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泣哭泣城》2002.8出版,阮慶岳,聯合文學。
之前讀過同位作者的《恍惚》,兩本書嗅得出是同一個人的味道,白蝶、信仰、男男戀、眼淚、欺騙等一再出現,次數之頻繁已可作為搜尋作者的關鍵字。
序詩〈愛情〉,我想到諾亞方舟,上帝因人類的背離而欲讓世界重生,那唯一倖存者是諾亞,他是上帝的選民,背負著建立新世界的使命。而上帝在此詩是愛情,愛情的血如潮水般將人淹沒,誰是幸運的選民,能安穩坐在舟子上等待美麗新世界?
〈蝴蝶〉背景或許是九二一震災。對住在台北的人來說,印象只是倒了幾間房子,山走位了,國內外媒體對廢墟不停閃著鎂光燈,捐款大量湧入慈濟.....,但對志工或有幸生逢其時的替代役男來說,集集大地震所帶來的震和教育是此生最難忘的課程,由台北開車南下,沿途氣氛越來越詭異,落石、地裂都還能視而不見,但當見到成排的房屋傾倒,路上就放置著具具一時找不到停屍間的大體。目睹受難者家屬沉重的失落感與悲情,看到災區現場人體如串燒般被鋼筋穿過,此時覺得人類不過是殘酷上帝手中的猴子,這不是前與幾句慰問能夠撫平的傷痕。
〈騙子〉背景是台北橋下的河濱公園。他自許為君王,沒有一個再他領土活動的生靈可逃過他的目光,他見到A時,覺得「他和這塊地大半的其他生靈並不一樣,他像是一隻或由水中潛出或由天上降下,和我們都不一樣也難以懂得的奇異物種」,直覺明明就警告這個外來者的不尋常,他卻掉以輕心。愛情的璀璨是能增進騙局的華麗,但若付出了真心,這就變成一場注定失敗的賭局。
〈保險業務員〉「不要懷疑《聖經》,人的所有力量都是來自於信仰的」、「因為你已經不再相信了,所以失去了一切力量」、「你又不是小孩不是不能安排自己的生活的」,最後「很多已為不存在的東西,醒時發現原來都沒有消失去,我只不過向呼吸般忘了他們仍然存在而已,而他們好像也長久的旺季我是誰的紛紛反問我『你是什麼東西?』」
電影《女魔頭》中,摩天輪是她小時後一直想去坐的,但她有懼高症,上去就會吐的亂七八糟,象徵得到的同時伴隨著痛苦,這是她片中愛情的寫照;也是這故事中男子的景況嗎?
阮慶岳喜歡風承載著身體的感覺吧!神話裡,有個人打造了一對精巧的蠟製翅膀飛翔在空中,神覺得此人太靠近祂了,於是提高太陽的熱度,溶化了翅膀令那人摔死。飛翔是愉悅的,但背後沒有羽翼的人類,註定墜落,《恍惚》碧潭那篇也是差不多的下場,這表示作者偏好跳河或跳樓的自殺方式?這種死法像亂丟垃圾,使路人驚嚇,沒有公德心。
〈河內美麗男〉背景為越南首都河內。提到天琴座的故事,無論琴聲再美,還是抵不過相愛卻別離的悲劇,這故事用在首尾是連貫啦!可是他到底把他在台北的愛人當作什麼?三位一體嗎?
共同點,篇篇主角都很容易被搭訕,是因為觀光客臉上就大剌剌寫著『我要買春』的緣故?這篇把社會關懷擺在明顯的地位,台灣人到東南亞更窮困的農村買回少女當作妻子。
想到「麥客」這詞,收成時節,人口回到農村幫忙收割,每個緯度的作物成熟時間不一,所以他們會隨著時節移動,靠此打打零工維生,這些人就是「麥客」,是哪個國家的名詞啊?
「記憶聽起來像個夢」,我有一個分不清是夢還是記憶的畫面,背景是雨後國小的操場,就在我眼前的綠色操場,升起一道彩虹,可能是在體育課,一群同學一起目睹了這不可思議的畫面,我當時心裡告訴自己「永遠別忘了此刻的美景」。彩虹有好幾層樓高,可是彩虹不是只會出現在天邊嗎?在眼前光束般展現,這是夢吧!那光真是太美了!「他記得他眼中流露出似乎因他不能相信自己記憶而哀傷的表情。」我值得人家為我哀傷嗎?
