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這一晚誰也都睡不好,泰民清醒後一出臥房便看到珍基坐在沙發上喝著咖啡安靜的讀著手中的書,好看又溫柔的側臉,灑進室內的陽光映照在他身上,就好像王子一樣。
「珍基哥…早安。」
輕輕的喊出聲,對方聞聲抬頭望向自己,那一抹依舊溫暖的笑容還是掛在唇邊。
「早啊泰民,睡的還好嗎?」
「嗯…我睡的很好。」
微微的側過臉,是想掩飾昨晚哭腫的眼睛,只是這一個細微的動作珍基都看在眼裡,但卻誤以為是昨天自己過了頭的舉動讓泰民對自己有所恐懼。
「先去梳洗吧,早餐已經準備好了喔。」
語畢,靜靜的看著泰民走進衛生間,臉上的笑容才一瞬間卸下。
或許他們之間就如同那道門一樣,即使打開了依舊可以走近彼此,卻改變不了當那扇門關上後又回到最初的距離。明明是伸手可以觸摸的到的門,可自己永遠也走不進去,永遠不會是那個聽到泰民說出我愛你的對象。
再次拿起杯子酌了一口咖啡,那瀰漫在嘴裡的苦澀如同他的心,說不出也無法吐露的真情。
泰民出來後兩人之間默契的沒有再提起昨天的事,泰民只是安靜的吃著珍基為他準備的早餐。誰也都沒有先開口打破沉默,是不想破壞他們之間的友誼,也是因為一個不能愛,另一個不敢愛的尷尬關係。
「哥…對不起。」
那樣的愧疚其實讓泰民困擾一整晚,起初因為不確定對方的感情所以沒有多想,可是當昨晚珍基的表白和失控的舉動,就無法再用平時的態度去看待,縱然知道自己並不是討厭珍基,只是自己…仍舊愛著珉豪的。
「其實我不是…」
「泰民啊,等一下回去跟珉豪好好的談一談。」
來不及說出的心情被珍基刻意的打斷,他寧願什麼都不知道,只明白是自己放棄的感情心才會好受一下,不願意從泰民口中聽到一句抱歉或拒絕自己的理由,這樣他承受不起。
這樣的尷尬氣氛也讓兩個人又延續了沉默,直到一聲門鈴響起,才緩解了緊張與壓抑。
珍基看了看時間也知道來的人大概是誰,起身去開門,門外的人看著珍基一臉凝重,而珍基卻只是無奈的扯開嘴角。
「妳來啦珉靜,進來吧。」
默不作聲的進屋,珉靜就看到乖乖坐在飯廳吃早餐的泰民,那個如往常般乾淨的孩子…她真有些想念。
「泰民啊…」
喊出口,那個漂亮的孩子聞聲轉過頭看到了自己,她看見了泰民眼中的訝異。
「珉靜姐!妳怎麼會來這?」
泰民不可思議的跑開飯桌,臉上出現的笑容似乎是因為見到珉靜而喜悅,那個神似珉豪的面容,其實泰民還是無法真捨得離開。
「珍基叫我來陪你回去的。」
泰民臉上的笑容隨著珉靜的話逐漸淡去,儘管那顆心沒辦法從珉豪那割捨,是因為依舊愛著他,只是現在要自己回去,其實還是有些害怕。
側過去的臉有著猶豫與恐懼,珉靜看著這樣的泰民除了心疼還是心疼,她還記得不久前珉豪和泰民是多麼的幸福甜蜜,珉豪是如何寵著疼愛泰民…可到如今,究竟是現實太殘酷,還是老天爺見不得人幸福?
泰民的面容沒有以往那樣豐腴,整個人瘦了一圈,連眼下都多了一層陰影。珉靜把手中的東西放向一邊的沙發,隨後將泰民擁在懷裡。
「泰民啊對不起,都是我不好…我這個姐姐沒有把珉豪這個弟弟教好,才讓他這樣對你。」
其實又有誰對誰錯呢?一直都明白珉豪不是故意背叛自己,儘管那個未出世的孩子是無辜的,自己卻也沒辦法真的當作什麼也沒發生。當初說好不會計較,可倒頭來和珉豪漸行漸遠的又是自己…所以事情會演變到如此尷尬的地步,是不是一開始就是自己的問題?
