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當意識到這件事情的時候，他當下只覺得徬徨。
沒有喜悅與興奮，沒有恍然大悟之感，只有迷茫。
一向毫不在乎的個性這時竟也感覺到害怕。
他從來沒想過生命中沒有他是如何。
他在高中時候和他相識，起初是透過朋友牽上線的。然後無關緊要的日常嗜好、喜歡的女孩子、熱血方剛的幾場架，也就這樣成為了知交。
畢業之後各奔東西，所幸是相同的大學不同的科系，所以三不五時在學校裡碰著面。
「嘿！謙！」
「啊？啊－－嗨！！」
就像這樣在學園中巧遇，但是彼此都有彼此的交友圈，所以只是打個照面，有時回家之後會刻意聯絡對方，說個幾句。
而他很喜歡這種不淡不薄的知交關係。
沒有非得在節日碰面吃飯，只是想到他時就會去找他說上幾句，幾分鐘或者幾小時，甚至過個夜一起蹺蹺課也是有的。
見面的時候相談甚歡，分開時偶爾思念，彼此不會壓縮彼此的私人時間，相聚之時又總是毫無界線般的恰合。
他是我的知交。還有什麼更甚於此呢？
在大學畢業之後，他開始有了不一樣的感觸。
可能是高中大學都在一個安全又近距離的環境之下，兩人之間的關係一向維持得剛剛好，不疏不密，七年間保持著聯繫。
畢業之後他選擇就業，知交則繼續攻讀研究所。
他回到家鄉，離大學有點兒距離，那些偶而去串串門子的生活就這樣沒了。
他心裡才有了那份感覺。
那個人好像變成一個宛如家人的存在了。
分開了之後，他動不動就想找他說話傳訊息，和以往相比頻率之高，兩三天就想說上幾句話、見上一面。
他動不動就想起他。
起初只是覺得可能是工作不順利，身邊最知心的也就他一個，自然而然會想一直黏著他。
可生活漸漸好起來了，他腦袋裡轉著的不是錢或者前女友，卻是那個令人想念的混蛋研究生。
他便覺得困惑起來。
而他清楚知道，男人有女朋友，這幾年間從來都不曾對此抱有醋意。所以不會有什麼「其實心裡很喜歡他」的戲劇化設定。
可是為什麼？
為什麼一直想著他？
不解。
果然是因為太常相處，成為了家人般的存在了嗎？但又不太像。
會覺得不太像的關係，是他開始擔心起來。
那些沒有男人的日子，該如何是好。
這種感覺很奇怪。好像自己愛著他似的，所以他便覺得很困惑。
該如何是好呢。
「……所以說，就是這樣囉。」他坐在地板上，長篇大論完吞了口口水。然後便直巴巴望著他的知交。
「你這不就是在跟我告白了嗎……」
「不是吧……」
「那你倒說說哪裡不是。」男人坐在床沿邊，不可思議地望著這個笨蛋上班族。
知交突然之間在禮拜五晚上殺過來他的外宿住處，提著一手啤酒，就這樣說起這些話來。礙於上班族愛嘮叨的個性，研究生並沒有告訴他自己早已單身的狀況。他是在一個以為自己有女朋友的狀況下說這些話的。
男人嘆了口氣，欲言又止，只是撐著頭看著對方。
「小謙，你什麼時候有這種感覺的啊？」
「大概畢業之後吧，很複雜耶我的心情，你是懂不懂啊？」上班族又喝了一口手邊的啤酒。他已經喝乾了兩瓶，研究生不由得想著，這個笨蛋到底有沒有記得吃晚飯之類的小事。
「那你現在都說給我了，你有什麼感覺？」研究生從床沿上滑下來，和他一起坐在地板上。以前大學時代兩人就經常這樣面向著打打遊戲機，或者距離拉遠一點，東倒西歪的看著書之類。
「我感覺更複雜了啊……」上班族搔搔頭，眼瞼半掩，眼神低垂下來。
「就在剛剛我想，我說這些豈不是打破了我們倆之間的關係麼？」
「這又是怎麼說？」研究生開了一瓶啤酒，他剛剛只顧著寫自己的報告，邊聽他說話，現在才放下手邊的事，向著他喝酒。
「鍊子，我說你這腦袋還念研究所呢，你還是吃自己比較快吧。」上班族不忘嘲弄一番自家朋友，乾了第三瓶，才接著說：「我們本來好好的朋友，如今我一說，你可能對我有不一樣的想法了，不是？」
「嗯。」
「而我開始擔心了呀，我不是說沒辦法想像你不在的日子麼，萬一你開始排斥我，我這要怎麼活啊？」
「……。」
