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三十年前的一個楓林步道上，稀晨的餘光透著樹葉間的縫隙照射到地面，一個看似放蕩不羈的少年，叼著柳葉躺在樹幹上，腰間吊掛著一壺清酒
“你跟著我幹嘛？”一個優美動人的聲響如此說著
少年搖動著嘴中的柳枝，翹著腳微微晃著，絲毫不為所動，眼神閉著眼球卻依稀轉動
“算了…當我沒說”戴著面具的女俠轉身就走
一個如雲輕功在空中不帶半點紅塵，從樹上輕兩探步便到了地面，腰間上絲帶懸掛的酒壺卻絲毫沒有晃動
“等等嘛，我又不是刻意跟蹤妳”
“哦，好吧，那你先走吧”女子冷淡地說道
“好歹我們也一起參加過比試，經歷了霞雲觀的選拔，又去除滅古州十八城的外患，甚至我們五位新任的劍仙和妳一起比試，被江湖流傳為眾仙首戰，妳怎麼表現的這麼冷漠啊…這樣，這樣很傷人耶”
“原來我已經花這麼多時間了啊”戴面具女子微微低頭自言自語說道
“仙女啊，我們一起去吃牛排好不好…聽說你們那個世界牛排很好吃”
“不要仙女仙女叫的，煩不煩”女子略顯生氣，壓低聲音地說道
“好好好，羅斯，羅斯…那妳願意嗎？啊！就當做是慶祝我成為劍道仙，可以吧”
“古代成為劍仙的人，起碼都能成為一城之主，哪有像你這麼屌兒啷噹的”羅斯不屑地說道
“我這叫風流，是放蕩不跡”
“好了，如果沒有要幫助我改朝換代，那就不要跟著我了，道，劍，仙”
“妳的意思是只要肯幫助妳就可以跟在妳身邊了嗎？”
“我…”羅斯愣住稍微側著身體，略用手指指著道劍仙，“你…想得美”羅斯說完轉過身後搖搖頭
“別這樣啊，那畫伯長得帥，就可以跟著妳啊，我長得也不差啊”劍道仙梳梳自己的瀏海自信地說道
“畫伯是因為他的能力還有品行，我覺得值得交給他這些任務”羅斯冷淡地說道
“我能力難道就不值得託付嗎？我品行也很好啊，只是有點不拘小節而已”
“強辯”羅斯往前走去留下淡淡兩個字
話音未落，一道黑影僅在眼角閃過，劍道仙一個華麗轉身隨著衣擺晃過，手上已經拿著羅斯臉上的面具，臉上充滿自信的神情，痞樣的嘴角微微勾起，身體也點頭般的晃動
“你看我這身手，值不值得妳…”
“看什麼，還來啊”羅斯優美一般的聲線彷彿周圍飄散著花辦，即便四周是枯野的荒林，讓人感到鶯雀一般的聲線
“好美…”
“夠了沒有，還來，靈樞…還來”羅斯冷靜地伸出手來
“好細…的手”靈樞視線漸漸往下望去
“道，劍，仙，靈樞先生，還，來”
“好…哦！啊，喔…好哦，那，還妳”道劍仙還給了羅斯面具，而面具上卻留滿了靈樞的手汗
羅斯看了面具表面，稍微皺了眉頭，拿著面具往空中一甩，直接在空中甩出了桐花瓣的花片與桐花的香味，面具已然乾淨清香，隨後並戴上面具
“那個…我說妳這麼好看，為何要戴著面具啊”
羅斯舉出右手憤怒一般的，緩慢地握緊拳頭
“啊…這句話我已經聽過無數遍了，你們就不能換點別句啊”說完便將握緊的拳頭張開往外向下揮出，“都跟你們說了防曬，你沒看到這太陽這麼大啊”
“可是…可是妳晚上也戴著面具啊”
羅斯稍微抬頭看向別處，“嗯…因為要防範，不必要的麻煩…嗯”羅斯說完後自己還點了一下頭
“好啦，防範我是吧！太皇聖君也沒多帥啊，臨君也還好嘛，畫伯又怎樣，還是那個誰啊，那個很壯的”
