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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介正／安倍的掙扎與日本的救贖

黃介正／安倍的掙扎與日本的救贖

二○一五年是第二次世界大戰結束七十周年，前者是眼前當下的時間點，後者是歷史的縱軸線。在日本紀念裕仁天皇發布《終戰詔書》七十周年之際，首相安倍晉三面對的是當前國內外政經與安全形勢，天皇明仁則需在垂暮之年省思與前瞻整個國族的命運。

三年前，在歐巴馬競選連任美國總統成功，以及習近平獲選出任中共中央總書記之後，安倍晉三隨即在眾議院選舉大獲全勝。當安倍再度擔任日本首相之時，面對的是美國亞洲再平衡戰略已然上路，中國大陸外交、經貿與軍事的全面崛起。夾在美國與中國兩強權力競逐之間，安倍除了在國內推出強勢的經濟與安保政策，並且與美國亞太再平衡的三隻箭：ＴＰＰ經貿策略、區域多邊外交以及軍力重新部署全面緊密接軌，以抗衡中國急速擴張的影響力。從現任政府領導人的角度來考量紀念二戰結束的談話，當然會受到近年來美中日三角關係連動的影響。

安倍首相具有強烈民族主義，甚至保守鷹派的政治意識形態，亟欲帶領日本掙脫長期經濟停滯與福島核災後沉悶狀態，朝國家復興的方向邁進。在過去三年內，他兩度贏得大選，打破過去多年「短命內閣」的循環；因此，在預期可能長期執政的情況下，安倍的政治傾向與政策主張將得以持續。

安倍首相代表日本政府發表的「戰後七十年談話」，自然是在上述兩大政治現實下的產物。

從記者會正式談話一字不漏的照讀稿機念，到會後詢答時不斷的低頭看事前準備好的擬答內容，我們既可以感受到安倍對此次談話謹慎的態度，也可以從論述順序與措辭遣字中，嗅出他頑強保守的政治性格。

整體持平而言，安倍的談話從字面上看，應已對國際社會眾所關注的二戰日軍侵略暴行表達相當誠懇的道歉，全文也多次宣示日本將牢記歷史教訓，以類似「贖罪」的方式，善盡促進人類和平的責任，並永遠不以武力解決爭端。

但是，安倍的談話處處機鋒。他憑弔在亞洲戰場中犧牲的廣大無辜人民，而略去對抗日軍犧牲的軍人；他說不會忘記許多戰線後方的女性尊嚴遭到踐踏，但沒有說出道歉；他將事件、侵略、戰爭三個詞彙並列，而刻意不凸顯侵略一詞；他講到銘記受苦的周邊鄰邦時，把台灣列於南韓與中國之前；他提到戰犯所受到難以負荷的痛苦，但沒有明講細菌戰的人體試驗。

安倍首相試圖將此次的談話，就各國要求日本政府不斷表態道歉，做個了結，呼籲不要讓後代子孫持續的道歉下去。各國以及不同歷史記憶的人民，或許會有不同的反應，而安倍政府未來對亞洲鄰邦的交往態度與後續政策作為，才是真正的關鍵。

中國政府擔憂安倍領導的日本，在追求振興國家的過程中，試圖改變二次大戰結束後確立的國際秩序。日本政府則憂心習近平領導下的中國，在追求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中國夢驅動下，改變了亞太地區原有的現狀。美國則力圖保持過去七十年來在亞太地區獨有的戰略優勢與利益。美中日三角關係將持續連動。

安倍的「戰後七十年談話」反應了現階段日本的掙扎，盼望明仁天皇對戰後七十周年的談話，更能撫平受到日本軍國主義荼毒鄰邦的傷痕，為大和民族帶來真正的救贖。（作者為淡江大學戰略研究所助理教授，戰略暨兵棋研究協會理事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