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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06-28 10:48:29| 人氣2,373| 回應8 | 上一篇 | 下一篇

橋下說書──我的小茉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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茉莉走了。

每天回到家看到茉莉拿來的那袋參考書,班哲明的心就會揪痛一陣,他氣茉莉這麼沒義氣拋下他,於是任由那袋參考書在屋簷下風吹日曬。

某一天,二年愛班的導師張老師要班哲明放學後在籃球場等她,班哲明放學後乖乖在籃球場等著,這時的他心裡忐忑不安,不曉得又做了哪件事情等著挨罵了?算了!反正被罵、被罰站也不是什麼新鮮事,習慣了。

張老師遲了十分鐘才來到籃球場,她拿了一盒西點蛋糕給班哲明,

「這是今天廠商送來的,有多了幾盒,所以這盒給你。」

「老師………」班哲明原本無所謂的態度瞬間起了警戒。

「這是茉莉寄到學校要我轉交給你的,」張老師把一個紙箱交給班哲明「你有空可以聽我說幾句嗎?」

「嗯………可以……」班哲明的心情好緊張,老師要說什麼?有茉莉的消息嗎?

張老師要班哲明和她一起坐在場邊的階梯上。

「茉莉休學了,你知道吧?」

「我不知道,她只告訴我她要搬家而已,」班哲明不解的問「不是轉學嗎?為什麼要休學?她不是成績很好嗎?為什麼不讀書了?」

「嗯……其實……」張老師嘆了口氣「其實茉莉因為壓力太大所以生病了,她家人帶她到外地去治療了,所以沒辦法上學了。」

「啊……………」班哲明聽到這些突然好恨自己,為什麼要跟茉莉生氣?為什麼那天要這樣跟她說話?

「因為茉莉家人不希望茉莉生病的事情被別人知道,所以大家都不曉得她的狀況,」張老師指著三樓的第二個窗子「茉莉的座位就在那個窗口。」

「是嗎?」班哲明想像著茉莉在那窗子的模樣。

「每天放學之後,茉莉都還要留在學校繼續讀書,因為她父親是位醫生,所以逼她的功課逼得很緊,希望她什麼都會而且一定要考第一名,」張老師拍拍班哲明的肩膀「你知道嗎?茉莉每天都會看你打球,她感覺你每天都陪著她念書,所以覺得自己不孤單。」

班哲明不可置信的看著張老師。

「這學期剛開學的時候,茉莉的精神狀況就不好了,壓力太大沒辦法抒發,所以就休學了,我也好一陣子沒有她的消息了,可是我昨天收到她寄來學校給我的包裹,裡面有兩封信,一封給我的,一封給你,還有這個鐵罐子。」

「這是………」班哲明搖搖這個鐵罐子。

「這是茉莉的撲滿。」

「我不可以要她的錢。」班哲明把這撲滿放在地上。

「我認為你可以拿,」張老師拿起這撲滿「這是茉莉的心意,她在信上告訴我,她說她好擔心你會挨餓受凍,希望我可以幫你申請什麼補助還有幫助你的課業,老實說,一個學校有這麼多學生,我不可能幫到每個孩子,可是既然我知道你的狀況而且茉莉又拜託我,對你,我想我還做得到,而且茉莉的心意讓我好感動,所以請你收下她的撲滿,並且要有心理準備我會鞭策你的功課,我們一起努力,不要讓茉莉傷心,好嗎?」

跟張老師的談話結束後,班哲明帶著茉莉的撲滿走回家,來到茉莉家的巷子口時,班哲明望向茉莉家的透天厝,天邊的彩霞就像跟茉莉認識的那時一樣,突然非常、非常想念茉莉,當下他靠在牆邊,把茉莉寫給他的信拿出來看,茉莉寫著──

「親愛的班哲明:

我也不曉得是怎麼了?我很不快樂,我也很痛苦,我知道我生病了,我希望離開這裡,雖然我可以離開這裡了,可是我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聽鄰居說你爸爸根本不照顧你的,你沒有錢、沒有飯吃,我不曉得應該怎樣幫你,我好擔心!

我知道你很難過、很痛苦,可是你的命運是掌握在你的手裡的,不像我,我像是關在籠子裡的鳥,我有得吃有得穿,可是我卻不快樂,我怎麼做都不能讓大人滿意。我希望你可以好好讀書,以後有個好工作,這樣你就不用餓肚子了,這是我唯一想得到的法子了。

我希望班哲明快樂而且每天都吃得飽,我一直擔心著,又常常會忘記,所以趁我還記得你的時候,我要趕緊寫信跟你說,要記得我說的話喔!那撲滿是我的零用錢,我根本用不著這些錢,你肚子餓的時候要拿去買東西吃啊!

