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靂布袋戲同人創作。
※介於日常與劇情之間(?),務必慎入,暫改分類,續稿後再獨立分類。
孟春新雨後,寧靜祥和的街道上,行人提著繽紛紙傘,路過一棵棵早已繁盛的櫻樹下,染了一抹春色,濃了面上笑靨。微風拂地,雨水的溼意摻和土壤清芬,為落英紛飛的季節,更添一份悠然。位在街市尾段的酒坊內,一身綠裳的青年打了兩壺酒,酒錢付畢,便披上雪色肩衣,拉開店門,迎面而來的花雨挾著些許濕涼,他信手拈來,粉色花瓣落入掌心,隱約透著香馥,令他不住抬首望向街道旁的嫩櫻,靜靜凝映春日燦爛。
他一派愜意地漫步在道路上,步履輕快,頂上一片蔚藍天穹彷彿被水滌淨,空明清澄,襯著落花點綴,在層層城樓間悠蕩著寧和,映入他湛藍眸底,透出淺淺晶瑩。自從他辭去了神風營的副官之職,免去了文書、財務、巡邏、操兵等一切瑣碎事務後,才發現日子其實是頗為美好滿足,除了不時會在京都街上遇到許多熟人外……
「啊!玉藻大人,好巧呀,感覺已有月餘未見了!」衛兵打扮的幾名男子經過,十分熟稔自然地同他打了招呼,青年秀眉一皺,骨子裡副官的毛病又跑了出來,「你們交接時間到了麼?怎可怠忽職守?」聞言,兵士們肅然起敬,忙傾身行禮,態度一派恭謹,「是!昨日寺村那隊人方調回京都,所以今日多了他們,時間這才錯開。」青年頷首,擺手示意他們不必如此拘謹,始才覺察走經身旁的行人好奇與探究的目光,他狠狠地咬了下唇,驚覺自己潛越本分,那群人還與自己瞎起鬨,太可惡了!
「唉,好久沒聽玉藻大人訓話了……」望著急奔離去的翠綠身影,眾士兵們沒來由地惋惜著,慢悠悠地返回軍營。
直至望見那座巍峨宏大的府邸,青年才緩下腳步,結束了方才拔足狂奔的失常行為。抬睫瞧著前方府門,本該一如往常的靜謐氛圍卻被不尋常的吵雜聲打破,幾名熟悉的僕役盡皆聚集在大門前,不知在商討些什麼。他晃了晃手中的酒壺,一面走近,一面出聲喊道:「你們怎麼啦?酒我拿回來了……」眾人聞聲,整齊劃一地回首,他愣了愣,只見僕役們彷彿找到救命稻草般,拱著他進入了央心,他不解地向前探去,才發覺兩名小侍女帶著一雙憂心的眼,捧著一個竹籃。
這竹籃略長,作工算得上精細,還有錦帛鋪就,他凝神打量,目光緩慢上移……只見得一張青稚小臉,粉嫩雙頰,竟是一名襁褓嬰孩!他有些不可置信地退了一步,一旁的僕役忙不迭地扶住了他,小心翼翼地問道:「玉藻大人,您看這該……」他搖首,執手輕按額際,究竟是誰託付孩子會選在太宰府前?面對此等詭譎景況,青年望著嬰兒祥和的睡顏,立時有了這僅是一場大夢的錯覺,這小孩到底是誰送來的啊!