「但我不說呢，心裡又難受，難受就想找你說話，結果說了不但沒比較好，反而成了這個尷尬的局面，所以我感覺更複雜了啊。」
「小謙……。」
「而我現在最想要的，我想了一下，我覺得無非就是跟你過大半輩子囉！可我們只是朋友，我怎麼會對你有這種感覺啊？」
「………。」
「唉，說了這一堆拉哩拉紮的，總不能要你什麼都當沒聽見吧，倒不如你說說你有什麼想法？」上班族拉鬆了領帶，雙手往後撐著，臉頰帶點紅暈，似乎有點小醉。
「我只覺得你可真多話。不過小謙，其實我有個方法可以試試，你要不要讓我做做看？」男人眼看對方終於閉上嘴，便趕緊插上話。
「行。什麼？」
「這樣。」
鍊子半撐起身，臉湊上去親吻了他。鍊子比他高大一些，很容易順著體型的差異往他偏著倒。小謙原本撐著的手，便慢慢折了下來，兩個人漸漸演變成一下一上的狀態。
也許是帶著酒意，小謙完全不抵抗半分，就這樣和他接吻。又或者是喝多了變得有點迷糊，鍊子並不清楚。
他只知道他很喜歡這個吻。
一開始是貼合著，然後他主動些，小謙便迎合起來，然後身子漸漸往他身上靠，等到他俯在他身上的時候，小謙的手已經纏在鍊子的脖子上了。
他甚至在離開他唇瓣的時候，聽到他似吟非吟地叫了一聲。
「你……」
「我……呃……」
「這樣子我更混亂了……」
「嗯？怎麼說？」
「……所以我說你這水母腦……」小謙偏過頭咒罵了一聲。
「什麼啦？怎麼樣啊？」鍊子可以說是壓著他半截身子，這時不耐煩地又往前推了幾分。
「我是說，我喜歡。」小謙便捧著他的臉，往自己湊近，再度親了起來。小謙甚至可以感覺到腦袋發熱，有什麼氣體被催化了一樣，哄著他不顧一切的索吻和享受。鍊子本來就是衝動的人，更常常講什麼「送上嘴邊的肉幹嘛不吃」之類的混帳話，如今當然是和著小謙，輕輕撫摸著他的腰。
不過他硬是讓自己恢復過來了。小謙推開了他，嚷著「我真是太混蛋啦」、「我對不起你女朋友」，但是鍊子再度貼上來吻他的時候，他又忍不住回吻著他。他根本放不開他，也捨不得放開。
「要爆炸了啦……」小謙開始嗚咽起來。
「哪裡？這裡喔？」鍊子想都沒想，就把扶在腰間的手往他下半身探。隔著西裝褲，輕輕揉搓了起來。
「你白癡啊！！我是說腦袋……」小謙本來就是比較敏感的類型，脖子吹口氣就會紅遍半張臉，也曾經被自己的女朋友調侃「很好駕馭」。更不要說是經驗豐富的鍊子了。
「鍊子……真的不行……」小謙努力要讓自己逃脫這個狀態，很危險，像在玩火，他不喜歡。
不過鍊子此時在他耳邊吐了一句「女朋友早就沒了」，他的腦袋又好像再度被炸了一遍，又更加混亂了。
「沒了？怎…多久啦？要不要緊啊？怎麼不跟我說啊？」小謙這種愛擔心人的個性，沉浸在情慾之中也會立即發揮。小謙到也忘了要反抗，或者也覺得沒有什麼致命原因，所以就順勢下去也不一定。他終究是個感性大過理性的，從他忍不住要求第二次接吻時就是了。他喜歡舒服，喜歡享受。
「你邊跟我親熱邊問我這個？你是認真的？」鍊子拉開他的襯衫烙下碎吻，小謙早已躺平在地板上，任憑著他左親右親的，又是舔又是揉。時不時還會踢到旁邊的啤酒罐子，鍊子不耐煩的嘖了一聲。
「床上，嗯？」鍊子撫摸著他的脖頸處，偎在他耳邊輕輕哄著。小謙覺得他此時實在是很有魅力。想也沒想就嗯了一聲。
「對了，我們現在這是什麼狀況？」小謙任著他把自己攬上床，看著鍊子跪起身來脫掉上衣，自己也跟著解開了身上的釦子，害羞的關係仍舊套在身上。
「你情我願啊。」鍊子雙手摸上了他的腰。之前看過，不過沒這樣仔細摸過，不禁東捏捏西捏捏起來。
「呃？？別敷衍，你對我怎麼回事？」小謙忙扯起他的手來，讓他停止了動作。
「……你就當我喜歡你吧。」鍊子一臉「別壞了好事」的樣子，忙扯開來，把小謙抱起來要在親幾口。
「什麼啦？你到底怎麼樣嘛？這方法不也你說要試試的嗎！倒是給個交代！」兩個人呈現相擁對坐著的姿勢，小謙懊惱地推著他的臉，邊嘀咕著「大色狼」、「精蟲上腦」云云。
「哎！！！好啦別動啦！！！」鍊子扯下他的手，兩個此時相互凝望。鍊子深呼吸之後吐氣，表情漸趨緩和。