我怕我會忘記你,若我忘了,你別氣我呀!」

看完茉莉的信,班哲明覺得頭昏腦脹,什麼都沒辦法思考了,無意識的走回家之際,看到拾荒的鄰居在動茉莉給他的那袋參考書,班哲明憤怒的情緒直衝腦門,一把搶下這袋書,嘴裡咒罵著:

「幹什麼動我的書?這是我的東西,你別碰、你別碰、你別碰……」

懷裡緊抱著這袋書,衝進屋,鎖上門,跑進自己的房間,抱著書本在床上嚎啕大哭,嘴裡一直叫著:

「茉莉、茉莉……回來好不好?回來好不好?沒有你……怎麼辦……怎麼辦………我怎麼辦啦…………」

……………………………………………………………………………………

班哲明大學畢業的這天,張老師也來參加了,張老師好高興班哲明這麼用功讀書又心疼他認真打工賺錢,最棒的是班哲明得到企業的贊助即將要出國留學。

班哲明要出國的前一個星期特地回家鄉去看看,自從高一那年父親喝酒喝到暴斃之後,班哲明就沒有再回來過了,他沒有勇氣生活在這個沒有任何好回憶的地方,他選擇租屋在外,咬著牙辛苦的過著半工半讀的生活,支撐他的只有茉莉的那封信,在他要離開台灣的前夕,希望能再見到茉莉,跟她說說話。

來到茉莉家前面,看這房子凌亂的庭院,相信已經很久沒有人住了,有鄰居雞婆的問他是不是要買房子?班哲明搖搖頭,站在這兒想了很多事情才走開。

走著走著,走到他和父親的房子,其實可以賣掉這兒的,可是班哲明不曾這樣想,他怕茉莉或許會寫信也或者突然來也說不定。

要坐火車離開家鄉的時候,班哲明在火車站前面的那家老字號的西點麵包店買東西,挑麵包的時候看到幾個好像曾經吃過的麵包,拿了這幾個麵包去結帳,準備在火車上吃。

坐上火車,看著家鄉越來越遠的時候,班哲明心中五味雜陳,令他又愛又恨的家鄉…………………

拿出剛才買的麵包,一直想不起來,這麵包的形狀怎麼好像似曾相識,班哲明先吃了這個酸菜麵包,嗯!?這口味真的吃過呀!又咬了另一個沙拉三明治,沒錯!這口味真熟悉,記得我不曾到這家麵包店買過麵包呀?因為那時候的自己根本沒有錢可以買,那麼…………………

啊!是茉莉給的、是茉莉給的,可是茉莉說這是她媽媽做的呀!……………原來…………原來……………這些根本都是茉莉專程買給他吃的…………

茉莉、茉莉………我好想妳喔………妳到底在哪裡、在哪裡嘛……………

班哲明看著窗子,窗子裡的他,那幾顆斗大的眼淚不停的滾落下…………

………………………………………………………………………………………

學成歸國的班哲明,沒幾年就闖出響亮的名號,並且自創品牌,迅速的累積了可觀的財富,他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就是──尋找茉莉。

其實真的找到了又怎樣,班哲明不知道自己要怎樣,只是非常想知道茉莉現在過得如何?委託徵信社找了快一個月才有茉莉的消息,剛知道茉莉下落的時候,班哲明有個衝動想立刻見到茉莉,可是茉莉嫁人了,而且班哲明根本沒時間可以好好跟茉莉說說話。

於是班哲明買下茉莉家對面的房子,在那房子外裝了幾支監視器,並且跟他的電腦連線,他希望每天都可以看到茉莉,沒有任何別的想法,純粹只想知道茉莉好不好,就這樣而已。

這個月,班哲明在海外有幾場發表會,他打算在這之後好好休息一段時間,正計畫著怎樣和茉莉見個面,好好敘敘舊。可是,當班哲明回到台灣之後發現茉莉不見了,按耐不住的他決定親自尋找茉莉,來到茉莉的住處,鄰居說茉莉住進醫院休養了,按照鄰居提供的資料,班哲明找到茉莉了。

