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心---擁有夜帝的專寵【魔鬼的契約之三】
簡介
這個叫貝威廉的傢伙真不是個好東西,
犯下的罪行可說是罄竹難書!
不過,沒關係,
她--龐子夜也不是省油的燈,
她畢生的志願,
就是要將他這種垃圾、人渣繩之以法--
ㄟ……怪了!
他來台灣,不就是為了進行不法行動,
那為什麼她竊聽到的卻總是他們在討論哪裡的小吃美味?
再這樣下去,
她要到什麼時候才能逮到他?
不行,她一定要想個法子接近他……
男主角:貝威廉
女主角:龐子夜
楔子
那是一張極為清秀的臉,一對藍得似無雲晴空的眼似能勾人魂魄,但此刻,那對湛藍漸漸轉為幽潭一樣的綠,綠光眨動間,洩露了一波波情緒,有點淘氣,更接近邪惡的捉弄盤算。
「聽你的意思,我似乎得同意你的挑戰?」與他對坐著的,是個黑髮黑眼的男子。
男子膚色黝黑,留著一頭過肩的長髮,五官線條剛毅俊美。他有個大家都熟悉的稱號--惡魔,也有人稱他為撒旦,然而不管哪一個稱呼,他都不喜歡,他比較喜歡自己的名字--路西法。
「你不覺得嗎?這是你向我的主人證明你力量的機會,而我,也可以由這樣的挑戰中,向你證明世界絕對不是你可以掌控。」
隨著他肩頭輕輕地晃動,一對白色的翅膀若隱若現。
那是一對天使的翅膀。
「我幹嘛向祂證明我的力量?」路西法的口吻不屑,略微移動的雙肩隱藏著一層黑影。
那是一對大得嚇人的翅膀,翅膀張揚的模樣,就如他給人的感覺,悍然神秘,彷彿隨時能攝人魂魄。
「你不想?是因為你怕吧?你怕我的主人,也怕我的挑戰,怕輸了我,那是多沒面子的事,畢竟……」畢竟他只是個微不足道的小小天使。
「我怕?」路西法半哼笑的睇著他,突然間,漆黑的翅膀拍動,轉眼間飛沙走石,讓人站不住腳。
「不是怕,那是什麼?」小天使不怕死的依舊昂首與他對峙。
路西法拍動的翅膀驀地停下,「我僅是不屑與你一般計較。」
他淡淡地說,黑色瞳仁卻慢慢加深,沁入了淡到難以察覺的溫度。
「你真不屑嗎?」他停下拍動翅膀的動作,讓小天使更為大膽。
黑瞳冷睨著他,路西法將隱藏在瞳仁裡的熾烈溫度控制得很好,「變回你的模樣,只要你變回你原來的模樣,一切都好談。」
小天使一怔。
「還是你不願意?那麼就滾吧!」路西法只手撐顎的看著他,表情中明顯因他此刻的模樣而厭惡。
小天使向天空一望,無奈地歎了口氣。
一轉身,晃晃雙肩,隨著那對薄如蟬翼的翅膀消失,人也由無性別轉為娉婷少女。
「瞧,你這模樣不是很好?」路西法站了起來,才一出手,少女馬上落入他懷中。
「什麼好?我才不想當女人!」少女推拒著他的摟抱。
「你本來就是這個模樣,這才是你。」路西法的臂膀摟得更緊,「是你的主人心理有問題,誰規定天使一定是無性別?」
他大不悅的扳正她的臉,讓她與他對視。
她是他的女人,早在千年之前,他就該將她禁錮在他的身邊,牢鎖在地獄裡。
「無性別才好,無性別才能逃過被你蹂……」一個躪字還來不及吐出口,她的嘴就叫人給封了。
掙扎和反抗根本無濟於事,他依然故我的吻她,而她似乎注定逃不開他的箝制。
許久後,他饜足。
「你要我接受你的挑戰也行,不過,我有條件。」
「什麼條件?」只要他答應,她相信自己終能逃出他的魔掌。
「萬一你輸了的話,我要你的那對翅膀,我要折斷它。」這樣,她就得乖乖的待在他的身邊,永遠別想回天堂。
「我的翅膀!」少女驚叫。
「是的。」路西法睥睨著她。「你敢嗎?」
「我……為什麼不敢?」這句話應得有點心顫。
「好,那就一言為定吧!」路西法笑著將她攔腰抱起。
少女又開始掙扎,「等、等一下,你還沒說,萬一你輸了呢?你輸了,你要怎麼辦?」
「我輸?」路西法看著她,朗聲笑著,「你忘了我叫什麼了嗎?我怎可能輸?」
「我知道你叫撒旦,但是輸贏仍是未定。」少女堅持。
望了她一眼,路西法收起笑容,「你就乖乖的準備讓我把你的翅膀拆下,然後向你的主人報告,一輩子留在我的地獄吧!」
「那可不一定。」如果可以,她會狠狠的踹他一腳。
「人,我已經選好了,就這五個。」沒理會她的表情,路西法一手往天空一揮,即刻閃現出五個身影和他們的資料。
少女輕輕讀,仔細看。
長孫炎,台灣人,炎黃開發總裁,炎門門主,人稱惡魔。
富山岐晙,日本人,出生神醫世家,醫術一流,卻有著奪命閻羅的稱號。
貝威廉,中英混血兒,出生貴族世家,被稱為夜帝,操控著全球地下金融。
杜凡,香港人,出生黑道世家,掌控著亞洲軍火,因為脾氣暴躁,奪得了暴君的稱號。
最後一個,也是最誇張的一個,是東方聞人,美裔華人,父親是青幫之後,母親則是義大利黑手黨大老的女兒,一出生就注定了黑道背景,成年之後移居紐約,統籌著全球知名的第一大幫會--聯青會,外號就稱撒旦。
「撒旦!」少女哈的一聲,幾乎笑出來,「原來你在地面上,還真有代言人。」
而且,果然是什麼人找什麼樣的人當賭注對象。
不,她說錯了,他根本不是人。人人都知道,撒旦是墮落天使,所以,他根本不是人!
路西法睥睨了她一眼,「怎樣?對於我挑出來的對象,你怕了?」
「怕?」不,才不會,「我才不會怕,就如我的主人所說的一樣,愛能感動一切、改變一切,哪怕是最混蛋的頑劣分子!」
「愛?」路西法懷疑。「在我看來,不管是天上、地獄,還是人間,愛是最不被需要的東西,有能力和力量者,只需要佔有,唯有佔有才是最能表現出一個人的力量,以及能永久擁有自己想要的東西的最好方法。」
「你……你的論調,我無法茍同!」
「那……我們就等著看吧!他們與我一樣,不需要愛,就算再完美的女人,也不可能獲得他們的心。而你……就等著讓我把你的翅膀給折下來。」
他笑了,淡淡的笑,若有似無,笑得少女心頭發麻。
「哼,我才不會輸,他們絕對絕對會愛上命中注定的女人,就像我的主人說的,愛能感召一切,而任何人的心中都有愛,只是偶爾被塵封,一時忘記罷了。還有,你可千萬記住,萬一我贏了,你就再也不能糾纏我!」
主人啊,你聽見我的召喚了嗎?請賜給我信心和毅力,讓好運降臨,讓我贏得這場賭注,我絕對要戰勝身旁的這只魔鬼,阿門!
第一章
=紐約CIA美國中央情報局=
辦公室裡,神情凝重的兩人對望著,白髮藍眼、身材微胖的主管坐在辦公桌後,曲起的手指規律地敲擊桌面,發出叩叩聲響。
隨著聲音愈響愈急,不難看出他此刻煩躁的心思。
「Jill,你……是在台灣出生的,沒錯吧?」桌面敲擊聲中斷,辦公桌後的主管急切地接著說:
「你也知道,為了調查他,我們布線了多久、整個局裡用了多少心思,所以,我看……就這樣吧!你帶著丹尼爾去一趟台灣。據線報顯示,他近期會到台灣,而台灣恰巧又是你的出生地,你比局裡的任何人都熟悉台灣的環境,這個任務交給你,再適合不過。
這一回,無論如何,你得跟緊人,就算是跟著他繞地球跑一圈,也得把他犯罪的證據拿到,將他給送上法院、送進監牢去。」
砰的一聲,因為愈說愈激動,白髮藍眼的微胖主管雙手用力的拍落在桌面,他用肥胖的屁股推開座椅,氣憤地撐直雙手站起。
「巴羅,你的意思是……這個案子從現在起由我負責?」英文名字Jill的龐子夜,一聽見主管的決定,興奮得由辦公桌前的椅子上躍起。
先前凝重的神情,刷地一下子由她嬌俏的容顏上消失,彷彿從不曾存在,她甚至為接下來即將扛起的重責大任,而雀躍不已。
龐子夜,一個道道地地的台灣人,擁有黑髮黑眼、一張纖細瓜子臉,大約一六三的身高,不管橫看豎看,都不像是個CIA幹員。
然而,她卻擁有著滿腔熱血、嫉惡如仇的性情,以打擊犯罪為畢生志願,就算在家人一再脅迫威逼下,她仍選擇冷僻的商業犯罪學系就讀,並且在畢業後以極優異的成績考進CIA,成為中央情報局的一員。
「是的,你願意嗎?」巴羅用肥肥的手指耙過一頭白髮。
「願意、願意……」開玩笑,她當然願意。
想想,她追蹤調查那個男人的資料,已經整整有半年之久。從一筆高達百億美金的金額,異常匯入拉斯維加斯的一家觀光賭場飯店,幾日之後匯出開始,她就努力的在追查那個男人的資料。
熟悉金融運作的人都知曉,這樣的行為被稱為洗錢。就是將一些不法所得,經過看似正常管道的轉換,變成合法。
龐子夜所追查的男人,正是這個領域中的翹楚,大家稱他為金融夜帝,傳說擁有著貴族血統的中英混血兒--貝威廉。
「咳……巴羅,我的意思是,我當然願意承接起這個任務。」發覺自己的情緒表現得過分亢奮,龐子夜趕緊輕輕一咳,按捺下內心激動。
巴羅看了她一眼,重新在椅子上坐下,手指又叩叩敲著桌面。「Jill,你在我組裡工作,應該也快兩年了吧?」
「再過一個星期就剛好滿兩年。」
「是嗎?」巴羅又抬起肥碩下顎,朝她望了眼,「以這兩年來的觀察,我相信,你絕對有能力可以擔負起這次的任務。」
「謝謝!」龐子夜很驚訝,沒想到長官居然如此賞識她。
巴羅是個很典型的大男人主義者,不僅如此,他還有著嚴重的種族歧視,所以過去兩年,龐子夜幾乎被視為無物,通常只分配得到一些整理資料的文書工作。
「我一定會全力以赴!」怕巴羅後悔,龐子夜強調著說。
「我知道你會的。」巴羅朝著她笑笑,若仔細觀察,那笑容還真有幾分怪,「就讓丹尼爾配合你吧!這一次可……」
突地,敲門聲響起,打斷了巴羅的話。
「進來。」他說。
門咿呀地被推開。
「巴羅,你找我?」站在門後的,正是兩人口中所談及的丹尼爾。
他是非常典型的美國人,不,或許該說他是個美國大男孩,就是祖先由英國移民,幾代下來都定居在這塊土地上,擁有金髮、藍眼、白皮膚的美國人。
至於,為何說他是個大男孩呢?因為他足足小了龐子夜兩歲,是今年才剛考進CIA的新進人員,即大家口中的「菜鳥幹員」。
「嗯。」巴羅哼了聲,肥胖下巴略揚高幾度,指向龐子夜方向,「她是Jill,你認得嗎?」
「認得、認得,當然認得。」丹尼爾的臉上綻開燦爛微笑。
誰不知道組裡有個美女,雖然是黑髮、黑眼、黃皮膚的華裔人氏,但她美麗動人的外貌,早在CIA裡成為大家的話題,其他各組中還不乏有過追求她的,不過佳人始終不為任何人心動,也因為如此,有段時間龐子夜成了中情局的熱門話題。
「你好,我是丹尼爾。」丹尼爾向著龐子夜伸出一手,「很高興認識你。」
龐子夜略遲疑了下,還是把手交給他,「你好,我是Jill,很高興能跟你共事。」
「共事?」能握到局裡公認第一大美女的手,丹尼爾的一顆心已飄飄然,更別說共事了。
共事的意思是說……他們即將承接同一個案件!?
「是的,丹尼爾,我決定派你和Jill一起去調查一個案件,在這段期間內,你得完全配合Jill,知道嗎?」巴羅的話證實了丹尼爾的想法。
「我和Jill一起?」丹尼爾當然很高興,這可是天上掉下來的好差事,是許多人作夢都排不到的好機會,沒想到居然落到自己身上。
這一回巴羅沒再回應他,而是改轉向龐子夜,淡淡地看了眼,「Jill,剩下的細節部分,你和丹尼爾談清楚,晚一點就出發。」
說完話,巴羅拉回目光,看著桌上文件,暗示著他們兩人可以離開了。
「是的,巴羅。」
轉身,龐子夜朝著丹尼爾看了一眼,見他居然還傻愣愣地站著,一動也不動的。
「該走了。」朝著他喊了聲,龐子夜率先朝外走。
「我?你是在跟我說話嗎?」一愣一愣的丹尼爾終於反應過來。
「不是你還有誰?」龐子夜停下腳步,朝著他大歎了口氣,「難道我是指巴羅?」
真是敗給他!
想想未來的一段時間,她居然得跟個菜鳥合作,龐子夜不禁開始擔心起來。
「喔,也對。」丹尼爾不吝嗇的回予她一記燦爛微笑,很快跟上她的腳步。
就在兩人一前一後的身影即將踏出辦公室門口之際,巴羅突然開口:
「Jill。」
「還有事?」龐子夜停下腳步,轉過頭來。
「沒。小心點!」說實在,她若不是個華人,他會更喜歡她。
「謝謝。」禮貌地朝著他一笑,龐子夜轉頭走出辦公室,輕輕地關上門。
☆ ☆ ☆
=英國 倫敦=
肯辛頓的海德公園旁,一座價值不菲的豪宅在黑夜中燈火通明,不僅照亮豪宅本身,更照亮了百公尺外的海德公園。
由這幢豪宅裡,進進出出都是世界級各大車廠最頂級的手工打造車輛來看,不難猜出此刻豪宅中正冠蓋雲集,至於豪宅的主人,想當然爾也絕非泛泛之輩。
「法蘭克,現在外面等著見我的還有誰?你乾脆一次說清楚好了,省得老是為他們跑腿傳聲,來來回回,不累死你才怪!」
書房裡,年輕英俊的豪宅主人--貝威廉,雙手背後,面窗悠閒地抽著雪茄。
由他的俊顏上看不出一丁點不悅,似乎一點也不怪老管家一直跑來打擾他的寧靜,比較多的情緒是同情,同情他的老管家一直被大廳裡的那些訪客吵得不得安寧。
「少爺……現在外頭……」法蘭克一歎,因為先前腳步走得急,還有點喘,「外頭方才又來了華丘家的三個人,如果再家上之前的,就是、就是……」
法蘭克是個很標準的英式管家,在貝家幾乎工作了一輩子的他,是個非常盡責而且忠心耿耿的僕人。
「現在我的大廳裡,已經有足夠的人數可以開起私人派對?」威廉接替了他的話,揚揚一眉,略咧開嘴。
「沒錯,少爺。」法蘭克不得不佩服起這個少爺,對於他的好脾氣、好性子,和泰山崩於前也不改其色的沉穩。
「但問題是……我們並沒有要開派對,對吧?」貝威廉難得還有心情搞幽默。
一幢頂級豪宅深夜燈火通明,進出皆是超高級房車,擠在大廳裡的還不乏商政界中的知名人物,這種情況若說不是開派對,誰信?
但,偏偏就不是。
他貝威廉雖生性喜歡玩樂,可以同時擁有數個女友,但卻不喜歡她們出現在家中,更不喜歡在家裡開派對,邀請一堆所謂政商名流,把家中搞得又亂又吵。
「少爺。」法蘭克無奈的一聳肩,攤攤因為歲月曆練而顯得蒼老的雙手。「不如……我去讓他們都回去吧!就說你明日一早有事,要離開倫敦一段時間,現在沒時間跟他們談。」
說著,老管家法蘭克還真轉身,準備朝書房外走。
「法蘭克。」貝威廉叫住他。
他真是個忠心耿耿的管家呀!
