揮卻一切 猶記得小時候跳橡筋繩的童謠：“小皮球，香蕉梨，馬蘭開花二十一。二五六，二五七，二八二九三十一......”不失真我的歷程，一步一個腳印，點燃內心之火。總是想要學習林夕的境界，然而沒有急才，祇有塗改增減，可惜沒有敏捷心思，僅得不懈毅力，孤軍奮筆疾書，枉拋心力當作玩票詞人，毋寧回顧，祇管向前。如今摘錄下來，藉以公諸同好及收藏。自己向來深信祇要有夢想，凡事可成真這句諺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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認識郭衣洞這個人物，始於他以柏楊之名撰寫一本《醜陋的中國人》，並引發全球華人社會熱列討論，隨後是其《柏楊版資治通鑑》付梓，雖然這位非正統史學家的文筆給與讀者好壞參半的評論，但至少他能道出古代各個國家朝代不同官職的涵義，並用自己富於批判特色的語言作出總結。他自從1949年來到臺灣後，他的下半生，大概是十年創作小說，十年撰寫雜文，十年遭受牢獄之災。然後是十年致力完成資治通鑑。柏楊之名的由來，源於當年臺灣橫貫公路通車前，他曾應邀前往參觀及為沿途景緻題名，那時最後一站位於「古柏楊」的隧道尚未竣工，他回家後提筆有感，因而用了「柏楊」為筆名，並一直沿用至今，另一個筆名則是鄧克保。除了十年坐牢擱筆之外，今年八十六歲的他基本上筆耕不輟，一寫便是半個世紀，著作等身。

郭衣洞原名郭立邦，並在1920年出生於中國河南省輝縣，是一位不折不扣的中國北方大憨個子。他的求學過程充滿了崎嶇坎坷，從開始唸書之後，幾乎是每學必輟。其學生時期可以用內憂外患來形容，內憂來自於在家中對他十分苛刻無情的後母，外患來自於在學校對他暴力相向的老師。輟學的原因不在於不喜歡唸書，而是自己叛逆及不畏強權的性格讓他經常在學校與老師起衝突。他因為少小經歷離亂，誓要想方設法進大學讀書，無奈命運與性格又乖張而叛逆。為了能夠進入東北大學就讀，遂以變造中央大學政治系三年級肄業的郭大同證件，改名郭衣洞，從此終身變成郭衣洞。爾後，東北大學的學歷由於國共戰爭，載着學歷證件的船原本要運到臺灣，船一出長江口，轉而掉頭投共產黨去了，因此國民政府查不到他的偽造證明，便無法將他開除學籍，也許這樣既是其個人幸運也是其人生污點。

郭衣洞那些筆力辛辣的雜文更為人津津樂道，被喻為中國伏爾泰，也有人認識郭衣洞是因為他曾是臺灣最有名的政治良心犯，郭衣洞成為著名作家是來自他對「醬缸」式中國文化的嚴厲批判，並自喻野生動物，更加以孤雁而自居。

鮮為人知的是郭衣洞的《柏楊詩抄》，他並因此詩抄而在1991年榮獲國際桂冠詩人獎，當中祇有有詩四十首，詞十二闋，實在為數不多，但全都是他在獄中所寫的，為了更多着墨於他的詩，他樂意別人稱呼自己為柏老，藉此題解他所撰寫的三首意義非凡的詩。


　　《回憶錄》尾聲

九天翱翔闖重雷，獨立高崗對落暉。
孤鴻不知冰霜至，仍將展翅迎箭飛。


1986年，楊文娟曾彙編郭衣洞諸書的序跋成《帶箭怒飛》一書，序言中有一段極生動的詮釋：1981年，加拿大發現一隻中箭的孤雁，留下幾張照片，傳播人間。柏楊彷彿就是那隻孤雁，在中箭之後，帶着滴血的傷口，仍然怒飛。寫作，是他不停怒飛滴下的血，從這裏，我們讀到他的潑辣生猛，幽默風趣；也讀到他的溫柔寬厚和悲憤情懷。

雁本成群，中箭而孤，卻仍怒飛，肉體之傷加上心靈之痛都無法擊倒牠。怒飛是昂揚鬥志最徹底的一種展現，一種恆不妥協的勇者身姿。以此喻指柏楊，怒飛正是他的筆勢，所謂「執筆如劍」，不為報一箭之仇，而是針對衰世亂象的廓清摧陷，這劍是勇者手中的正義之劍。


　　自詠

紛紛大雪阻春風，春風剗地生青草。
茫茫黑夜困金烏，金烏破海掀天曉。
辛苦艱難雪夜時，一寸光陰一寸老。
斷腕男兒且自憐，俯聽無涯雪夜笑。


題為自詠，詩之意境是寫雪，自喻為金烏困於黑夜雪天，遭受辛苦艱難際遇之後而耗費光陰致使年華老去，末兩句回復自身之描寫，“斷腕男兒且自憐，俯聽無涯雪夜笑。”道出男兒既已斷了手腕固然自憐，但可伏下身子傾聽邊界無盡深沉的雪夜而笑，藉此聊表自憐之法。

郭衣洞大半生的一切榮辱皆因寫作，既得名利，也曾因此而身陷囹圄。但重要的是，他以智慧和毅力，轉化悲喜成為面對人世、呼喚人心人性的一種豪情，成就了一種現代知識份子的新典範。郭衣洞最大的力量來自於他敏銳的同情心以及寬厚的行事作風，還有其耐心的文字說服功夫，惟有如此，他才能吸引週邊的人信其所信，並願意貢獻心力和他併肩推行他的信念。


　　山居遠眺

獨坐窗前對黃昏，霎時夜色漫山村。
萬家燈火沉河底，滿天星斗落紅塵。
海市蜃樓非是幻，夢中神話現真身。
一葉扁舟從此去，雙槳無聲水無痕。


綜觀此詩，可看出柏老經歷幾許滄桑之後坐看雲起時的圓融觀照，從而萌生豁達情懷，世事都是鏡花水月，名利皆為虛妄夢境，然而善良的人心有其海市蜃及夢中神話那般的真摯，如今可以灑脫地“一葉扁舟從此去，雙槳無聲水無痕。”從而隱居世間，過着自在閒適的平凡生活。


附上：柏楊詩提要。
http://nrch.cca.gov.tw/ccahome/website/site4/BY_Collect/b9000c0/c001/cca220003-li-wpkbbyb9000c001toc-0000-u.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