療養病房還算清幽,班哲明剛好遇到茉莉的母親,班哲明央求茉莉的母親讓他見見茉莉,茉莉的母親答應了,就這樣,班哲明終於可以見到朝思暮想的茉莉了,茉莉見到班哲明的時候沒有任何的反應,倒是茉莉的母親一直說著茉莉的命運有多坎坷………

茉莉的母親說茉莉國中的時候精神出了狀況,到外地療養的一年之後比較正常了,只是對往事的記憶片片斷斷的,茉莉在外地接著唸書,父母不再給茉莉壓力,所以茉莉很順利的讀到大學畢業,然後父母便安排茉莉嫁人。誰想到茉莉的丈夫搞外遇,茉莉的精神便又出狀況,成了現在這樣子,如今茉莉的父母答應女婿離婚的要求,打算兩老自己照顧茉莉…………

班哲明聽到茉莉的母親這樣說,激動的抓住茉莉母親的手說:

「請你們把茉莉嫁給我好嗎?我要照顧她。」

「啊!?」茉莉的母親不能相信怎麼會有人願意接受錯亂的茉莉,做不了反應的她只是一直搖頭「不可能啦、不可能啦,茉莉這個樣子,誰會接受她……」

班哲明的誠心誠意感動了茉莉的父母,在茉莉病情穩定之後,班哲明要茉莉的雙親帶著茉莉跟他一起到台北生活,班哲明特地在市郊買了一棟別墅,就這樣,班哲明和茉莉還有茉莉的雙親一起生活,這是班哲明這輩子感到最溫暖的日子了,不但可以每天見到心愛的茉莉,茉莉的父母又給班哲明很多的愛和關懷,住在一起三年了,非常幸福,班哲明覺得現在的他對人生已經別無所求了,除了一件事,那就是茉莉壓根兒不記得和班哲明國中就已經認識了,茉莉的記憶是從去年才有班哲明這個人的。

班哲明知道現在的茉莉雖然精神很穩定了,他們也彼此喜歡對方,可是茉莉始終不敢完全打開心門接受班哲明,班哲明知道茉莉還沒有完完全全信任他,因為對於遺忘了國中跟班哲明那段記憶的茉莉來說,現在的班哲明只是突然冒出來的人,對他沒有深刻感情,要如何把終身交給他呢?並且茉莉目前也沒有把握自己已經可以接受另一個男人,就這樣,只是懷著好感的相處著,班哲明只能期待茉莉可以想起那時候的他…………

周二的傍晚,班哲明因為連趕了好多天的畫稿,這會兒趴在桌上睡著了,茉莉走進班哲明的工作房,房間的冷氣開著,茉莉拿了件涼被為班哲明披上,拉開遮光窗帘,黃昏霞光透進房裡,茉莉望著彩霞發呆,班哲明因為手麻了要換姿勢卻瞥見茉莉正看著窗外,茉莉轉頭看著班哲明……笑了……茉莉因為見著班哲明而笑了…………

「我很喜歡黃昏,因為快黃昏的時候就可以跟你一起回家,」茉莉又看到班哲明桌上的鐵罐子,興奮的拿在手上前後端詳「哇~我就知道你會把它保存得很好,這是我爸爸的朋友從美國帶回的糖果罐子,糖果吃完的時候,這罐子就可以當成撲滿來用,你看罐子上畫的的娃娃,我好愛好愛這個娃娃喔!咦!?裡面怎麼還有那麼多錢?你怎麼沒有拿去用呢?這樣會餓肚子的,你……………」

「茉莉!」班哲明倏的站起來,一把將茉莉摟在懷裡「茉莉、茉莉,妳記得我了嗎?妳記得我了嗎?」

茉莉當下雖然還有些許疑惑,可是隨即想起那時班哲明哭泣的樣子,茉莉馬上緊緊抱住班哲明,她又哭又笑的說著:

「班哲明、班哲明,你好不好?你好不好?我好擔心你,我一直都好擔心你,擔心沒有人照顧你,擔心你過得不好,好煩惱你是不是三餐不繼?冬天穿得夠不夠暖?每天都在擔心、每天都在擔心,還好見到你了、還好又見到你了……………」

班哲明和茉莉抱著哭了好久、好久………

「茉莉,嫁給我好不好?嫁給我好不好?」班哲明急著問。

「好、好、好………怎樣都好………」茉莉只要班哲明在身邊。

………………………………………………………

………………………………………………………

………………………………………………………

……………婚禮開始了,跳第一支舞的時候,班哲明問茉莉:

「妳不會怪我這麼匆促辦婚禮嗎?沒有訂製的婚紗也沒有拍婚紗照?」

「怎麼會?只要能跟你在一起,這些都不重要。」茉莉堅定的眼神回答班哲明「不過不需要辦得這麼盛大呀?」

「不行,我就要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我娶了茉莉。」班哲明驕傲的說著。

「為什麼這麼急著結婚?我又不會跑掉。」茉莉笑班哲明這麼像個孩子。

「我…………」班哲明停住舞步,瞬間眼眶發熱,喉頭哽著,順了順氣才接著說「因為……因為……我要趁妳還記得我的時候跟妳結婚,希望妳不要再忘記我了,不要再忘記我了好嗎?茉莉。」

對望的兩人,淚眼相擁,看見新人這麼深情流露,賓客們雖然不了解他們的愛情故事,卻也因為這麼感人的畫面而感動著,深刻堅貞的愛情在新人的互動裡演繹著,人們曉得了,原來設計師的作品是因為有這種愛情的力量才能展現出強大的感染力,收服了人心……………

設計師的愛人,多謝妳,因為有妳的愛,才成就了一代大師…………………

台長: 十五姊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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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路
這兩篇寫得真好.讓我好感動.
不管這故事是真實還是虛構.
十五姊姊讓我感受到世間還是有不變的真愛.

(小孩放假回台北了.我到公司瘋狂加班ing)
2008-06-29 14:51:28
版主回應
不變的真愛喔?很少了啦!而且元配要活得夠久喔~最近有點感觸................

孩子放假了,我...........好煩哪!兩個蘿蔔頭快把我逼瘋了!
2008-07-02 12:22:31
ling
看到最後我竟然雞皮疙瘩紅了眼眶........
你怎麼這麼會寫啦!好感人喔!
2008-06-29 22:19:42
版主回應
那是因為ling的心腸太軟的關係啦!
2008-07-02 12:23:16
湘穎
這則故事寫得非常感人!
再多寫寫,十五的產量最近很少,還在忙毛線衣?
暑假打算去哪裡度假?
2008-06-30 08:37:02
版主回應
我要去台東你要不要去呀?我真的太愛台東了,我是真的有想過到東河賣烤香腸的,呵呵呵..........想太多了,現在怎麼有可能呢?

孩子放暑假了,我看這兩個月我會寫更少了,光應付他們就夠我忙了,如果你有回你外公家記得來找我喔!
2008-07-02 12:26:07
希拉
好可憐的兩個小孩子喔........(淚)
還好真愛是他們的救贖~(握拳)
這些自私、不負責任或只顧面子的家長真該被打屁屁!!
 
2008-07-02 04:39:41
版主回應
還是要趕緊來賺錢比較重要啦~
2008-07-02 12:30:09
思娃若
好看到我整個人一直放空
喔喔喔
多寫一點啦~
好好看喔~~~~~
2008-07-08 15:38:08
版主回應
我看我要再幻想個更大排場的,這樣才能滿足您呀!沒問題,我會努力的,愛妳喔~
2008-07-09 13:19:37
文紋蚊
昨天倫家沒空看....
現在看完...眼框卻紅了!!!!
怎麼這麼感人啦!!!!
故事很簡單...但是寫得很棒!!!!
2009-07-15 15:59:14
版主回應
這麼說來小雯的心腸太軟囉!你不會跟我說你連看歌仔戲也會哭ㄋㄟ,我有個好朋友就是醬,哭泣的臨界點太低,不過,我喜歡這樣的女生,哈哈哈.......太可愛了~
2009-07-17 10:40:36
文紋蚊
基本上...只要感人..偶就會哭!!!
偶素連看小英ㄉ故事都會大哭ㄉ人!!!
太容易感動了!!!
2009-07-17 13:54:31
版主回應
呵呵呵........原來如此~
2009-07-20 13:03:36
茉莉
慶祝茉莉開台....是我嗎?
ㄏㄏㄏ~~就拍謝ㄋㄟ

這篇故事再看一遍
還是感動到不行.....
再為你拍拍手)))))偶像...偶像~~^^
2009-09-17 14:43:33
版主回應
厚!當然是妳囉!除了妳還有誰可以佔我的版頭?

恭喜啦!真的恭喜!擺脫了那些惱人的事情,繼續一起串門子吧!
2009-09-18 12:43: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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