「……太宰大人知道了麼?」眼見一干人齊刷刷地垂首,齊整地答了聲「大人不知」,他只感頭疼地斂下長睫,兀自思索著,這時將嬰孩留下,或是上報官衙呢?他實是拿不定主意,若是能有那人來做決定,他也無須擔憂結果如何。覺察平素絕不會輕易顯露的依賴感,在思及那人時便展露無遺,就連腹誹自己的力氣都給省了下來,他淺淺一嘆,「這個孩子……」正欲發話,卻被旁側侍女們期待的眸光,深深截斷了心底最後的堅持,青年握了握拳,正色續道:「先帶回府裡罷!」
偌大廳房內,他提起一壺親手沖泡好的香茗,神色凝重地將面前的茶盞斟滿。外頭一片春杏似火,與院裡緋櫻交織成一張旖旎的毯,包裹了沉褐色的泥地,鍍上美麗的花藤,為青石鋪就的小徑,漫開一陣清幽花芳。不遠處的草坪上,兩三名侍女正逗著嬰孩玩耍,一時間歡聲笑語,好不熱鬧。
他收回清藍眼光,望著面前個個正襟危坐的家僕,端起杯盞,不緊不慢地啜飲了一口,耳畔便傳來輕微地吞嚥細響,他暗自懷疑著,這麼多年都不怕他了,今個兒才感受到懼意?這不是太不給他面子了!無奈地扯扯唇,他清清嗓音,盡量溫和地詢問,「今早大人與我先後出門,後面發生了什麼事情?為何會讓人將孩子放在府門前?又有誰瞧見是誰所放?」
一連串的疑問一出,大夥兒始才回憶起晨間瑣事,他不動聲色地觀察各人眼色,府裡所有僕役皆有武功底子,不可能因為疏忽而露了什麼重要線索!他放下茶盞,平置於膝頭的掌指成拳,默然待得他們匯報當時情況,僕人一一肅然陳述自己所見,將場景拼湊完全,最終卻只得出一無所獲的訊息。「真沒人看見麼?是府門看守的人晚了一步?」幾乎喃喃自語般,他思緒千迴百轉,心中泛起一絲未明,是許久不曾感受到的不安,令他心驚不已。
逕自立身而起,他踏入前院,朝著在花樹下照顧嬰孩的侍女們走去,瞥見孩子純稚的笑,他強自鎮靜地道:「孩子的隨身物事有換下來麼?我想看一看。」侍女彼此對視一眼,似乎是覺察他神色有異,也不敢怠慢,行了禮後便去拾拿物事,獨留玉藻一人看顧著嬰兒。他下望著安靜張望的孩子,頓覺有些好奇,輕巧地跪坐在地,單掌扶著那軟軟的小身子,另一手則使力將其抱在懷中,「咦?我以為這時期的孩子特愛哭鬧呢,你怎麼不一樣?」指尖輕柔地戳弄著那柔嫩的頰,未料那短胖的小手握住了他的長指,僅是一個眼神交會,震天的哭聲便充斥了整座太宰府!
「呃!你……你怎麼說哭就哭啊!」玉藻被嚇得不清,執袖胡亂拭著那不斷自大眼睛裡流出的淚水,一直以來他面對的是敵人、上司、人民、國家,哪裡知道小孩子的性情?正當玉藻急得打算求援時,侍女們總算歸來,呈上竹籃與錦布,便替他收拾殘局去了。自知半點忙兒也幫不上,他訕訕地退至一邊,將物事從裡到外仔細瞧了遍,才從原先包裹嬰孩的布料紋飾中探得一絲端睨,其上圖紋繁複,稱得上是相當精美華麗的緞面,卻在四角的內側繡上了雨點大小的徽飾,與其他繡紋交融成畫,雖然隱密,卻非難以看出。
玉藻雖對貴族家徽的認識不多,也多少猜得出,然較他更為在意的並不是將嬰兒放在太宰府的舉動,而是他們背後動機,又牽扯了什麼。朝堂之事他不曾過問那人,卻又唯恐現下這番動作,殃及的或許不是那人,以及這來歷未明的小生命,也將被捲入未知的紛爭中。但轉念一想,事態應沒至如此嚴重的地步,東瀛風平浪靜這許多年,要真有大事,也太不會挑時機了!
