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煙嗎？」
那一天我在看書，我的位置被分配到靠窗靠走道的那一排。
這排位子總是特別獨立，離其他排的桌椅間隔總是大了那麼一點。
大了一點點的距離就有種孤立感。為什麼？
「什麼？」
「我說，你有煙嗎。」
我喜歡這個位置。
雖然有教官巡堂常常把我的桌面、我整個人一覽無疑。說不定只穿單薄的制服時，看的到我的身體？
這裡好涼。我喜歡靠著窗吹風，偶爾有幾隻螞蟻經過，就用橡皮擦屑擋著牠。
「我看起來像是有的樣子嗎？」
他擰起眉。
我坐在教室正後方，全班同學上課在做什麼我幾乎都看的到。上課觀察大家我覺得很有趣。
反正我夠聰明，聽課什麼的不需要。
夏日的微風有青草和蟬鳴，還帶點汗酸味。這是高中生嬉笑怒罵的味道。或者說揮灑青春？
「我知道你不像。」
那個人坐在窗邊的樣子像個局外人。
置身事外、凡事莫不關切。
我在他身上看到了和我一樣的影子。
他的背影很吸引人。或者說他整個人帶有魅力？
我喜歡看他側著頭往窗外想事情的樣子。
俏挺的鼻梁，總是只看到下半部的瞳孔，手撐著頭，嘴唇微微都著。
他讓人難以忘懷。
「那你還問。」
夕陽暖橘色的陽光灑滿整間教室、整條走廊、整個學校。
班上已經沒有人在逗留，離放學時間已經過了三十分鐘。
我喜歡晚一點在走。
我不想跟同儕說長道短，或者硬是要在生硬的對談中擠出笑臉。
在放學鬧哄哄的時候慢條斯理的整理筆記，有時候甚至把想看的書在多看幾個篇章，我才會收拾書包走人。
「因為我想戒菸啊。」
他漾開了微笑。
他靠在窗台和我搭話。領上沒扣的幾顆扣子，前俯的姿態，我看見他的上半身。
雖然很奇怪，不過我多看了幾眼。皮膚好白。
因為個子高的關係，他坐在教室最後頭。
我和他同所國中畢業，他就住在離我家不遠的地方。
頸脖子很漂亮，高高瘦瘦的身材，鎖骨顯得很突出。
他笑起來有酒窩，眼神給人很慵懶的感覺。
左耳上有兩個耳洞。很普通的款式。
他讓人印象深刻。
「你到底在說什麼啊……」
我看著他一臉困惑的樣子，然後他開始收拾起鉛筆盒。他把東西整齊的放進書包裡，筆記本、鉛筆盒、水瓶。準備要走。
他還不忘關燈關窗。他做事的樣子像是沒有任何一個人在這裡一樣。
「一起回家吧。」
他好像不怎麼把我的話當做一回事。不過我看見他轉頭的時候好像笑了。
我可以一直盯著它的背影看，他走的慢，我就走的慢。等紅綠燈時，就走到他旁邊看看他的側臉。
延著河堤旁的步道邊走邊吹風，他提著書包的身影搖搖晃晃，我甚至以為他要被風帶走了。
但是偶然看見他轉過頭來張望我的側臉，又那麼氣定神閒，好像在說著你多慮了一樣，語氣還帶點輕蔑。
我喜歡他。雖然這是我第一次跟他獨處。我甚至開心的哼著歌。
「所以為什麼要問我？」
我突然止住了腳步。
我看了一眼我的影子，拉的好長好長。
風吹起來暖暖的，流過汗的身體黏黏的，不過我現在覺得這陣風很舒服。
他看了一眼河堤對岸的風景，一路上他似乎都帶著笑。我只稍微看了他幾眼。
他的手插在口袋裡，側背書包把他的制服扯得緊緊的貼在身上，看了就不舒服。但是他好像沒怎麼流汗。
他舒了一口氣。
「我可能喜歡上你了。」
他向我走了幾步，然後他的眼睛笑彎了。
這樣子的男孩應該很受女生青睞。
「哦，是嗎？」
我也向他走了幾步。我們的距離變的好近。
我的身高比他矮了一些，他稍微低頭看著我。
我和他的影子疊在一塊。
他的嘴裡有淡淡的煙味。
我就這樣親上他的嘴。和女孩子沒什麼差別，軟軟的、薄唇。
他的眼神還是那麼無精打采。夕陽好像染紅了他的臉。
我本來想他拒絕我，我就順便去死的。
不過他毫無抵抗，像是欣然接受，這又要我如何是好呢？
聰明人也是有聰明人的煩惱的啊。
「要不到的，我就再也不想要了啊。」
「要到了呢？」
「那就、緊緊不放啊。」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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