“你說豪劍仙啊”
“對啦！就是那個只有一個村莊奉他為劍仙，結果普遍江湖都不承認的那個劍仙啦”
“但是畫伯不是承認了嗎？”
“乾我屁事”
戴著面具的羅斯聲音略顯沉悶，冷淡地說道“所以你想說什麼”
“就…妳在誰面前不用戴著面具啊”靈樞搖晃著身體帥氣的一條瀏海垂下眼前，往旁邊看去
“想戴就戴，不想戴就不戴啊，哪有跟誰有關阿”
“妳騙人，之前跟畫伯講話不就沒戴面具嘛”
“啊？”
在空氣中凝結了氛圍，瀰漫著尷尬二字
“那…妳要怎麼改朝換代啊”
“通常是政權的轉移，除了民心所向之外，就是讓他身邊所有勢力都通通滲透”
“妳這麼認真啊”
“嗯，這本來就是我來這片土地的原因”
“這樣，不累啊，背負這麼大的責任”
“哼嗯…”羅斯在面具底下微微一笑，“不累，這本來就是我該做的”
即便隔著面具，一聲莞爾般的笑，帶有尾音倒收口氣的笑聲，令靈樞無法抗拒的也不自覺地在嘴角笑了
羅斯看見靈樞微微笑著，用這沉著冷淡地語氣說道，“你笑什麼”
“啊？我…那個…”
“我的做法很可笑嗎？”
“不不不不，不是的，就是很，很，怎麼說…很…”靈樞捲起手指在嘴巴前方搖擺，時不時伸出食指晃動，“很…理想，但是又可行”，最後筆直伸出食指“對，就是這樣”
“把傷亡降至最低，我想已經是我能做的了”
“可是，為何妳不等時間沖散一切，等大凌王朝自然衰敗這麼一來，只需要少數的兵力就可以了啊”
“要多久”
“也是…這樣花太久，可是你這樣如果失敗了，那怎麼辦啊！”靈樞兩手向前一攤說道
“十年，我預計十年可以改朝換代”
“不傷一兵一卒的方式，是嗎？…好啊，我來幫妳”
“不用了，我沒把你放在名單內”
“那現在放總可以吧”
“不，你不定因素太多了”
“什麼話啊，這樣說就不對了”
“總之，不要跟著我了”羅斯冷淡地說道
“好啊！妳不利用我，那我就默默守護妳”道劍仙微微抬頭自信般的模樣
“守護我？”羅斯聽到後略顯誇張地說道
“是啊，不然呢，不然誰守護妳啊”
“我自己啊…不需要你守護吧”
“沒關係啊，你走你的陽關道，我走我的獨木橋，只是我的橋上有妳，又剛好建在陽關道上，就是這麼剛好”道劍仙一副紈褲子弟的模樣，時不時透露一點瀟灑般的笑容
羅斯尷尬地不知所云，身體不知該轉向何方，“你…我…無聊”羅斯略微用力的發聲
“無不無聊要在路上才知道啊，妳怎麼知道我不好聊啊！是吧，而且有我在，也沒人敢欺負妳”靈樞望向西南方不時搖晃身體，嘴上充滿得意地笑容說著
“無賴”
“無不無賴也要上路才知道啊，妳怎麼知道我會不會死纏爛打！是吧，而且阿…”靈樞對著空氣指點著說話
“你夠了吧”
靈樞轉頭看向羅斯，看見那標緻一般嫩白的頸部與那豐潤的身材襯托腰間如柳一般的細腰，眼神瞬間不知該擺往何處，語塞的將眼神移往羅斯鞋子底部
“那…妳自己一個人，要小心…我也只是關心妳啊”道劍仙靈樞呢喃一般的說道
“不必了，謝謝你的關心”
靈樞抬頭往上一看，在那透光的白衫之下，清晰地看見皎潔般的細腿，隨即撇頭說道“那為何畫伯、聖君、臨君、汐若瑤都可以幫助妳啊，就我不行啊”
“你意圖太明顯了，根本沒有要改朝換代的意思，你只是…你…算了”羅斯指著靈樞說著
