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耳其隨筆 一事能狂便少年 人到中年就渴望還能幻化為滿山杜鵑， 只為一次無憾的春天， 蟄居天外一方二十餘載， 不信邪地闖入e世界，昭告各方： 當年揮一揮手不帶走一片雲彩， 奔向小亞細亞的野女孩重現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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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一大堆舊稿﹐最近“舊情復燃”﹐總想和昔時的我再相逢﹐不想行路太匆匆﹐於是偶爾駐足回首﹐以解我望斷故園的渴念﹐故園難尋﹐流落天涯的情思﹐也只有在筆墨之間縈迴。夜月春風﹐人間猶有情未銷.......

2007.4.14


芝麻集之十--異鄉望月有感

忙於洗熨女兒要帶去美國的衣物之際，回憶起當年準備到土耳其時的情景與心境。當時年少，有點覺得像是在演戲，以為戲落幕後，我又會回到現實人生。哪知道飛機起飛時，回首機窗外的綠色大地，才驚覺到這就是現實人生，我真是離開了我的鄉土---這塊我總以為會廝守終身的土地。

原本在我的人生規劃中沒有戀愛、沒有婚姻，只有守著爸爸、守著媽媽，做一個快樂單身貴族的夢想。哪知道人生的際遇往往跟我們開玩笑，最不可能的事，總是落在最不可能的人身上。被爸爸看作就是送人，人家也不要的賠錢貨，竟然有人搶著要；若問大學同窗，大概都會說，全班最後一個會談戀愛的人就是儷娟；要出國那最不可能的也是她，恨透了拉丁字母，是個頑固的傳統文化擁護者；就是那種以傳遞道統為己任的乖乖牌，結果呢？

臨畢業時的際遇改寫了腳本，信誓旦旦要考中研所皓首窮經的女學究，竟跑去幫人寫競選大字報，忙著跟日本留華學生交換學習，然後又坐在老外的機車後座，呼嘯在杜鵑花城的椰林道上；再一看穿梭在黨外政論座談會之間，吆喝著舉杯而盡。正當大家期待著她登上黨外競選演講台，發揮文學院國民黨小組會議上侃侃而談的口才時，一翻開報紙，竟是儷娟遠嫁土耳其的新聞報導。

多年後返台探親，和學姐聯袂拜訪導師吳宏一時，他笑說：「我還是從報上看到妳結婚的消息。」是啊！當年中東戰起，行程匆匆，就連雜誌社同仁在為我餞行時，還不相信我真會去那個剛發生軍事政變的國家洗土耳其浴。一切說來只能用年少輕狂來解釋，往往貌似拘謹的人，當滿漲的情思迸發時，總是有出人意表之舉。

其實說穿了，我總是很理智地憑感覺在過我的人生，矛盾卻又實際。我總在確定我的感覺後，作出勇敢理智地安排，然後在執行我的計劃時，又依感覺前進，結果我的半生就在反覆中流轉，看似該這麼直著去，卻又突然來個急轉彎，然而冥冥之中仍受註定的宿命擺佈，台灣俗話說：「第三個女兒吃命！」（我寫不出台語發音，唉！又要被我老爸罵我忘本了！）

我真是一路走來都靠「吃命」。還記得高三時，跟鄭美玉約了一起去報考警官學校，結果當天早上臨時變卦，聯考後，美玉考上政大東語系土耳其語組，也考上警官學校，我如願考上台大中文系，我還勸她：「去唸警官學校吧！那土耳其語有啥好學的，連在哪兒都搞不清楚！」

人實在不能多嘴干涉老天的命運簿，結果是我「淪落」到這個也不知道在地圖哪裡的國家，學那一點也沒啥好學的土耳其話！至於美玉，最後上網查了，好像在龜山看守所，哈！哈！哈！．．．


2003年7月

註﹕照片跟文章無關﹐但是倒跟我的心情有關。是梅蕾克在UCLA當交換生那年拍的﹐她最近有一批照片參加耶魯的攝影比賽﹐正在由耶魯學生票選中﹐最新消息已經排名第二﹐就快票選截止﹐恐怕上了前三名後﹐她不再讓我隨意轉貼她的照片。可知道她在忙於寫報告之際﹐除了攝影調劑之外﹐還作什麼呢﹖誰也沒想到﹐她去唱歌劇﹐在越洋電話中﹐聽她怡然高歌﹐我的眼眶濕了﹐往日的夢想竟都應驗在我這女兒的身上﹐可我從來沒有跟她提過我那年少時的熱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