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玫瑰》為何要如此俗艷的譯名,讓人誤以為它是三流肥皂劇。生為一朵玫瑰,卻沒有芬芳,那是多麼悲哀啊!
男主角Faber是實事求是的工程師,篤信科技,直斥宗教與藝術的無稽,應合Faber拉丁文的意思「創造自己命運的人」,這樣一個理性的中年男子卻遭遇最古希臘的悲劇──天意與亂倫,面對命運的擺佈,人真的有辦法抗拒嗎?
書裡描述了很多次月輪,月蝕之夜無疑是其中最關鍵的一回,「我向那個女孩解釋說,月亮雖然整個被地球的影子所掩蓋,卻仍然發出光來讓我們清楚地看見,不像新月,事實上比平常更清楚──不想平時那樣的一個發亮的盤子,而是清楚地呈現出球體來,一個圓球,一個天體,渾圓的球體,在浩瀚宇宙中的巨大形體,橘色的。我不記得在哪一個鍾點裡所有的說過的事,但我的確記得那女孩覺得我是第一次那樣認真。於是像以前從來沒有過的吻了我。但是看見月亮卻讓人很憂鬱,一個巨大的形體漂流,或是飛躍,穿過太空,使人有客觀看來相當正確的想法,那就是在地上的我們,也在漂流,或是飛越,穿過黑暗。我談到死亡與生命,我相信是用了一般的詞句,我們兩個都很興奮。因為我們以前從來沒有看過這麼清楚一次月蝕,甚至連我也沒看過。而我也第一次很驚訝的發現,這個我一直把她當成小孩子的女生愛上了我。」,月蝕在古老民族看來是不祥之兆,世界末日的聯想,應合著故事情節也暗示著.....
如果有「經典」這種歸類的話,《玻璃玫瑰》會被我丟進這一類。
在小說中某些作者的長篇大論會被視為作者的自言自語,意思是看不看都無所謂,《玻璃玫瑰》裡卻代表了人物的思想中心,或許作者這樣認為。「小說」是種很有趣的文類,當上帝的歸上帝,凱薩的歸凱薩,小說卻無法被強硬的按在某個框框內,它不是歷史,陳年舊物注定淘汰;它不是科學,發明新的,舊的就可扔了;小說如同天上的星星,可以用星座找尋它的位置,弄清他們背後的傳說,也可以只是一顆顆屬著,星等只是標示它的亮度,不保證它的美麗,或許有生之年無法屬完所有的星星,但仍然都成被那美麗的星空所震欇,星星它始終在那裡。
「上帝用疾病作工具,我們卻從祂手裡把疾病奪走。其結果是:我們也必須從祂手裡把生育奪走。這裡不需要良心不安,正相反:要理智行事,為自己取決是人類的特權與責任。任何一個因為原則問題而反對墮胎的人,都是只求浪漫而不負責任的人。無知和不切實際的想法仍然廣被,總是道德主義者造成的傷害最大。墮胎是文明進步的合理產物,只有叢林裡生死順天,人類則是有計劃的。很多不幸都是由浪漫主義所造成;想想看有成千上萬的不幸婚姻舊還只因為怕墮胎而勉強維持著。避孕和墮胎有什麼不同?都表示了人類不想要有子女。有多少孩子是真正有人要生的?女人再懷孕後就寧願把孩子生下來的事實是另外一個問題,這是直覺的本能反應。她忘了曾經避免有這種事。另外增加的事能控制男人的權利欲,母性在女人的手裡是一件經濟武器。「命運」是什麼意思?把這種生理上的意外歸之於命運是很荒謬的,不值得現代人一顧。我們過的是科技生活,人是自然的主宰,人是工程師,發言反對這點的人就不要用不是自然力量所搭起的橋。要立場一致的話,他們就該拒斥所有的手術,也就是說人只要得了盲腸炎就只有死路一條。這會是什麼樣的世界!沒有電燈泡,沒有核能,沒有電腦。沒有麻醉劑──回到叢林裡。」
「他認為所有的男人都有精神上的障礙,很後悔她自己竟然笨到以為每一個都會跟別人不一樣。他認為女人希望能被男人了解就是一件很蠢的事;男人都要女人是一個難解的謎,這樣他才能從中得到靈感,也因他自己的不解感到興奮。男人只聽他自己的,一個女人想被男人了解的話,那她的生活就無可避免的被毀掉。男人都以為自己是世界的主宰,女人只是她的鏡子。主宰者是不必去學被壓制者的語言,兒女人卻必須去學主宰者的話語。她只會學到永遠會讓她錯誤的語言。只要上帝是個男人,不是一對男女,女人的生活就一定會維持現狀。簡而言之,也就是很悲慘的,因為女人不論穿的多漂亮也總是天地萬物間的無產階級。」
「科技是用來安排世界上一切的,使我們不必經驗過的訣竅。搞理工的人偏執於駕馭世間萬物,因為不能忍受平等相助,或無法可施;科技會用來成為犯罪的消弭,例如:用速度來作為工具,讓我們無法經驗。搞科技的人缺乏世界觀。我是經驗了一種我不熟悉的關係,因此產生了誤解,自以為是在談戀愛。這不是一種偶發性的錯誤,這種錯誤就是我的一部份。她是這樣說的:『你們不能把生命當作一種形式,或只當作是累進加法所得的總合,所以你們和時間沒有關係,因為你們和死亡沒有關係。』生命是時間的形式。生命不是一種事物,所以不能由科技來控制。我的諸般作為好似年齡不存在,所以違反了自然,我們不能只靠添加,或靠娶年輕女孩來忽視年齡。」
習慣於計劃一切的人卻不得不承認自己輸了,「活著就是在光亮中,趕著驢子到什麼地方」,看了這本小說可以想想:到底有什麼東西是真實的,是值得把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