「少爺?」法蘭克轉回身來,以為威廉還有事交代。
「算了,你別去了,我自己去,既然他們每個人都急著見我的話。」威廉說著,走到靠牆的矮几邊,將手中雪茄按熄在銀製煙灰缸裡。
「少爺。」法蘭克以為威廉是在指責他辦事不力。
威廉走過來,拍拍他的肩,「跟你沒關係,別想太多,我只是不想你太累。法蘭克,你已經服務我太多年了,現在你年紀也大了……」
「少爺……」法蘭克以為威廉嫌他年紀老。
「我不是嫌你老,是要你早點去休息。」威廉一眼就瞧出他的想法,一手按在他的肩上,用力拍拍,「因為你若不早點去休息,明日一早就沒人可以叫我起床。」
「少爺,叫你起床是……」是他永遠不可能忘記的工作,就算整夜不睡。
「法蘭克。」貝威廉打斷他的話,連同思維。「就如你方纔所說,明日一早,我要出遠門。」
「啊?」法蘭克反應不過來。
威廉看著他,落在他肩上的手忍不住又拍了拍,「我要去一趟台灣。」
「咦?」台灣?不是剛由日本回來嗎?還要去台灣?
「就這樣,你早點休息吧!」看了他最後一眼,威廉收回搭在法蘭克肩上的手,轉身走出書房。
他還得去送走那些煩人的客人們!只要他的脾氣夠好,耐心足夠……
☆ ☆ ☆
「跟你父親說,叫他可以帶著你回去了,哼!想找威廉幫忙,你們不會有希望的。」
「那你呢?你認為你就有希望嗎?也不拿把鏡子照照,看看自己長得一副什麼德性,居然妄想能當上貝太太!」
「你、你真可惡!」
「我哪裡可惡?若要說真的有……不好意思,也不過就是一不小心,長得比你漂亮了一點點而已。」華丘家的小姐--麗奇.華丘以誇張的笑聲,加上令人厭惡的掩嘴動作,結束了這段對話。
因為她們口中的男主角,正緩步走進客廳。
「爹地,他還是像以前一樣帥。」麗奇倚到父親身旁,雙眼直勾勾地落在貝威廉身上,隨著他的身影移動。
貝威廉當然沒遺漏了她那對如發花癡般的眸光,甚至還有點責怪起上天為何要給他比尋常人好上幾倍的耳力,讓他前腳甫踏進大廳,就聽到了幾個女人的對話。
「威廉。」一見到他出現,華丘家的主人一手牽著女兒,大步先走過來。
幾個同樣等在大廳裡的男男女女,都不想落人之後,紛紛地圍靠過來。
「如果我沒記錯,今夜我的宅子裡,好像沒有準備開宴會吧?」不改輕鬆幽默的口吻,但他俊顏上的標準笑容不見了。
如果仔細地觀察,不難察覺他水藍色的眸光變得犀利,冷冷光暈在他眼瞳中跳動,綻放著讓人捉摸不定的光彩。
「威廉,你開玩笑了,我們當然知道你沒舉辦宴會,我們是來找你……」眾人異口同聲說,但貝威廉卻打斷了他們的話。
「找我談融借資金的問題?」
「呃……呵呵呵……」尷尬氛圍霎時籠罩全場,眾人只能乾笑著彼此相望。
「唉呦!威廉,你真愛開玩笑。」麗奇.華丘自告奮勇站出來打圓場,扭腰擺臀的輕移步伐,嗓音嬌嗲地黏到貝威廉身旁,「大家都知道你的規矩,你從不在家中舉辦宴會。」
天啊!他為何會這麼帥?
撇開貝威廉能撼動全球金融的能力不說,光是他的外表,就足以讓許多女人垂涎。
他那一頭直黑過肩的長髮,不羈地披散在肩頭上,給人一種有點頹廢卻又不失優雅的雅痞氣息;他那對藍色瞳仁其實在英國人眼中並不特殊,但他的卻清澈水藍得猶如大海,神秘且讓人著迷;還有他那如男模般讓人垂涎的標準身材,更是讓許多女人心甘情願跟在他的身後追逐,就算明知他是個到處留情的花花公子,也絲毫不在乎。
「原來你們都很清楚。」貝威廉呿了聲,閒閒一笑,仍教人看不出心思,「那麼,是怎麼了?什麼事情讓你們產生誤解,以為我家是人口販賣集中地?」
他的這句話不是針對華丘家而來,畢竟帶著家中女兒一同前來的,不僅華丘家,但卻讓麗奇.華丘的臉一陣青一陣白,羞愧得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威廉……你……」一時瞠目結舌,麗奇.華丘連一句話都無法完整說出。
仗著跟貝威廉的關係不尋常,她原以為自己有幾分勝算。
說得白話點,兩人曾經上過幾次床,她以為威廉待她不同,自己勝出的機率很高。
畢竟,貝爵士夫人這個頭銜,可是讓許多女人趨之若鶩的。
「你們是想來找我融資的吧?」威廉看都不看她一眼,轉向在場的所有男士。
「呃……這……」現場響起一片支吾聲,幾個老、中、青不同年代的男人,霎時陷入沉默,尷尬不已。
「想調資金,並不是問題。」威廉勾唇笑笑,湛藍眸光中閃過一道深冷痕跡。
他的話讓眾人一直高懸的心,驟然鬆懈了下來,於是,有人先開口。
「威廉,我們就知道你好說話。」
「對呀、對呀!威廉怎可能對我們見死不救。」
「威廉呀!你可是我們的神,我們的救世祖呀!」
沒心思再聽他們奉承阿諛的話,貝威廉的神色一斂,一向輕鬆迷人的笑消失在他的嘴角,湛藍眸光驟變為銳利。
他的語調卻仍是輕緩,「我想,我們接下來要談的事,似乎不大方便有女士們在場。」
言下之意,是要那些帶著女兒一同前來的人懂得自制,先遣開家眷吧!
但,她們能上哪去呢?
雖然貝家很大,但貝威廉卻不喜歡見到她們在他家中的任何一個角落走動。
「不如,讓女士們上車去等你們吧!」他建議,因為接下來要談的事,可能會嚇壞這票女人們。
讓女人花容失色、驚聲尖叫,可不是一向極懂得憐香惜玉的他所樂見的事。
「呃……好好、好好,威廉的這個提議不錯,本來嘛!男人談事情就不該有女人在場。」幾個亟欲向他調頭寸的男人,連聲附和。
很快地,他們將自家女兒連騙帶哄的趕出大廳,讓她們各自先回到停放在貝家前院的車上。
女士們都聽話的退出了大廳,畢竟她們的親人此時此刻都有求於貝威廉,誰都不想得罪他,搞砸了接下來要談的事。
「華丘先生。」看著女人們的身影消失,貝威廉第一聲開口,喊的是站在他左側的派克.華丘。
見貝威廉一開口就先提到自己,派克.華丘高興得連忙說:「威廉,關於上一回我跟你提起,為了伯斯的一個建築案,我需要……」
然而,貝威廉卻緩緩地抬起一手來,制止了他繼續往下說,「上一回你抵押給我位於亞伯丁的農莊,請你在下個月五日前將你的人和農莊裡屬於你的東西都搬走。」
「什麼?」派克.華丘不得不懷疑自己產生了嚴重幻聽。
「農莊已經不屬於你。」貝威廉笑笑地對他說,然後轉身,揮揮手招來站在人堆最後面的一個中年男子,「至於你,費奇,你上一回提的條件我可以接受,但我要你公司股份的百分之五十。」
名叫費奇的男子臉色一沉,繃緊下巴,一句話也應不出來。
派克.華丘卻在這時尖叫了起來,「威廉,你的意思是說,你沒收了我亞伯丁的農莊?」
老天爺呀!他老人家的腦袋總算反應過來了!
貝威廉嘴角的笑加深了幾分,「除非現在你能馬上還給我三百萬英鎊。」
挑挑濃眉,威廉湛藍得無瑕的眼瞳瞬間變得銳利。
「你……」派克.華丘伸出顫抖的手指著他,「你沒打算借我錢,還想搶我農莊?」
「搶?」貝威廉哼了一聲,瞇起銳眸,「華丘先生,你需要我再一次提醒你嗎?小心你的用字遣詞。」
他銳利冰冷的眸光讓派克.華丘嚇得倏退數步,一張年過半百的老臉瞬間死灰,白得嚇人。
「你……你是惡魔,是吃人不吐骨頭的吸血鬼,是、是……」
貝威廉一點也不在乎他的謾罵,當瞇起的藍色瞳仁倏地睜開,綻放出令人畏懼的冰冷色彩時,他笑著說:
「華丘先生,你的稱呼有誤,我不叫惡魔,惡魔是我一個好友的稱號。至於我的呢?相信你們大家都不陌生。我叫夜帝,凡是屬於夜晚、屬於黑暗的,都是屬於我。」
他打住話,走了幾步,朝著廳裡的客人望了一眼。
「所以我從不吸人血、不吃人骨頭,因為沒有必要,但對於欠我東西的人,不管是金錢或是任何東西,我都會算得清清楚楚,絕沒有一個人可以僥倖,妄想沾上一點點好處。」
又走了幾步,貝威廉抬起一手,招來一直靜靜站在一旁的護衛。
「羅耶,送客!」他喊。
「威廉。」大廳裡的眾人急忙忙大喊。
送客的意思是要他們大家都滾蛋吧?這……怎麼成!他們短缺的資金,都亟需要貝威廉來幫忙呀!
貝威廉停下腳步,朝著護衛羅耶看了眼,冷聲拋下最後的話:
「帶回你們的女友、女兒,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心中打的是什麼算盤。我這裡不是俱樂部,更不會是娼妓館,下次想找我調資金,找點高明一點的方法。」他舉步往內走。
眾人皆錯愕地望著他的背影,包括他的護衛羅耶在內。
「對不起了,大家,我的老闆要我送客。」擺出一個請的姿勢,羅耶反應過來後說。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尤其以派克.華丘最是尷尬,歎了一口氣,他轉身率先往屋外走,然後一個一個跟上。
經過了今夜,大家得到了一個共同答案--
怎會有人說貝威廉貪圖女色,只要有漂亮美女,凡事都好談?
錯、錯、錯!這根本是個錯得離譜的誤傳!
第二章
台灣 桃園中正國際機場
「子夜……子夜這邊!」朱詠真--龐子夜的高中同學兼手帕交站在入境大廳,一見到龐子夜,就拚了命的朝著她猛揮手。
兩人有許多年未見了,從高中畢業典禮的隔天,子夜家人武斷決定,一定要她赴美就讀大學開始,兩人就只能透過電話或MSN聯絡,雖然感情至今不變,但就怕彼此容貌改變太多,認不出彼此來 。
然而,她們還是一眼就認出了彼此。
「詠真。天啊,只有上帝知道,我有多想你!」
龐子夜在一轉頭,見到不斷揮手的朱詠真的剎那,就隨性地將行李往地上一扔,朝著她飛 奔而來,緊緊抱住,看得緊跟在她身後的丹尼爾不由得打量起兩人來,雖然他一點也聽不懂中文,不懂她們說些什麼。
「接到你要回來的消息,我還將原本下午得出庭的案件,硬是移交給我的學長。」
兩人好不容易分開,朱詠真邊說,邊拉著龐子夜轉圈,仔仔細細的端詳起她。
看著她穿著窄裙、襯衫,一手還勾著西裝外套的模樣,朱詠真不由得嘖嘖讚歎了起來。
唉……變了、變了,現在的龐子夜簡直可以說整個人脫胎換骨,由從前那個喜歡穿牛仔褲 、布鞋,剪了一頭活像個小男生的短髮,說話舉止都有些粗暴的女孩,變成了精明幹練又迷人的OL。
「你變漂亮了。」朱詠真以甜甜的笑,為自己的審視落下結論。
「那是當然的。」龐子夜挺挺胸膛,顯露出她傲人完美的身材,欣然接受讚美。「你呢? 我看看你有沒有變漂亮,還是被那一堆呆板到死的法條給折騰得不成人樣……」
換她拉著朱詠真轉圈,上上下下,非常仔細的評審一番。
還好,也不錯,她的這位好友總算沒因為律師這個職業,而讓自己變成一個冰冷的老女人 。
「算你過關。」
龐子夜為自己的評論作下結語時,丹尼爾也剛好拎著她隨意拋在地上的行李,走到兩人身邊。
「這位是……」朱詠真瞄到了丹尼爾,誤以為他是龐子夜在紐約的男朋友。
「我的同事。」龐子夜不得不為兩人介紹,她可不希望被誤解關係。「他叫丹尼爾,這次回台北輔助我辦一個案子。」
丹尼爾朝朱詠其熱情的伸出一手,標準的美語發音,「嗨,你好,我是丹尼爾。」
果然美女的摯友也是美女,丹尼爾以為龐子夜已經夠迷人,沒想到她的這位好友與她站在 一起,非但絲毫不遜色,還各有其迷人特點。
「呃……你好。」朱詠真愣了下,伸出一手與他交握。
兩人的手交疊在一起幾秒,一向喜歡開玩笑的龐子夜,卻把這幾秒拿來開玩笑。
「一、二、三、四,丹尼爾,我勸你趕快鬆開手,免得我這位好友控告你性騷擾。」她用 美語說出一長串警告性的話。
「啊?」丹尼爾被她的話嚇了一跳,趕緊抽回手。
因為他反應過烈的動作,朱詠真笑出聲來。「子夜,你還是像從前一樣愛整人!」
龐子夜朝著她眨眨眼,再轉向丹尼爾,「詠真是個律師。」停頓了下,再加上一句強調, 「還是個名氣不小的律師。」
「喔,原來如此,很高興認識你。」雖然知道自己被耍了,但丹尼爾的脾氣和風度倒挺不錯的。
「我也是。」朱詠真禮貌性地對他又一點頭,然後轉向龐子夜,「我們要一直在這裡聊下去嗎?」
龐子夜聳聳肩,攤攤雙手,將她那偶爾會令人髮指的惡劣幽默感發揮到極致,「如果航廈的管理單位願意借個睡袋讓我睡在這兒,或許是個不錯的選擇。」
她的話真會讓人噴血,朱詠真伸來一手,推了她的腦門一記,「走吧!我把車子停在停車場。」
兩人又互望了一眼,隨即笑了起來。
丹尼爾則是非常有男士風度,左手拎著自己行李,右手拎著龐子夜的行李,就這樣三人一同緩步走往停車場。
「對了,子夜,你這一趟回來,都沒跟你的家人聯絡嗎?」走著,朱詠真忽然想起,閒聊似地問。
龐子夜的腳步略頓了下。「沒有!」看似瀟灑,她搖搖頭笑笑。
「為什麼不……」
朱詠真想問她為什麼不聯絡,畢竟他們已經許多年沒見面了,但隨即又將話給全吞回肚子裡去。
「是我家老頭說,我膽敢不照著他的安排去就讀商學系,他就再也不認我這個女兒。」
她不是洋娃娃、不是傀儡,她有思考能力、有腦袋,幹嘛要事事聽從家裡安排?
