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靂布袋戲同人創作。
※雅絕/御風/楓寒/蒼赤,清水向。
一、疑是故人來
羊毫蘸墨,纖長潔淨的指腹輕提筆桿,宛若清水的淡眸微斂,凝望前方雪白紙絹,久久未動。好半晌,那底俊逸溫雅的秀顏,才似妥協般地嘆了聲,邊是回憶著過往種種,邊是寫下即將告別苦境歲月,返回自己最原始故地的一封訣別書。
依稀,他在半敞的窗櫺透來的晚風中,嗅得了臨山古照的幽芳。那時,有善解人意的解語,聰敏世故的紅牌,天真開朗的霜兒在側,他卻時不時便會思起那一年見不著幾回的義姊,絕情書。夜闌人靜,他擁有如此紅粉知己,如此愜意的隱逸生活,卻總是掛懷遠方義姊的安危。
那人自從意外失去骨肉,便將心房緊緊閉鎖,當年那義結金蘭的知心,竟讓他覺察一絲絲難解的變調。然韶華的流逝,點燃那人的復仇之心,亦使他從來未覺得那份情愫,再一次次的擔憂與等待中,猛然洶湧──他落入了萬千思念,終日被那無法言明的情燄燙著心、灼了眼。
即便無從擁有如同奢望般地情感,他仍是尋尋覓覓,為她留心守候,願她平安無事便好。這是惟一屬於義弟的關懷,亦是那人緊閉心扉的一扇窗口,僅有他能為她燃上名為溫暖之燭火,卻也只得由他的一聲嘆息而滅。他之於那份已然翻騰怒湧的情,早已失去迴避的勇氣,每每見著那人那底落寞寂寥的笑容,他張唇,欲出口的話語,梗在喉間,又是一次心如刀割。
他不去告誡自己如此情感,究竟是如何悲哀與不該。
他明白隱隱發疼的心口,已告知他答案。
那年明月當空,他的義姊,亦是長於苦境──惟一使他情動的女子,懷抱骨灰罈,素手執觴,與他對飲數杯,卻對自己的一切絕口不提,或許是知曉他已明瞭;或許是她本就無意解釋,而他身為義弟那道界線,也明白無法過問比知曉實情的痛楚,該是如何深刻,卻僅能抑下眉宇間的心疼,溫雅的笑在唇邊,最是苦澀的思念卻落在眸底。
「義弟,中秋月圓,難得有此一聚。」她紅唇微勾,略顯蒼白的麗顏映著月華,有著幾許飄渺透明,他斂下燦色長睫,不忍再看面前女子那抹淒涼笑靨,然話溢出唇口,又將那真切的思戀埋藏底心,「是啊,今夜的月,似乎特別圓了。」許是因為她就近在咫尺,二人毫無言談的交心時刻,他悄悄覺察心底那微小的饜足,終是舒了口氣,莞爾。
「秋時佳節,笑劍鈍能與義姊同聚於此,實為有幸。」
玄墨乾涸,羊毫落在紙絹尾處,秀雅大氣的字樣帶有幾許旁人難明的悵然。他慢條斯理地將紙絹層疊整齊,忽爾聽聞夜風呼嘯,窗櫺大敞,他卻聞得一聲熟悉的輕笑──就如同那年中秋,她最後亦也最為清晰的絕美笑意。
「義姊,妳來看吾了麼。」
二、月有陰晴圓缺
夜已沉,風更冷,即便浮雲繾綣,也無法掩去銀月光華。合該是燈火通明度過佳節的時候,玉秋風卻是臥於床榻、緊瞑著雙眸,纖手牽握著身側與自身容貌神似的俊秀男子,試圖使自己每到這種時節,便格外煩亂的心緒撫平,身側的人毫無動靜,就是熟睡的呼息也未聞得半聲。
玉秋風抑著張唇探問的衝動,顫抖的手將溫暖的掌握得更牢了些,然瞑著的眸映照銀色月華,卻羽睫水澤閃動,一滴珍珠般的淚水就這麼滑落雪腮,即將落入潔白床被之際,恰好被探過來的掌承接,玉秋風心中一動,欲睜開那底盈水藍眸,卻被覆上眼瞼的手阻卻,「我不想望見風兒傷心。」
