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阮慶岳,木馬文化,初版2004 年 05 月。
黑白廢墟圖片加上一則則故事建構起這本作品,全書主旨只是這句「因為你已失去所有生命中的意義,所以得展現出真正的美來」。
中和福和戲院、萬華剝皮寮、松山菸廠、碧潭、三芝等地,都有著一定的歷史,存在著老資格的建築殘留神秘氛圍。
喜歡黑白照、喜歡老樹、喜歡廢墟。松山菸廠因為台北藝術節曾進去過一次,在晚上,那裡寬敞,有著許多棵老樹,目前因為改建中,不知還剩幾株留守?廢墟,第一個想到是昇平戲院,它是全台第一家的戲院,走過九份石階,必然會看到它,它大門深鎖,於是我想爬進去看看,這種山坡上的門只是用來觀賞用的,一定有其他的角度適合溜進去,果然繞到後方就發現可供入侵的矮牆,於是踩著高跟鞋的我就這毫不秀氣的爬進昇平戲院,它是兩層樓建築,二樓看台滿吸引我的,就在通往二樓的樓梯,手劃了一到血痕,血流的不少,凶器是旁邊頹傾的鏽欄杆,果然爬進古蹟是不對的,立刻遭到了報應,痛。那是某夏日炎熱中午,兩腳懸空坐在二樓,俯瞰一樓中庭,也眺望著那原來可能是窗的四方型洞外,那四方型的洞恰如畫框,框起海天一色的藍,雖然紫外線一定不小,仍甘心坐著被烤黑一色階。很想看看夜後,這畫的景象,滿天星斗,應該是不同的風景吧!想像一下,當年多少懷著掏金夢的人來到九份?多少時髦小姐、富家公子坐在這兒看戲?歌仔戲、布袋戲、電影都曾在這兒演出,而台下多少人生故事在黑暗中搬演?而今數十寒暑過去,採礦工不在、昇平戲院關閉、九份也沒落了,當年豪華氣派不在,只餘下這殘破建築獨自飲著滄桑。
為什麼喜黑白照?總覺得黑白是看似無情實則最多情的顏色,黑與白間藏著許多層次,一如咖啡,都是咖啡豆,可因產地不同、烘焙不同、水質不同、煮的手法不同,就硬是有不同的表情,那細膩的表情需要細心的人捕捉,黑白照是內斂的情感。為什麼喜歡老樹?老樹不吵、不炫燿,看著翁翁鬱鬱的它,心情就能平靜,十年、百年它仍是不變心,只是默默地更新這世上污濁的空氣,遮蔽毒辣的陽光,默默守護著土地與生命。為什麼喜歡廢墟?「廢墟」是不禮貌的稱呼,一如稱老先生為「老頭子」,故較好的稱謂是「古建築」,古就是有年份了,現在還看的到的,大多在當年是氣派的大屋、大宅、公家機構、城門、廟宇,他們沒有故事、不曾風光現在早就拆了,哪會被當年的人留到現在。曾經在這廢墟的人們,可能現今都不在了,可看到這些古建築便能讓我們想起這裡曾經存在某些人、上演過悲歡離合的劇碼,提醒我們正踩在前人的足跡上,告誡我們過去的終究只能是過去,歲月不待人,人只能學著接受與放下,不放下又能怎樣呢?時間會教會我們放手的。但美麗的回憶是可以永存在心底,通曉人世規則的古建築就藏著許多美麗的回憶。喜歡「廢墟」卻對「古董」不太有興趣,古董是有價的,可以像豬肉般秤金論兩任人買賣,廢墟則否,它有它的個性,從來不能真正專屬於某個人,它包含著一個時代的共同記憶。
我喜歡白色的蝴蝶,黑蝶太艷,也太嬌貴,不若白蝶適應環境的能力強,翩翩白蝶飛過,它是什麼的化身?
讀著本書時,腦中一直撥放白光〈等著你回來
這歌有電影,淒涼、詭譎的氣氛,是滿適合古建築的﹝鬼屋也是古建築的一種﹞。上兵劉崇基與後勤官這則故事,寫得很真實,就是有人願意自我欺騙,就是有人執迷愛不悟,於是世界上這麼多傻子前仆後繼在追求愛情的道路上,我相信幸福是每個人都可抵達的終點站,只要你肯朝它前進,當下,你就已經成為一個幸福的人。
我才看到的
攝影記錄 文字書寫 廢墟迷走
【記者陳宛茜/台北報導】
「我們在面對都市的新生與創造時,也要懂得怎樣看待城市的衰老與死亡。」繼藝術家姚瑞中年初出版攝影文集「台灣廢墟迷走」,作家阮慶岳也發表以台灣廢墟為主題的短篇小說集「恍惚:廢墟、殘物、文學」。
「廢墟會說故事。在廢墟中,光影顯得更鮮明、強烈,歲月的痕跡透露故事的線索。」阮慶岳以散布在台北、宜蘭、新竹等地的十四處廢墟為題材,創作十四篇短篇小說。如「剝皮寮老屋」寫萬華林家盲眼獨子哀傷的愛情故事;「宜蘭員山神風特攻隊機堡」則從一位台灣少女眼中看日本神風特攻隊員燦爛和無奈的一生。
其他廢墟還包括台北的寶藏巖社區、碧潭老屋、福和大戲院、新竹霞喀羅古道警察局、宜蘭中興紙廠等。
十四篇故事也配上十四個廢墟的黑白照片,是阮慶岳利用一個暑假自己拿相機拍攝完成的。阮慶岳表示,這一系列的「廢墟」小說是受到日本攝影家小林伸一的影響。小林伸一以田野調查的精神,追尋、記錄日本戰後的多處廢墟,代表戰後日本對都市文明的省思。
「廢墟,無處不在。」阮慶岳認為,城市中建築物的興建與荒廢就像人的「出生與死亡」,是「互補共生」的兩件事,我們卻往往只關注出生的光明面,而忽略死亡的陰暗面。
「只有接受人生的黑暗、醜陋與死亡,真正的美學才會出來。」阮慶岳說,從「對待廢墟」的態度,可以反映一個社會的文明進程。如日本近三十年來發展出一套「凝視死亡」的美學,才會產生小林伸一這樣的廢墟觀察家;而永遠停留在「青春期」的美國文明,即使面對九一一這樣的災難,也還是沒有正視「眼見他樓塌了」的勇氣與包容,硬要在廢墟上重建高樓。
相較於日、美,阮慶岳認為,台灣這十年來面對經濟的起落,美學產生新的變化,開始有姚瑞中這樣的「廢墟藝術家」出現,懂得欣賞蒼老、幽暗之美,對台灣的藝術和社會都是重要的轉變契機。
【2004/05/17 聯合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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