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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作:新詩:蒼 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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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 海
本詩發表於「西子灣副刊」1998年2月26日

一 鮫 人
潮泛，一片湮波唼喋著越過暗礁
驚濤拍岸，宣稱：
所有的牡蠣都沒有懷孕
無所事事的鮫人且上岸買醉去了

半島是掙脫繩纜的方舟
駛向一片空闊無垠的蔚藍
明月懸掛在兩重天之間
是鏡面裡一朵顛倒的火焰
隔著水平線相互印證彼此的形象
漁火流過顫慄的水面
飛雨竭盡力氣躍上甲板
使我想起那些追逐時尚的城市仕女
以及從她們寵物身上
蹦跳出來重新找尋宿主的跳蚤

在大海狂亂的青絲裡
我是波臣是金燦燦的魚龍
我的夢比桃木船殼結實
比漂流的橡木瓶塞還輕
我的笑聲哪，比海面上豎琴悠揚的弦音
還遼闊、、、
二 潮間帶
潮退，風波漸息
陽光撥開雲層俯首親吻青黑礁岩
方舟停格於空曠的灘岸
空氣鹹濕燠熱，海葵疊起觸手交臂而眠
礁岩間擱淺的螃蟹吐著泡沫
被陣陣燻風燒烤得昏昏沉沉
彷彿瓷盤上一只只半熟的冒號
小小淺瀨俘擄了河豚
困悶的牠們逕往自己肚皮裡吹氣
從不擔心倒刺會戳穿虛張聲勢的外表
浮沉於綺思麗想的珊瑚花叢間
煽情的水母且不時掀動石榴裙
青春期的遊興使她們神釆奕奕
旺盛的內分泌性腺肥厚柔軟
是久旱的砂地間雨後盛開的朵朵蓓蕾
微波唼喋處幾尾斑點鰈魚浮出水面
好奇的大眼睛熠熠閃閃彷彿都會區
尋常花邊新聞裡涉世未深的少女
在她們色澤斑斕的魚體內
男人充滿自信是一粒粒尚未著床的受精卵
彼此相互調侃並且一廂情願地閃閃發光
三 人魚
耳蝸中延宕著遠方的海洋
潮汐在我體內起落抑揚
是深宮裡遲暮的人魚幽幽的輕喟吧 ？
粼粼波光掩映著海藻參差的髮茨
那優柔的水草是浮雕花紋是天鵝絨羽
我沒將她們自水面撩起
我知道驕傲的天鵝
也僅僅為了垂死的愛情而唱歌

在沒有人聲驚動的海床上
我正悉心地將矽晶片植入牡蠣
柔軟的子宮浸泡過鮮血的晶片
飽含我的遺傳基因
我要她們感覺因被愛而存在
因期待而擁有美好的未來
比起世間妖嬈薄倖的女子
蒼海歷歷海枯石爛
我知道她們更懂得珍惜我的真情

我要檢舉
台長： 浪子遊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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