自從他倆毅然決然地離開父親,共度白首,就再無慶祝如此團圓佳節。每每此時,玉秋風總是淚流而眠,神情仍是一貫地倔強,但蹙起的眉心已透著脆弱,僅有御不凡能夠清楚體會的脆弱。
「大哥……」欲再續言,卻被御不凡以指抵唇,她藏在大掌之下緊瞑的雙眸卻溢出更多熾燙水珠。御不凡聞得一聲嗚咽,卻是被生生壓抑,就如同那思念天倫而無法言明的心緒,伴隨溢流而出的淚水,深埋於底心。
他任由她含在唇邊的泣聲愈發愈響,仍是不發一語,他始終都明白,他所深愛的她,不需要安慰,只要擁有彼此足矣。
知曉就在彼此身畔,不再輕言離別,已是最大的幸福。
「以後……大哥做月餅來吃罷。」御不凡凝望漆黑的房頂,由月光切出的一道華光,倒映深夜星光點點的蒼藍深眸,他啟唇,似是喃喃自語,又似在同身側伊人而語。
「我只想吃一半。」玉秋風嚥下泣音,細柔音嗓帶有幾分堅決,聞得她的執著,御不凡笑了聲,「另一半就給我罷。」話方落,便覺交握的掌心又緊了緊,他回應似的十指相扣,傳遞著那份溫暖與宛若細水涓流的綿長情意,他相信她懂。
──即便從此以後,僅剩二人的團圓,他們亦要攜手白頭。
三、天涯共此時
他執手自矮櫃上取下昨夜尚未用盡的藥布,將它分割成適當的長短,便往內房走去。敞開門扇,便見一名身著粉色衣袍,披戴雪狐肩衣的水靈女子立至窗前,該是絕美脫俗的面容卻被雪白布條遮蓋了泰半,一雙美眸繫得嚴實。
察覺他刻意釋出的跫音,女子側首,粉唇微啟,「今夜的月,很圓。」他未答話,僅是上前執起她遞過來的纖纖素手,將她帶至桌案邊坐下,「妳如何知道的呢?」他染了楓的薄美唇口溢出一聲疑,是輕亦柔。
「別忘了,你所望見的一切,便是我望見的一切。」聞言,他俊顏一滯,斂下鴉色長睫,刻意掩去早已不是墨玄攙褐的睿智,而是一雙清澈柔和的紅褐深眸,幽幽嗟嘆了聲。
「寒煙翠……妳為何不後悔?」替她解下包覆雙眸的藥布,瞧見那對瞑合的眼瞼,思起那再也睜不開的紅褐眼瞳,現已成為他的雙眸,雖是悲慟,雖是無奈,但卻是深深切切的讓他感受到,那份真摯無悔的情意。如此疑問,早不下百回,為何他就是不住一再出口,愚昧地想確認什麼。
「不。這一問一答,從我們共同至今,你問了多少?今個兒,你問出想要的答案了麼?」素白手心靜靜地覆上置於桌案微顫的大掌,他們錯過了太多,無法挽回的、認清的、執著的,終是讓她下了個只為自己的決定──救治他,還給他光明。
不是為了那曾經一度深愛卻更加迷惘的那個她,而是明白自己那些似真似假的在乎,已釀為深深執著的纏綿情愫,一再糾纏,一再退後,最終卻還是退步至他身後,交託了彼此生命,亦也交付了那不該訴說的愛戀。
她想守護他,那讓她又愛又恨的男人。
「或許,這是楓岫一生無解的難題罷。」輕柔地握下她微冷的掌心,為她換上新的藥布,每一次繫上結,心便會疼一回。他仍是無法明白,如此不悔的犧牲自己,也要換得他的安好,是需要多麼深刻的勇氣與情感。他身為楔子便逃避的人情紛擾,身為楓岫主人的他,又該如何面對?至此,欲出口執握彼此心意的話語,仍未得訴諸。
「呵。出外賞月罷,楓岫。」她沒再接續他模稜兩可的答話,僅由他牽扶起身,出了屋宅,她好似嗅得月圓之夜的團圓氛圍般,難得舒心而笑。他怔愣凝望,那對本該是她的清褐雙眸,竟毫無預警地淌下淚水,他並未拭去,僅是認真地感受那燙人心口的溫度──他知道那是她的淚。