「我也怕壞了這個關係，所以從沒和你說過我的感覺。」鍊子輕輕摟著小謙，把他往自己懷裡攏了攏。他們彼此變得更加貼合對方，鍊子眼神顯得堅定，小謙看見他喉頭動了一下，吞了口口水，然後才開口說話。
「我怕你抗拒我對你的這份感情，所以一直以朋友身分相交。」
「你是說……不，我是說，你這是在跟我告白啊？」
「呃，對。」鍊子認真的撫摸著他的臉說道：「你可是我以一輩子為前提交往的對象呢。」
「戀人風險太高，所以也罷，只要能跟你在一起，做個永遠的朋友沒什麼不好。所以我不會干涉你的生活，只是想在你生活裡佔有一點空間。我是這樣想的。」
「唔…這…這這樣喔……」小謙還在腦袋昏騰的狀態。那一句一輩子為前提，炸的他思考迴路都快要中斷。這傢伙也太會哄人了吧，難怪學生時代總有一堆人虧他，說他是個專門採花的。
「不過既然你都跟我告白了，那另當別論。」語畢他拉著小謙親了親嘴，咬了咬他的耳垂，在耳旁喃喃：「謙，跟我在一起，嗯？」小謙被吹得全身酥麻麻的，酒意正濃，想都沒想就嗯了一聲。
「可我那不是告白……」
「好啦不是啦。現在閉嘴。」鍊子吻住他的嘴，手蹭到下方，東扯西扯得把他下半身扒個精光。鍊子的手輕輕揉捏著他的性器，小謙止不住一抖一抖的，身體時而瑟縮，時而前仰，鍊子便一面吻著他的身體，一面替他打起手槍來。
「謙，摟著我。」小謙乖乖地將手纏上鍊子的頸脖處，鍊子便雙手掐著他的屁股，往自己身邊推了推。鍊子喜歡在他耳邊輕聲細語。那樣顯得親密，他也知道那樣很性感。而且小謙的敏感帶在耳頸旁，在耳邊說話對他而言是莫大的刺激。
鍊子也掏出自己的性器，和小謙的抵在一塊。他輕輕撫摸著，然後一手抓著兩方，上下摩擦起來。他們感受到彼此的熱度，那顯得好色情，卻讓人興奮不已。過程中鍊子時不時吻上身體弓起的小謙，他也不斷跟鍊子索吻。他都不知道自己這麼喜歡接吻。
「啊……這樣……很舒服……」小謙忍不住脫口而出。在情慾方面，小謙很開放，完全是享樂主義派。小謙享受著，快感駕馭著他，他雙眼半開，嘴裡不斷吐出斷斷續續的呻吟聲，「鍊，我……我要射了……」鍊子加快了手速，小謙在他面前達到高潮。對他而言，那迷離的模樣，堪稱絕景。
「呼……」小謙看著鍊子還挺立著的下半身，微微抬頭對上鍊子的雙眼。真真是勾人似的桃花滿開。
「幫我……」
或許他抵抗不了那種眼神。在情慾的世界裡，他願意做各式各樣的嘗試，只為增添情趣。這對他而言很有趣。他不加思索俯下身，用嘴含著他的性器。
「媽啊……我應該早點告白才對……」鍊子舒服地倒抽了一口氣，「小謙，你好棒，你超色的。」
「唔喔喔？！」小謙咬了他一口。鬆口丟了一句「給我小心點」，又繼續替他服務。
這也是他第一次替男人口交。不過也不是沒看過女朋友怎麼做，所以概念還是有的。不過怕弄痛對方，小謙也是小心翼翼的。一開始只敢含著前端部分，輕輕用舌頭打轉著。看鍊子爽成那副模樣，小謙變本加厲，開始小幅度的吞吐。鍊子被快感逼得向後仰，甚至忍不住呻吟起來。或許他的技巧笨拙，但是他的存在本身就給鍊子很大的快感。
「快……」鍊子急躁的摸著他的後腦勺催促著。小謙加快了一點速度，舌頭不忘在口內舔舐著，最終鍊子扶著小謙的頭做比較深入的擺動，最終在他口內射精。
「唔……」小謙嘴裡含著剛射出來的精液，往地上撈，開了一罐地上的啤酒，和著又乾了一瓶。
喝完之後呼了好大一口氣，就這樣往後一攤，倒在床上。鍊子側躺在他一旁，本來想抱著他去洗澡，突然又想起剛喝了些酒，於是便作罷。鍊子拉起踢到一旁的棉被，兩人窩在被窩裡，又互相自慰一次。最後鍊子把他拉在懷裡，睡了一覺。
而醒來頭痛欲裂的故事，風光明媚的星期六早晨，早已如情人般交往的這七年，繼續延伸下去的這下半輩子……這些，又是後話。
後來他想，其實根本不用想得太過複雜。
若沒有他不行，便抓緊他就好了。
以一輩子為前提緊緊抓著他不放，就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