如此矛盾的對錯關係讓人心煩,其實他什麼也不要…只要回到過去就好,這樣就不用為了這些煩腦折磨自己了。
「其實都怪我自己…因為太愛他所以捨不得放手,因為把他當全世界,所以才會在他對我惡言相向的時候,覺得唯一為自己撐起的天空塌了。」
泰民的這段話一直深深的被珉靜記在心裡面,也因為這段話…她看著後來泰民和珉豪是如何走上分開這條路,兩人是受盡了多少痛苦。
珉靜拿起為泰民帶來的衣服,催促著他去把一身睡衣換下,臥房的門一關上,客廳裡靜謐的連根針掉了都聽的清。珉靜想從珍基平靜的臉上找尋什麼,可最後回應她的只是珍基無奈的笑容。
「怎麼一直盯著我看?」
珍基苦笑的問道,珉靜才不疾不徐的開口。
「過了一夜你也很清楚泰民的心…所以…」
「我知道,我只是想安靜的守護他。」
一語道盡了所有,也是滿腔的愛意濃縮到心底的折磨。兩人見泰民從臥房裡出來,便默契的不再繼續話題。
珉靜一臉欣慰的順了順泰民的頭髮,看似和樂的場景其實三個人各懷著心事,是被傷害過後的忐忑,和擔心不知未來種種的恐懼,以及不想放手放棄的那卑微的感情。
原本不打算一起送泰民回去的珍基,真的到臨走前依舊還是有著私心,其實他想陪著去卻又怕自己承受不住。珉靜看出了他的矛盾,只是趁著泰民不注意小聲的對著珍基說。
「既然說要守護他就做的徹底一點,不要讓自己最後還要後悔,況且…我們還需要一個司機送我們回去呢。」
聽著珉靜調侃的話珍基笑了,或許這真的是最後一次能夠和泰民相處的機會,又為什麼要放棄呢?拿了車鑰匙,三個人便一同離開了住處。
另一邊獨自待在兩人小套房的珉豪幾乎一整晚沒睡,他最心愛的寶貝徹夜未歸,一通電話也沒有真的讓他不安。不知道泰民有沒有做什麼傻事、不知道珍基後來有沒有找到人,如果找到了兩個人是不是在一起…是不是會發生什麼事?
難以負荷的疑問快淹沒了他的理智,最後那一項他連想都不敢想,李泰民是他的…誰都不能碰!
滿滿的擔心又被霸道的佔有慾填滿,緊握的拳頭微微泛白陷進沙發裡。
『叮咚!叮咚!叮咚!』
『鈴~鈴~鈴~』
門鈴聲和電話聲一同響起,珉豪促了眉頭一臉的不耐煩,因為這樣的情況已經持續了好一陣子,從昨天晚上到深夜,過了一晚就開始兩個噪音不斷。他知道門外的人是誰,可是他不願開門也不想接電話,因為他不想去應付那個帶給自己一連串困擾的人。只是被搞了一整晚都快精神分裂了,忍無可忍才起身去開門。
「金泫雅妳鬧夠了沒有!」
開門就一個大吼並沒有嚇到泫雅,她只是一附不在乎的按掉電話,另一隻手識趣的離開門鈴鈕。
「誰要你不開門也不接電話。」
「妳可不可以離我遠一點,拜託妳不要再打擾我的生活了!」
珉豪氣的轉身坐回客廳的沙發,手扶著額似是被這種逼迫感壓的喘不過氣。泫雅脫下平底鞋走進屋內,還是不在意的態度又說了話。
「崔珉豪你別忘了我是你的未婚妻,我肚子裡有你的親骨肉,你想甩開我…除非我死。當然就算我死了也會纏著你,因為我是不會如願讓你和李泰民在一起的。」
她說的輕浮有自信,眼裡眉間都透露出不會就此罷手的堅定。珉豪充滿血絲的雙眼狠狠瞪著眼前的女人,這是他第一次被一個女人吃的死死的。
不理會珉豪對自己恨之入骨的神情,泫雅只是笑了笑轉開視線開始打量整間屋子。
「不過這間房子也太寒酸了吧,我想這大概就是李泰民的風格,憑你一個堂堂崔氏集團的總經理,竟然要委屈的陪一個窮人住在這種地方。」
「妳閉嘴!誰准妳這樣說泰民,閉上妳的髒嘴。」
泫雅不以為意的奴奴嘴,再次忽視珉豪對自己的大吼大叫,只是轉過身走向一眼便認出的臥房開門進去。然而珉豪看著對方竟走向自己和泰民的房間,怒的衝過去想把人拽出來。
「誰准妳進來的?出去!」
「看來李泰民釣上你這有錢有勢的大魚還是改不掉窮人的品味,看看這件衣服…跟抹布一樣。」
嫌棄的指了指披在椅背上的針織外套,輕輕的用指尖捏起然後鬆手任憑外套落在地上。
這些動作徹底惹怒了珉豪,一把拽過女人纖細的手腕,那個力道大的可以折斷。
「我警告妳,再讓我聽到從妳口中說出一字一句汙辱泰民的話,我一定會讓妳死的很難看。」
珉豪幾乎是咬牙切齒的說出這句話,那個握在對方手手上的力度越來越大。泫雅疼的皺了眉,本想反抗的她卻眼尖的越過珉豪看到房門外一個再熟悉不過的面孔,揚起一個不易察覺的笑容,泫雅墊起腳尖忽然整個抱住珉豪,不理會珉豪詫異的反應,兩手用力將對方往前一按,兩個人便是重心不穩的向身後的床倒去。
一上一下曖昧的姿勢,若不是當事人必定會認為是男女朋友。
珉豪瞪著雙眼不敢相信也不明白這個女人到底在做什麼,他想起身離開這帶著香水味的女人,卻不料對方懷在自己腰上的雙手用力一圈,阻力的關係反到讓他又重心不穩的往前一傾。兩人此刻的距離足以感受到彼此的鼻息灑在臉上,泫雅露出一個嫵媚的笑容揚起頭,讓角度呈現在別的位子看起來像在與珉豪接吻的樣子。
