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日晚上,涼風仍如往常吹拂,星子跟著涼風起舞,要將天空點綴得棋佈星羅才肯罷休,我正坐在涼椅上望著星星,第一次發現自己能清楚看出夜空中的各個星座,而不是繁星點點卻眼花撩亂。
「治豪,」馬子喝著純喫茶坐在身邊,說:「你今天表現得不錯了,不要低沈嘛……」
「我沒事,妳想太多了。」
「真的嗎?那就好。」
我輕輕呼了口氣,向她一瞧,發現馬子用吸管喝茶的樣子挺逗趣,有些童真,卻不知這樣的單純出現在大學生臉上是否真實。
今天去公園比賽了兩場,都輸了,黑影隊今天報了上次落敗之仇,贏我們的另一隊據說是目前的領先隊伍;其實我們已經盡力,這兩天韓堯犯了點小感冒,進攻準頭自然沒那麼犀利,菜頭就算再搞笑也贏不回來。
韓堯並不在意輸這兩場,因為我們目前名次確定在十名以內。縱使他或菜頭不在意,我卻因為沒能替他多拿分而感到有些不快,只是,看到菜頭一臉已經高興到天堂去的表情也就忍著不發作,反正比都比過了,再不甘心結果也不會改變。
是我得失心較重嗎?我實在沒那麼容易對一件事情釋懷。尤其是本就掛於心中的事。
晚上馬子找我吃飯,回來後,我們坐在校園中看星星已經半個多小時,她手上的純喫茶喝了這麼久居然還喝不完,不禁讓我懷疑那瓶茶裡面有黑洞。
「對了!治豪,你幫我想想。」
「什麼事?」
「系學會說要辦一個系花選拔賽,你覺得我們班可以推誰去參加?」
「系花選拔賽?」
「嗯,今天遇到系學會長,她跟我說的。」
「系花喔……」
馬子終於放下喝完的空瓶,含著吸管問:
「里縮來踢踢呀,醬子偶才口以器拿報名咬給同協填。」
「妳先把吸管拿下來再說,聽不懂妳在說什麼啦……」
「哦。」馬子拿下吸管,俏皮地重複一次:「你說來聽聽啊,這樣子我才可以去拿報名表給同學填。」
聞言,我靜了一下,眼前浮出的人選有三個。
馬子沒等我說就先提出她的想法:
「我覺得張蘊茹與小蘋蘋最適合去參加,你覺得呢?」
「跟我想的差不多,不過,應該還可以去問問另一個人。」
「誰?」
「靜妮。」
「賴靜妮嗎?可是她會肯去參加這種比賽嗎?」
馬子的疑慮倒很中肯,我也覺得要說服靜妮參加系花選拔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根據了解,靜妮不喜歡這種因為登台演出而大出風頭的場合,更討厭選拔某某花之類的事,若是籃球比賽也許還有可能,系花選拔?恐怕比登天還難。
「嗯……那我明天去系學會先拿兩張報名表好了。」
「要拿三張。」
「為什麼?」
忽然興起的感覺,我對她開了個玩笑:
「如果靜妮不去比賽的話,馬子,妳就自己上場吧!」
「什、什麼?我?」她的表情很是驚訝。
「對啊!妳也挺可愛的,何不去試試呢?」
馬子迅速低下頭,我才發現剛剛說的話可能讓人聽來有弦外之音。氣氛再次冷下來。
口水嚥下,我深呼吸一口,特意扮出笑聲:
「開玩笑的啦!呃、馬子,我想回宿舍了,妳還要待多久?」
「嗯,我、我也回去好了……」
馬子起身,轉過去淺淺出了聲:
「那個……治豪,晚安。」
「晚安。」
不知怎麼搞的,她像被嚇壞的小鳥緩緩走向「軒雨樓」,沒回頭也感受不到平常的活力,我想我又說錯話了,卻解釋不出來為什麼,星星一閃一閃,彷彿在嘲笑我控制不了自己的嘴巴,這般星光首次讓我有種悶然不悅。
才要走回宿舍,卻見一個男生從宿舍那頭慢跑過來,我仔細一看,發現是CICI說過要追Catherine的阿青,心中即便有股無名火,仍無法做出任何舉動,只要看見他,我就會有莫名的不快,想裝作沒看到他,但夜晚涼風不讓我就這麼迴避。
這陣風是要讓我們倆相識的壞孩子。
風來得突然,原本他拿在手上的紙突然亂飛而起,恰巧落至我的跟前,下意識的動作就是替他將紙撿起來。
我發現自己居然替他撿起了紙,還有點愣住時,驚見紙上寫的字:會計系系花選拔報名表。
是方才馬子提及的系花選拔。
「同學謝謝!」他走到我眼前,笑笑跟我道謝並接過我手上的紙:「不好意思。」
看著他往「軒雨樓」的方向跑去,心裡有些不安,我以為想太多了,看著仍然閃亮的星空,覺得眼前的星星竟閃得詭異。
霎時,Catherine曾說過的「遠離,你也許佔有」忽然讓我感覺充滿拐騙滋味,這不是泰戈爾的錯,也不是Catherine不對,而是所處境地不同,喜歡一個人卻要遠離她,誰說這樣就可以佔有呢?
原來我以為泰戈爾讓我接近了Catherine,卻只是令我更察覺她的捉摸不定,到頭來,我似乎不是遇見了泰戈爾,而是遇見了即將到來的秋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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