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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02-12 11:12:11| 人氣243| 回應1 | 上一篇 | 下一篇

◎我的兒時樂園(六)/店面(5)—郵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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講了對街的市場,這排店面走到底,連馬路都不用過的郵局夜市,那也得說道說道;傍晚郵局打烊天色漸暗的時後,那些不知打哪冒出來的攤位會自動排列在固定的位置,主攤販的擺設跟整排店面同樣走向,隨著郵局前的空地轉角垂直轉彎,聚集成一個提供晚餐或宵夜的小市集,當各攤位上開始冒著炊煙,空氣中瀰漫著食物的氣味,大人小孩開始憑空蹦出,聚攏在各攤客區的桌椅周圍或閑散的在攤位間流連。


郵局和這排店面之間有一條很狹窄的秘密通道,通道形似人的胃部,兩端出入的小徑如食道和腸道細窄,中段較寬有如胃囊;前段入口的窄管是這排最後一家店面跟郵局兩棟建物外牆間的防火巷,一個成人通行有餘.兩成人交會須稍側身,一群小鬼橫衝直撞看誰腳快不限人數!通過防火巷到中段寬處右面住著幾戶人家,邁過這幾戶人家的門口,打右一拐頓時收緊,又進入寬度與入口相當的窄管,窄管盡頭出現一戶人家的後門,像裝飾框般平貼在牆上,再小跑幾步,眼睛一亮就到了我家後門的小巷。

眼睛一亮是因為密道裡光線不是很充足,兩端窄管只能看見一線天,中間寬處也因為住家遮雨棚阻擋,光影斷斷續續,一直要到我家後門小巷的交會點才出現稍微大片天空,因為密道跟小巷交會處右手邊第一戶人家,後段有一大截地沒蓋起來,它的後門跟進入室內的門之間,有一段只有一面圍牆的戶外走所以透進一大片天光,這走道的另一面牆就是我家一樓房舍後段有一排窗戶的牆,也就是說右手邊第二戶就是我家,街頭店面與後巷戶數對不攏,是因為這整排的房舍長短不一

 

我家的後門是兩扇很厚重的實木,實木沒上漆也沒彫花,露出原始的木色和紋理,外側的門把是兩個有點重量的鐵環,可以用來敲擊門板,關門的方式很土法煉鋼,就是兩扇門板闔上的時候,內側的木條對上榫孔各就各位,晚上再架上一道長方橫木加強,用釘在門上麻繩綁著的錐形門閂,插入門板和橫木間空隙固定,就算彪形大漢從門外撞門也能不動如山!

不只我家的後門很古早味,隔鄰那"炳叔公"的家也不惶多讓,我從二樓的露台可以看到隔鄰幾家的屋頂和天井,炳叔公家誇張的不只是有天井,天井裡還有一窪水井!再望過去那幾家後門平日一樣陰森,隔了數戶還有一家有著花木扶疏的後花園,這排還沒改建前的黑瓦日式建築,不只前向店面營生的業種玲琅滿目,連後門都各有特色,沒一家是一樣的!

那條通道是附近小孩都知道的捷徑,穿過密道就等於橫越了兩條馬路中間的一整個區塊!遇後門小巷再往前幾公尺,就是另一條馬路,馬路對街橫陳著一幢也是黑瓦屋頂的大戲院,這戲院鎮上兩個亦敵亦友的政治派系共同投資建造;一個具備兩層樓座位區,幾乎像劇院一樣規模的戲院。這戲院對我那個年代的人來說是不可抹滅的記憶,尤其在那個每年各年級學生會分批集合,排著長長隊伍去戲院看愛國電影;如「梅花」、「筧橋英烈傳」的年代,那個現在已經不存在的戲院,因為地緣關係,在我的童年也多多少少的佔了些篇幅,尤其年幼無知時跟著哥哥那群小鬼,在電影結束散場時,跟人潮反方向喊「衝」的混進摸黑的電影院裏東躲西藏,更多時後不是為了下一場電影,而是到電影院裡頭探險和捉迷藏!

 

電影院先放一邊,再跑題就離「郵局」更遠了,回到那個秘密通道,講完它的重要性再想辦法繞回「郵局」的主題

 

各小王國人馬廝殺的時候,從密道隱身是最令敵軍膽戰心驚的戰術,短暫的消失總能讓明處的敵軍人心惶惶!如果了解此間地形地物,將領又運兵如神,的確能達到「神出鬼沒」的奇效;從郵局那端的密道入口直向逃逸後,到馬路左轉右轉都可以重出江湖,一隊人馬失去蹤影後又從小巷內某家後門穿回店面殺出、更難測的是小巷中還有分支的小弄,兩軍在小巷交鋒還能臨時改向分流包抄敵軍!這些隱藏在黑瓦日式建築群裡的機關通道,也只有在地幾經巷戰的孩子們才能嫻熟路徑,我曾當內應幫哥哥開自家後門助他們逃竄,也曾跟著一群小鬼騙炳叔公開門,龍捲風般呼嘯穿越,惹得老先生橫眉豎眼氣得跺腳大聲咒罵,卻搞不清楚是哪些人家的小孩而不了了之

 

有云:「兩軍交戰,糧草先行」,小鬼們玩打仗消耗體力需要補充熱量,大人平常做生意管教小孩也很辛苦,夜晚郵局的小夜市是極佳的補給場所,所以打仗打到一半逃竄路上,看到友軍或敵軍中有人停下來吃東西,或被大人臨時叫去買晚餐或宵夜,這一點也不足為奇,打仗歸打仗,但是,吃飯皇帝大!

