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電影院前關於這部片聽到的是「人物太多了,分不清誰是誰很混亂」、「劇情冗長」等評論,可還是對台灣史詩片很有興趣,於是今日看完4小時36分的《賽德克.巴萊》,觀後感——我被《賽德克.巴萊》燒到了!隨著劇情還淚崩了兩次,分別是在「人要好好的活著」(嗯~只顧著哭,忘記原文)及「戰死吧!賽德克.巴萊」。
電影是料理,配樂是鹽,該片配樂下得恰到好處,還好沒有弄那種悲愴交響曲,那種音樂搭上畫面的話會讓這道菜太油膩,我喜歡這樣子清爽的口感。全片台詞寫得精彩,我最感動最愛的卻是最簡單的「戰死吧!賽德克.巴萊」。
片頭雖然沒有角色列表介紹,可是人物不太可能會混淆,因為眼神都不太相同,眼睛是靈魂之窗,導演魏得聖選了有著漂亮眼睛的演員詮釋賽德克.巴萊——真正的人,莫那魯道眼神好殺!
最喜歡的是這部片呈現戰爭的方式,大篇幅的「出草」(獵首),沒有柔焦、浪漫化,它不只是停留在儀式,示現戰爭本質血淋淋的殺戮,不限於成年人或男人,戰事一起,老嫗、婦人、小女孩、男孩都必須面對,一旦開戰就是戰死或自盡,戰場上能選擇的只有死亡的方式,甚至連選的權利都沒有。
《賽德克.巴萊》深具反戰的效果,戰爭本質就是殘酷,不存在英雄( 戰爭時立下戰功被視為英雄於和平時會被視為屠夫),難得的是沒有搧動國族主義、民族主義。霧社各族間素有嫌隙,面對日軍壓境,漢人逃得最快,還滿符合刻板印象的,日治時期多篇小說提到日人常罵漢人是狗,百般凌辱下都能偷生。該片將某漢人視為「美麗的蛇」,致命的狡猾。不論觀眾認同的是「野蠻」或「文明」,《賽德克.巴萊》提醒——人要有尊嚴的活。
總督府在反抗頻起的一九一一、一九一二年還舉辦了「內地觀光」活動。邀請各番社頭目參觀工廠、軍隊、飛機與機關槍、神社,展現現代化與軍備,配合宗教的提示,強調其優勢以收威赫,莫那魯道也赴日「觀光」過,日治台時期的皇民化運動、「以蕃制蕃」在該片裡看得到,而且還很成功,某部份成果體現於高砂義勇軍。《賽德克.巴萊》裡面霧社那三百多名站出來反抗強權者,遭日本以軍刀、機槍、大砲、空投毒氣彈鎮壓,與同是霧社原住民於溪河中開戰那段讓人很難過。可是面對死亡時,確實是如此,同一國、同一族、同一家的人各有著不同的思考應對,也本該如此。
《賽德克.巴萊》若於日本一刀未剪放映時,日人的感慨應該更多,該片呈現霧社抗日慘烈,眾多日軍陣亡的畫面,電影未僵硬的套用敵人等於十惡不赦的人這種愚蠢公式,它也不是停留在表面的反對日本這個國家,重點在於反對文化殖民、反歧視,如莫那魯道所言「如果文明是要我們卑躬屈膝,那我就讓你們看見野蠻的驕傲」,其質問那個年輕人「死後要進日本的神社還是去祖靈的獵場?」祖先傳下來的土地被佔據,靈魂歸處難道也要插上入侵者的國旗嗎?
我喜歡該片裡,莫那魯道沒有被神化,他只是個剽悍的人。《賽德克.巴萊》述說著武士道精神,提醒菊花與劍驕傲的民族切莫窮兵黷武。
縊死的屍體有如結在樹上的果實,樹枝因不堪負荷而折斷,掉落的屍體堆積如山。那畫面血腥嗎?好像習慣了,畢竟中華文化唐、宋、元、明、清哪個朝代歷史不血腥?近代的高砂遺族、南京大屠殺、文革、國共戰爭…那些經歷過的人寫下來的文、拍下來的照片,哪個不血淚?多少時光是連一點點光明與良善都看不見的,控訴著人類的愚昧啊!
《賽德克.巴萊》主旨在驕傲的活、光榮的死,戰爭不為仇恨為的是血祭組靈。就算是個剽悍的獵人,活過一輩子,將近塵歸塵、土歸土時,也會自省自己與自己所帶領的族人們是否無顏面對祖先,莫那魯道是在這樣的心情下做出決定,魏德聖為霧社事件以電影語言下了個最好的註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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