靠在珉豪肩上的她露出取笑眼神的雙眼,盯著那站在門口一臉受傷的人。
輕輕一笑,在珉豪耳邊小聲的說道。
「你知不知道…李泰民正站在門口看著我們倆恩愛?」
這一說珉豪是如夢初醒般瞪大雙眼趕緊起身,泫雅也乖乖的鬆了手。
珉豪緊張的看向門口,就看到了三個人…珍基和珉靜一臉凝重的盯著自己,而那站在中間瘦弱的人、那個他擔心一整晚的人抿著唇…眼神閃爍又失望的看到了剛剛的一切。
「泰民…我…你誤會了…不是你看到…」
「夠了!別再解釋了…什麼誤會什麼原諒,根本就是你一個人在自導自演…」
「不是的…泰民…」
「崔珉豪你真的好狠,為什麼一點尊嚴都不留給我?你要怎麼玩要跟誰在一起都不關我的事…但為什麼要在我和你的這個家?為什麼要在這張床上?」
泰民倔強的不讓早已盈框的淚水落下,眼裡透露出的受傷與失望讓珉豪看的心疼,想走上前像往常一樣將人攬入懷,卻是看著一邊站著的珍基先一步走向泰民。
「泰民冷靜一點,說不定真的是誤會。」
珍基總是理智一點,畢竟他和珉豪曾經是多少年的好朋友,什麼樣的事該做與不該做都是能分辨的。只是聽在珉豪耳裡,那樣好心的話卻變得可笑…是變向的取笑自己無法保護心愛的人嗎?
一想到昨晚泰民可能待在珍基身邊,他那忌妒與佔有欲又一次的被激起,又一次的…把心愛的人推離身邊。
「不是誤會,反正一切真相就像你們剛才看到的那樣,沒什麼好解釋的。而且這間房是我買的,我想和誰在這張床翻雲覆雨也是我的事。」
珉豪一付理所當然的笑著,看著眼前三個人驚訝到不行的表前,更是有種優越感。此刻坐在床上的泫雅一臉得意的走到珉豪身邊,自然的勾著他的手臂然後驕傲的說。
「李泰民你也該死心了吧?一開始就跟你說過珉豪對你不過一時新鮮,你還真以為他喜歡男人嗎?」
泫雅火上加油的又往泰民心裡補了最致命的一刀,刺穿了心臟流乾了血液,眼淚再也不受控制的落下。那些曾經和珉豪快樂的回憶,那他刻在心底一字一句珉豪對自己的諾言此刻就像針一樣反回來刺痛了自己。
看著眼前一男一女緊緊相依著,他覺得自己就像多餘的東西又被人拋棄。
心痛的無法呼吸,抿著唇緊握著拳,卻感受到右手指關節上那一環堅硬的東西,頓時一個嘲諷的笑容掛上唇角,取下指頭上的東西,平靜的說道。
「是啊…一個有錢有勢的崔氏集團繼承人又怎麼會真的愛上一個同為男人的我呢?看來不管是基範哥還是金泫雅,李泰民永遠都只是個替身…永遠都是沒有人要的東西,那這枚戒指又有什麼意義?不就只是破銅爛鐵嗎?」
鬆開手,戒指落在地上滾到了珉豪面前。看著泰民留著淚卻逼自己無所謂的笑,其實他的心比誰都痛,可是卻怎麼也說不出反悔的話。面子贏過了理智,更贏過了泰民在心中的地位,儘管是真的愛著泰民…依然口不擇言。
「一枚戒指就讓你這麼耿耿於懷嗎?而且昨天一整晚沒回來大概也是在李珍基家過夜吧?能不保證你們沒發生過什麼、沒做對不起我的事嗎?」
抬起頭,珉豪冰冷的目光掃過珍基,最後定點在泰民的臉上,四目相對的那一刻泰民嚇了一跳,想到昨晚的事確實他心虛了,可是在看到泫雅依舊挽著珉豪的手臂,視線移到女人的肚子…隨即又笑了,笑的格外悽涼。
「你和金泫雅都能搞在一起,為什麼我就不能另尋他人?呵…崔珉豪我告訴你,昨天我跟珍基哥上過床了,人家可是比你溫柔幾百倍呢。怎麼樣?我們扯平了…我和你從現在開始井水不犯何水,到此結束吧…」
在泰民轉身跑出去那刻,他們之間原本緊緊相繫的線變硬生生的斷了。珍基看了眼不為所動的珉豪,搖搖頭就追了出去。
凝重的臥房裡變成了三個人,壓抑又沉重的空氣讓人難以呼吸。
珉豪垂在大腿兩側的雙手緊握成拳頭,是因為泰民的話而心痛,也是因為自己親手把最愛的人徹底推離身邊,讓彼此之間僅存的最後一絲信任,就此瓦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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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這陣子開始上班所以一直沒時間打文,上禮拜五本來想更文但電腦突然壞掉…
總之我更文了,虐也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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