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勢在今天和緩了。
因為昨晚大家窩在一起玩牌的結果,今天幾乎每個人都起不來,最早起床的人是韓堯,只是他起來的時候也已經九點多了。
九點多,等大家摸東摸西準備好之後也接近中午了。
劉湘蘋彷彿早就已經打算好今天白天的行程,大家這麼晚起來她卻一點生氣也無,依舊將我們要做的事情安排得相當妥當。
接近十二點左右,我們一行人到了度假中心接待室那邊,因為根據劉湘蘋說度假中心的老闆要請我們在森林沐浴下吃露天午餐。
森林沐浴的露天午餐?
沒錯,這幅景象真的相當美好,從接待室走出來就是一面頗大的草地,草地上還有幾張合乎環境的木製桌椅,好像快要融入大自然裡頭一般。
那些木製桌椅上竟都已經擺好餐具,我數了數,除了我們一行人之外,再加上老闆的剛好十份。
度假中心老闆姓簡、三十來歲,我從旁得知的消息是,這位老闆是劉湘蘋以前同學的舅舅,不過不曉得為什麼,劉湘蘋跟那位同學已經沒什麼聯絡了,卻反而常常跟簡老闆通電話聊天。
這件事在菜頭的解讀就是羅生門一齣;雖說菜頭表面上說這是劉湘蘋的交際手腕很強,但我想他只是為了要免除一頓狠狠的雷射眼。
菜頭內心實際上怎麼想?我不知道。
那我又是怎麼想?我寧可不要想。
馬子她們第一眼看到這樣的景象,多是又驚又喜,草莓還興奮地拉著馬子環繞了幾張桌椅,讓菜頭巴不得立刻就變成那些不會動的桌椅。
我想,菜頭還是蠢蛋一個。
阿光被劉湘蘋帶去跟簡老闆一同料理中午的便餐,看久了剎時還以為阿光未來一定會變成眾多女孩子渴求的新好男人。
新好男人?不知怎麼的,我在心裡忽然笑了出來。
也許是中午的淡陽催促著大家空空的肚子,大家也紛紛上前幫忙簡老闆準備中午的森林約會。
這場午宴是沒有規定誰必須坐在誰旁邊的,只要各自拿了餐具就可以隨便坐,反正午餐就排列在一張鐵製的長方桌上,不會跑掉。
我拿了眼前的餐具逕自走向鐵製長方桌,馬子見狀小跑步地靠了過來,悄悄地問:
「治豪,你等一下要去哪裡坐啊?」
「嗯...都可以啊,找個太陽不是那麼大的地方吧。妳呢?」
馬子點了點頭,笑:
「跟我想的一樣,我也想找個太陽不大的地方坐,呵呵,真巧耶!治豪,我們想的都一樣哦!」
「是這樣嗎?呵,應該是妳想的都跟我想的一樣耶。」我故意向馬子開了個玩笑。
馬子一聽,臉上忽然飛出淺紅,然後又笑:
「哎喲!治豪你幹嘛笑人家啦....我先去拿其他的菜,等一下跟你坐哦?」
「嗯。」
看著馬子又小跑步地跑開,那襲背影竟突然讓我以為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好像我在什麼時候也看過這樣的背影...?
