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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2年奧斯卡系列報導之七之七：好萊塢神話
一年多來信誓旦旦要振興國片者，莫不大嚷「不再拍教人看不懂的電影，要拍大家都看得懂的電影」，反對者很以這種庸俗之想，或「向好萊塢電影工業低頭」而不恥。日前外電傳來一則新聞說，3/19（依奧斯卡作業流程，這天正是5739位奧斯卡評審投票截止日）清晨，好萊塢大道上一個巨幅看板打出「好萊塢已封閉」字眼。這兩者間的關係很教人玩味不已：拍大家都看得懂的國片定能教大批國人心甘情願地掏口袋？為什麼傳說中九一一事件的恐怖份子的精神領袖賓拉登，所採用的攻擊手法靈感竟然來自「大家都看得懂」的好萊塢電影？

大家都想看的國片是何物

1989年為台灣電影在國際四大電影競賽中，率先拿下第一個大獎的「悲情城市」，其敘事方式之迷離難解、故事內容之支離破碎，為何卻使得這部難以理解的電影在全台空前大賣？答案說來既可笑卻又很恐怖：除了挾征服外國大獎（很難不令人想起當年少棒「為國爭光」之情景）以自重外，電影海報上打出「第一部突破禁忌的影片／過去你不能說也聽不到的故事」，如此驚悚卻「大家都懂的事情」（卻難在電影中一窺真面貌的二二八事件），竟也扮演著吸引國人爭先恐後（也引起文化界一片爭先恐後討伐聲）的角色。

於是，什麼叫「大家都看得懂」就變得很耐人玩味。「悲」片的情形彰顯出「大家都想看的電影」，不必然直指看得懂電影內容，更不盡然意謂電影內容真教大家看得懂，就定能吸引大批觀眾──卻要教評審群起激動；要不然1999年拿下坎城影展最佳導演獎的「一一」，為何卻拿不下最佳影片？這種情形與今年許多人為「艾蜜莉的異想世界」，沒像去年的「臥虎藏龍」，以提名最佳外語片之路晉身到與「內語」片競賽獎項叫屈，一樣值得引動人去深深玩味「好萊塢神話究竟為何物」。

叫屈者發出最大音貝處在，「艾」片的電影藝術成就絕不下於「臥」片。就「很能看懂電影藝術」的人，此說確實不差。然而，這並不代表這些電影中的高級知識份子，「了然」電影為何物。拿東西方電影相比或者很難公平，那麼且看1998年一樣以外語片晉身內語競賽的「美麗人生」為例，便可了然那麼多奧斯卡評審「都看得懂」的電影為何物了。相較下，「艾」片在許多層面上實在太也精妙得過火了；「美」片則集中火力模塑男主角在法西斯政府下，如癡如狂地追求愛情（別忘了這位仁兄還拿下當年奧斯卡影帝）；而「臥」片如果沒有愛恨鮮明的叛逆傳統的玉嬌龍，要想從外語片地帶飛越進內語片也難。

大家都想看的好萊塢電影是「一」心加一「神」

許多人都知道好萊塢是這個世紀以來最會創造神話的「工廠」，但鮮少人摸清這個神話工廠所製造出來的產品，可以通行全世界的底細。從今年的「美麗境界」徹底「翻修」原書一事來看，我們當問為什麼約翰那許享譽震聾的「賽局理論」，到了電影裡這方面的數理天才卻完全被扭轉為國防部解碼的焦點上？──電影之能作成神話，則其要的說並不僅是「大家都看得懂」的事情，而是足以教人群起激動的「一件」玩意兒。「艾」片比「一」多得太多；「美麗人生」則集中全部火力於千古不朽之一（愛情）；女性主義掛帥的「臥」片，「一」中稍嫌不足的是「偶像」的神力。

好萊塢神話的秘密說來很民主，卻更像共產黨的文宣：它主攻能「激動每一個人的心、撼動蘊釀很久的情緒」之地，同時塑造出一個劇力萬鈞的「神」像──這才是好萊塢最封閉，同時也是最具解放每一個人（包括位在心臟與鼠鼷的）口袋的恐怖神力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