龐子夜心裡明白,是到了該反抗的時候了,否則大學畢業之後,難保父親不會連她未來要嫁給誰,都一手包辦,命令她聽從。
「這……」朱詠真一頓,但有些話到口,不得不說:「親人間齟齬是難免,難道真要一輩子老死不相往來?」
對於親情,她的感觸頗多。
「你不也一樣,還說我!」龐子夜笑睇著她,伸來一手捏捏她的臉龐。
「我跟你的情況不同,我爸是因為……」因為有了新歡忘舊愛,拋棄了她的母親和她,將外頭養著的情婦扶正。
龐子夜看著她,深深地一歎,「這種上一輩感情的事,我們插不上手,所以……」伸來一手,她拍拍朱詠真的肩,以表安慰,「你媽的情況有好點嗎?」
她們彼此瞭解,就因為過於瞭解,有些會傷人的話,盡量繞著講,最後就別再提。
「還不是老樣子。」朱詠真抬起臉來,擠出一抹勉強的笑。
兩人又互望了下,交疊的眸光中淨是對彼此的同情和安慰。
龐子夜用力一歎,又裝瘋賣傻的伸手,重重推了朱詠真的肩膀一下,「喂!你真不夠朋友耶!也沒想想,我才回台灣,第一個就想起你,你居然跟我談這些會讓人腦袋打結的問題,你說,你是不是欠揍呀!」
龐子夜故意裝凶狠的臉,還擺出一副準備揍人的模樣,『笑』果十足,看得朱詠真哈哈大笑了起來,於是,兩個女人開始在走道上追逐了起來。
跟在身後,手提著行李的丹尼爾,也唯能以搖頭歎息來呼應。
炎門,台灣三大幫派之一,在黑白兩道皆吃得開,是人人莫不聞之喪膽的黑幫幫會,尤其由數年前,炎門換了新的門主長孫炎之後,更是將整個炎門推上高峰,也順應了時代潮流,漸漸將黑幫漂白,集團化經營。
今日,炎門裡的門禁依舊森嚴,門主長孫炎的私宅裡卻來了一個貴客。
「怎樣?還是我夠意思吧?一聽到可瓦達的消息,就急著趕來支援你。」 貝威廉坐在沙發上,一雙長腿交疊著。
長孫炎睞了他一眼,在他身旁坐下。「杜應該過一兩天就會到,畢竟由富山那兒傳來的情報,關於可瓦達的動向,這一兩天還不是很明顯。」
可瓦達--一個專司暗殺的殺手集團,全球有許多官商政要,部命喪於這個集團的殺手手中。
數年前,長孫炎聯合了幾個好友,挑了這個集團,沒想到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直至今年,這個暗殺集團又有死灰復燃的跡象,還傳出準備向他們幾人報復,派出殺手犯殺的消息。
「你說暴君要來?」放下長長的一雙腿,貝威廉由沙發上站起。
綽號暴君的杜凡居住在香港,也是亞洲最大的軍火商,至於長孫炎口中的富山,則是在日本有個神醫世家之稱的富山家族,新一代接班人是富山岐晙。如果再加上總部位於紐約,全球最大幫派--聯青會的首領東方聞人,結合他們五人的力量,是足以撼動全球,讓各國政要緊張。
「怎麼?你真跟杜吵上了癮?」長孫炎跟著離開沙發。
「誰喜歡跟他吵?」是那頭死暴龍,每次沒事都喜歡跟他拌嘴好不好?還有,脾氣壞到爆!貝威廉哼了聲,湛藍眼瞳綻放著似笑非笑的迷人溫度。
長孫炎望了他一眼,走過去取來兩支雪茄,將其中一根拋給他,「看著你們兩人沒事時吵嘴,有時倒讓人挺羨慕你們的感情好。」
他笑笑的說,貝威廉卻聽得連聲否認:「誰要跟那頭死暴龍好,你不知道那傢伙有多過分,上一回我到香港找他,就是富山之前日本外海之約後,你知道他拿什麼招待我嗎?」
一想起上一回停留在香港兩天的事,貝威廉就忍不住連聲低咒。
「什麼?」長孫炎問。
「那傢伙簡直有病!居然拉著我打了十八個小時的拳擊擂台。」差點害他把鼻樑都打歪掉,病態傢伙!
聽他這麼一說,長孫炎一向冷然的俊顏難得咧出笑容,哈哈笑了起來。
「練拳是杜最大的樂趣。」他說。
「他把樂趣建築在好友身上,就不是樂趣了。」貝威廉可不認同。
長孫炎走過來拍拍他的肩,點燃雪茄後將火移渡給他,貝威廉跟著點煙,然後兩人同時吐出第一口煙圈。
「說真的,炎,這一回我希望你真的小心一點。」收起了一向的嘻皮笑臉,貝威廉換了個話題,口吻嚴肅的說。
可瓦達放出來的消息,第一個要對付的是長孫炎,這也是讓他匆匆趕來台灣的主因。
「放心吧!」長孫炎又伸來一手拍拍貝威廉的肩,「你也一樣,別掉以輕心。」
畢竟台灣是他的地盤,有著數不盡的人員可供他差遣,但貝威廉可就不同了,雖然不是獨 自一人來到台灣,但隨身護衛卻也有限。
「我讓阿權派幾個人跟著你。」長孫炎提議,阿權是他的得力助手。
「幹嘛?」貝威廉一向獨來獨往慣了,不喜歡前呼後擁。「我自己有帶羅耶來。」
而且這次羅耶還多挑了三個身手不錯的手下,一同前來。
「既然這樣……我……」他的拒絕長孫炎豈會看不懂,好吧!就換個方式談,至少他不希望貝威廉在台灣的時間,出絲毫的差錯,「你要不要住下?」
「住你這兒?」貝威廉有個習慣,不喜歡門禁過於森嚴的地方。
「是。」
「不了,炎,說真的,並不是每個人都適合過像你這種生活,我還是比較習慣我的方式,所以羅耶已經幫我訂好飯店的房間。」他非常宛轉的拒絕。
長孫炎明瞭,貝威廉雖然表面上跟個痞子一樣,總是嘻皮笑臉,但私底下,他是個可怕的狠角色,對於他的堅持,極少有人能夠撼動。
「這樣吧!住到我的飯店去。」他嘗試著再提議。
貝威廉望著他,笑得很燦爛,然而燦爛的笑容中卻有著一貫的堅持。
「那跟住在你這屋子,又有何不同呢?」
懶懶地笑,他走過來,一手攀上長孫炎的肩,「放心吧!我這夜帝的稱號,可也不是讓人喊著好聽的,至少在對於己身的安全上。」
「丹尼爾,你的消息來源沒錯吧?」
龐子夜腳踩步鞋,身穿牛仔褲襯衫,襯衫的衣袖捲得老高,一頭烏亮的長髮被紮成兩條麻花辮,頭上則綁了一條清潔女工專用的方巾,推著清潔車,走出電梯。
微型高科技的接收器和無線麥克風,被她藏在耳邊髮際與頭巾之間,接收範圍三公里,這樣在飯店對街的建築物裡的丹尼爾,才能接收到她的訊息。
「台灣方面情報人員給的消息,應該錯不了。」丹尼爾在儀器的一端小聲說。
「可是……」龐子夜邊追著清潔車,湛亮的雙眼頻頻打量四周。「那個人應該會隨身跟著許多位護衛吧!但這個樓層,我是說,雖然這裡是整個飯店裡位於最高樓層的總統套房,但為何不見一 個護衛?」
該不是準備讓她白忙一場,裝好了所有微型監視設備,才發覺貝威廉根本沒下榻在這家飯店吧?
「應該錯不了。」丹尼爾說。
錯不了?
龐子夜冷冷地哼了聲,「那為什麼一個護衛都沒有?」
「沒有護衛不正好方便我們的行動嗎?」丹尼爾說。
有了才麻煩,而且又危險,萬一被抓到裝監聽器,那些狠厲的黑道分子,也許會一槍就讓龐子夜斃命。
「喂,你到底懂不懂呀?丹尼爾!」龐子夜真想罵他豬頭,「就是因為沒見到半個護衛才詭異好不好?」
她索性停下腳步,停下清潔推車,就在總統套房的門口大聲一喝。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她的吼聲太驚人,讓另一端的丹尼爾足足愣住了好幾秒才回神。
但他沒來得及開口,因為龐子夜眼前的房門,忽然刷地一下被人由裡頭拉開來,一個男人出現在她眼前。
她差點被嚇呆。
是他?!貝威廉!
龐子夜緊張的搗住嘴巴,還好,在CIA幾年的訓練下來,夠沉得住氣。
然而,接收器另一端的丹尼爾,根本不知道她發生了什麼事,繼續不想被冤枉的解釋: 「Jill,你說的也有道理,但是……」
龐子夜忍不住想叫他住嘴,無奈眼前站著的男人,讓她什麼也不能做。
「對不起,客房服務,來打掃房間。」
若接收器另一端的丹尼爾還不知道該住嘴的話,一會兒回去後,她鐵定要狠揍他一頓。
「對不起,客房服務,來打掃房間。」
貝威廉看著眼前的女子,愣了幾秒,因為她那對活潑靈動、淘氣中帶著明顯不安分的眼,極具光彩,非常迷人。
「對不起,我來打掃房間。」整整聲音,龐子夜又輕咳了聲,努力壓抑下自己不聽使喚、 急速狂飆的心跳。
不會吧?是不是方纔的話全被聽到了?還是被瞧出端倪來了?否則,他幹嘛雙眼眨都不眨的直盯著她瞧?
「呃……請吧!」貝威廉微微一愣,說著自己不常說,但卻一點也不生疏的中文。
他甚至大動作的後退,非常有君子風度的幫龐子夜推開房門,示意她推著清潔車入內。
這個女人太亮眼,亮眼到讓人難以相信她是個清潔女工。
貝威廉利用龐子夜微愣時,已經上上下下將她全身給打量了一遍,由她的一頭黑髮,到她美麗纖細的瓜子臉蛋,她的眉、眼、鼻、唇、頸子,乃至她小巧骨架的,還有她的一雙玉手。
是的,她有一雙纖維柔白的手,怎麼看都不像是一個清潔女工會有的手。
「謝……謝謝。」龐子夜難掩錯愕。
雖然對於貝威廉的資料已再熟悉不過,但本人畢竟跟檔案照片有差,他甚至比照片中看起來更挺拔、俊氣,還有說了一口絕對可以稱得上標準的中文。
眸光不敢再與他交會,龐子夜推著清潔用車,急急地往內走。
「等一下。」貝威廉卻在她身後喚住她,嚇得她一顆心怦怦狂跳,就怕會在下一秒因心跳過烈而休克。
「呃……這位先生,你有什麼特別事情要交代嗎?」她停下腳步,很努力的讓自己的聲音聽來不打顫。
「倒也不是什麼特別的事,而是我個人的習慣問題。」貝威廉的聲音略停,發覺了她擁有一對相當吸引他的柳月眉,細細的、巧巧的,看起來有點高傲,卻又有那麼一點點不凡。「我的助手會告訴你,什麼地方需要打掃、什麼地方不需要打掃。」
「呃……是。」一抬起頭對上了他的眼,龐子夜又趕緊壓低下巴。
為何他的眸光要停留在她的身上這麼久?彷彿已經將她給看穿。尤其是他嘴角那抹若有似 無的笑,像在盤算著什麼,讓人膽顫。
「如果沒別的交代,我想,我該開始工作了。」龐子夜偷偷吁出一口氣,才一轉身,就瞧見了大廳裡還有四個男人。
他們兩站兩坐,由他們壯碩的身型和挺拔的高度來看,不難猜出可能是貝威廉的護衛之類的人物。
在心中喊了聲糟,龐子夜皺皺眉。
她雖不至於完全沒心理準備,但想到一會兒後恐怕很難找出動手裝監聽器的機會,就忍不住沉沉一歎。
貝威廉仍站在原地不動,湛藍雙瞳直勾勾地看著龐子夜的背影,然後若有所思的慢慢瞇起。
她會是可瓦達的人嗎?
不,很快地,貝威廉就在腦中刪去這個答案。
過去,他曾經跟可瓦達的一、兩個殺手交手過,知道殺手的習性和給人特殊的壓迫感,這股壓迫感在她身上見不到,所以,她不可能是殺手。
然而,如果不是殺手的話,她又是……
微蹙了下眉結,貝威廉臉上掛著一貫的慵懶笑容,不疾不徐地朝著羅耶使了一個眼色。
收到暗示,羅耶由沙發上站起,走到另一個護衛身旁,伸手拍了他一下。
兩人互看一眼,那個護衛和羅耶一同留下,至於另外的兩個護衛,則很快地移動身影,跟上貝威廉的腳步離去。
臨離開套房前,貝威廉的腳步略頓,轉頭朝著龐子夜的背影又看了一眼。
第三章
推著清潔車,才走出總統套房,龐子夜就趕緊閃身進入電梯內。
抵達地下一層,電梯門打開,她深吸一口氣,推著清潔車,趕緊躲進清潔人員辦公室。
換下身上裝扮,扯去頭上方巾,她躲到角落。
「紅公雞呼叫綠蚱蜢,綠蚱蜢,你聽到了沒有?」挪挪身上的微型通話器,龐子夜說著自己的代號。
「綠蚱蜢收到,現在正在確認餌料中。」丹尼爾極具默契的說著早先約定好的代號。
龐子夜是紅公雞,他是綠蚱蜢,至於餌料,則是指安裝在貝威廉總統套房裡的微型監聽器,這些代號一旦派上用場,即表示龐子夜已離開總統套房,回到了飯店的清潔員工辦公室。
「餌料不能隨意倒,因為有其他蜜蜂在一旁嗡嗡叫。」知道對街公寓裡的丹尼爾已開始測試起微型監聽器,龐子夜累得差點虛脫,索性就著一旁的牆壁蹲坐了下來。
「原則上餌料都已就位,紅公雞,你可以回巢了。」
一一為所有監聽器確認過訊號,丹尼爾不得不為龐子夜的大膽捏了把冷汗。
她居然膽大的在有護衛的情況下執行任務,將所有監聽器裝好。
「紅公雞收到。」龐子夜喘了口氣,拔掉微型通話器往口袋裡一塞,從地上躍起身,拍拍屁股上的灰塵,準備閃人。
她的腳步輕快,很快走出辦公室,來到電梯前。
伸手按了下電梯的按鍵,不知是她運氣太好,還是純屬巧合,居然等都不必等,電梯門便噹一聲滑開來。
龐子夜在抬起頭來準備往內走的剎那,看見裡頭的三個男人,嚇得差點挪不動腳步。
貝、貝……貝威廉?!
只見貝威廉站在一旁,兩個護衛則分別站在他的兩邊。
龐子夜硬著頭皮,將腦袋壓低,還是往電梯裡走。還好,經過幾年訓練,她百分之百沉得住氣。
「嗨,沒想到我們挺有緣的。」然而,貝威廉的這句話,卻差點將她僅存的勇氣,一下子全給打散。
龐子夜握了握手指,讓尖硬的指甲戳入掌心,藉以提醒自己千萬別緊張。
雖然在宣示加入CIA的那日,她就做好了為打擊犯罪、伸張正義,隨時可以犧牲生命的準備,但問題是,她還沒將這個男人送進牢房去呀!所以絕對絕對還不能死!
手再鬆開來的剎那,她已調適好心情,演戲般的做出很假的動作--先看看左邊,再看看右邊,然後緩緩曲起一指指向自己,意是是說,你在跟我說話嗎?
她不認為貝威廉會記得她。
畢竟一個穿著牛仔褲、襯衫,頭上還繫著一條包住髮絲的方巾,推著清潔專用車的清潔女工,應該沒有多少人會去注意。
「是的。你下班了?」貝威廉朝著她靠近一步。
龐子夜本能地往後退開一步,「是……是呀!」
她不敢相信,這個男人居然就在有兩位元護衛跟著的情況下,跟她搭訕了起來。
難怪她半年來所查出的檔案,都說他是個花心蘿蔔,時常嬉戲流連於女人間。
情緒莫名的憤怒了起來,龐子夜甚至忿忿地圓瞠雙眼瞪著他。
貝威廉終於停下腳步,不過已經將她給逼到了電梯的最角落。
「怎麼了?你好像一副很不高興的模樣,是不是我把房間搞得太亂,讓你打掃起來又累、又耗時,所以你才好像很氣憤似的瞪著我?」
「怎……怎會。」他的話提醒了龐子夜,不該流露過多的情緒。「打掃本來就是我的工作 ,如果又喊累、又喊耗時,那飯店就沒必要付薪水給我了。」
輕輕咳了一聲,她將目光拉回,綻開一朵虛假的笑。
貝威廉一眼就看出她的笑容不由衷,但還是覺得很迷人,「有沒有空? 我們一起喝個咖啡好嗎?」
故意將俊顏倚近她,他溫溫熱熱的男性氣息,隨著一張一合的薄唇,吹拂過她的頰靨,挑逗的意圖非常明顯。
「飯店有規定,不准我們跟客人有私下接觸。」龐子夜聲調冰冷的說。
她費了很大的自制力,才沒將心裡不斷往上冒的髒話,一古腦兒的全送給他。
「我不說、你不說,飯店方面不會知曉。」貝威廉笑睨著她說。
他突然覺得,逗她挺好玩的,好玩到讓他覺得這趟到台灣來不虛此行。
「我堅守飯店的規定。」龐子夜簡直想踹死眼前這個花花公子。
「如果我保證,飯店方面不會開除你呢?」既然玩心大起,貝威廉索性做得更過分。
他的手突然伸了過來,嚇得龐子夜想往後退一大步,然而,後頭已經沒退路,她纖柔的背脊緊緊地貼合在電梯內的鏡面上。
「你別太過分喔!」她的眸光死瞅著他,好像在警告他,再貼近一步就要讓他好看!