“反正我是幫定了，不管妳答不答應”道劍仙拔起劍往地上插入，劍上散發出許多道符
歲月如梭，經過許多年頭，當年放蕩不羈的少年也已然蒼蒼白髮，許多的壯志未酬已早已消逝，就連懷憂喪志也隨著時間消散而去，四十好幾本該是成家立業的年紀，而邪道仙卻因為走火入魔而被其他聖仙討伐，最終身體殘破不堪，靜待修養一個人被鎖在妖界塔之中
一位身穿黃衣道袍高冠而起的人緩緩走來，手裡拿著一些食物與藥品與幾位僕人，腰間插著一把扇子
“近來…可安好，靈樞”太皇聖君已四十好幾，臉上有著壯年般的沉著與穩重般的鬍鬚
“是你啊…聖君…你怎麼…不是要殺了我嗎？”邪道仙苟延殘喘的呼吸，連眼神也無法直視太皇聖君
“我不會殺你，我知道，你只是壞了點…壞到會去殺人”太皇聖君一邊說著一邊倒起瓶中的酒，準備佳餚，“你確實很壞…但是我跟畫伯不同，來…先吃吧，如果不行，我會先準備一些流食給你”
“哪裡…不同了…”靈樞虛弱地說著
“畫伯認為你夠壞，壞的徹底…但是我知道，你在年輕時也救了不少人，甚至有許多孤兒肯叫你一聲英雄哥哥，這點我很明白”太皇聖君拿起酒杯緩慢地倒在靈樞嘴邊，酒不斷從旁邊的嘴角流出
“你就不怕…我好了出來殺你…”
“我是太皇聖君，不怕你殺”
“你…不怕我去殺人”
“我認為你該功過相抵，如今以後的事…是你個人造化”
“那如果…我好了…第一個…咳咳咳，就是要殺光…咳咳，你的家人呢”靈樞微微抬頭
“紫巔城由我保護，但是…裡面也有許多和你一樣壞的人，需要借用你的手”
“你想利用我…賣你人情”
“你可以不領情，也可以大開殺戒，但是我還是勸你…回頭是岸，邪，道仙”聖君看著邪道仙說道
“呵呵…好，但我有一個非殺不可的人…”
“我算過了，你要殺的是汐若瑤吧”
“聖君…你說…只要不殺人，是不是就是好人”
“當然不是”
“只要不殺人…逼人去死什麼的，是不是也不算殺人”
“當然不是”
“那為什麼那些惡名昭彰的人殘害這麼多人卻還逍遙法外，而我殺幾個人卻被如此對待”邪道仙激動的說道
太皇聖君一臉鎮定說道，“不得伸張不法之正義，你已經犯錯了，就沒有資格說別人什麼”
邪道仙搖晃著枷鎖發出鏗鏘聲響，“那為什麼他們那些害人幾千條命的還可以高枕無憂…你說啊，說啊啊”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過好自己的生活，你害了別人，也威脅到了我，畫伯也是如此…雖然我不是很欣賞畫伯，總是高掛著正義的形象，他也只不過是有選擇性的正義罷了”太皇聖君說道
“你還沒回答我…回答我…聖君…你也是聖人了，你來回答應也具有一定份量，回答我…聖君…為何那些做決策的人，可以輕易害死他人罔顧性命…卻沒有任何悔意，卻沒有任何人去追究他們…說啊”邪道仙眼角泛淚激動地說道
“唉…是業障啊，是天道啊”
“你不要跟我說狗屁天道天機的，那些城主還有握有權利的人…一句不救了！就這樣一句不救了…我們在外面活活餓死了多少人…”邪道仙傷口龜裂鮮血化膿向外流出