旅行的人總有各種理直氣壯的藉口,拿這問句問問自己:「我本來就想要一條可以引自己終究會迷途的路?」
〈二人一天〉背景在幽碼城,關懷「移民」問題。他提到廣東年輕人到舊金山,死在囚牢內。舊金山內的華阜是全美最大、歷史最久的中國城,早期華人抵美常以餐飲或洗滌業維生,而今那些華人落地生根了嗎?異國婚姻佈景是不同文化的衝擊,也是有一方必須離鄉背井的抉擇,既然選擇了就別喊苦。「他們是那些因犯了某些不自知原罪,注定要在生命過程中被懲處放逐他鄉的靈魂嗎?或者這一切全肇因於他們自己在生命某一刻魯莽的決定......但是離鄉是悲劇嗎?我比他們幸福嗎?」
原鄉不見得是伊甸園吧!可見作者安土重遷,落葉歸根的觀念濃厚,人是念舊的?
〈白光旅程〉
「眼著關於二次世界大戰時猶太人的故事,我的眼睛看著銀幕上猶太人被德軍殘酷的凌虐對待.....『你們所有猶太人就算全死光光了又和我究竟有什麼干係呢?』」,美國的經濟一大半是操在猶太人手裡,而電影界知名的史蒂芬史匹柏也是猶太人,因此反覆提醒著這段歷史,《消失的一九四五》是他拍的吧?好多眼淚,壓得觀眾也難過,會不會造成反效果?殘忍變成麻木?
「我們絕絕對對不能因為那些骯髒的人到處都是,而讓自己也變成一個骯髒的人呢!」「有時電影好看,有時電影並不好看,沒有關係的,藥劑注那些只是電影罷了,不要為它生氣沮喪,我們同樣是要一直保持開開心心的心情。」人生中許多風景流逝,就只是一個風景而已,潔本原來,還潔去,有人對我說過「或許你看的太透徹了」,這語意等於:你的精神年齡過老,但願說這話的人是錯覺。「無人可把自己當作不相關的他者」,知道與做到不必然相關,搞不好還是負相關呢!越清醒越做不到,酒月喝越重、安眠藥越吃越多卻依然無睡意,糟不糟呢?
「我要認罪卻無人願意接納。你們是我的膽怯為善良,要我泯滅良知與誠實,像你們一樣存活」,想起《瘋子》這本書,某外國女性作家寫的,哪個出版社也忘了。所謂瘋狂到底是什麼?是承認自己失常的人還是堅持自己正常的人更為瘋狂呢?
〈去海邊〉「她想價的是你們合在一起現身出來的那個大男孩,誰知道拆成對辦後,哪有什麼男孩,不過是滿街一樣的張三裡四罷了!」這放在某些三角關係裡,感情是很透徹的。某些人認為追求如狩獵一般,有對手才能顯示自己技巧的不凡,喜歡享受狩獵的樂趣,更喜歡見對手慘敗的狼狽,如果得勝的獎品是美人兒,那自己簡直就是英雄了。而某些人,很能享受「被搶」的樂趣,腳踏兩條船,以為只要自己平衡感絕佳、反應機敏就沒事了,同時被許多人追求不是麻煩,而是自己有人氣的虛榮證明,其實誰都不愛,只愛自己。
〈不眠夜夜不眠〉《恍惚》中〈上兵劉崇積〉故事與此篇幾分神似,也是作者一貫的:早告訴過你,別愛上我,愛上我是你自找的。
國小畢冊上有這句留言「小心點!美麗的女子容易受騙」,結果說這句話的人自己最早婚,會券別人的人其實才是最需要人勸的,一如最會安慰別人的人,自己是最需要安慰的,自己若沒有悲傷就不可能對人家的苦痛感同身受。
悲觀的人覺得愛情不過是神話,而這是個沒有神話的時代;次悲觀的人認為愛情是一場騙局,而要找到那個願意騙自己一輩子的人很難。是很難,謊言總是會被揭破的。
〈光陰六首〉奇怪!肩上怎麼有血痕,自己的指甲有那麼利嗎什麼時候上去的刮痕?驚訝多過於痛。想起「光陰十帖」﹝北美館展過,誠品目前也有擺出同名書籍﹞那朵紅色山茶花。
〈哭泣哭泣城〉背景為西印度群島的古巴首都哈瓦那。放在書末,難免有壓軸的意味,此篇或許對於作者自己的某些追尋、疑問,提供了解答。
總結,這位旅人不論到何處,都帶著相同心情前往,依序是哭泣、哭泣、哭泣、悲傷、傷悲、眼淚、哭、流淚、哭泣、哭泣,連序詩也有哭泣,我該說作者還真是扣題嗎?「哀傷」這詞也反覆在文中出現,阮慶岳特別喜歡梨花帶淚的美嗎?尤其是男人的淚?
人是生來什麼都不相信的。這也反映他對愛情的質疑。信仰就有力量,我們的記憶就是我們的抉擇,願意相信就能看到,人生如此,上帝如此,愛情卻給了不確定的答案。他的淚是傾城之雨,造成水災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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