貝威廉的手就這樣僵在空氣中,與她的頰靨、發稍只隔了約一、兩公分的距離,然後,他笑了,笑聲昂揚豪邁。
「只是去喝杯咖啡,真的不願意?」他故意強調。
龐子夜死命瞪著他,瞪得瞳仁中彷彿要爆出火焰來。
電梯門當地一聲,剛好在貝威廉的身後開啟,龐子夜一刻都不想停留,伸出一手猛力的推了他一把。
「如果真的跟你去喝咖啡,我一定會拉肚子!」閃過他,她氣憤地朝外走。
如果她以為對話就此結束,那就大錯特錯了。
貝威廉倏地伸來一手,快狠準地握住她的。
硬是被扯住手,龐子夜氣得轉身想開罵,然而他卻早了她一步開口:
「你的頭髮很香。」他咧開一抹笑,看似前文不搭後題的說。
是他的話讓她心慌吧!聲音軟軟的、柔柔的,雖不愛聽,但很動人,很能撩動人心,尤其是女人的心。
「放開我,你這個死敗類、臭色狼!」龐子夜再也忍不住,抬起一腳來,狠狠朝著他的小腿陘骨踢下去。
貝威廉一時不查,疼得哇哇大叫,身旁的兩個護衛趕緊圍上前。
然而,龐子夜就像泥鰍一樣滑溜,趁著貝威廉痛得齜牙咧嘴,彎腰撫著腳脛時抽回手,轉 身跑出電梯。
「貝先生……」兩個護衛擔心地看著他。
沒想到一向在女人間吃得開的貝威廉,居然有女人不買他的帳。
電梯門在他們身後噹一聲的合上,終於貝威廉挺直了腰桿。
「我沒事。」平抿的嘴角緩緩向外劃開,貝威廉咧開了一抹莫測高深的笑。
他是沒事,不過,她會有事。
誰教她要徹底激起了他對她的興趣!
一回到總統套房,羅耶即刻過來向貝威廉報告。
「貝先生,你猜得果然沒錯,你看這個東西。」羅耶跟在貝威廉身旁已有幾年,稱得上是個好助手,不過就是偶爾會粗心了些。
貝威廉坐在單人沙發上,看著羅耶遞給他的東西。
「竊聽器?」
「是最新型的,在黑市裡也不見得找得到。」羅耶補充道。
「這樣……」貝威廉皺了皺眉,沉默了下,雙眸直勾勾盯著那個電子零件,陷入沉思。「 這東西,她……總共裝了多少個?」
她為何要監聽他?他不懂。
「浴室一枚、你的臥室兩枚、客廳電話下一枚、走道的天花板上一枚,另外,吧台裡的酒瓶旁和一隻骨瓷花瓶也各有一枚。喔,對了,貝先生你現在手中的這一枚,是裝在電話下的。」羅耶解釋得非常清楚。
「羅耶。」貝威廉先喊了聲,然後曲起一手來撐著下顎,「現在……她聽得到我們說些什麼嗎?」
羅耶馬上反應過來,很用力地搖頭,「我讓米凱去拿了兩部干擾器來,所以他們聽不到。」
「那就好。」貝威廉應了聲,隨即想起,「你方才說,這玩意是最新型的,就算在黑市裡也不見得找得到?」
那麼,要查她的身份和目的,由這東西下手,可能會是最快的方法羅?
「是的。」羅耶應了一聲,才忽然想到,「對喔,從這東西下手,我們很快就能查出對方的可能身份。」
偷偷地,他罵了自己一聲豬頭。
貝威廉給予他一記讚賞的笑,「還不快去!」
「是。」羅耶轉身急著往內走。
突然,貝威廉的聲音又飄了過來,「多久可以查出來?」
「很快,我有個朋友在這方面是行家,把東西傳給他看,答案應該能馬上出來。」羅耶停下腳步轉回身來。
「喔?」貝威廉挑挑一屆,雙眸眨也不眨的看著他。
被看得莫名,羅耶渾身竄過一記寒顫,有非常不妙的直覺。「貝先生還有事要交代?」
貝威廉咬咬牙,咧嘴掀開一抹冷笑,「還不滾回來!」
「呃……」羅耶乖乖地走了回來。
貝威廉將掌中握著的東西丟到他身上,「沒有這玩意兒,你是要跟你的朋友用口述的嗎? 」
剎那間,羅耶終於想起,不好意思的搔搔頭髮,嘿嘿笑著。
「還不快去!」貝威廉想踹人了,虧他方纔還覺得他已較有長進。
「是。」羅耶轉身,趕緊閃人。
不過這一回,他沒讓老闆等太久,大約幾分鐘之後,羅耶雙手捧著方纔那枚微型竊聽器,重新回到客廳,來到矗立在窗前抽煙的貝威廉身後。
「貝先生,查出來了,我朋友說這是最新型的美國CIA專用監聽設備。」
「CIA?」貝威廉轉回身,一對濃黑眉宇蹙起,抽離嘴上雪茄,「確定?」
他何時惹上美國CIA?怎會連他自己都不清楚?
「非常確定。」羅耶神色嚴肅的回答,「貝先生,那剩下的竊聽器,我們是不是……」
貝威廉沉默著,轉過身,背對著他,面向窗外長空,抬起手來抽了口雪茄,彷彿正在沉思著。
於是,羅耶不敢再插嘴,只好耐心等待老闆的命令。
果然,貝威廉沒讓他等太久,當空氣中緩緩升起嫋嫋煙圈,他即轉回身來,俊氣的臉上揚起一抹玩味的笑。
「別拆了!」他下達命令。
笑了出來,他心情似乎沒因被監聽而抑鬱,反而還頗愉悅。
「不用拆?」羅耶實在摸不透老闆的想法。
「她喜歡搞竊聽,就讓她聽吧!」貝威廉笑得更開心了。
這會是個不錯的遊戲,他跟她,耗上了!
接連著兩天下來,躲在飯店對面的龐子夜和丹尼爾透過監聽設備聽到的,都是些無關痛癢的話。
譬如吃什麼、喝什麼、去哪裡玩,其中最誇張的,莫過於裝在貝威廉浴室裡的竊聽器,不知道他是不是喜歡在浴室裡高歌,那歌聲糟到以五音不全還不足以形容,他簡直在荼毒龐子夜和丹尼爾的耳朵。
又過了無聊的一整天,眼見窗外夜空低垂,街道上點點霓虹高掛,時差尚未調整過來的龐子夜再也受不了。
「我出去幫你帶點吃的回來,這裡讓你留守。」朝著丹尼爾丟下這句話,她轉身背起背包,出了老舊公寓。
才一踏出舊公寓,她的手機就恰巧響起。
龐子夜掏出手機,接通電話的剎那,彼端傳來朱詠真的聲音。
「子夜,我有事想麻煩你,等一下老地方見好嗎?」
「老地方?是指……」在腦中的記憶區塊裡搜尋,龐子夜很快的就憶起一股沁人心肺的醇香咖啡味。
她和朱詠真以前常約在那家老咖啡館的對街轉角見面,然後一同進咖啡館喝咖啡、溫書,一消磨就是整個下午。
如今想來,不過是一眨眼,卻已過了數年,不知那家咖啡館是否依然存在。
很快的,兩人約好見面,切斷電話時,龐子夜剛好走到公車站牌下,公車遠遠地駛近,停 下,她跳上車。
不過十幾分鐘的時間,她下了公車,來到約定的地點,朱詠真也剛好到達,兩人邊說邊笑,邊玩邊嬉鬧,眼看咖啡館已近在眼前,然而,龐子夜卻突然頓住了腳步。
一路與她嬉鬧的朱詠真卻是一個不小心,撞進了一個高壯冷肅的男子胸懷,男子伸手扶住她。
龐子夜利用機會,趕緊閃身到一旁的行道樹後,盯著氣氛詭異的咖啡館門口,還有門前矗立的一排黑衣人。
果不其然,沒多久,咖啡館的門便讓人由裡頭推開來,貝威廉出現在門後。
龐子夜深深吸了口氣,偷偷探頭探腦,望著他的一舉一動,不過因為距離太遠,她聽不到他們說些什麼。
又過了一會兒,貝威廉和那個外表冷肅的男子一同走進咖啡館,留下兩個黑衣人守在門口 。
龐子夜偷偷摸摸的移動腳步,在朱詠真還在為要不要進店裡喝咖啡而猶豫時,她一把拉住她的手,沒命的轉頭就跑。
「我們快走。」她的腳步急遽,連紅燈都顧不了,往前直衝。
朱詠真在後面跟得氣喘吁吁。「子夜,你怎麼了?幹嘛拉著我走得這麼急?」
終於,在第三個街口,在斑馬線前,兩人停下了腳步。
「當然得走得急,若再走得慢一點,我怕我們的小命隨時可能不保。」龐子夜啐了聲。
貝威廉認得她,她敢說,那日在電梯裡踢了他的脛骨一下後,這個男人絕對忘不了她的長相。
至於另外一個男人-長孫炎,依據情報顯示,他是台灣三大幫派之一炎門的門主,資料中提到,他和貝威廉的交情匪淺,性格冷厲、殘酷、喜怒無常,黑白兩道無不對他聞風喪膽。
「為什麼?」小命不保?真嚴重!
「還問為什麼!」龐子夜翻翻白眼,不過不能怪朱詠真,沒接觸過黑道的人,哪會知道那兩個男人的恐怖。
「那兩個男人,一個是台灣三大幫派裡地位舉足輕重的炎門門主,另一個則是人稱夜帝的全球地下金融教父,現在你知道我為何會拉著你跑了吧?」
「啊?」這下可讓朱詠真嚇了一大跳。
看不出來,那兩個男人竟會是黑幫裡呼風喚雨的人物!
「現在知道怕了?」龐子夜朝著她一笑,一手攬了過來,扣上她的肩頭,「我看,今天我們沒有時間喝咖啡了,不過對於你要我幫忙的事,我會記住的。」
龐子夜沒忘任務在身。那兩個男人會聚在一起,肯定要有大事發生。
「子夜。」見她說完轉身就要走人,朱詠真趕緊喊她。
「嗯?」龐子夜轉回頭來。
「小心一點。」朱詠真猜,子夜這次回台灣的任務,可能跟那兩個男人有關。
「明天見!」龐子夜用唇語無聲地說,揮了揮手,非常瀟灑的走人。
想到可以伸張正義、可以將壞人給送進牢裡,她的精神一下子好了起來,什麼時差調整的問題,暫時全被拋到腦後去了。
龐子夜折回咖啡館,見門口站著兩個長孫炎的手下,她只好繞到咖啡館後方,準備由洗手間裡的窗子潛入。
她找來兩個被丟棄在陰暗防火巷中的木箱,將箱子堆疊在一起,雙腳踩在木箱上,搖搖晃晃一陣之後,好不容易雙手終於攀上了窗緣,纖細的雙手使盡了氣力,才將身子撐高,然後她穿著平底鞋的雙腳在外牆上踩了踩,很用力的往上踏,終於,她將整個上半身奮力的擠入窗中。
「呼呼呼……」她氣喘吁吁的,佩服著自己的毅力,就算此刻光潔的額上滴下豆大汗滴,她也絕不退縮,勇往直前。
又吁出長長一口氣,她抬起臉來,正準備找一個著地點往下跳,動作卻驀然僵住,因為眼前的男人。
「嗨,需要我幫忙嗎?」貝威廉的聲音似一大桶冰水,由她的腦門衝下,讓她卡在窗台不上不下的身子,霎時由頭頂涼到腳底。
天啊!殺了她吧!怎麼會……
「需要我幫忙嗎?」他雙手抱胸,兩眼直勾勾地看著她,甚至咧開嘴角。
其實方才在咖啡館外,雖只有淡淡一瞥,但貝威廉已瞥見躲在行道樹後的龐子夜。
龐子夜,沒錯,那是她的名字。
經過兩天的調查,貝威廉已查出她是美國中央情報局的幹員,中文名字龐子夜,英文名字Jill,今年剛滿二十四歲,在美國跳級取得學士學位後,以高分考進中情局,至今已在CIA裡服務了約四年之久,是個不算新也不舊的幹員。
她為了緊盯著他,肯定什麼事情都能做得出來,而咖啡館的門口,站著兩個長孫炎的手下,大門她肯定是進不來,所以唯一能溜進咖啡館的入口,就僅剩洗手間牆上的小窗子了。
「我、我……」龐子夜嘿嘿乾笑了數聲,現在她不僅想將他逮進去坐牢,更想乾脆直接殺了他。「門口站著兩個大門神,我只是想進來喝杯咖啡。」
這絕對可以榮登二十一世紀金氏世界記錄最最最笨拙的藉口!大概只有她想得到,掰得出來。
只是不曉得,他信不信?
第四章
「門口站著兩個大門神,我只是想進來喝杯咖啡。」
龐子夜發誓,若他現在敢張口嘲笑她,哪怕只有一句,她一定會馬上掏槍,轟爆他的腦袋。
貝威廉朝著她走近,伸出雙手,「你想喝咖啡,隨時歡迎來找我,我記得上一回有跟你提過,我請客。」
只是,她裝好竊聽器之後,就跑得不見人影。
想也知道,她怎可能會是飯店的員工呢?搞不好連那一套工作服,都是摸來的。
龐子夜看著他寬大的手,猶豫著該不該將雙手交給他,「我們又不認識,沒道理讓你請客,而且,我也不習慣跟陌生人一起喝咖啡。」
還好,算他識相沒開口嘲笑,還顯出幾分君子風度,伸來雙手欲說明她。
不過,龐子夜可沒打算接受他的幫助,怎麼說兩人都應該壁壘分明,畢竟官兵專抓匪徒。
貝威廉見她遲遲不肯伸出手來,拒絕之意明顯,於是勾勾嘴角,唇瓣微掀開一抹笑。
他看了眼自己的雙手,並沒因她的拒絕而感到難堪,相反地,卻將她視為一種挑戰。
好心情持續,逗她彷彿是逗上了癮,他故意輕聲地一歎。
「那日一別之後,我以為我們還能見面,沒想到你居然沒再去上班,因為我發覺之後來打 掃的都不是你。」他看看自己的雙手,又試了一次,將雙手伸上前,執意她應該接受幫助。「我原以為你是飯店固定的員工,以後有的是見面的機會,但偏偏你是打工的!」
打工的?誰告訴他的?她是靠台灣警方幫助,才偷偷摸進飯店的好嗎?既然是偷摸進去飯店,當然也得趁早溜走。
「你……你去清潔部問過我?」龐子夜一對大眼瞪著他,身子則還在掙扎,努力的讓自己從窗架上掙脫下來。
「我讓我的手下去問過。」貝威廉笑睇著她,見她掙扎得痛苦,乾脆大步上前,不容她拒絕的箝緊她的腰肢,一下子將她給拉抱了下來。
幾乎雙腳才一著地,龐子夜即慌張的推開他,好似他身上長了跳蚤一樣,急急退開。
「你的手下去問過我?」大眼直盯緊他,她連喘息都靜止了,因為緊張。
莫非,他已摸清了她的底,知道了她的身份和任務?
