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我的喔?」司機顯得不知所措接過他遞過去的三明治,「幹嘛那麼客氣?」
畢竟已是午餐時分,他總不好自己一個人吃,「還有綠茶、御飯糰和茶葉蛋…」他想了一下,說:「還有…百威…要嗎?」
「我開車耶~~」司機嘴裡還咬著三明治。
「對吼~~現在抓很嚴吼。」他有些消沉了下來,為自己買這一手啤酒的決定感到有些後悔。
「那你買酒幹嘛?是…」,司機恍然大悟接著說:「喔~~哇災啦(台語),你該不會是失戀了吧?」
「哼…」,他冷笑出來,不想隱瞞事情,「看得出來嗎?」
「拜託,一個人來海邊,又大白天的買了一手啤酒,啊不是失戀就是失業啊,還用問?」
他這回換成大笑,「哈哈哈~~我兩種都是耶。」
「蝦密?後~~~你很慘耶…」
他還是笑,望向了車窗外的風景。
手機在這個時候又再響起,又是一封簡訊,又是那個人。
「我最近心情很糟,公司的事搞得我很煩,以前,我只會跟你抱怨,現在,我還是只想跟你抱怨。」
他還沒看完這封簡訊,另外一封緊接而來。
「可以嗎?可以跟你說說話嗎?或是,你打給我,好嗎?」
他張開嘴大大的吸了一口氣,找出啤酒喝了起來。
司機查覺到異樣,說:「蝦密郎啊?那個『無緣ㄟ』(台語)齁?」
「哈哈~~不是啦」,他還是覺得不需要對一個其實陌生的人說太多。
再度把眼光放向車窗外,不超過五層樓的一棟棟建築物在他眼前快速的晃過,曾經和那個人排了半個多小時,那間非常有名的蛋糕店閃過他的眼前,又是一段記憶的牽動。同時,他也想起了今天這個特殊的日子。
「他有可能記得今天是什麼日子嗎?」他在心裡這麼想著。
留下司機,關了車門,他獨自走向海邊,沿著記憶,沿著和那個人曾經走過的路線,沒錯,他們確實一起來過這裡。
是那個人安排的出遊,那個人也曾經迷過衝浪,後來不得不因為職場生活暫時放棄衝浪的那個人帶他來的這裡,好不容易抽身而出的一天假期。
一樣坐在沙灘邊,零星的衝浪手正在在不遠處展現著高超技巧,當然,還是有一些初學者拙劣的重複著好不容易站上浪板又掉下水裡的戲碼。
一時之間,那個人也曾在同樣的海上駕著浪板的模樣出現在他的眼前。
他把耳機再度帶上,重複已經很多次的歌曲再度唱著。
隨時間的海浪漂流
我用力張開雙手
擁抱那麼多起起落落
想念的還是你望著我的眼波
離開公司的那一天,他拖著沉重的,從公司拖回的大小行李,一個熟悉的身影在他公寓樓下的不遠處出現,他注意到了,轉向那個方向。
那個人帶著看不清神色的臉龐杵立那兒。
他拿起手機,撥了那個人的號碼,在那個人還來不及說話之前,語氣落寞的說:
「我輸了,這是一開始就註定的,我永遠沒有勝算的,所以………不要……再來找我了……」
那個人沒有猶豫,似乎是早已準備好的台詞說著:
「以後每一個重要的日子,請容我發一封問候的簡訊,好嗎?」
他其實沒有搞懂那個人的意思,只想盡快掛斷電話,切斷和那個人的一切。
那個人,掛掉手機的那隻手用力地垂了下來,望著他,什麼也沒說,似乎也不好再說什麼,轉頭往反方向走了。
他又開了一瓶啤酒,大口喝了起來。
音樂唱著:
我不是一定要你回來
只是當又把回憶翻開
除了你之外的空白
還有誰能來教我愛
他感覺胸口悶痛著。腦裡旋著混亂:「這是什麼意思?如果還眷戀著,當初為什麼沒有勇氣保護我?為什麼沒有勇氣坦承一切?」,他不懂那個人在今天發這些簡訊給他的意義是什麼?
徐佳瑩還在唱著:
又回到這個盡頭
我也想再往前走
只是愈看見海闊天空
愈遺憾沒有你分享我的感動
我不是一定要你回來
只是當又一個人看海
疲憊的身影不是我
不是你想看見的我
又是最後兩句,『疲憊的身影不是我,不是你想看見的我』,他發現自己有些控制不了情緒了。
他逼自己堅強著的拿起手機編寫簡訊。
「沒有你在身邊,很多事都沒有了意義,可是,我們都早已回不去原來的樣子,我已經沒有勇氣再回到你的身邊,也從來沒有要你回來我身邊的打算,未來的日子還很長,就這樣吧!好嗎?再見了,永遠的再見了。」
確定簡訊發送出去,他放開喉嚨大聲的跟著唱了起來:
我不是一定要你回來
只是當獨自走入人海
除了你之外的依賴
還有誰能叫我勇敢
除了你之外的空白
還有誰能來教我愛
伴隨著濃烈化不開的憂愁,他舉起了鋁罐一口飲盡,簡訊再度響起。
醞釀了一整天,不!是隱藏了一百多天的情緒再度崩潰,他望著那小小的手機螢幕,放聲痛哭著,一顆斗大的淚滴,滴在他等了一天的簡訊畫面上。
那個人的簡訊寫著:「我只想跟你親口說一句:『生日快樂!!』」
耳機裡還是清澈的響著徐佳瑩的聲音
除了你之外的依賴
還有誰能叫我勇敢
除了你之外的空白
還有誰能來教我愛
【完】
【失落沙洲】
詞:徐佳瑩 曲:徐佳瑩 演唱:徐佳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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