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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蕭大俠是我讀書會內的成員,當年他就坐在我的前面,每週會送一篇他寫的文章分享會友,不再上課後,他依然每週一文寄給他的朋友們。初始,覺得有點--怎說呢?我與你不熟,幹嘛老要強迫我接受你的思想,這麼多年習慣了每週讀他的心得,發現他進步良多,今兒個把這篇不錯的文章放上來與大夥分享,3、4年級的朋友,孩子大了,同學會也多了。老友相見的心情,道的真確!
10月26日中午,北區的大學同學在徐州路的「市長官邸」聚會,來了十一位同學及彥蕖的先生羅牧師。席間小魏要我寫一篇小文做為紀錄,這對我來說是一個大考驗,因為我通常是在生活中找題材,一旦發現某個題目可以寫,就針對主題發揮自圓其說的道理,很少是應別人要求寫的,所以支吾地沒敢答應。我想,我的表情已然表露我的態度,但怕小魏以為我沒誠意,於是在內心深處形成莫名其妙的糾葛,纏得我一直努力思考應從哪兒著手才合適。離開之後,我對當天的過程再三回味咀嚼,誰講了什麼、誰又有什麼肢體語言,反覆在心中翻騰,終於在翌日一早發現了些端倪。
在哲學裡,有一個稱作「本體不可知」的說法,意思是說,我們的知道其實不是真知道,因為常常在三、兩個問題的追問下,原先以為的知道,剎那間變成什麼都不知道,或許還是幻滅一場。可是我們又不能不知道,因為不知道就不知道怎麼應對,雖不至於不知道還裝知道,但總覺得還是或多或少擁有些知道才安心,於是形成人的困境。哲學家發現每個問題的答案,其實都是從某個角度延伸出來的,多少有些偏見。因為「偏」也是種「見」,再說,偏才能見,而這種偏見就化解了人不可知的處境,恰巧這種偏見就是我們平常的所見或一般的看法。
同學雖然同窗四年,但誰敢保證一定認得清楚?最簡單的理由就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任何團體都有小圈圈,小圈圈之內或許熟悉,但小圈圈之外?我們班上不也有許多小圈圈?但一旦離開學校,這些認得清或認不清的相較於新認識的,又都算認得清了,這也是畢業之後難免產生的一種感慨-相交不如相知。
我習慣從別人少見的觀點裡找出一些線索,予以發揮;一在彰顯獨特,一是讓人看不出我玩什麼把戲。我承認這多少有些炫耀,而這種自圓其說,說穿了也是一種自我磨練,而這些年的快樂多緣自於此。希臘哲學家說:「沒有經過檢驗的人生是不值得活的。」話雖有些嚴重,但真如此,能有幾人還有勇氣活下去?但這樣的自我檢驗,每天活得就會扎實許多。
我最初想到的兩句話是「天涯若彼鄰」、「有緣千里來相會」,這是從空間來說彼此雖離得遠,其實並沒有真的那麼遠,藉著某些懸念、牽扯將原先的距離、隔閡化解了。同學們並不存在根本的歧異,因為我們是在最無邪的年歲就成了同學,本來就有一股天真,所以雖然隔了卅多年,但再相遇、聚在一塊,嘻嘻哈哈又回來了。
在聚會中,李琰提出我還是像在大學時一樣好辯,這說法給我一記當頭棒喝,說不定我認識的自己一直搞錯了,反而是別人看得清楚;李琰的直腸子,很少在乎別人的感受,這是她的堅持還是個性?就從這點來說,她就沒變。張鍛因為是當完兵再來和我們一起成為同學的,所以從他有稜有角的外形上,不論穿著、打扮都很有個性,也帥氣得很。卅年之後,看他都戴著帽子,是因為地方包圍了中央?還是沒了?光從形象的堅持上看,他變的也有限。彥蕖說她先生羅牧師,這回的大陸十日遊,因為有高人指點,讓他的球藝精進不少,現在已打遍「教會」無敵手,所以她下了一個結論:「高興就好!」由此我發現,她的婉約已昇華出尊重而直達欣賞的地步,從婉約的路徑上看,好像她也沒變。再說瑞雲,她是由年輕一路美到現在,她說她是前些天才染的頭髮,與聚會無關。這不禁讓我想到蘇州為什麼多美女,原因在蘇州女人無時無刻不注意自己,這麼說來,瑞雲的始終如一,也沒變。
如果每個人都來兩句「寫實」,不要說同學煩,我也耽心篇幅不夠。我的意思是從不變的角度來看,同學們變得並不多,因為未變的特質,一見面又都感覺到了。
有人說:「情人是以無遮的身體相對待,而朋友是以無遮的人格相對待。」這「無遮的人格」是指人前人後都一樣,這樣朋友相處才放心,否則也成不了朋友。同學呢?就因為相識於無邪,才長存迄今,所以咱們這班同學比朋友還朋友。
東西,新的好;同學,老的好;變得少,更好。
寫於2010年10月29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