龐子夜戒備地一手摸到大腿上,隔著柔滑的布料,她探到了習慣性繫於大腿內側的短型手槍。
那是她最好的防身武器,過往也曾經助她在幾個案子的危險過程中,化險為夷。
貝威廉看著她的神情,不疾不徐地開口,甚至沒遺漏她極細微撫過身下衣料的動作。
「是去問過了,不過好可惜,因為你沒告訴我姓名,所以我的手下也問不出個所以然來。 飯店的經理說,清潔組的人員也愛莫能助,因為這幾日找的一些年輕清潔工,多半都是打工性質,有的做半天、一天,就不做了,想找到人,反而有點困難,何況……還沒有姓名。」
如果龐子夜能再細心一點,其實不難發覺貝威廉嘴角微微掀動,揚開一抹淺淺弧度。
他在笑,淺淺地、不易查覺的笑。
為了逗她,他掰假話掰得挺開心的,看她時而因他的話而面露緊張,時而又為他的解釋而突然鬆懈,他就忍不住地希望自己的邪惡升級、升級,再升級。
「對了,你叫什麼名字?」末了,他還不忘明知故問一下。
「我……」龐子夜差點因他的話而順口報出自己的姓名,「我們只是萍水相逢,又何必一定要知道彼此姓名?」
輕輕一咳,緊繃的神情較鬆懈了下來,龐子夜將原本壓在手槍上的手移開,順便撫了撫裙擺。
「雖然是萍水相逢,但我倒是覺得我們挺有緣的。」
只是不知道這是善緣?還是孽緣?
貝威廉衝著她咧開嘴,笑開一口白牙。
誰跟你有緣呀?我只想搜到你的犯罪證據,送你去坐牢!
龐子夜看著他,不喜歡他的笑,很想這樣告訴他,然而,她也知道不可能,所以唯有虛假的擠出一抹僵硬的笑。
「我不喜歡油腔滑調的男人,尤其討厭洋人。」
睨了貝威廉一眼,龐子夜暫且忘了洗手間外有炎門的長孫炎和他的手下,居然大剌剌地越過他,就要朝外頭走去。
貝威廉突然伸出一手握住她的。「我父親是香港人,母親才是英國人。」
所以,他可一直是以半個中國人自居。
龐子夜停下腳步,一對靈動眸光似雷達,火速移到被握著的手上,「我才不管你的雙親是哪裡人,你的外貌一看就是個洋人!」
在中情局裡工作多年,她的同事幾乎清一色皆是洋人,要真討厭他們,早就做不下這份工作了。 所以她討厭才怪!
「原來你有種族歧視的觀念!」一抹笑深深地鐫烙上貝威廉的頰靨,抓著她的一手驟然使力,他就是要讓她掙不開來。
他的力道、他溫熱的掌溫,不住的透過被扣得死緊的指節傳過來,龐子夜幾度掙扎,仍甩脫不了。
她告訴自己不慌,不是因為甩脫不了他,而是他的力道、他的溫度是那麼的明顯,明顯得似一張網,一張會蠱惑人心、魅惑人為他心動的網,就像擅於勾撩之術的惡魔一樣,只需在頃刻間,就 能教她沉淪得永不見天日。
「就算是,又如何?」她執意抽回手,然而他卻抓握得更牢。
「這樣不公平!」他臉上的笑依然散漫、慵懶且有點雅痞味。
「放手!」龐子夜已漸失耐心與他周旋。
貝威廉怎可能如她所願,對於大掌中握著的纖柔手掌,他可滿意極了,「要我鬆手也可以,除非你答應我,公平以待。」
公平你媽啦!龐子夜好想對他罵髒話,如果她的修養再糟一點的話,她肯定會。
「你放不放?如果不放,就休怪我不客氣了!」在中情局裡幾年的訓練下,一些手腳功夫,她也習得了不少。
「喔喔喔,你生氣啦?」她發起脾氣,靈動的眼中似點上了兩簇火花,讓貝威廉的心驀地一顫,不禁看得有些著迷,「要鬆開你也行,用一個吻,換你一手的自由。」
龐子夜一聽,烏亮的眼張得更大,雙眸瞪他瞪得更用力,「你要是真敢吻我,信不信我會殺了你!」
她的要脅根本起不了作用,貝威廉凝睇著她,握著她的一手驟然使力,突然間將她給扯近,力道之大,讓人措手不及。
「親愛的可人兒,對不起了,我似乎一直沒有機會告訴你,從小到大,我最不怕的就是人家的威脅!」說著,他的俊臉移近,陰影罩上了她,頭一低,狠掠地吻住她。
有威脅,才有挑戰性;有挑戰性的東西,掠奪起來才會有成就感!
「嗯、嗯、嗯……」龐子夜左閃右躲,怎可能乖乖迎合他。「我警告你,你這個混蛋,要是再不放開我,總有一天我一定會打爆你的頭!」
「我期待那天的到來。」貝威廉抬起俊臉來,只有在初時輕輕的銜觸過她的唇瓣,對於她接下來極端不配合的閃躲扭動,他視為一種挑戰。
她已徹徹底底的挑起了他對她的興趣,有挑戰才有獎賞,有征服才會有征服後的快感,他一定要馴服她,馴服這一頭極具挑戰性的小母獅。
「你不用得意,或許就是等一下!」龐子夜咬牙切齒的瞪著他說。
「Anytime,Anywhere!」迎著她瞪視的眸光,貝威廉嘴角的笑仍舊燦爛耀眼,一低頭,這一次,他準確無誤地攫住她的唇。
龐子夜仍想閃避,不斷搖晃著腦袋。
「該死的你……唔……唔唔……」
他用一手箝住她掙扎的雙手,壓制在她的頭頂,另一手則托撐住她的後腦,讓她無法掙扎,甩脫不開他的侵略。
「唔、唔唔……」龐子夜還在掙扎,因為心悸、因為害怕、因為他舌頭的侵入,她渾身漸漸虛軟,心跳與他一致,一股奔放的熱流縈繞全身,勾引出她心靈深處的渴望。
終於,她以僅存的理智提醒自己別沉淪,哪怕她已虛軟,幾乎在他的懷抱中投降,任其為所欲為。
「喔,該死的!」咒罵聲突地拔地而起,貝威廉突然鬆開箝制著她的雙手,退開一大步,用一手搗住嘴巴,一雙水藍湛亮如海的眼瞳,不可置信地直盯著她。
她咬他?!她居然敢咬他?!
就在他完全沉浸在甜美、誘人到足以讓人沉淪的溫熱氣息中,甚至為此顫慄、驚歎、歌頌 著前所未有過的驚愕感觸時,她居然咬他?!
貝威廉的一手搗著薄略的唇,點點血珠由指節間的縫隙滾出,滑落。
「是你自做自受!」看著他指縫中的血漬,龐子夜驟然心虛。
有一點點的不捨,但很快地被逼迫拋棄,她的理智主宰一切,同情和愛只給正大光明的人,不是這種登徒子。
貝威廉看著她,目光灼烈。
鬆開搗住嘴巴的手,他移回眸光,盯著掌中血紅色的痕跡。
該生氣的,不是嗎?然而,他沒有,不但沒有,反倒以極緩慢的速度,微微揚開唇瓣,高掛起他一慣慵懶散漫的笑。
那笑容讓人頭皮發麻,心生畏懼。
「如果,得拔光你的牙,以後才能吻你的話,我一點都不會猶豫!」
他的話、他的表情之認真,讓龐子夜嚇得往後倏退了數步,一手才摸到門板,她連思考都來不及,拉開門就要往外逃。
「喂,別怪我沒提醒你,我的好友就是台灣黑道中最有名的炎門的門主--長孫炎,現在還在咖啡館裡。」貝威廉整整衣衫,語調輕鬆地在她身後喊。
既然她是CIA的人,他相信她不至於沒聽過炎門的長孫炎。
果然,龐子夜馬上頓住腳步。
氣憤地握緊雙拳,她甚至將指節握得發白,纖細的節骨暴突了出來。
貝威廉望著她的身影,故意深歎一口氣,朝她走過來。
「你在這兒等等,我看今天咖啡也喝過了,不如就由我出去跟我的好友說一聲我們該走了,然後你視情況再出來吧!」
他來到她身旁,伸來一手欲拍拍她的肩。
然而,龐子夜仍然是不領情,她閃他,如避瘟神一樣。
「不用你假好心!」她惡狠狠地瞪他,似在警告,你如果敢再吻我,我一樣會咬得你滿口是血!
貝威廉哪會在乎她那不具任何威脅性的警告,相反的,她的話撩動他更想馴服她、佔有她的渴望,倒是挺成功。
「我不會放過你的!」他嘴角仍掛著一貫的笑,無聲息的將俊臉移近她,在她耳邊輕聲說 。
龐子夜嚇得退開一步,渾身竄過一陣顫慄。
「乖,我走了,聽話,幾分鐘之後你再出來。」他伸來一手欲摸她,龐子夜又是一閃,避他避得遠遠的。
貝威廉看著自己落空的一手,再度調轉視線看著她,哈哈笑了數聲,隨即轉身離去。
「我一定要逮你去坐牢,要不然,我就不姓龐!」
耳畔迴響著他誇張的笑,腦中迴盪著他輕佻戲弄的動作,龐子夜氣得一遍遍用力抹著雙唇。
但不知為何,卻怎也抹不去他的氣味,他就像烙印進了她心扉一樣深刻。
日子往前又滑過了兩天,龐子夜和丹尼爾還是只能躲在老公寓裡,監聽著對街飯店總統套房中貝威廉的動靜。
「他們的日子都這麼無聊嗎?」坐在椅子上,丹尼爾抬起頭來打了個呵欠,扭動著僵硬的身體。
為何監聽的內容裡,他們每天不是討論早餐吃什麼、午餐吃什麼、晚餐吃什麼,要不就是台灣哪裡的小吃好吃?差點讓他以為,他們監聽的不是經濟罪犯,而是一隊台灣美食小吃觀光團。
龐子夜靠過來,細細的眉間打了個結,「那個人就跟狐狸一樣狡猾。」
那個人,指的當然是貝威廉,從咖啡館洗手間事件之後,龐子夜就不再直喊他的名字,她總覺得那一吻似在她平靜心湖丟下了一粒石子,漣漪陣陣。
「那個人?」丹尼爾揚揚眉宇,眼中淨是不解。
「貝威廉。」一提到他,龐子夜就忍不住咬牙切齒。
丹尼爾打量著她,不懂她為何如此氣憤,「Jill,你覺得有沒有可能,對方知道我們竊聽 ?」
丹尼爾的話暫時拉回龐子夜的思緒,她沉默著努力思忖,半晌rg 緩聲說:「不能排除有這個可能。」
「那……」得再度換個方法?
「你聯絡台灣這邊我們的情報人員,看能不能在台灣炎黃集團的附近,幫我們租一個地方,我們有用途。」
炎黃集團是炎門漂白後的合法機構,而貝威廉既然是長孫炎的好友,自然會常出現在炎黃集團裡,只要能達到他的犯罪事實,就不在乎多設一個監視點。
「炎黃集團?」丹尼爾首度聽到這個陌生的名稱。
不能怪他,直到上上個星期,他才進CIA滿一個月。
「貝威廉跟這個人、這個人、這個人和這個人是一丘之貉。」龐子夜說著,將一份文件遞給丹尼爾,示意他要再多做功課。
將手裡的資料翻開,丹尼爾開始一頁一頁閱讀了起來,然後,一向飛揚的眉漸漸地攏聚了起來,打起兩個深得似解不開的結。
「之前巴羅都沒跟我說這些!」他驚訝的喊。
他完全不知道這次他和龐子夜是要單獨對付這麼可怕,勢力又強大得驚人的人物!
龐子夜安慰地靠近,在他肩上拍拍,「巴羅一向不會多說。」
說多了,手下人人都膽懼了,還有誰敢第一個衝鋒陷陣?
丹尼爾抬起頭來,望著龐子夜,「Jill,那……」接下來怎麼辦?
「去找人幫我們租地方,我們分兩邊監視。」龐子夜果決決定。
「好。」這一刻,丹尼爾不由得佩服起龐子夜的勇氣。「Jill,要不要聽聽我的建議?」
他有一個不錯的想法,只是不知道可不可行。
「你有建議?」她倒是很樂意傾聽。
「呃……」丹尼爾先搔搔一頭金髮,想了下才說:「我們何不乾脆將監聽器裝在貝威廉身上?」
「裝在他身上?」龐子夜蹙緊眉心,神情看來極度嚴肅,似乎正認真的思考著,「你說的不失為一個好法子,但是……」
但是她和丹尼爾,到底誰去裝監聽器?
龐子夜的腦海紊亂不堪,搖了搖頭,她仰首,深深歎出一口氣。
「但是什麼?」丹尼爾還在等著她的下文。
「誰去裝竊聽器?」龐子夜看著丹尼爾,攤攤雙手,表示自己無能為力。
要她怎麼再去與那個男人交鋒?光想起他的吻,就讓她渾身不自在,心跳不自覺往上飆升,向極限速度挑戰。
「這……」丹尼爾噤了聲,一對藍色眼瞳直直落在她身上,似在說--除了你還有誰?
與他眸光交會,龐子夜笑得僵硬,「別期望我了,若到萬不得已,我寧可選則方案一,你去找人幫我們租地方,我們分兩邊監視。」
高級黑色賓士特製房車以平穩速度往前滑行,街景紛紛朝後退掠,來不及說聲再見,已消失在車窗上。
貝威廉坐在後座,他的身旁坐著長孫炎,前座開車的,是長孫炎的得力助手阿權,阿權的身旁則坐著羅耶。
「怎麼了?你的心情很好?」長孫炎發覺,一路上貝威廉的嘴角始終掛著愉悅的笑。
「是很不錯!」揚揚眉,貝威廉的視線由車窗外拉回,落在他的臉上。
「你呢?我看你的心情似乎也不錯,居然沒因為可瓦達而受到太多影響,有什麼好事發生嗎?」
一想起龐子夜,貝威廉的心情便莫名興奮,開心極了。
伸直雙手,扭扭僵硬的筋骨,他將手掌交疊於腦後,很隨性的微瞇起雙眼,打量了下前座擋風玻璃上的後照鏡。
照後鏡中映著一部同款的黑色賓士車,兩部車中,分別搭載著長孫炎的幾個護衛,三輛車成一直線行駛,是標準的護衛方式。
「你說呢?」長孫炎側過臉來睞了他一眼,微掀的嘴角洩露了愉悅的痕跡,表示貝威廉話中所提的好事,確實牽動著他的心情。
貝威廉可沒漏看他嘴角的笑,「我說肯定有,從你嘴角的笑來推斷。」
「真有這麼明顯?」長孫炎的心情確實是好極了,因為今日見到的一個女子,是集團裡可能新聘任的律師顧問。
「冰冷的你臉上都能展露笑容了,你說明不明顯?」雙手交握,貝威廉拱起手來,撐在顎下。
「是這樣嗎?」長孫炎難得地嘴角微勾,又笑笑,因為心中佳人。
「有事,絕對有事。」多年交情讓貝威廉語調肯定。
「那你呢?」長孫炎仍是笑而不答,「這趟雖說是為了可瓦達的事,你專程趕到台灣來,但我聽說,你這個情聖似乎有點反常!」
「我反常?」他哪裡反常?
長孫炎收起嘴角笑容,「你的身旁沒有女人!」
貝威廉的身旁時常圍繞著許多情人,不管何時何地,所以,長孫炎相信,就算面對可瓦達殺手集團的威脅,恐怕也極難讓他改掉和女人談情說愛的習慣。
「這個……」
原來!貝威廉呵呵一笑。若長孫炎沒提及的話,他自己倒也忘了,好像從踏上台灣這塊土地之後,他就沒急著去找個情人來陪。
或許是因為龐子夜的關係吧!自從見過她之後,其他那些鶯鶯燕燕們,似乎再也引不起他的興趣。
「因為我突然發覺了我的另一個興趣,這個興趣好玩到足以佔去我大部分的注意力。」
他愛極了逗弄龐子夜的感覺,並準備擬定好計劃,在未來的日子裡,他與她耗上了。
第五章
整個腦袋被貝威廉煩了一整天之後,龐子夜終於找到一個可訴苦的物件,暫且將腦中的東西統統掏盡,拋出腦海。
窩在朱詠真家中的沙發上,龐子夜靜心的聽她將話說完,然後噗的一聲,差點將含在嘴裡的咖啡全都噴出來。
「詠真,你剛剛說什麼?能不能請你再說一遍?」她被嗆得咳了半天,咳得紅了眼、紅了臉。
朱詠真老老實實的把今天發生的事,再描述了一遍。
由於律師事務所最近爭取的一個顧問案,剛好就是炎黃集團的,今日見過炎黃集團的老闆 之後,朱詠真被他嚇得心思大亂。
那個長孫炎居然信誓旦旦的對她說,七日內,他要讓她成為他的女人!