靈樞奮力抬頭看著太皇聖君，脖子爆滿青筋清晰可見，脖子潮紅般的用力說道，“那個不知道哪裡來的東西，為了橫越九垓異地，就因為一個劍仙的一句話，就一句話…，別走這了！走這吧，就這樣…就只是這樣…就只是這樣大家相信他是德高望重的仙…！！！”邪道仙激昂一般的加重震懾，隨即放慢聲調小聲的說，“然後…又死了幾百人…卻沒有任何人去追究他什麼…就這樣…？”，邪道仙雙手張開，鎖鏈給予寬鬆的空間發出金屬敲擊之聲，“就這樣…沒了，都沒了…然後他不需要負擔任何責任…”
邪道仙立馬用盡所有力氣奮力斥喝說道，“如今你告訴我，他現在還是個仙”
太皇聖君站在邪道仙面前挨罵，即便邪道仙口中說的不是自己，卻站好一聲不吭的讓邪道仙發洩完
“抱歉…不關你的事，聖君”靈樞放鬆身心低頭說道
“我知道…我真的知道…，你說的，就是汐若瑤吧”太皇聖君面無表情地說道
“別提那個噁心的名字…難道…難道你就不會憤怒…就不會想要給予這種人一個制裁嗎？”邪道仙說道
“我能做的…頂多只能將她困在聖鎮陣中，讓他永遠不得離開此地，我不會殺他，我認為她確實可惡，但是功過相抵，汐若瑤也是受人喜愛，受人景仰的一位舞仙，她…也非直接惡意致人於死，若要追究…也並非她一人的責任，所以…把她困住，是我能做的最大讓步了”太皇聖君拿起腰間的扇子打開，揮揮扇子搧風扇子上面寫著天道二字
“這就是你的天道嗎？聖君”
“是…，至於剩下等你傷好了，還是執迷要殺她，我不會阻攔，但是後果自負”
“好…你有你的天道，我也有我的邪道”
“為何你對無辜蒼生百姓死去如此憤慨，邪道仙…其實你也不壞”太皇聖君夾起豆干吃著
“不，我很壞…壞透了…我記惡如仇，在所有人都無法改變這種情況之下…我，就只好變成壞人，替天行道”
“哼，你殺了無辜的人，還說替天行道”太皇聖君不以為意繼續吃著
“到時候我將滿懷罪孽與懊悔，太皇聖君，屆時，你能殺了我嗎？”
“如果說我拒絕呢”
“你不是會算天道嗎？替我算算啊”
“你殺這麼多人，多殺一個自己，不為過吧”
“好，到時我便自盡而亡，在我殺光所有污穢的人類之後，我見一個，殺一個，見佛也殺佛”
“不如交給別人去殺吧，你先自盡，其他惡人交給其他人來收，這樣不錯吧”
“不，我不甘心，我不甘心，我要成為罪惡，讓這世人明白，為何世上還有邪惡，讓邪惡的人去斬除真正邪惡的人…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啊”邪道仙眼冒凶光，殺氣騰騰
“那你打算殺到什麼程度，又不會誤殺嗎？”
“我會誤殺…目的是要告訴世間的眾人，是你們漠視所有邪惡發生，是你們讓罪惡降臨於世的”
“殺人就殺人，哪來這麼多冠冕堂皇”太皇聖君起身後準備轉身離去
“汐若瑤…”
太皇聖君停下腳步，微微撇頭聽聽邪道仙要說什麼
“汐若瑤他…”
“汐若瑤他…當時下的決定，就只是因為那群百姓當中…有那位美人…就只是因為這樣…為了陷害她，為了陷害羅斯…讓所有人一起陪葬…就只是因為這樣，三番兩次…就只是因為那虛榮與忌妒…”
太皇聖君聽到後右手握緊扇子，扇子直接應聲碎裂，隨後便轉頭，沉穩應了一聲，“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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