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山林瀰漫著大自然的夜啼，只要靜下心來就可以嘗到芬多精的洗禮。
照理說，這是很神奇的一刻。
身上披著一件薄外套，我站在小木屋外看著天上的星星。
天上星星一閃一閃，好像我的心也一閃一閃；的確，我的心情真的是跟著一閃一閃的，因為韓堯傍晚的那席話。
我當時的沈默代表了我的無知，韓堯知道我無法回答，也不多問什麼，只是拍了拍我的肩膀說該進去吃飯了。
結果晚餐我吃得一點也不快樂。
即使菜頭跟靜妮兩人的野台戲繼續演得精彩、CICI與劉湘蘋的幾句笑鬧也穿插得恰到好處。
馬子可能發現我有什麼心事而悄悄問了我兩次，但都換來我的無奈笑容。
無奈？這兩個字是我猜想馬子可能猜想我的。
為什麼我覺得馬子會那樣猜....我也不知道。
那就只是一種感覺吧！
小木屋內正熱鬧著，晚飯後大家先是去這座度假中心的接待室那邊跟老闆聊幾句、彼此認識一下，然後就在靜下眼淚的黑夜中漫步，感覺相當愜意。
後來菜頭提議回小木屋玩撲克牌，而且還說他知道一個很好玩又可以窺探人性的撲克牌遊戲，結果惹得劉湘蘋難得地出聲說要回去玩玩看。
劉湘蘋喜歡窺探人性嗎？我不敢去想。
老實說，一群人擠在原本頂多可以容納五個人的小木屋中真的是相當難受的一件事，所以我寧可出來對著星空透氣也不要悶在裡面。
韓堯並沒有跟著一起回來，而是選擇留在接待室那裡跟老闆閒話家常，這的確反常了。
雖然我知道大概是因為什麼，但我不能做出任何舉動。
也沒有辦法做出任何舉動....。
菜頭不知道為什麼韓堯要在這個時候不合群，還唸了他幾句，不過韓堯只是酷酷地笑了一聲。
那一瞬間我以為我看到了最初認識時的韓堯。
「魏治豪，」背後傳來開門的聲音，但接著的是一道令我心裡不得不顫抖的聲音：「為什麼你不跟大家一起玩？」
我緩緩回過頭來，看到如同名家繪畫般的身影淡淡地步下小木屋的階梯。
「CICI...？」
「哇！外面的風蠻大的，會冷吧？」CICI的表情看來一點也沒有不對勁：「大家都在裡面玩得很開心耶，你怎麼不加入呢？」
我的應對可能還是綁手綁腳：
「沒有啦，一堆人在裡面.....悶嘛！妳怎麼出來了？」
「因為我這一場贏了啊！最贏的當然可以出來透氣囉！」
CICI走到我身邊，也跟著抬起頭望著天上那片還算顯眼的星星，她的氣質頓時有一種教我無法抗拒的吸引力，我的心裡頭忽然間就亂了起來。
我真的被自己嚇了一跳！
怎麼...之前我都沒有發現CICI的感覺也可以這麼樣的所向披靡？
清麗，那是我之前對她的感覺評語，但現在似乎這個詞已經快要不夠用了。
那，要用什麼形容詞才好？
「沒想到今晚還看得到星星耶！我本來以為白天那樣下雨，晚上是一定看不到星星的了。」CICI有點像是自言自語的說話，卻讓我不知如何接下去才好。
我繼續木訥地看著天上，腦袋卻將近一片空白。
CICI將臉轉向我，問了一句：
「魏治豪，你、你是不是已經知道了....？」
「知道什麼？」話一說出口，我就發覺我的反應實在太直接也太迅速了。
這樣的回應速度就彷彿是已在等著什麼一樣，一眼就可以看穿。
「你果然知道了。」
「呃.....。」
「也是要說清楚的。」CICI深呼吸一口，眼睛是閉上的：「其實情況並沒有你想像中那麼嚴重，只是...模糊吧！」
「是嗎.....。」
「你還記得要放寒假之前有幾次我對你欲言又止嗎？」
我想了想，似乎的確有那麼幾次：
「嗯，好像有...。」
「嗯......。」
突然間我整個人像是醒過來一般，精神大顫：
「難、難道那個時候就已經....？」
CICI將臉稍微偏過去，聲音也放小了：
「嗯，不過那時候靜妮並沒有跟我說什麼那方面的事，我只知道她很喜歡跟我玩在一起，我也沒有什麼特別的想法，只是偶爾在懷疑會不會是而已，只是沒想當後來的情形愈來愈不可控制...。」
夜裡的森林氣氛雖是冷的，但我卻覺得現刻身體裡面好像有什麼東西熱了起來，而且是那種無法抵抗的熱度。
「那，」我的確嚇到，但心裡有種感覺要我趁現在問清楚來：「之後呢？」
CICI聽了我的問句之後反應頓停。
我見狀也跟著靜下呼吸。
後方的小木屋內依舊傳來歡樂的爆笑聲，此刻顯得忤逆了我和CICI的心情。
過了一會兒，CICI小聲地問道：
「魏治豪，如果說...有個人同時喜歡著你和另一個人，你覺得這種人怎麼樣？」
「什麼？」
「而且，那個人可能也在掙扎著到底要選哪一邊的話呢？」
我愈聽愈糊塗，不住疑惑著：
「等一下...妳在說什麼？」
CICI嘆了口氣、搖搖頭，小木屋裡面忽然傳來菜頭的大聲慘叫，看來菜頭是輸了這一場牌局。
「沒什麼啦，我也還在思考...。」CICI對我苦笑了一記，說：「魏治豪，如果可以，我真希望這種情況不會發生在我身上。」
我不知道該多說些什麼，就那樣看著CICI走回小木屋裡面再度加入所謂的歡樂氣氛。
星空下的身影又剩下我一個。
我想到剛剛CICI最後講的那句話，只覺得好像似曾相識？
哪裡相識了呢？
睹了前方的黑色地帶一眼，心中猛地回想起之前的印象；那是之前跟Catherine在早餐店吃早餐後，她臨去前說的話，也是那麼相似的句子。
「如果可以，其實我真希望這句話能夠對你無法適用。」
我很想對Catherine說，如果可以，我真的希望她那些話不是只有說說就算了的，我很希望她能將她的意思說清楚點。
「如果可以，我真希望這種情形不會發生在我身上。」
我也很想對CICI說，如果可以，請她肯定地告訴我她內心中所有的掙扎與疑惑，我很希望她可以把她的難受透露得明白些。
因為，再這樣下去，我就快要無法承受這些糾纏不斷的蜘蛛絲了。
要是全部弄清楚了，我也許就能不再這樣煩惱吧？
如果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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