我搖搖頭,別去一股遲疑,簡單地挑了幾樣小菜就找了個地方坐下。
「剛好這裡太陽不會太大....。」
我還喃喃自語,身後接著傳來的聲音卻讓我的頭定住無法動彈:
「魏治豪,你一個人在說什麼?」
側過臉,CICI的微笑就映入眼簾。
「沒有啦....,」我頓了一下才點了頭笑著:「這裡沒什麼太陽嘛,吃東西也比較舒服。」
CICI瞧了瞧桌椅,指著我身旁的座位問:
「我可以坐你旁邊嗎?」
「哦、好啊.....。」
「謝謝。」CICI客氣地謝了一聲,緩緩坐下來。
那種感覺又很奇怪了,CICI或許沒什麼特別的用意,但我一見她坐在我身旁,昨晚與她的交談就一再浮現在眼前。
我就想到昨晚她最後留下的那一句話,其中已經包含了太多太多的如果可以。
我很怕這時候她又會突然再說一個如果可以。
要是她真的還這麼接,我可能會連心中唯一還可以抵抗的最後堡壘都瞬間被她摧毀。
我不知道我還能在她面前死撐多久,但我就是無法那麼自在地就放開自己、也無法跟自己說我可以接受她的感情。
原因都只來自在我內心深處最最教我無法忘懷的冷靜。
Catherine。
「魏治豪,」CICI以筷子夾起碗中的菜肴,說的話在我聽來竟還以為什麼事情也沒發生的樣子:「山上的空氣真好,早知道這樣的話就算是每個週末都跑上來我也不覺得遠。」
「是、是啊...。」我回應得有點緩然。
「你覺不覺得春天其實早就已經來了?」
「啊?」
CICI指著綠色森林間,又問了一次:
「你看吶!春天不是早就已經來了嗎?森林裡。」
我的眼睛才往CICI手指的地方飄去,馬子的聲音忽然出現在一旁:
「呃...治、治豪,看來不用我陪你吃飯了嘛...呵、你已經有人陪囉!」
我心裡猛地一跳,連忙回身叫住正要跑開的馬子:
「等一下!馬子妳也一起來吃嘛!」
眼角餘光看見CICI的表情掛著些許訝異,只是短短一秒的時間,我也發現自己的反應怎麼如此教我吃驚?
「這...這樣好嗎?」馬子又轉過來,臉上有些無措:「這樣不是打擾到治豪你們了嗎?」
一下子我連不上句子,但CICI卻說了話:
「打擾?不會啦!同學,妳也一起坐下來吃啊!反正只有兩個人吃飯也會有點搭不上話,又不是男女朋友....。」
CICI最後那句話讓我的心臟又停了半秒,馬子的神情好似瞬間變化了幾個心思,然後小心翼翼地回身過來坐下,可卻還說:
「那、那我就坐下囉?治豪,真的很對不起哦...打擾了你的午餐時間。」
「什麼呀...。」我笑著,但是語間卻含蓄了太多。
馬子只是安靜乖乖地坐著吃自己的午餐,一句話也沒有多說;CICI好像也被這麼轉變抽出了原來的氣氛,也是緩緩地動作沒有出聲。
怎麼那麼奇怪?
雖然我不曉得原因到底出在哪裡,可是每次只要馬子與CICI對上眼之後就會有種說不出來的異樣感。
那好像是叫做尷尬。
尷尬?為什麼我會以為那叫做尷尬?
「嗯,」CICI打破了低沈:「魏治豪,你...你知不知道琳琳有手機了?」
我沒反應過來,因為我完全沒料到CICI會沒預警地提到這個我內心一直想問的問題。
這道低沈卻變成了浮動。
CICI稍稍停了一下,後言:
「琳琳有手機了,你不知道嗎?」
「妳是說...Catherine有手機了?」雖然我聽到了CICI剛剛說的話,但下意識還是想確認自己的聽力。
「是啊!」很奇怪的,CICI竟然笑了出來:「琳琳說,有一次她打電話給你,結果還沒說到什麼手機就沒電了...她沒座充,只好慢慢充電。」
我以為我自己快要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緒了!
CICI這一句話簡直對我敲下精神泉源的響鐘,沒想到之前那次Catherine的來電並不是如我和菜頭先前所想的錯在自己,原來只是烏龍。
顧不得CICI瞧見我的表情帶有興奮、也沒在意馬子發現我的神情歡悅,我就只是問了一句:
「CICI,妳知道她找我做什麼嗎?」
CICI的臉上轉為幽柔,好像還有些黯淡,可還是輕輕地說了:
「琳琳說,她或許讀不完這個學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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