「寒煙翠……」染了水光的紅褐雙眸輕凝面前人兒,他不欲道歉,不欲表白,僅想就此陪伴她,攜手天涯,不再離分,便是最大的珍愛。
他明白她會懂的,當他深深執起她的手。
──已是天長地久。
四、千里共嬋娟
封雲山的最高峰,設有一處悟房,平時極少道子會來此流連,就是宗主要弟子悟道反省,也不曾使人至此。今日銀月縱使特別明亮,眾人仍是在山下團圓砌茶談天,享受迎面而來的輕柔晚風,以及與師兄弟們難得自在相聚。
這邊六絃自成一桌,翠山行每人倒了一盞熱茶,卻不見該在主位的人現身。瞧見師妹睜著與那人相似的清澄碧眸有些東張西望,難安心神,卻不敢踰矩妄動的模樣,不由搖首笑嘆了聲,「雲染,師兄不知上哪兒去了,幫咱們找找。」
端著茶盞的赤雲染這才回神,抿著唇頷首,便離席找尋,翠山行望見她並非毫無目的,而是直往山頂去,斂眼沉吟,卻見面前茶盞內裡立了茶梗,終是淡淡一笑。
師妹……總是很在意師兄呢。
「大師兄?你在這……」赤雲染放輕步伐,緩步而行,一路尋著華光上了山頂,見了一抹出塵的淡紫身影,竟有一瞬以為是仙靈下凡。
她眨了眨碧青雙眸,這才認清了不遠處的俊挺身影,一頭月華洗練的淡棕長髮輕揚,揉開了她的心扉,彷彿什麼在胸口盈滿,更甚是溢出了更多更多……她無法言明的在乎。她屏住呼息,望著他半邊俊逸臉容,以往總平板嚴肅的薄唇溫柔了些許,甚至帶有令赤雲染不住怔然的淡淡淺弧,似是欲確認他是否便是她所熟悉的大師兄,她起唇再次喚聲,「……大師兄?」
「赤雲染?」蒼輕輕回身,碧青淡眸映著月色顯得有些透明,她幾乎以為面前的他就要消失了。然她抑下那底異樣的不安,提步上前請安,「大師兄,翠師兄與師弟們都在等你。」蒼頷首,赤雲染也未有探究他是否有意下去,大師兄的所作所為都如風般輕、水般淡,她望不穿,亦也看不透。如是思著,不由輕嘆一聲,便要離開,卻聽聞一聲喚。
「赤雲染,留下賞月否?」回首望見蒼沉靜凝看的神情,忽爾覺察面頰不自然的發燙,訝異卻也不知所措,大師兄平日寡言,與餘下五絃所言之話語莫不是與玄宗、武學有關,就是閒時交談,也僅得頷首,或是一兩句應話,如此邀約,算是赤雲染頭一遭。
「是、大師兄。」強自鎮定,卻不住揪緊袖袍,眸光輕抬,兩雙淡眸相對,赤雲染毫無迴避──她清楚望見蒼的眸底亦也倒映著她之模樣。而後他向她遞出白淨卻是厚實溫暖的掌心,即便歲月流逝,她已成長,仍是對那雙潔淨修長的手,有著一份熟悉,亦有幾分難以言明的眷戀。
「去房頂上看罷。」他輕聲解釋道,只見她頷首,接著毫不猶疑地緊握他的掌心。
那夜的月,是她見過最美的一次。
……全文完。
Free Talk*
原本是中秋賀文的,不過都賀完這麼久了W所以就當作後中秋文吧(欸)開學之後好忙碌T^T,每天都好想……寫蒼赤(夠了你)可是連個賀文我都可以拖這麼久,我還是先把大綱完成吧XDDDDD另外還有一篇也是中秋節背景,應該……下個周休完成吧?(不要相信)
希望大家看得愉快(喂)雖然都有著淡淡哀桑WWW大概只有蒼赤最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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