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候，學校的教室常常飄來可愛的蒲公英種籽，伸手撈住，把它順手夾在課本裡。很容易就忘記這件事，等到下次翻開，很自然地記起夏天剛剛割過草坪微微嗆鼻的氣味。蒲公英像一般的野草般，生長在各個角落，回家的途中可以順手摘下一朵，吹一口氣，把如羽毛似的種籽吹遠，再繼續長成更多的蒲公英。
總覺得蒲公英是一種很友善的植物，小孩都很喜歡，我並沒有認識任何人討厭蒲公英，至多只是認為它還不夠美得像朵花。最近知道，其實並不是所有的蒲公英都是友善的。今年這個令人印象深刻的颱風，名字就叫做「蒲公英」。
很多人把這次的蒲公英颱風和九二一，或是八七水災拿來一起比較。其實是有點失當。讓我們回顧一下1959年「八七水災」[註1]，一樣是中部重創，然而，當時的積雨超過500公釐，至少有15處。當時並沒有先進的預測系統，沒有好的房屋，沒有特別地防颱措施，沒有這麼多奇怪的水利建設。母親回憶，當時死亡人數眾多，有多少？根據統計有667人死亡，408人失蹤，換言之，光中部地區至少有上千人因為水患而辭世。這是一個很驚人的數據。再一個更驚人的數據顯示，根據官方統計，八七水災損失統計約為新台幣35億以上。
遷居霧峰已經十多年，雖然一直是租屋，父親非常在意是否地勢較低，有無淹水之虞，等等問題。對於房子的結構也比較在意。不料，經過水利整治工程之後，前後三年內已經淹了兩次水。父親已經開始盤算著要搬家，正在考慮一些其他的地點。對於前後兩次的淹水，我並沒有太多的意見。有很多聲音在說話，愈說愈是聽不明白。鄉下人對於大自然並沒有太多不服，人為這種東西總是怨不得上天，天要下雨，誰也沒辦法。這次蒲公英來，我們也將隨著蒲公英離開。
如果真要說點什麼的話，大概是不要只相信你眼睛所能看到的東西，也不要絕對相信你聽到的。當你遺忘一些東西的時候，很快地，上帝就會提醒你不要再笨下去了。祂可能會來救你，先決條件事，你知道什麼是好的？
清理一個星期之後，跟父親在客廳裡看著整理的成果，一起抽煙。突然聊地，人活著是為了什麼呢？為錢，還是為名利？我告訴他，我活著就是在你家淹水的時候，來幫你清理房子啊。我們都笑了。
[註1]資料取自「台灣歷史學會」戴寶村教授《台灣歷史上的八七水災》
圖片來源：
http://www.cnarts.net/cweb/arts/yishubaoz/
newchina/images/litu/410.jpg 1959年吴凡的《蒲公英》版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