龐子夜不可思議的望著她,然後一對細眉蹙緊,若有所思的偏頭,想了許久,終於開口:「詠真,現在全球有幾個黑暗勢力的人物,讓國際刑警頭疼不已,你知道是誰嗎?」
「我?」朱詠真一手指著自己。她會知道才怪!「子夜,你別開玩笑了,我不過是個台灣的小律師,雖然國際新聞我看得不少,一些法界人士也認得不少,但若是提到國際上的犯罪組織,我可就得坦承,我真的沒有什麼概念。」
「長孫炎。」看了她一眼,龐子夜沒頭沒尾的說,用『早就知道你不可能會瞭解』的表情看著她。
「什麼?」坐在沙發上,朱詠真挪挪屁股。
「我說,台灣炎門的長孫炎,是讓國際刑警頭痛的人之一;再來就是英國籍的混血男子,人稱夜帝的貝威廉,就是我那天跟你提到的人。」
「嗯。」點點頭,表示她很認真在聽。
「還有另外三個,一個是中義混血的義大利人,另一個是日本人,還有香港的軍火之父- -暴君杜凡,這些人根本是正義的剋星,黑暗的掌控者,全世界人類的敵人,廢物、臭蟲……」
「呃……」朱詠真咬了咬嘴唇,想告訴子夜,你會不會太激動了些?
不過,子夜說了這麼多,又關她什麼事呢?
「詠真!」龐子夜的雙眸倏地發亮,整個人由沙發上彈起,撲到詠真身邊,用祈求的目光緊盯著她。
「做……做什麼?」怎麼她有種隨時可能會被人給推出去,掐斷脖子的感覺?
「你還不瞭解嗎?」高高挑起一眉,龐子夜臉上寫著『你賣假呀』。
她還在為誰去貝威廉的身邊裝竊聽器而困擾不已,剛好朱詠真就給了她如聞天籟般的喜訊。
只要拜託詠真接近長孫炎,以他和貝威廉的交情,要從中掠取一些訊息,甚至進一步收資料,可說是易如反掌。
「當然不解。」龐子夜高高挑起一眉的模樣,讓朱詠真心驚膽跳。
「詠真……」抓起她的手,龐子夜黑亮的瞳仁中,閃動著星星般璀璨的光澤,「你不是說,長孫炎把炎黃集團的法律顧問約,交給了你們律師事務所?」
「是這樣沒錯,但是……」但是她不也有說,那個男人居然說要她當他的女人!而且揚言在一星期之內。
「但是,他要你成為他的女人?」龐子夜替她把話說完。
高挑的眉尾顫了幾下,嘴角的笑紋深刻得讓人膽顫,尤其是她眼裡的星芒,燦爛到讓人會皮皮挫。
光看著她的表情,不用動腦子去細猜,朱詠真就知道大事不妙,「子夜,你該不是想在我的身上動什麼歪腦筋吧?」
「他要你當他的女人。」龐子夜沒理會朱詠真的話,逕自又強調一次。
「子夜!」被她過分燦爛的眸光看得頭皮發麻,朱詠真大喊一聲,氣得由沙發上蹦起。
「詠真。」龐子夜傾身向前,拉住她的手,「你就當是做好事一樁,幫幫我吧!說明我就是幫助全世界、全人類喔!」
「不要。」不用解釋了,光這幾句話已經非常明顯,龐子夜在打她的歪主意。
「詠真……」抓住她的手,龐子夜撒嬌的搖呀搖。
「不要!」朱詠真非常堅決的拒絕。
拜託,光一想到那個男人,她就渾身起雞皮疙瘩,嚇得頭皮發麻,更別說是當他的女人,還要混在他的身邊去幫子夜收集情報。
子夜肯定是情報電影片看得太多,才會走火入魔,把腦筋動到她的身上來。
「詠真……」手搖得更賣力、更使勁,龐子夜繼續『魯』。
「子夜,你是希望我死是不是?」朱詠真忍不住低吼。
「才不是。」她龐子夜才不會陷好友於危險之中,「但你想想,最近為何貝威廉會出現在台灣?還有,他和長孫炎一起密會已經好幾次,如果沒錯的話,另外的三個男人搞不好很快地也會現身在台灣。這幾個魔頭同時在台灣現身,要說不是密謀什麼行動,怎麼可能?搞不好這次的行動,會對台灣的社會帶來莫大傷害也說不定!所以,你怎能眼睜睜遇事而不管?你可也是台灣社會的一分子呀 !」
噢喔!拿民族大義來壓她嘍!
「你要我犧牲小我、完成大我?」朱詠真伸出一手,推了她的腦袋一記。
雖然她是個正直、善良且很有正義感的律師,但這樣的犧牲未免太……太可怕了吧!
「嗯。」龐子夜離開沙發,退後一步,雙眼直直鎖住朱詠真。
彷彿經過一番研究,細細評估,她坦言不諱:「詠真,從高中時期開始,我就一直想跟你 說,其實你真的很有魅力,如果我是男人的話,肯定也會被你所吸引。」
翻翻白眼,朱詠真差點因龐子夜這一席話而暈倒。
「你別擺出一副色瞇瞇的模樣看我好不好?先說好了,不管你說什麼,或是灌我迷湯,我 都不會答應你說的事。」
如果她真的不想活著看到明日的太陽,才會去當長孫炎的女人!
一想到他,朱詠真渾身莫名地又竄過一障顫?。那個男人,真的太危險了。
「詠真!」良機一錯失,何時才能再有?
「停!」朱詠真抬起一手,伸到她面前,恨不得堵住她的嘴,「你再說下去,連朋友都沒 得當了。」
雖心有不甘,但龐子夜可不想真失去了這個好友,只好暫時住嘴。
但東想想、西想想,她還是不吐不快。
「好吧!你不想我說,我不說就是了。不過,你可別忘了,長孫炎說要在一星期之內讓你 變成他的女人,據我看過的他的檔案資料,這個男人一旦說出口的話,就百分之一百會實踐,所以…… 嘿嘿嘿,你只好自求多福了!」
「你別嚇我!」朱詠真被嚇到。
看著她差點被嚇白的臉,龐子夜頓覺好笑的聳聳肩。「我可不嚇人的喔!何況,你還是我 的好友呢!」
龐子夜嘴上說著,腦中想著的還是誰去裝竊聽器的問題。
難到她真的得親自出馬嗎?
不、不、不,非到萬不得已,她絕不想再見到貝威廉!
一個遊戲旦開始,沒玩到盡興,貝威廉斷不可能收手。
坐在車上,他伸長腿,用腳尖踢踢羅耶的座位,「她的資料都查齊了嗎?」
她,指的當然是龐子夜。
羅耶先愣了下,很快地反應過來,「大部分都好了,上一回您先過目的,是龐小姐在美國的檔案,最近我們則開始著手調查她的家人,和她在台灣時期的大小事情。」
「進展如何?」貝威廉閉起眼,將後腦舒適的靠在椅背上。
「龐小姐好像跟她的父親吵得很凶。」羅耶翻翻這一兩日陸續進來的資料,不過尚未整理完備。
「喔?」貝威廉睜開眼來,挑起一眉,伸過手來。
羅耶反射地將資料遞上前,補上一句,「龐小姐的家境是非常不錯的,不過似乎是因為她 不願意照著她父親的安排,乖乖地去就讀商學系,她的父親與她吵得非常嚴重,甚至曾在報紙上登出斷絕兩人父女關係的公告來,所以……」
「所以她這次回台灣來,肯定不想去見她父親?」貝威廉覺得好笑的挑起一眉來,他猜,依龐子夜的個性,極有可能這麼做。
「是。」羅耶又接續著將幾頁資料往後遞送,交給貝威廉。
車內暫時沉默了下來,貝威廉神情專注,邊看著手中資料,邊不自覺地咧嘴輕笑。
直到車子往前又駛過了數個街口,飯店已近在眼前。
「羅耶,我交代的事,都有照著做?」他問。
「貝先生是指?」
「飯店裡的竊聽器。」放下手中資料,貝威廉將視線拉高。
「喔,有。都照著您的交代,我們幾個人盡量在有竊聽器的地方,談論台灣小吃。」
微笑再度掛上貝威廉的嘴角,表示對於羅耶的答覆感到非常滿意,「羅耶,你覺得我們是不是該化被動為主動了?」
老是等著龐子夜主動出現在他面前,似乎已經有點無趣!
「貝先生的意思?」羅耶哪敢多說什麼。
照他的想法,他覺得老闆一定是無聊透頂了,否則根本不該牽扯上中情局的女幹員。
「我想去拜訪拜訪她的父親。」貝威廉挑挑眉說。
羅耶一聽,怔愕得下巴差點沒掉下來。「貝先生,您……」
去見人家的父親?這樣好嗎?
看來這次老闆真的玩上癮了!
「你說,我們該送什麼見面禮好呢?」貝威廉根本沒將羅耶臉上的怔愕放在眼裡。
「這……」羅耶支支吾吾的。
「不如就送上女皇派人送過來給我的三十年私藏威士卡,你覺得如何?」
貝威廉的心情大好,甚至在說出打算之後,還哈哈大笑。
只要一想到龐子夜知道他去拜訪了她的父親後,可能會有的表情,就讓他忍不住笑出聲來。
龐子夜切斷手機通話,一隻漂亮滴溜的眼再度貼近高倍數的望遠鏡鏡面,瞇起眼來,直盯著鏡頭那端剛跨出車門走進炎黃集團的高挺身影。
「怎麼辦?Jill,現在我們是拍到了一些照片,但僅是拍到貝威廉和長孫炎有往來而已,而且,照你的資料顯示,他們兩人有交情一事已經不是新聞,所以仍然查不出什麼,除非有更具體的犯罪證據,否則我們連申請搜索貝威廉宅第的資格都沒有,更別說想將他繩之以法。」
丹尼爾彎著腰身,仔細的瞄準目標人物,手指按著快門,手上高倍數遠距照相機嘎啦嘎啦瞬間跳動,連拍數十張。
「那你覺得該怎麼辦?」問題又回到了原點。
龐子夜站直身子,扭扭腰身,用力一歎。
依照目前情況評估,似乎誰都幫不了忙,就算是目前正在炎黃集團裡,才剛跟她通過電話的好友朱詠真,似乎也真的幫不了她。
「我們的目標是貝威廉,所以最好的方法,當然還是能直接地監聽他。」 丹尼爾收回手,挺直腰桿。
「我也知道呀,但……我們在他飯店裡裝的那些竊聽器,全都不管用。」
直到今天早上為止,他們還在談要去哪兒吃早餐、哪兒的台灣小吃最棒!
如果沒見過貝威廉本人,龐子夜肯定要認為他們是豬,抑或是豬八戒轉世,才會貪吃得一天到晚只談吃的事!
丹尼爾神情凝肅地皺起了眉,「有個微型的竊聽器,小得就像一枚圖釘大小,可直接黏貼,或是放在貝威廉的衣服上。」
「問題是誰去?」龐子夜攤攤雙手,雙眸直視著丹尼爾。
她也知道有這種科技東西呀,問題是又繞回到起點了,誰去呀?
一想到那個可惡的男人,龐子夜渾身竄過一記寒顫,從腳趾頭直衝腦門,若萬不得以,她絕對絕對不想再見到他,
「這……」丹尼爾薄略的唇抿成一道直線。
不用開口,光看眼神便知,當然得請龐大美女親自出馬,沒道理讓他這個進入CIA未滿半年的菜鳥去冒險吧?差錯率可能高達百分之九十哩!
「你覺得應該是我去?」龐子夜以一手指向自己。丹尼爾的眼神是這麼說的沒錯!
「Jill,難道你放心讓我去?」丹尼爾說出了重點。
龐子夜一張漂亮的臉瞬間皺了起來,兩道細眉不再飛揚,緊擰在一塊。
「好吧、好吧,我們再等等,如果二十四小時之後,監聽仍是沒有進展,那麼就由我去裝竊聽器好了。」
要不,還能怎樣?
只是一想到又要再度面對那個痞子男,她就不由得頭皮發麻、心跳加速,唉……腦細胞不知又得死掉多少!
夜黑風高,一部體型小巧的迷你奧斯丁轎車,由飯店對街的巷道中駛出,忽左、忽右的轉了幾個彎,駛過幾個街口,終於吱一聲煞住車子,將車停進飯店後方漆暗幽靜的小巷裡。
龐子夜打開車門,先探出頭來左瞧瞧,右晃晃,確定四周無人,她朝著駕駛座上的丹尼爾打了個手勢,丹尼爾才拉開車門,走下車。
「Jill,這樣好嗎?你……真的打算這麼做?」
她要去跳舞!而且是跳肚皮舞給貝威廉看?!
「不然呢?你有更好的方法接近他嗎?」龐子夜翻翻白眼,仰望天空一歎。
這是個難得的機會,也可說是天賜良機。
當她和丹尼爾正為如何在貝威廉身上裝竊聽器而煩惱不已時,監聽器裡就傳來了貝威廉手下們的聲音。
他們說,在貝威廉好友的安排下,今夜請了一位舞孃到飯店裡的成人酒吧,準備為貝威廉排憂解悶。
「這……」當然沒有,但是……丹尼爾想到了一個重點,「Jill,你……會跳肚皮舞嗎?」
要是不會,豈不馬上穿幫?
「不會。」龐子夜皺著眉,一張臉臭到不行。
那個該死的臭男人一定是不要臉的好色鬼,要不,他的友人怎會為他安排舞孃跳舞呢?
果然,他就像資料中所顯示,花心好色,風流得足以被批為女性公敵!
「那……」丹尼爾欲言又止。
那怎能瞞過貝威廉和他幾個手下們的眼光?
「我會想辦法應付,至於你,只要想好如何攔住那名舞孃,不管是擊暈或是迷暈,反正你得將人給綁上車,別讓她出現壞了我們的計劃就好。」
龐子夜已經有了壯士斷腕的決心,反正今夜她一定要順利的將竊聽器給安裝在貝威廉身上。
貝威廉用了很大的自制力,才沒噗哧一聲,哈哈大笑出來。
他沒想到龐子夜會穿著一身奇裝異服,出現在成人酒吧的私人包廂中,她以為臉上罩著一層薄薄面紗,他就認不出她了嗎?
「你們都下去吧!看是要到外頭去喝酒,或是到咖啡廳去喝點東西。」
貝威廉宛若一個君王一樣,嘴角噙著一點笑,態度悠閒地坐在單座沙發上,以眼示意一旁的羅耶將手下全帶出去,沒他通知別再進包廂來。
「這……是。」羅耶的回應有點遲疑,他知道眼前的女人是誰,也知道老闆在玩火。
就怕這一把火點燃之後,老闆不知會幾度灼傷?
看看那個臉上帶著強悍不服輸的神情的CIA女幹員,羅耶邊帶著幾名手下往房門外退,邊幫老闆禱告。
貝先生,願上帝保佑您,不會被火燒成重度殘障!!
羅耶歎了一口氣,在退出房門前,用手指在胸口劃了一個十字架。
願主保佑您,老闆!
隨著護衛們的退離,包廂裡很快安靜了下來。
「過來。」坐在單座沙發上,貝威廉朝著龐子夜伸出一手。
他的態度令她生氣,尤其是他似個君王一樣的命令口吻,更是讓龐子夜感到濃濃不悅,而就是因為心頭漸漸焚燒的怒火,讓她的觀察力變得遲鈍,否則她應該不難發覺,他嘴角綻開的愉悅笑容。
「你需要我馬上為你跳舞嗎?」遲疑了下,龐子夜還是跨出步伐走向他。
沒把握他認不認得她的嗓音,子夜唯有將嗓子壓細,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來又嗲又嬌。
「你很急嗎?」若不是自制力一向驚人,光聽她做作的聲音,貝威廉一定會馬上爆出笑聲。
「我……不急!怎會急?」她是急著在他身上物色一個好角落,好讓她能順利的將竊聽器給安置上。
「你怎麼這身打扮?」
見她還剩兩步就走到他面前,貝威廉迫不及待的傾身向前,握緊她的手臂一揪,重心不穩的龐子夜一下子顛躓了兩步,整個人撞進了他的懷中。
「我……我………」
咦?他的手在幹嘛?為何攀上她的腰?鎖緊在她的腰臀間?
