是她和眼前男人青澀時的模樣。
”那我們要先離開囉。”小女人伸出手在大女人失焦的眼瞳前晃了晃:”要不要一起離開?”
略略的回過神來,大女人猛然抬起了頭,那一頭長髮傾瀉的滑動,瀏海掩住了她的半邊臉:”不了,我還想再坐一下,你們先走吧。”大女人連站起來的力氣都使不太上來,緊緊在桌下握成拳頭的手,不由自主的顫抖著。
”喔,那好吧,我們先走囉,掰掰。”小女人迫不及待的拿起包包,想拉著男人離開。
大女人卻連再見也說不出口,視線停留在男人和小女人交握的手上,一陣難以言欲的酸澀就這麼湧上心頭。
而男人臨去前,焦著注視著的目光,幾乎要讓大女人失去了所有氣力,就這麼軟弱了下來,那麼深遂,卻又炯黑晶亮的眼眸,不管是過去或是現在,都像穿刺一般的看透她,也讓她相同的透過那清澈的眸,看到男人眼中直率的波動。
大女人其實還懂得男人的眼神,那深愛過的日子,讓大女人深知男人眼神流露的意思,大女人清楚的明白,在她的心中,那些有關於男人的一切,不是因為歲月的流逝而逐漸模糊,原因是因為她的刻意遺忘,讓男人刻畫在在她左心房的過往暫時蒙上塵埃,而螁色斑駁了許多。
無法說出任何回應的,大女人就這麼傻愣的看著小女人和男人離去的背影,那越發急促的呼吸讓大女人微微的顫抖加劇,怎麼這入秋的溫度,竟然是這麼冷冽沁心?
突然間,大女人慌忙的從提包裡,翻找出許久不抽的涼煙,抖著手,大女人強作鎮定的為自己點上了菸。
狠狠的,大女人狠狠的吸吐了一口帶著涼味的菸,企圖讓尼古丁充斥整個肺部,壓縮出她所有不安騷動的情緒。
過去的她,是不會抽煙的,都忘了什麼時候開始,她竟然也需要靠著尼古丁麻痺鎮靜自己波濤洶湧的情緒。
大女人幾乎都要記不得過去的自己了,在失去了男人之後,大女人搬離了兩人相愛過的城鎮,來到了喧囂的都市,慢慢的,大女人螁去了過往青澀的模樣,翻滾在男歡女愛的糾葛中,早已遺忘了很久之前,真正用真心愛著男人的時候的樣子。
那是和小女人一樣年紀,一樣巧笑倩兮的輕甜,大女人和男人分享了生命中最初也是最重要的一段旅程和青春。
”即使以後我們很窮,要租房子住,只要你還愛我,我就願意嫁給你,跟著你一輩子。”大女人沒有忘記當初攬著男人的頸項說這一段話的認真,認真到男人都為之動容,只是那個時候,大女人全然沒有預料到她的一輩子,會終結在男人的夢想裡。
那是第一次對男人說愛他的時候,畫面就這麼突兀的不受歡迎的跳回大女人的腦海裡,男人抱著她,緊緊的,像是要將她鑲嵌進身體裡,那是大女人第一次感受到男人對她的在乎,那一種被擁有著的滿足感,幾乎要讓當時的她失去理智。
那是一種被愛包圍的感覺,心頭暖暖的,來自被男人體溫包圍的安全感,那一刻,那一種幸福的感覺,讓當時的大女人興起了為男人生個孩子的念頭。
雖然當時過分天真的可以,完全沒有考慮現實的層面,也不顧自己當時只有對愛情的衝動,大女人孩子氣的對著男人說:”我好想生一個像你的小孩,這樣子,我就擁有了兩個你,一個我愛的你,一個來自於我生命的你。”
當時聽到這一番話的男人,無比的動容,卻比大女人更理智的體認到現實以及他即將翱翔去追逐的夢想。
男人追逐夢想的飛行能力無法負荷自己以外的任何一點重量,風來了,於是,男人藉著風的力量,就這樣離開了當初與大女人一同架構的愛情世界,圖留下一隻受傷的母獸,低聲咆哮低鳴哀泣著在愛情崩塌後所受的傷。
捻熄了手上的菸,大女人將自己由回憶的漩渦裡拉出,深陷在回憶中,就像被浸泡在腐蝕力極強的溶劑中,所有的自尊和一點一滴建設好的自信,就會這麼的溶解掉。
小女人甜膩的嗓音猶言在耳,那喜孜孜的想為男人生個孩子的念頭聽起來顯的天真,卻也讓大女人感到酸澀,因為曾經的曾經,她一樣也在相同的年紀想為男人生個孩子。
直到男人選擇離開她之後,大女人才發現,那當初天真的說過的念頭,竟然在男人拋下她後實現。
失去男人之後,她的身體裡,卻再度的擁有了男人,只是以另一種不同的形式,讓男人活在她的生命中。
只是歷經了愛情浩劫的大女人,早已失去了她的天真,也失去了她對愛的信任,那是一種叫做死心和絕望的感覺,於是,在男人不知情的情況下,她親手扼殺了她曾經強烈期望著的幸福,也親手為男人和自己之間的愛情畫下句號。
緩緩的,大女人收拾起自己的情緒,站了起來拿起帳單,準備離開,打開提包拿皮夾的時候,那一小瓶5ML的歡沁隨身瓶就這麼掉了出來,滾落在大女人的高跟鞋邊,彎下腰,大女人將那精巧的透明瓶身拾起。
如果真要說,男人後來在她生命中留下了些什麼的話,也只有歡沁裡那一種還被愛著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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