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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部【冷山】，兩座「冷山」

天氣冰冷多日，但去看【冷山】時，心中有個直覺，如果下著細雨，將會很棒。


雨不如人願。但我來得早些，在小巷的屋簷下，慢慢走了幾下，才進戲院。放映機的音響在開始出了好幾次問題，先鬧無聲，後又變聲；被遮小的銀幕也過好了幾分鐘，才像甦醒過來般慢慢恢復原形。


也許經過了這些瑣碎的狀況，反倒教人不致墜入戰爭的殘酷心情陷阱中，像過去那種在撕裂身心狀態下觀看這部戰爭史詩片。


細汨之心，很輕快就發現，與當代時間相隔不近也不遠的【冷山】，歷史背景可以變換，詩意亦不盎然，它真正要述說的是愛情的原形──現代人不可能用看就能懂的愛情。


裘德洛飾演一鄉村子弟，妮可基嫚飾演來此佈道的牧師的女兒，兩人經由村婦介紹而識，彼此對對方發生了愛情的直覺。兩人見面次數曲指可數，說話的內容連一篇作文應有的字數都不到，就因為南北戰爭爆發而分手。


男人在慘烈的戰場上，時時把女人的照片取出，像信一般地唸著；女人在父親突然過逝後，加倍念著男人，卻時或忍不住吃驚：「我甚至還不認識你呢！」男人重傷住院中，忽然接到女人一封來信：「如你現在還拿著鎗，請你放下鎗；若你現在還在向前挺進，求你不要再前進；我需要你回到我身邊。」


手無搏雞之力的大家閨秀，變賣鋼琴、降身村婦、苦守寒窯；男人轉身自甘為逃兵，沿路風霜、躲避被捕殺。終於回到家鄉，見到了日夜幻夢的女人；兩人一夜春宵後，家鄉裡兇殘的自衛隊找上門，男人在肅清這群窮兇惡極之人後，也與對方同歸於盡。


出生於八零年代後，口中「大啖麻辣、大吐冷酷」的未來主人翁，在【冷山】中找不出一個必須教他們麻辣才能生發「感覺」的激動之點。【冷山】原本是難不倒這些狂飆的地球之子：農家子弟與大家閨秀本就不致誘引出他們的口水；十分多鐘的南北戰爭之火，或者更近乎一場地下爆竹工廠(註一)的意外；夾在一本書中的戀情(註二)，倒有點像最後沉澱在火鍋底裡的那一團冬粉，已然半分電不動他們對愛情的渴望。


山，看不在眼中；冷，倒不進心底。


直到觀影前已經被媒體灑滿狗血的兩位大明星，在電影即將接近尾聲處爆發出那場一夜春宵，先前在腦海中被攙雜多時的麻辣鍋底，突然間滾動了起來！裘德洛在轉眼之間的「陣亡」，令這鍋子頭一次出現鴛鴦之問：問世間情是何物？


原本看似如一團遙遠霧氣的「我甚至還不認識你呢！」，經此驚天之問轉眼間卻成了，橫亙在當今地球之子眼前，一座不可能越過的「冷山」。


然而，仍持有原始直覺的地球之子，早已看到了另一座一點也不詭譎的「冷山」：人心已然在麻辣與冷酷間跳轉了二十年之久，地球上的天氣也早就跟隨著盤旋了二十年；卻要到二十年後的今天，科學家才告訴我們，地球未來的天氣將呈現出「極端氣象」(註三)──夏天酷熱，冬天冷酷。




註一：導演安東尼明格拉(Anthony Minghella)，雖然近年來一再揚言要揚棄，從文學作品改編電影的習慣，卻還是對他之前揚名全球的【英倫情人】(1996)念念不忘，而在【冷山】一開始，繼續對【英倫情人】中的地雷再度致敬，以一場地道爆炸點燃這場南北戰、情。


註二：就像【英倫情人】中的雷夫費恩斯，老帶著希羅多德那本「歷史學」；裘德洛上戰場前，妮可基嫚送給他的定情之物也是一本書，裘德洛常自這本書中，把妮可基嫚的玉照抽出來回想。


註三：「暖冬裡的寒流」

「不都說今年是暖冬嗎，為什麼這麼冷？」春節期間，中央氣象局一連發布8天的低溫特報，「暖冬裡的寒流」讓台灣民眾措手不及，甚至還有外籍女傭凍死。學者警告，儘管全球長期氣候暖化趨勢不變，但「極端天氣」──熱死人的熱浪、凍死人的低溫，出現頻率將愈來愈頻繁，民眾應自求多福，及早採取因應之道。

事實上，早在去年夏天歐洲熱浪導致上萬人「熱死」時，長期研究氣候變遷的環保署管制考核處長楊之遠就預言：今冬台灣可能出現「極端低溫」。如今預言成真，讓以「氣候憂心者」自居的他更加憂心了。

楊之遠指出，民眾最該擔心的，並非全球氣溫平均值的變化，而是單一區域的極端低溫及極端高溫，及其所帶來的災害、人命及財產的損失。台灣去年7月曾出現罕見高溫，不到半年，又出現罕見低溫，紀錄一再被打破，就是警訊。

台大大氣系教授柳中明也持同樣看法，去年全球平均溫度是過去1000年來的第二高，即使單看台灣，去年的平均氣溫也是50年來的第二高，許多數據都已證實溫室效應正在發酵，「但全球增溫並不代表氣溫會平順地往上漸升，而是以上下巨幅震盪的方式往上攀升。」「極端氣溫將成常態！」柳中明說，「這是不可能改變的趨勢。」(2004/01/28 民生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