終歸一句,他就是厭煩計畫以外的一切變數!沒道理出外買個酒,回來就變天,為何離開了神風營,他還要幫著那人應付家裡頭算也算不完的瑣事?心底正鬱鬱寡歡,準備哀聲嘆息加強情緒轉折時,一樣小小的溫熱搭上了肩頭。玉藻側首看望,手邊的緞子瞬時被拋在一邊,他伸臂扶抱著堅持從侍女懷抱爬向他的小孩兒,秀麗的面龐透著一絲僵硬,瞧得侍女們有些心驚地要幫把手,他僅是微微搖首示意,總算將嬰孩順利地抱在懷裡,「這會不哭就來討好我了……真不明白你是什麼心態啊?」
但孩子自然是不知大人問話中的意涵為何,小手拉著他垂落胸前的青絲,一股勁地咯咯笑。青年不是滋味地蹙著眉,照顧嬰兒果然比從前在神風營工作來得辛苦,連脾氣都得按在心裡無處可發了……然在瞅見那純真無瑕的笑靨時,他便知曉自己確實連一絲惡氣都捨不得向孩子撒。忍著鬢髮被拉扯的細微痛楚,玉藻竟不是想著怎樣教孩子住手,而是待會是否要將長髮梳理起來。思及此處,他默然搖首,一面為自己長久訓練而來的良好適應能力嘆息,一面起身領著僕役們進屋,盤算著那所謂的一家之主也該是時候回來面對殘局了。
夕陽西落,晚霞漫天,紫紅的彩芒錯落成天上熾錦,間或飄著幾朵浸染胭脂的薄雲,彷彿蒼穹的盡頭般,輕緩地透出濃墨似的灰,等待夜幕降臨。已然點上燈火的太宰府前,華轎甫停,便見一抹繡有春梅的墨褐宛若流水傾洩,銀白的髮襯著紅霞泛著淡淡的流光,他優雅地提著衣袖下轎,頤長挺拔的身影立於府門之前,那底幽深眼光清淺掃過燈火通明的府院,步伐僅止一停,遂領著隨侍入內,並不細問府中人的行蹤,筆直地朝內院而去,他握著墨色折扇的掌心微緊,俊美臉顏依舊靜冷,卻已嗅得府中不比平時的些許怪異,令他泛起不明憂心。
轉過長廊,果在飯廳前見著了一日未見的墨髮青年,覺察那人正對著擺放在地面的銅鏡,將一束烏絲編成三股辮,真田龍政略感訝異,沒待走近,便淺喚出聲,「玉藻。」望著青年抬起臉,神情卻不似平時安然寧和,倒有些複雜難解,他舉步向前,直至青年身畔,才悠然坐落,與之一同坐在廊上,青年狐疑地眨了眨眼,「回來就去更衣罷,怎麼坐在這了?」聞言,真田龍政彎了一抹清淺的笑,執手覆握上青年梳理髮梢的掌指,覺察其略顯侷促的抗拒,他凝眸輕問,「你神色有異,發生何事?」
玉藻瞥了眼被握住的手,感受到指尖傳遞的煦暖,驅散了潛藏底心的不安,他斂眸搖首,有些苦惱地倚上那寬厚的肩頭,「你多慮了,不是什麼大事。」話落,那本還牽握著自己的手心,便輕輕撩起他梳綁整齊的髮辮,玉藻側首去瞧,只見真田龍政雪白的鬢髮掠過鼻尖,有些撓癢。
而後,伴隨著髮梢溫柔地撫觸,那底溫朗聲嗓淡淡地在他耳畔響起,「那是為什麼小事煩憂?」羽睫上抬,那張無瑕俊顏漾起完美的笑靨,透著一點兒興味,更多的卻是關切,玉藻深深地呼了口氣,思及今早發生的意外,明白自己即便不說,面前這擁有東瀛首智之稱的男人也是得摸透的,倒不如坦白從寬,更為省事,「龍政,你知道……」粉唇微抿,他揣想著說詞,然此時真要提起,疑問便排山倒海的湧現而出,竟教他猶豫不決。
真田龍政俊眉輕挑,並不催促,僅是靜等他的續言,然青年捉著他衣袖的手掌也不知收攏了多少次,眼看摺痕都出來了,卻只等來他忽爾豁然開朗的笑,「先吃飯罷,反正事已至此,我急也沒用啊!」話畢,玉藻正欲準備招晚膳入廳,起身之際才發現家裡偉大的太宰還沒更衣,只好在那沉靜中挾著一絲涼意的眼神凝視下,牽著他往寢房走去。
在玉藻盡忠職守地替真田龍政更衣完畢,兩人難得地沒有開啟話題,知曉有人藉此短暫空閒,正在思索方才未盡之事,玉藻一面偷眼瞧著那清冷側顏,一面將繁複的華服掛好,便轉至壁龕前,自木格裡邊抽出一塊綢布,朝著真田龍政遞了去,「太宰大人原諒玉藻魯莽,尚未尋思周全便令您擔憂,現下奉上可疑之處,還盼您賜教。」陌生得幾乎不再聽聞的稱呼與敬語,果真如願讓真田龍政無奈地嘆了聲,接下了他手中的布料,尚未細觀,便將那張近在咫尺的皙白秀顏,淡淡瞅了好一會,玉藻不解地眨眨眼,這麼久了,最令他難以招架的非是不言不語的沉默,而是意味不明的凝視,總把他看得心慌意亂。
