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頭什麼都不知道,所以今天的運動會他還是開心得像菜頭開了花。
我勉強擠出一絲笑容,想要瞞過所有人的眼睛。
可是,不知道是我假仙功力太差,還是菜頭的觀察力厲害,他對我說的話彷彿另有所指:
「阿豪,今天是運動會、一年一度的運動會耶!你要笑就拿出真心來笑,別這樣皮笑肉不笑的,不好看。」
「你又知道什麼了....。」
話一出口我就後悔了,依照菜頭的個性肯定會抓住這個帶有太多後續可能的句號追問,而且不到水落石出他不會罷休。
可是,今天的他卻相當反常:
「我是不知道什麼啦!我也看得出來你心情不好,是怎麼樣了我現在不想知道、也不想多問,因為今天是運動會。」
「所以?」
「嘿嘿!因為今天我可以跟草莓公主一起參加趣味競賽,我現在心情好得很,不想多知道什麼可能會影響我心情的事,要問我會等晚上再問。」菜頭喜孜孜的,卻還帶著些許奸詐。
我沒回應,因為我知道菜頭若真的問了,我還是不知道要從何開口。
我離開宿舍,獨自朝大操場走去。
今天是運動會,陽光仍是耀眼,早上七點半學生就在大操場集合完畢,聽訓之後就準備開始今天的大會。
我隨著同學們回到班上分配到的休息位置,隨便找了地方就坐下望著逐漸加溫的大操場。
大家多是興奮的情緒,我應該也要是興奮的,可是我一點興致也沒有。
繼昨天的園遊會,運動會也是對外開放,但這樣人潮來來去去,只讓我的心更加煩悶。
昨晚向韓堯與靜妮傾吐之後,心裡是舒服些了,但是,那並沒有改變昨晚在那座小涼亭發生的任何事情。
CICI是那樣對我說了。
那是真的...。
她說她真的放棄了,對我。
只要一想到這裡,我的眼眶就會忍不住又要冒出淚水,原因不明,我並不想掉淚,但是卻幾乎控制不住眼角的堤防。
為什麼我會這樣想哭?
真正傷透心的人,應該是CICI才對,可為什麼我會這樣子反應?
我是在哭什麼?
哭CICI說她選擇在感情國度中放棄了我原該有的位置嗎?
那是多麼矛盾且好笑的事....好笑,對我。
「嗨,豪哥!」韓堯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你在這裡啊?我遲到了。」
韓堯跳到我身旁坐下,臉上還是掛滿屬於他的自信。
「好在教官還沒點名,不然你又要再去請假....。」我快快抹去眼角的些許濕意,盡量回穩語氣。
韓堯瞧了我一眼,揚起了嘴角:
「豪哥,你用不著裝堅強吧?不能見人的我昨晚都看過了,你還那麼見外?」
「你在說什麼啊?」我裝蒜,不想多在這上頭著墨,於是提開了話題:「靜妮呢?怎麼沒跟你一起來?」
「妮妮啊...她去找CICI。」
我的心臟突然揪住。
聽見韓堯提到CICI的名字時,我的心裡忽然碰的一聲,好像天都快垮了下來。
我不會形容那種滋味,可是,心裡彷彿是酸的。
真的好酸。
不是吃味,而是說不出來為什麼的酸。
韓堯見我說不上話,繼續說著:
「妮妮覺得你們之間的問題她多少有些責任,雖然CICI昨晚的決定跟她沒有關係,可是她想CICI一定很難過,所以才去找CICI,想問問到底怎麼回事、也給點安慰。」
「這樣子啊.....。」我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麼。
雖然昨晚靜妮對我說的建議和我在心裡想的是一樣的,可是,經過一晚的沉澱之後,我赫然發覺真要去找CICI道歉竟比任何事情都困難。
並非我拉不下臉去跟她道歉,而是,我不知道我還能以什麼態度去面對CICI....。
我那樣傷害了她,我不知道我還有什麼臉去見她。
可是,我真的不是有意要傷害她的...。
「豪哥,」韓堯將一對加油棒拿到我面前,語重心長:「事情都發生了,對的就是對、錯了就是錯,不管你怎麼想逃避,不去解決的話就永遠都會懸在那裡。」
「我知道。」
「感情很微妙,沒有人說你不選擇CICI就是不對,可是,我覺得今天你做錯了一件事。」韓堯定定地緩然出言。
我盯著他,內心開始產生些許疑惑....。
之前韓堯與靜妮不也曾經冷戰過?他們不是也曾因為和CICI有關的事情而產生歧異?
為什麼現在韓堯看來對CICI一點雜感也無?
如果我是他,我會很感冒。
「什麼事?」我接過韓堯手中的加油棒,隨口回問。
韓堯還是看著大操場、臉上還是掛著一貫的酷笑,但是說出來的話卻震撼了我的心神:
「你什麼都沒說。你是不是什麼都沒對CICI說過?」
我怔著不知如何反應。
「可能這就是我跟你個性不同的地方吧!」韓堯說得似乎很輕鬆:「只是舉例來說,我沒意思的,我會一開始就拒絕個徹底;我若有猶豫的,我會直接告訴對方給我多少時間決定....但是就我所知,豪哥,你是什麼也沒說,對吧?」
韓堯的話直刺我的心房,我無法反駁。
我是真的什麼都沒說嗎?好像,CICI也不只一次那樣對我說過?
可是,我不是不想說、我是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說啊!
我在怕什麼呢?怎麼會不敢說呢?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韓堯敲著手中的加油棒,看見馬子從旁邊慢慢靠過來,偏頭對我耳語:
「豪哥,我是不喜歡你處理感情的態度與方法,但我不是不喜歡你這個人。其實你真的相當遲鈍,也難怪CICI到最後終究沒辦法跨越你築下的邗溝。」
「我....?」
「不過,」韓堯起身,拍了我的背一下:「我可不希望像CICI那樣的結果以後還繼續發生,你好自為之,多保重吧!」
韓堯說完就抽身離開,正好讓馬子坐到我身旁來。
「治豪,你怎麼了?」馬子關心地問著。
我瞧著韓堯離去的背影,心裡盡是一片模糊,只感覺到還有另一波洶湧暗潮正向我隱隱接近。
對於韓堯最後說的那句話,我完全沒個頭緒。
他為什麼要那樣說?只是單純的感嘆嗎?
究竟,我還能不能承受接下來的巨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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