「跳肚皮舞的不穿這樣,難道要穿雨衣雨靴?」
嬌嗲的嗓音不見了,龐子夜的雙手忙著推開貝威廉的毛毛手。
一拉一扯間,她很快跌坐在他結實修長的雙腿上。
「跳肚皮舞?」貝威廉幾乎爆笑出聲,湛藍如星辰的眼瞳蓄著滿滿笑意。
真是個好主意!虧羅耶想得出來,該為他加薪。
不過,他有更惡劣的主意。要玩,就得玩得更盡興!
「難、難……難道不是?」
瞧她,一身絢爛的綠色雪染紗裝,一層層一疊疊,似花瓣一樣包裹住全身,從頸子到腳踝,為求效果逼真,她還光著腳丫,並且在手腕和腳踝上套著銀鈴鏈子,一身中東女郎的打扮,最後還挑選了一條同色系的薄紗將眼睛以下的臉蛋給蒙上,以免這個可惡的男人一眼就認出她來。
如果這個男人在這時候搖頭的話,她鐵定要一拳打爆他的臉,龐子夜在心中暗暗發誓。
「當然……不是……」貝威廉的眼裡蓄滿了笑意,「不是那麼簡單!」
連說話都是為了逗她,他將語調的抑揚頓挫控制得恰到好處,讓她臉上神情隨著他的話忽驚、忽怒,心跳忽快、忽慢,然後再給予一個聽來頗具另外寓意的答案。
「不是那麼簡單,是說……」子夜的雙眼緩慢地瞇了起來。
不是那麼簡單的意思,是說非常困難?還是具有挑戰性?
貝威廉的另一手伸了過來,將她的腰肢給圈緊。
「你以為呢?」他朝著她眨了下藍色瞳仁,「我的好友送給我的舞孃,難道只會是跳肚皮舞給我看這麼簡單?」
他的眼、他的神情、他的暗示,嚇得龐子夜馬上掙開他,跳離他好幾步。
「我、我……我是不陪人家上床的!」
話才脫口,卻因為腳步退得太急的關係,她蒙在臉上的面紗剛好勾住了貝威廉的手,刷地一聲,面紗扯破了,斷成了兩截,像花瓣一樣,輕輕、輕輕在空氣中飄蕩了幾下,掉落。
然而,沒了面紗的阻擋,那張秀麗中帶著滿滿英氣的美麗臉蛋,就這麼映入了貝威廉的藍色眼瞳裡。
他的眼裡噙著百分之兩百的笑意。
「嗨!你打工的範圍還真廣,從清潔員到肚皮舞孃!」
龐子夜整個人僵掉,她真的好想死,真的。
但,原則上得在先殺了眼前的這個男人之後!
第六章
「沒辦法,現在景氣不好,所以只要有工可以打,原則上我都不會拒絕。」龐子夜的眼尾抽動。
瞧瞧自己掰出多麼笨拙的藉口!
「喔,是這樣嗎?」貝威廉瞪大一對湛藍眼睛,嘴角噙著深刻笑容,不可置信地看著她。
連這樣笨拙的理由都掰得出來,他還真是服了她,
「對了,我們剛剛談到哪兒了?」咳了一聲,他將話題拉回。
他的眼、他睇著她的眸光,還有室內漸漸緊繃的氛圍和瀰漫在兩人間曖昧不明的氣氛,在在提醒著龐子夜得小心應付,這個男人狡猾得似狐狸,貪色得似匹惡狼。
「我、我是不陪人家上床的!」她昂首與他對峙,腳步卻緩緩地偷往後又退了一步。
「上床?!」貝威廉故作驚愕狀,其實心裡在偷笑,「你想到哪去了?」
椰榆地勾勾嘴角,他逗她已逼出了心得。
「你……什麼意思?」她想錯了嗎?他不是說沒那麼簡單嗎?難道指的不是那件事?
「我是說,你得跳脫衣舞。」攤攤雙手,貝威廉整個人往後一靠,讓背脊舒適地重新在椅背上靠下。
「跳脫衣舞?!」龐子夜尖叫,很後悔自己幹嘛要沒穿鞋,如果腳上還有雙鞋子的話,她肯定會直接將鞋子脫下,拿起來丟他。
「怎麼了?!沒人告訴你?」貝威廉哈地一笑,勾起一邊嘴角,似在告訴她,我就是有個人特殊癖好。
「你、你……」龐子夜的一手指著他,抖呀抖。
「你不行的話,可以轉身,離開!」他俊顏上仍掛著痞痞的笑。
早猜出了她不可能打退堂鼓,她接近他,不是有目的嗎?那麼,他就為她大開方便之門。
反正,他甘於被她監視,更喜歡被她監聽。
「我……我當然可以!」
指甲不知在掌心中戳出了多少個痕跡,龐子夜的一手握緊拳頭,在心中暗暗起誓,她絕對要將這個可惡的男人送進大牢去!
「既然可以的話……」貝威廉在心中大笑了數聲,緩緩抬起一手來,朝著她勾了勾手指,示意她過來,「現在,我要你過來。」
哪怕此刻龐子夜的雙腳猶如千金錘一樣,有千百斤重,但仍不得不移動腳步,走向他。
「我已經過來了,你說,你要幹嘛?」看著他的眼神,看著他滾動的喉結,龐子夜不知為何,突然覺得渾身燥熱了起來,甚至身子還不由自主地微微顫抖著。
「跳舞。」他命令著她的同時,熾熱的眸光已圍繞她,上上下下將她打量過數遍。
天!他可不可以別這麼看她?
如果可以,龐子夜想馬上戳瞎他的眼睛、戳爆他的鼻、戳啞他的嘴巴。
「我……」
現在嗎?就在他的眼前跳脫衣舞?
不用有所行動,光靠著想像,她的頰靨已灼燙得如火焚,紅得似西下的烈陽。
「怎麼?有困難?」貝威廉的喉頭一緊,湛藍的眸光一暗,深處跳動著火花,將他的瞳仁染成寶藍色。
「沒、沒音樂。」她聲線顫抖地說。
其實她大可以打退堂鼓,但倔強的性子命令她不准。
既然已犧牲了自己,穿上這一身裝扮,當然得達成裝好竊聽器的目標。
「你真囉嗦。」貝威廉站了起來,走過去牆邊的櫃子旁,由上頭撈起了一個遙控器,旋身折了回來順便開啟音響。「現在可以了吧!」
他看著她,湛藍眸光大剌剌的、大有想一 口將她吞嚥下肚的渴望。
龐子夜搖了搖頭,站直身子,依舊是動也不動。
「音樂不對!」
「音樂不對?」貝威廉的一對濃眉瞬間皺了起來。
音樂不對,所以她不跳?騙孝?!她是故意拖延的吧?
「你都有計劃打這種工了,如果覺得音樂不對,我相信你應該自己有準備CD或是錄音帶吧?」他一點不介意戳破她的謊話,偏不讓她拖延。
天曉得他早已愛上了逗她的感覺,非常喜愛,甚至覺得興奮莫名。
龐子夜雙眸惡狠狠的瞪著他,如果眸光能殺人,她早就殺他一千遍、一萬遍。
「我……」
其實她哪知道自己有沒有,她這一身行頭,上從頭髮上的配件,下到手腕、腳踝的銀鈴鏈子,全都是丹尼爾準備的。
「我找找看。」
忍住到口的咒罵和罵人的衝動,龐子夜轉身想走回門邊,她方才進門時手上拿著一個黑色布背包,背包被隨性的丟棄在門邊的牆角。
「不用了!」貝威廉卻在這時開口喊住她。
他的嗓音非常低沉好聽,甚至可聽出莫名的壓抑,而帶著微微粗啞。
都怪她身上的這套衣服,材質輕柔的雪紡紗經由客廳水晶頂燈柔和光芒的照射,粉粉的綠瞬間多了層層透明的視覺效果。
她就像是只悠遊在海洋中的美人魚,粉綠的魚尾隨著洋流漂蕩,姣好的身形若隱若現,引人遐想,撩人血脈僨張,男人想不由正人君子瞬間幻化成匹惡狼都難,除非身有癮疾。
龐子夜停下腳步,轉回身來。「不拿我就不會跳!」
咦?他的眼神怪怪地,感覺水藍色的眼瞳裡好像閃爍著星星的光芒,也像跳動著兩簇忽明忽滅的火光。
「這麼遜?」經過這一陣子的相處,貝威廉知道激將法有效。
「什麼遜?」果然,龐子夜不服輸的性格又跳了出來。
「沒音樂就不會跳,還不叫遜,那該叫什麼?」貝威廉走向原來的單座沙發,一屁股坐下,背脊舒適的往後靠,還不客氣的翹起二郎腿來。
「你……」龐子夜氣得抿緊雙唇。
好,他非常懂得譏笑、批評她是嗎?那就別怪有一天她搜集齊了他犯罪的證據之後,先痛扁他一頓,再將他送上法院,關進監牢裡。
哼,反正君子報仇,三年不晚,她就暫且忍忍。
「好吧!就算我遜好了,如果你不想換個人來為你跳舞,那麼說說你的建議吧!」她大大的退讓了一步,和顏悅色地。
她的讓步讓貝威廉高高地挑起一眉來,一抹笑紋噙上嘴角。「我幫你打節拍如何?」
「……」龐子夜只是非常用力的瞪著他,沒張口應答。
「我用拍手幫你打節拍,我拍快,你就跳快,相對的,我拍慢,你就跳慢。」他用挑釁的眼神看她,勾起的嘴角所綻露的笑容似在說:也許你根本跟不上我的節拍,抑或是你根本不會跳舞。
她有沒有說過討厭極了他的笑,非常非常?
龐子夜豁出去了,決定跟他拚了。
「好!」
「哈哈哈……」貝威廉忍不住張口笑出聲來。「既然我們達成了共識,那麼,你可以過來了,到我的面前來,我喜歡近距離的欣賞。」
龐子夜將一手緊握成拳,指甲的前端重重地戳刺著她的掌心,若不一再地提醒,她怕自己下一秒就要忍不住,一拳重擊向他英俊的面門。
「這樣可以了吧?」她面無表情的走向他,來到他面前,「可以開始了嗎?」
「當然可以。」貝威廉的嘴角始終噙著笑,那笑意暈染到眸底,足見他心情的愉悅。
「那……」龐子夜的話未說完,即讓貝威廉的拍掌聲給阻斷。
「跟上吧!」他說著,又拍了兩下手,節拍一至,聲音短促。
龐子夜毫不客氣,狠狠地瞪了他一記,開始隨著他的節拍緩緩起舞,該說他拍子打得好,還是之前她在紐約時曾經上過幾期的拉丁舞,不論是節奏感、肢體的擺動,她都拿捏得當,猶如一個熟練的舞者。
隨著貝威廉拍手的節奏愈來愈快,龐子夜腳下的舞步也愈跟愈快,身上粉綠色的雪紡紗在空氣中舞動,似花瓣飄散一樣忽上忽下,朦朧間,她凹凸有致的身形隨著輕紗飄蕩若隱若現,將整個室內的氛圍帶上了亢奮熾熱的臨界點。
忽地,拍手的節奏聲停了,貝威廉停止了鼓掌的動作。
沒了節奏,龐子夜倏地停下舞動的腳步。
「怎麼了?」她問他。
不是要她跳舞嗎?
貝威廉凝睇著她,俊顏上的笑容早已消失,喉音滾動,湛藍眼瞳中耀動著如火光亮。
他的眸光今她有所遲疑,但像勇士一樣勇往直前是她的真性情,「怎麼了?你……不是要我跳脫衣舞嗎?現在精采的剛要開始呢!」
她的話刺激了他的感官知覺,喉頭一緊,他不自覺地吞嚥下一大口唾沫。
「你真不怕死,敢繼續跟我玩下去?」
對於男歡女愛,他一向認為天經地義,從不加以節制。
至於對她的渴望,他也表現得非常明顯,從不矯飾或掩藏。
他對她有著強烈的渴望,甚至恨不得馬上將她壓在身下,狠狠地佔有。
他想擁有她的一切,就從那對靈動且不安分的雙眼開始,他想吻她,吻她的眼、她的眉、她的鼻、耳,還有日夜縈繞在他的腦海、深深揪緊他心肺的小嘴。她太甜美,就似毒品一樣,吻過她,就今他難以忘懷。
再引以為傲的自制力,都有一定的臨界點,經過方纔那一段煽情的熱舞,他全身的肌理緊繃,自制力已如繃緊的弦,隨時可能在剎那間斷裂。
「為什麼不玩?今夜的重頭戲都還沒開始呢!你不是說……」見他的笑容消失,俊顏繃得死緊,喉結頻頻滾動,龐子夜反而得意了起來。
「你不是說,如果我不跳的話,可領不到該拿的酬傭,像我們這種到處打工的,如果平白無故的錯失了賺取這筆可觀的金額,下一回要再等到有相同機會,不知要等多久。」
他不玩了嗎?真可惜,她玩得正盡興呢!
何況,她該做的正事,還沒開始。
龐子夜光裸的腳往他走近兩步,已來到他面前,繃緊的空氣中傳來清脆的銀鈴聲。
隨著銀鈴聲,一個調皮精靈或輕或重的開始在五線譜上跳躍,龐子夜款擺起腰肢,更加的貼近貝威廉。
「你會為現在的行為付出極大的代價!」貝威廉的氣息漸漸地變得濃濁,在龐子夜挑逗地將光裸的一足探到他面前時,達到了沸騰的頂點。
「什麼代價?」她對著他笑,心裡想著任務即將達成。
果然,他抬起一手,握緊她的腳踝。「男人和女人間的遊戲,已經玩到了我們這樣的階段,你說,接下來會怎麼樣?」
會是什麼?
他的話讓龐子夜美麗的臉頰不覺地一紅,心跳怦怦加速,尤其是腳踝被他握在掌中,透過肌膚的接觸,不斷地傳來他過熱的體溫,更讓她聯想到一些煽情畫面。
然而,她卻不急著將腳抽回。
若是以往的她,會毫不考慮的踹他一腳,但今夜不能。
「我才不管接下來會怎樣呢!人家要你現在將我腳上的銀鏈取下。」她故裝嬌嗲的嗓音,連她自己聽了都渾身不自在的起了雞皮疙瘩。
她的聲音讓貝威廉的眉結輕蹙,不過他挺喜歡她的腳,不介意為她服務。
「我把這鏈子送給你,你說如何?」龐子夜瞅著他的眼看,盡量將自己臉上的笑維持得甜美動人。
「送我?」看了下手中腳鏈,腦筋一轉,貝威廉馬上察覺了她的用意。
不過他一點也不在乎,稍早已經說過,他喜歡被她監聽,他根本不在乎她的盯梢,她最好二十四小時皆能跟在他身旁。
「嗯。」龐子夜眨了下眼,微點下顎。「要不要戴上?」
「戴上?」貝威廉故作猶豫狀,「大男人,沒人會戴腳鏈。」
「不戴腳上,可以當手鏈戴在手上呀!」她似個急於銷售商品的推銷員,不達目的絕不罷休。
一旦他戴上了鏈子,那麼裝置在銀鈴中的竊聽器,也將二十四小時緊跟著他。
「也對。」他看著她,嘴角微勾地笑笑。「你幫我?」
「我……」要她幫忙?她倒是一點也不介意親手替他戴上竊聽器,不過……
龐子夜面有難色,因為跟他過於貼近,還有目前的姿勢,她的一隻腳還被他掌在手中,如何傾身向前去幫他戴上手鏈呢?
