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不住你
怎樣也抓不住你
放不下你
死也不要放下你
三十九
在中的病靠藥物終於得到了些許的控制，可因為病情加重，用藥的改變，強效的藥會讓在中的頭髮越來越稀少。允浩看著冬至將近，怕在中看見自己的模樣難過，便給他買了頂很漂亮的毛線編織帽，在中戴著很高興，連睡覺都不捨得取下來。
“浩！好溫暖！”允浩滿足在中的表現，這也讓他放心一點。過兩天就出院，本來順著在中的意思，要回老屋去住，可老屋條件太差，允浩在那麼短的時間又找不到好的房子，只好拜託俊秀看能不能把UM宿舍借來一段時間。
“允浩，不用用“借”字，那本來也是你的家！”很久沒有聽到俊秀的聲音，想不到竟然變得那麼衰弱。
“俊秀，你還好嗎？我讓你費太多心了！”
“沒，是我自己最近太累了。允浩……UM肯定會解散的，對嗎？”
允浩沉默了。
有抱歉；
有氣惱；
這些都讓他無法再去面對有仟。儘管是曾經的好兄弟，甚至是曾經的戀人，但只要想到，因為有仟自己和在中錯過了太寶貴的時間，允浩就無法原諒自己與有仟的過去。
過去的真能讓他過去嗎？
“那……就準備一場解散的演唱會吧！我會跟秀滿叔商量的！你就好好照顧在中就行了，其餘的交給我。”允浩對俊秀存有太多感激了。這段時間，是俊秀擋掉了所有的娛樂媒體，是俊秀向外界隱瞞著自己的去向，是俊秀幫自己跟公司上層解釋來解釋去。俊秀幫了很大的忙。其實，允浩不知道，俊秀這樣做，也是希望能減輕自己的罪惡感，他覺得自己虧欠在中太多了……
“你們就住進去吧，別擔心有仟，他跟我在一起的！”
“那就好 ……”
本來在中還是很抗拒住進UM的宿舍，因為那裡有他太多不太美好的回憶了。但在允浩和昌珉的再三勸說下，在中也不好意思麻煩兩人，便答應了。星期日出院，允浩和在中又重新開始了一同的生活。
因為在中的病，他不再能下廚房，做飯這事自然落在了允浩的頭上。在中坐在旁邊指導，允浩跟著做，倒也還像模像樣的。如果空閒了，在中也會用筆記下一些好吃的菜的做法。他經常跟允浩說“浩……如果……去了……你……可以用菜，好吃的菜來……來紀念我……”
每每聽到這樣的言語，允浩只能感受到心痛的滋味。他的在中還活著，卻終究會離開。接受這樣的現實，太殘忍……
昌珉有時候會過來陪在中吃飯，三個人，儘管交談不多，但也其樂融融。允浩去排練的時候，昌珉就陪著在中呆在家裡，陪他看電視，陪他寫日記。
這些天，昌珉發現了一個很嚴重的問題，在中看電視的時候，聲音會開得很大，有時候自己都承受不了那麼大的聲音。他意識到，在中的聽力正在下降了。
跟醫生反映了這樣的情況，醫生告訴他，在中的病會繼續惡化下去，再過一段時間，視力也會出現大幅度的下降，最終會失明。
允浩知道這些消息的時候，表現得很平靜。他只是淡淡說了句“有我！”昌珉弄不清楚允浩到底是跟誰說這句，是自己嗎？讓自己別那麼擔心；是在中嗎？讓在中完全放心地去依賴他？昌珉可以肯定，把在中交給他，在中一定會幸福，自己也會放心的。
早上下了雪，允浩先起，激動地吼著，他知道他的小在中最喜歡看雪了。雖然今年漢城的大雪到得比較晚，但終究是來了。
“在，小乖乖！寶貝，起來看雪了！好大的雪啊！還在下呢！”允浩拍著在中的臉，輕輕地直到在中睜開迷蒙的雙眼。
“浩…………”在中顯得非常疲倦，睜開眼後，卻不看允浩，眼神盯著其他地方。
允浩將在中攔腰抱起，順手操了件厚衣服為在中披上。他相信，在中只要看見雪就會開心得大叫的。
走到了陽臺，外面一片雪白，但在中卻毫無表情。
“在！”
“浩……天沒……有亮，再讓我睡一下吧！”
允浩聽到在中說出這句話，僵在了原地。
明亮的世界——可在中卻……
“在……早起有益身體！”允浩讓自己的聲音儘量聽起來，平靜。
“可……可現在……太早，天……都沒……亮。浩！開燈來啊……我看……看不見你！”
允浩伸出手，在在中的眼前晃動了一下，在中毫無反應。
允浩知道了，在中失去了他的視力——
“浩……看不見……你……在哪裡？”在中知道了，他的世界突然變得黑暗不是因為天沒亮的原因“浩……現在……現在幾點了？”在中的話，剛剛說完，屋裡的鐘整點報時，響了起來。
“一聲，兩聲，三聲……九聲”清脆的九聲撞鐘的聲音。在中突然變得瘋狂起來。
他無法用那破碎的語言來表示自己的心慌，只是挽住了允浩的脖子，用力地咬著。
痛——
卻不是脖子在痛，
心比脖子更痛。
之前還以為，只要有自己，在中就會完全信任的放心，可是，允浩自責到，他怎麼沒有站在在中的立場上去想想呢！這樣的身體，逐漸變得陌生。在中該要有多大的勇氣去接受啊！
“在……”脖子一片冰涼。咬著的嘴也鬆開了。允浩很用力地抱著在中，他要讓他知道，一直，自己一直都會在他身邊的，所以請放心……
冷水順著脖子流進了允浩的衣服裡，貼著肌膚，滑過，每到一處，都冰冷刺骨般。
“浩……我……我看不……看不見了……”在中無助地哭喊著，喊到允浩的心糾成一塊。
“不怕……有我呢！有浩當你的眼睛，不怕！”
“我看……看不見……看不見你了，浩……看不見你……我好怕！”
“不怕！感受我！我在你身邊！”允浩心疼著這個憔悴的人，上天為什麼要讓他得這樣的病，為什麼選上他，為什麼不是身體健康的自己呢！
“浩……”在中一直哭，一直哭，哭到頭有些痛，允浩喂了他一些安眠藥，又睡了。
允浩越來越害怕，有一天，對於在中來說，最幸福的就是睡去，那樣……在中便會拋下自己了！
“在！”抱緊在中，用自己的身體溫暖著他。
聽到在中趨於平穩呼吸的時候，允浩終於壓抑不住，嚎哭了起來。
他知道，他一定要比在中更堅強，可是，再堅強的人也有脆弱的時候。
要他眼睜睜地看著最愛的人變得越來越虛弱，本身也要承受巨大的壓力，還有苦痛……
允浩不知道還能撐多久。
在中慢慢接受了眼盲的事實，只是接受的代價是變得沉默。
允浩抱著這樣的在中，常常沒有真實感，好像下一秒，在中就會突然消失。
“在，別離開我！”
“在，笑一個！”
……
在中變了，
變得讓允浩更加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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