「……看來吾沒白費心思,終讓你放下了那緊繃的思維。」突來一語,襯著真田龍政一直沒有變過的溫和笑顏,竟然他莫名惱了起來,究竟有多久了呢?為何他從未感覺出身旁人的用心,又為何他總是如此後知後覺?即便明瞭彼此差距本就橫亙著許多癥結,他卻還是被那個人好好地保護著,一點委屈也沒受得。「我對你那麼不好,為什麼還要為我著想啊?」玉藻說著,卻抑制不了話語間的顫動,不甚自在地側過身,望著已然夜沉的泠泠月光,透過紙門的縫隙,在地面蓄滿一池光華,映他藍眸盈亮得彷彿泛了層水紗。
「你對吾的好,吾豈會不明不白?」伸手攬過了前方人的腰肢,真田龍政垂首親暱地吻過那雪白的頸側,惹得玉藻瞬時一僵,他低聲一笑,捧著料子的手臂越過其腰側,湊近了青年面前,依著暈白的清光,能清楚望見那早前被注意過的家徽,玉藻正疑惑著,真田龍政靜緩的嗓音卻透著一絲沉重,遞入耳心,「你能樂觀是好事,不過,這樣物事,並非你能取得,能與吾詳述麼?」聞言,玉藻回首凝映那張教人百看不厭的清俊臉顏,此時泛起已有一段時日未見的肅穆,他輕輕點首,早有盤算的說詞,卻是語至唇畔,又顯躊躇,關於府上多了個小娃的事情,他哪能輕易出口?萬一英明神武著稱的東瀛太宰要給他扒皮,或是重回神風營繼續為國家勞動,光是想像他腸子都給悔青了!
「玉藻。」望著側倚在自己懷裡的青年面色不豫,真田龍政沉穩依舊,低低喚聲,似是關切,又似是一份純然的信賴,耐心地待著懷中人的答案。然而他這番如酒沉甕,愈發香醇的深深心思,竟沒傳達到正為自己往後日子批注酷刑的青年心底。只見那掩去淺藍的羽睫上抬,青年當即挺直腰桿,儼然一副慨然就義的模樣,真田龍政不住輕折眉心,自玉藻欲言又止地問起,他早已揣想過無數原由,甚可說得上連後續的發展都料得了幾分,然卻不知那疼在身邊的人竟會有這般困擾神情,倒教他微感惱意。
覺察於此,真田龍政不著痕跡地收斂心緒,暗自一嘲,原來他是如此地不悅於任何使眼前青年流露愁眉不展、鬱鬱寡歡的顏色,非得要這人自在悠然,才方得安心。將捧在手上的錦布收握於掌,他長睫垂掩,已然放棄聆聽答覆,正欲鬆開懷抱,卻聽聞那猶帶輕顫的清脆嗓音,隨著前襟彷彿被人輕輕捉起的力道,低緩響起,「龍政,你討厭小孩子麼……」毫無由來的一句問話,讓真田龍政有些怔了,可天生的聰穎敏銳,就算欲意遲鈍,亦是做不出來的,很快便意識到其中關聯,他無奈地淺歎一聲,「你都已揀回家裡來,吾能討厭麼?」
「話不能這麼說啊,晚上哭鬧擾了大家就不好了,所以先問問你的意見,能不能讓他跟我們一起睡?」話甫落,便見銀髮男子優雅地搧開墨扇,閒適自在地搧著風,並不去瞧青年充滿探究的眼光,僅是淡淡開口,「吾拒絕行麼,夫人?」
「當然不行!太宰大人!」
Free Talk*
雖然文中稱呼很明顯透露出什麼了(?)但我還是再補充一下XD這篇是他們在一起已經有好幾年發生的事情,所以要當月亮的後續也可以,獨立看也OK!(挺)玉藻在完成了服部最後的壓榨後(誤)就毅然決然地請辭去太宰大人身邊,於是也相安無事許多年,都給黑瓜起來了……看玉藻跟大家上下一親,親得比太宰大人還親的樣子就知道了(毆)
所以以前那些個規矩是沒了,反倒家常事情變得很多,兩人的聊天模式應該會一直朝著「初一十五吃素喔」的方向直線進行XDDDD然後因為個人因素,所以這篇會更很慢,大概是月更(被揍死)等到七月之後會加速更新的……吧(不要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