 

郵局夜市的攤位中離這條通道最近的是「姜叔叔」的麵攤,只要媽媽叫我去買「長山麵」,我就知道是要去找姜叔叔,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我榮膺這職務,提著有提把可以裝湯的筒狀便當盒,搖搖晃晃的走到郵局去幫母親買麵,回程顧著筒裡的麵還要忙著應答鄰居大人們「吃宵夜啊?...」的無意義寒喧。我的母親特別喜歡吃「長山麵」和「山東大饅頭」,所以去姜叔叔的麵攤和招呼賣饅頭的騎腳踏,在年幼的記憶裡跟走親戚的感覺不相上下!

媽媽喜歡吃那種扁麵條的湯麵,但我覺得姜叔叔的特製乾麵才是一絕!我離開小鎮之後再沒吃過那種無敵好吃的乾麵;拌面的肉醬是姜叔叔麵攤獨有的,費刀工的將韭菜切成約不到一公分的細段, 跟油蔥等佐料和著絞肉沫拌炒而成,這特製的肉醬搭配細麵、寬麵、油麵、米粉、炊粉都適宜,麵條汆燙後搗入肉醬淋上醬油膏拌勻,好吃到讓人一試成主顧,我相信,很多人都是沖著這用料簡單卻風味獨特的乾麵而來!

姜叔叔麵攤隔鄰是一家賣臭豆腐和炒米粉的攤位,小學之後哥哥常吃這一攤,因為老闆是他同學的爸爸,我懷疑老闆給他加料加量,所以他情有獨鍾,客家炒米粉一定要淋上烏醋才好吃,就跟臭豆腐一定要搭配泡菜是一樣的道理!

 

繼續往跟這排店面垂直方向馬路方向走去,是剉冰跟現搾果汁的攤位,冬天的時候則搭配著熱甜湯,媽媽最常買給我們喝的是「綜合果汁」,她認為「綜合」代表營養均衡,我們自己去的時候則是吃「四菓冰」,可以自選四種配料,那跟由老闆調配的「綜合」果汁不同,可以當家作主擺弄自己的喜好。

 

我喝甜湯的地方卻不在這裡!我的父親經常在下班後用摩托車載我出去閒逛,他喜歡郵局對街一個小兒科診所騎樓旁的花生湯攤子,而且教我喝花生湯配油條,學他那樣一口湯一口油條豪邁大口的吃!

花生湯攤子旁的小兒科診所是個日式魔法屋,裡面有一個像「哈利波特」裡「鄧不利多」的老醫生,他拿針刺你的屁股時都會唸「不痛不痛」的咒語,可是針拔起來的時候咒語就失效了,當你哇哇大哭的時候,他會從接近屋頂的樑上取下裝著彈珠糖的玻璃罐,給你一顆或更多的糖,直到你不哭。

三家跟店面同方向的主攤位之後就轉向了,隨著郵局的前面空地轉彎,往垂直馬路的右側延伸,轉向後除了賣春捲的攤位,和靠著郵局牆麵經常傳來「喜拔啦」喊聲的香腸攤車,往後幾家攤位流動率較高業種常換,我的印象就搖晃模糊了起來,有類似姜叔叔的麵攤、有賣客家水晶餃的、還有年節會出現一些撈金魚或套玩偶的攤位

但對於「春捲攤」我卻記憶深刻,因為那段記憶藏著我的小奸小惡,無辜的受害就是我的妹妹;在我上小學前突然冒出來的一個妹妹!

父母親也許是為了拉攏我和妹妹的情感,總是給我們一人五塊錢,要我帶她去郵局吃點心,因為我喜歡吃炸春捲,所以也帶她去吃,那時候春捲一份五塊錢,兩條會切成四段,妹妹太小了,根本吃不了太多,於是我建議兩人合點一份春捲,然後她只會吃一小段,每次我都吃三小段!再來妹妹那五塊錢就可以拿去吃「四菓冰」,當然她還是吃不了太多,我都會幫忙把多的吃完!也許爸媽都一直都以為我很喜歡帶著妹妹去吃點心,實際上我是蠻開心的,但不是因為照顧妹妹,是因為她真的吃很少!

從另一個角度想,我沒讓妹妹吃到吐,還讓她一次吃到兩種不同的點心,姊妹俩賓主盡歡,任務執行得也算出色,不正應驗了「服務就是超過顧客的預期」的道理嗎?我相信善良的妹妹應該很能理解我這做姐姐的一片苦心!

台長: Jolen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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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悄悄話)
2012-04-12 12:54: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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