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餐過後,小義信步走到了操場。想著即將離開的這地方,畢竟,兩年了,臨走前,總還是依依不捨。
他想起自己好像很久沒有感受汗水淋漓的痛快了。索性決定跑個三千公尺。
起跑點上,他跪下右腿,拇指與其他四指儘可能分開的貼在地上。前方,全新的未來,未知的未來,值得期待的未來,就在前方。起步,腳步輕盈,他像馬力全開似的向前奔馳。
該開心的。終於,男孩要正式宣告自己已經是成熟的大男人。興奮的情緒化作一顆顆水分,從額頭、從臂膀、從胸膛,濕了白內衣,也濕了眼眶,一種喜悅的激動。
他停了下來,雙手支撐著大腿,氣喘吁吁地。汗水溼透了全身,伸出右手撥弄也溼透的頭髮,猛一抬頭,瞧見懷特送上瓶身透著冰涼,很有視覺享受的礦泉水。
小義雖驚訝,卻笑著接下那瓶冰涼。「你偷看我多久了?」他戲謔的問著,一種調戲。
「很久了!口水留了一缸呢!」
「拜託!我可不想跟你傳出誹聞。」才一出口,他發覺自己言下之意似乎看輕對方。「呃…我是說…你知道我的意思…不是歧視你!」他發現自己與懷特的對話總無法自然起來。
「無所謂,我也不希望你因為我,臨走前被人誤會你的性向。」
「哎呀!已經有無聊人誤會了,你應該離我遠一點。」玩笑的口吻。
「我很想,但那天營長召見,他要我接下你的工作。看來,你得繼續被人誤會下去。」
「糟糕!一世英名毀在你手上。」
兩人笑的開懷。懷特卻突然嚴肅地問:「會介意嗎?…呃…我是指跟我走的那麼近,大家都在猜我是Homo。」
「哼!我都快退伍了,要猜讓他們去猜吧!況且我也不像,大家說笑而已。」
「喔!那麼不介意,看樣子,你很有淺力喔!」發掘不可能的可能,一直是同性戀者一種具有挑戰性的樂趣。
「淺力?什麼意思??」
「有沒有想過自己有可能愛上同性?」懷特進一步試探。
「哈哈哈!我百分之兩百的確定自己愛的是女人。」
「喔!那你談過戀愛嗎?」
「一次,我學妹,當兵前分了!」
「你們在一起幾年?作過愛沒?」
「哈…問這種問題,你好大膽。OK…兩年多,作過很多次,你滿意了吧?」
「那為什麼分手?」
「我怕兵變,乾脆先下手為強。」小義不想多談那段感情對雙方的傷害。
「嗯哼…」懷特帶著輕謔。
「哈!你很不屑喔!怎麼?你們這種人,難道巴不得全天下的人都是同性戀啊?」
懷特笑,一樣透著陽光。小義喜歡他的笑容,不自覺的。
「我記得你有提起,月底你有返台假,打算怎麼安排?」懷特其實鼓起很大的勇氣問著。「我剛好也返台,有這個榮幸約你跟大家出去走走嗎?」
小義咧開嘴笑著。「呦!…怎麼?約我啊」
「是小豪啦!他也返台,是他要我來約你,說來台北找我,要我帶你們去玩。」懷特急忙解釋,怕小義誤會。但小義反而有些失落,不知怎地,他反而希望沒有小豪加入,也怕小豪瘋言瘋語亂說什麼。
「好啊!ㄟ…小豪是恆春人啊!說了好幾次要帶我們去墾丁的。不如我們先去那兒走走,呆個兩三天,然後再一起殺回台北,你覺得怎樣?」
「好啊!好啊!按那嘛麥壞啦…」小豪從不遠處插入聲音。
見小豪出現,兩人都是一驚。懷特是因為總覺得小豪是一個會欺負人的學長,小義是因為怕小豪亂猜。不自覺的,兩人都各退了一大步,極度的不自然,反而讓小豪大作文章。
「吼!按哪?您兩個怪怪喔?」小豪狐疑地瞎猜著。
「你係勒講啥啦?」小義強作鎮定。卻在心裡對自己的舉動感到納悶,趕緊搭話。「阮去墾丁,你敢有招待?」
「啊…放心啦!那邊我很熟啦!」小豪拍著胸埔,接著用一種邪惡的嘴臉說著:「我係吼你兩個機會喔….」伴隨著大笑聲。
小義衝上前,在小豪胸口重重一搥。「你麥黑百講喔!」小豪摀著胸口呻吟,懷特尷尬的笑著,心裡卻竊喜。
之後,他們又找了幾個晚幾天返台的同袍一起加入。墾丁之旅,成了一群人相當期待的活動,懷特也因為身兼活動企劃人,意外地與小義這夥人成了好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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