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獄火小徑博物館(Hellfire Pass Memorial)外觀,漆上象徵和平的白色。>
(警告:此篇看完會心情沉重,慎入)
在北碧(Kanchanaburi)的最後一個行程,我給俠媽放風一天,因為知道她沒興趣。
反正北碧已住了四晚,週邊環境大都熟悉,所以這天,我成了「獨行俠」,走入二次大戰的世界裡……。
地獄火小徑博物館(Hellfire Pass Memorial),主要是在介紹,在二次大戰時,日本人為了軍事需要,興建一條從泰國通往緬甸的鐵路。原本需要六年的工程,在慘無人道的奴役盟軍俘虜下,只花了短短17個月就完工。過程中的非人道對待、惡劣的環境、險峻的地勢,犧牲數十萬條生命的代價,也使得這條鐵路,被稱為──死亡鐵路(Death Railway)!
地獄火小徑名稱的來由,是當年為了日以繼夜的趕工,把火把插在岩壁上照明;從高處往下俯瞰,戰俘們形容,宛如義大利詩人但丁「神曲」一書中,描繪的地獄景象……。
此博物館的興建,是由在當時倖存下來的戰俘所提議。展示著,戰爭對人性造成的扭曲和無情,及日本對盟軍戰俘,像是人間煉獄般的對待。
博物館分成館內展覽和戶外步道兩部份,服務台也提供免費的語音導覽租借,可惜只能聽英文,目前尚無中文。
展覽區的入口處,宛如鮮血的紅色牆面上,只有短短的幾個字,卻觸目驚心──
A life for every sleeper
如果依照字面上的解釋,我會翻譯成:每位沉睡者的一生。
但後來上網查資料時,發現sleeper,也有「木樁」即「枕木」的意思,這樣就會譯成:一條寶貴的生命,抵換一塊枕木。
然而,無論是哪種解釋,都是種沉重的悲傷……。
由於館內都是英文介紹,對只能基本溝通的我來說,看得很吃力;所幸還有黑白影片紀錄,及圖片和縮小模型,或是施工時使用的器具,較能推測和明白,當初在技術匱乏之下,這死亡鐵路,真的是用無數條生命換來的……。
網上有部落客寫到,展覽從戰前局勢、新加坡淪陷、戰俘關押運送、建設鐵道、開挖地塹到戰後餘生等,都一一陳述;並特別針對SPEEDO(日語:催促快速之意),疾病、處罰、橋梁、醫務兵、衣服、生活條件、酷刑等,開闢專區介紹。
<摘自網路>
印象比較深的,有兩尊扛著木材的戰俘蠟像,重現當年的場景。據說,當時修築鐵路的所有木樁、木材、圓木,都是靠著戰俘們的勞力,一個一個扛來的。
看完館內的展覽,心情已有點沉重;但為了更身切的感受,當初戰俘們所承受與遭受的一切,我選擇走往室外的步道小徑。
小徑的特別之處,是位於舊址重建的鐵路遺跡;這裡,曾是死亡鐵路的一部份,足下走過的每一步,斷送了多少條年輕的生命?
當時,盟軍為了阻止日本人的補給運輸、或攻略他國的野心,鎖定鐵路為空襲的目標。於是,用生命換來的鐵路,最後炸毀難以修復;戰俘們的犧牲,只是一齣被操弄的傀儡戲。
小徑長約4公里,但我去的時候,只開放到2.5公里。依著簡介上的地圖,我按圖索驥的,依序按下語音導覽的數字鈕,試著去明白,那段傷痛的歷史……。
小徑的前三分之一段,較有人煙;進入後段,直到我回頭快結束時,才有遇到三位同行的年輕人。所以全程,我幾乎都是踽踽獨行。
當我走入後半段,開始下起了雨,空氣中的潮溼、悶熱,蚊繩的騷擾襲擊,後者一度令我面臨崩潰。
但卻更深切的體會出,在這樣燥熱的環境下,吃不飽、睡不好,一天工作超過十八小時的戰俘,用最簡單的工具,將密密如石的岩壁,經過一次又一次的奮力敲擊,從小缺口開鑿成一條路,多少的血淚汗夾雜其中……。
耳邊聽著倖存者的語音口述,那對他們來說,是多麼殘酷的一段回憶!
看過電影「拆彈少年」嗎?故事主軸,是敘述二戰結束後,丹麥軍方強迫德國少年戰俘,拆解海岸邊數百萬顆地雷,完成任務後才能回國。
雖然地雷是德國埋的,但由年僅十幾歲的少年,去背負國家的錯誤,是現實的殘酷。每一秒,顫顫驚驚的拆解地雷,只要一分心,下一秒就是人肉炸彈。而每天支撐他們堅持下去的,是那條──長途漫漫的回家路!
我想,或許戰俘也是,彼此加油打氣,述說著,回家後的種種想望……。
這是支持他們強撐下去的唯一理由──回家!
但最後,有多少人真的回到了家?又有多少人,永遠回不了家?
網路上的資料,寫著:
盟軍俘虜6萬2千人(英國6,318人,澳大利亞2,815人,荷蘭2,490人,剩下來自美國和其他國家,而戰爭結束前有1萬2千人死亡)、數萬泰國人、18萬緬甸人(4萬人死亡)、8萬馬來亞人(4萬2千人死亡)、4萬5千印尼人進行施工…。
這個數據只是大概,真正的數字,已永遠的深埋於地底。
當歷史的扉頁一經掀開,無法抹去的傷痛,將會一直存在……。
進入室內展覽館,迎面而來的紅色牆面,像是由血滴而成的控訴,代替那些永恆的沉睡者,告訴世人殘酷的真相……。
當時發行、使用的紙鈔,那微薄的薪資、那輕賤的一條命!
戶外小徑,地上的枕木,無論是否是當年,那些逝去的生命,都無法挽回。
地上的鐵軌,據說是後來加上去的,以讓大眾明白,當初的模樣。
當年開鑿的岩壁,如今已加上了紀念碑文,以供世人悼念。
解說牌上說,從這個瞭望點,天氣好的時候,可以遠眺小村落,抒解戰俘的心靈孤寂與身體上的疲憊。
你能想像,兩側的岩壁,本來是連在一起的嗎?
我推測這裡以前應該是有橋樑的,如今已滿佈青苔和雜草。
據說地獄火小徑(Hellfire pass),是以簡單工具加單純人力,一天勞役近18個小時,只花短短三個月的時間便開鑿完成。
從高處往下俯瞰,血淚汗開鑿而成的路,宛如一條污濁的河流,不知要流往何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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