「不願意?」貝威廉故意問。
「怎會不願意,只是……你先放開我的腳吧!」
「鬆手?」他一放手,不就失去了掌控她的先機?不!笨蛋才會放手。
「其實不用放開你的腳,你一樣能幫我把手鏈戴上。」
龐子夜的臉色微變。
她當然也知道可以,只不過這樣她就得整個人倚向他,躺靠在他的懷中,那實在過於曖昧,甚至……一會兒後若想逃,也將無處可躲。
「還是你不願意親手幫我戴上?」貝威廉挑挑眉的問。
對付她,激將法還是最有效的方法。
「我……怎會不願意?」龐子夜咬牙切齒的說。
她會非常樂意,不過她最想幫他戴上的是手銬,而不是手鏈!
「那……」他以眼示意她貼近。
雖心有不甘,但無奈……
「戴上了就不准拿下喔!」牙一咬,龐子夜只能將整個身子靠近他。
貝威廉攔腰一抱,將她給抱坐在大腿上,「你送的,我當然要一直戴著。」
他伸出左手,讓她為他戴上。
「好了!」一戴好,龐子夜鬆了口氣,拍拍雙手,就想退離。
「好了?」倏地,貝威廉臉上的笑沁入濃濃邪魅味。「我可不這麼認為。」
「你不認為什麼?」龐子夜推推他的胸膛,欲跳離他的雙腿。
無奈上腳還在他的掌握中,還有,現在連整個身體、腰肢,也被他的另一手緊緊圈住。
「我們的夜才開始呢!」語畢,他一低頭,狠掠地攫住了她的唇。
深深淺淺的吻不斷地加重力道,執意迷眩她,引領著她達到未知的境界,點燃熱情狂放的夜。
「唔、唔唔……」
她還在掙扎,偶爾傳出細碎的抗議聲,但能怪得了誰呢?
對於自動送上門來的老鼠,大貓若不享用,豈不太對不起自己?
過度的纏綿雖消耗了大量體力,卻沒為貝威廉帶來一絲疲累感,相反的,他精神極好,甚至連一點睡意也沒有。
以至於,當有人侵入時,哪怕對方極刻意放輕腳步,盡量避免發出任何聲響,貝威廉還是耳尖的發覺了。
一個翻身,他動作飛快地摟住身旁的龐子夜。
「醒醒。」他俯在她的耳邊輕喚,伸手拍拍她粉嫩頰靨。
該怪他,是他把她給累壞了,在不知第幾回的纏綿之後,她體力透支的沉沉昏睡過去,連他將她給抱回房裡,她都全然無知覺。
「唔,別吵。」睡得正熟的龐子夜,最討厭有人擾她清眠。
怕她的聲音引來入侵者,貝威廉趕緊伸手搶住她的嘴,一個翻身,將她整個摟住,滾到床下。
砰!顧此失彼,貝威廉保護不及,龐子夜的腦袋撞到床頭的木櫃。
「喔!」呼疼的嗓音在大掌的壓捂下竄了出來,沉睡的人兒也在剎那間醒了過來。「你這個變態,你想幹什麼?你……唔唔……唔……」
睡著時的佳人或許乖巧安靜,但醒來時第一個反應,絕對是想跟他拚命。
「別出聲!」貝威廉壓低聲音警告她,搗在她嘴上的手掌更用力。
雖然他一點也不後悔支開了羅耶和幾名手下,但,他絕沒想到,想要他這條命的人,居然選在這時候出手!
可見得真如長孫炎所說,當他踏上台灣的第一步,可瓦達可能已經盯上了他,也或許更早,從他在倫敦時,就極可能一路跟著。
「唔唔、唔唔……」
嘴巴雖被捂著,但龐子夜的每個吸呼都充斥著他的氣味,那淡淡的古龍水摻雜著特殊的煙草氣味,刺激著她的神經,讓她不自覺地回想起幾個小時前兩人過於激烈的纏綿。
龐子夜好嘔,她不明白自己到底怎麼了,怎會在口口聲聲說一定要將他送上法院、送入監牢的同時,卻又毫無廉恥、激烈瘋狂的與他纏綿?
難道只是受到他的誘惑嗎?
不!這樣的理由,一點也不夠說服力,連她自己都沒辦法相信!
掙脫不了他的懷抱,嘴巴又被他給摀住,著急的龐子夜心一橫,使出了跟上一回同樣的招式,嘴巴張開,狠狠地往他手掌一咬。
「該死的,你又咬我!」貝威廉咆哮出聲。
貝威廉的咆哮聲方歇,咻咻兩聲,子彈劃破空氣,直接射入距離兩人不到一步的床頭。
「啊!」龐子夜差點尖叫,幸好貝威廉尚未收回手,被咬傷的手掌仍很固執地摀住她的嘴。
你又招惹了誰?龐子夜好想問他,無奈嘴巴讓他給捂著。
在CIA裡雖經過幾年非常專夜的訓練,讓她不至於像一般女人見到子彈或槍就尖叫。
但目前的情況,未免太刺激了吧!萬一她不明不白的就被人給狙殺,還跟他死在一起,而且又……
龐子夜一對滴溜的眼兒往下拉,剎那間,她白了臉,只差沒當場口吐白沫昏倒過去。
她一絲不掛耶,萬一兩人真的死在一起,那她就算跳到黃河也難洗清!
「別出聲。」貝威廉俯在她的耳際說,伸手在地上撈了撈,好不容易撈起了方才被他隨意拋下床的襯衫,他將襯衫交給她。
「套上吧!」他用唇形無聲地告訴她,可沒想讓別人分享她姣美的身子。
龐子夜接過襯衫,趕緊套上,在穿的過程,她順便指指他捂著她嘴巴的手。
她的雙眼看著他,黑白分明的眼瞳急著表明:我不會隨便開口,沒笨到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
貝威廉與她對望了幾秒,嘟起薄略的唇,擺明了是在告訴她--你親我一下,我就鬆開手!
龐子夜氣極了。都什麼時候了,這個男人還有心情開玩笑?!
你找死呀!她的眼裡寫著這幾個字。
「你不親,我就不放手。」他好小聲的僅用氣音說。
無奈,痞子的決心夠堅決,不僅她的要脅撼動不了,連殺手也未必行。
我真想殺了你!龐子夜實在好想這樣告訴他,但拗不過他,只好乖乖的送上香吻。
這一親之後,貝威廉果然信守承諾的鬆開手。
「我去引開他的注意力,你躲著別出來!」
語畢,他轉身,蹲低的身軀緩慢地往另一個方向移動。
龐子夜若會聽他的話、就不叫龐子夜。以匍匐前進的方式,她慢慢的爬行,開始在臥房裡尋找著可以拿來當武器的東西。
「別動!」
這時,陌生的嗓音卻自她的身後傳來,還伴隨著喀的一聲扳機扣緊聲。
龐子夜猜,他的槍肯定有裝滅音管!
但,猜得再准又有何用?她一點也沒把握,自己能夠逃過這一劫。
第七章
冷汗經由掌心透過指間,一滴一滴地由龐子夜的指尖滴落到腳下柔軟地毯,她認為自己的小命就要不保。
「貝威廉,想你的女人活命,就乖乖地滾出來受死!」殺手說。
回應他的,是一室的岑寂。
「貝威廉。」殺手再度開口,扣著扳機的一指又往下深按了些。
回應他的仍是一室的岑寂,但這一回略有不同,伴隨之後的是喀的一記響聲,隨即,室內 暗了下來。
不像方才點著昏黃的燈光,是完全的黑暗,幾乎暗得伸手不見五指。
沒預料到有這樣的突發狀況,殺手一時慌了手腳,待他拉回注意力,一記重擊已朝著他的腦門襲來。
砰的一聲,殺手往後顛躓了一步,背脊狠狠撞上牆面。
貝威廉利用機會拉起龐子夜的手,「跟我來。」他帶著她衝向房門。
砰砰……殺手穩住腳步,朝著兩人連開數槍,只見貝威廉轉過身去,朝著他丟出了一個不明物體。
殺手見狀,槍法準確地射中那物體,瞬間,轟地一聲,那不明物體似炸彈一樣的爆散開來。
「啊!」殺手喊叫,握槍的手和半邊身體起火燃燒。
火光四射,碎裂開來的火花掉落在地毯上,火苗迅速地蔓延開來。
「你丟了什麼東西?」龐子夜被那火光嚇到。
「三分之二瓶的頂級伏特加。」他帶著她衝向房門口。
鈴鈴鈴鈴……火警警報器在這時響起,整個總統套房天花板的自動撒水系統瞬間起動。
剎那,水氣瀰漫,似下起了午後陣雨,先被火燒又被淋得一身濕的殺手見先機已失,趕緊跳窗遁入下一個樓層的陽台逃離。
貝威廉摟著龐子夜才衝出房門,羅耶帶著幾名護衛趕上來。
「貝先生。」總統套房裡一團亂,莫非貝先生真遭到襲擊?羅耶開始厭惡起自己的烏鴉嘴。
「不用去追人了!」貝威廉的眼力一向驚人,就算在黑暗中,他仍將敵人給看得一清二楚 。「查查可瓦達裡,誰的骨架高瘦、面頰凹陷,身高差不多一米九。」
那嚴肅的神情,沒了散漫笑意的臉,看起來凜冽得駭人,也在龐子夜的腦海裡狠狠地烙下了拂不去的影像。
他到底是個怎樣的男人?
剎那間,她發現,對於他,似乎得重新評估。
半個小時不到,一行人已經換了飯店,但同樣被安排在位於頂樓最頂級的總統套房裡。
不過,這家飯店不同的是警備明顯森嚴了許多,因為飯店幕後的老闆,正是炎門的門主長孫炎。
飯店隸屬在炎黃集團旗下,是集團近來經營得相當出色的行業之一。
坐在單座沙發上,貝威廉一雙修長的腿輕輕交疊,一指緩緩敲擊著沙發的扶手,發出微悶的叩叩響聲。
「我……可以走了嗎?」經過這半個多小時來的貼身觀察,當龐子夜愈加瞭解這個男人時,她的內心卻愈害怕。
他是一匹狼,一匹披著羊皮,故裝無傷,以痞子的外貌讓人降低心防,實則狠厲的惡狼!
貝威廉只看了她一眼,並沒應聲,而是等著剛進門的羅耶走近,將手中資料遞上。
「如貝先生所猜,是可瓦達的人沒錯。」羅耶邊說,邊往一旁的龐子夜偷瞄了眼,似乎因為她的存在,而將話說得有所顧忌。
可瓦達?龐子夜一愣。同樣的名稱聽了兩回,直覺告訴她,問題不簡單。
貝威廉仍舊不語,指尖敲著沙發扶手的節奏沒變,在伸手接過羅耶遞過來的資料同時,他也將眸光拉向龐子夜。「你不是要走了嗎?我讓人送你。」
「我……」迎著他的眸光,現在龐子夜卻不想走了。「我忽然想起來,我似乎也沒什麼事,所以,再留下來一會兒也可以。」
可瓦達,一個既陌生又有點印象的明詞,讓龐子夜好奇的想深入瞭解。
他們為何要派殺手刺殺貝威廉?是私怨、新仇,還是舊恨?抑或是另一場可怕風暴到來前的預告行動?
貝威廉看著她,兩人的眸光在空氣中交會,他一眼就望出了她眼底過分燦爛的光彩,那似乎在預告著什麼。
抿緊的唇線往下顯露出微彎的弧度,表示極不認同她的話,「但現在我不想留你!」
就怕她也一同陷入可瓦達事件,繼他和長孫炎等四個好友後,成為殺手集團狙擊的目標。
「喂,貝威廉!」他的話過於直接,直接得讓龐子夜不悅。
現在才說不想留她?為何不在幾個小時前他們正纏綿時說?難道他發洩完了,就不耐煩的想一腳踢開她!
「別說了,我知道你腦子裡在想些什麼,總之,我派人送你回去!」倏地,貝威廉一掌拍在沙發上,用力站起。
不知是他的身高優勢,還是他此刻嚴肅的臉孔、可怕的氣勢,竟讓龐子夜一時找不出話來反駁,小嘴張張合合了幾回,只能無聲回望。
「羅耶,找兩個炎的手下護送她。」貝威廉又深深地睇了她一眼,轉過身去往房內走,擺明瞭多餘的話不用再說。
「貝威廉!」龐子夜倏地反應過來,氣得在他的身後跳腳。
然而,貝威廉只能視而不見。
「請吧!龐小姐。」一旁的羅耶上前,擺出一個請的姿勢。
龐子夜看看他,又扭頭看看貝威廉漸漸走遠的身影,氣得跺腳,但還是只能轉身離開。
他不想給她答案是吧?!難道她就自己查不出來嗎?
哼,不靠他,她依然能動用CIA的系統,查出她想知道的事。
羅耶抬手,招來一旁的兩個護衛,幾聲交代,讓兩個護衛跟隨上龐子夜的腳步,而他,則是朝著反方向,緊跟上貝威廉的腳步。
「貝先生,如果沒錯的話,那個殺手應該就是可瓦達裡的銀狐。」在貝威廉轉入內室前,他追上腳步。
「我猜也是。」有過正面交鋒,貝威廉對殺手的印象深刻。「炎有交代什麼嗎?」
「長孫門主等一下會親自過來一趟。」羅耶搖搖頭,「貝先生,要馬上揪出那個殺手嗎?」
「不急。」
反正早晚會對決,不差多等幾天。
龐子夜怎可能讓兩個護衛跟著她一同回到租來的公寓。
照慣例,她帶著他們在街道上亂七八糟的繞了數圈後,選擇一家離公寓至少有兩三個街口的便利超商前下了車,然後又在附近晃了幾圈,確定身後沒人跟蹤,她才敢繞回公寓。
一進門,她差點撞到急得似熱鍋上螞蟻、不停在客廳裡踱步的丹尼爾。
「Jill,還好你沒事。」一見到她出現,丹尼爾終於鬆了一大口氣。
飯店裡的監聽系統不知出了什麼問題,一下子全都聽不見,最糟糕的是,他親眼看見了對街飯店裡火警的畫面,在遲遲聯絡不上龐子夜的情況下,他只能由新聞去拼湊出事情概況。
還好台灣媒體發達的程度,令人歎為觀止,飯店火警發生不到十分鐘,記者們和實況轉播車已早消防車好幾步來到現場,透過新聞畫面,即可目睹火災現場。
「我沒事。」龐子夜走到沙發處,用力的將屁股往下坐,然後沉沉地吁出一口氣。
沒事才怪!她已從頭到腳,徹徹底底的被那個可惡的男人給吃了!
「對了,丹尼爾。」一想起那個可惡的男人,龐子夜的腦中就浮現可瓦達三個大字,精神一下子又恢復了過來。「聽說你的電腦能力在局裡,可說是數一數二?」
將屁股由沙發上挪開,龐子夜起身站起,丹尼爾也剛好走到她身旁。
「是呀!」說到電腦,那可是他的專長、他的驕傲。
「你幫我查份資料好嗎?」
她想知道為何那個叫可瓦達的要派人刺殺貝威廉?
什麼裝竊聽器、商業犯罪、洗錢手法、非法匯款、搜集犯罪資料,此刻在龐子夜的腦子裡,都暫且被拋在一旁,她決定先搞清楚,可瓦達到底是什麼東西。
「你要查資料?」
丹尼爾當然不介意幫忙,不過他比較關心的是竊聽器到底裝得如何?
「是。」龐子夜的瞳仁中綻著堅定光芒。
「很重要?」丹尼爾問。
「是的,很重要。」
「那……」丹尼爾走過去,將放在一旁的筆記型電腦搬過來,直接放在茶几上。「你要查什麼?」
見丹尼爾在沙發上坐下,龐子夜也不多想,就坐到他身旁。「進入我們中央情報局的系統。」
丹尼爾照著她的意思,進入系統,但很快出現的畫面是有階級加密設定的,他們進不去。
「Jill,再來就不是我們能看的內容。」丹尼爾說。
「進去。」龐子夜的口吻堅定,眼裡閃動著燦爛的光芒。
「這……」丹尼爾有所猶豫。
侵入不被授權的範圍,閱讀超出他們許可權所能看的內容,這可是一種犯罪的行為。
「你不是電腦高手嗎?」
現在的龐子夜,腦子裡全映滿了可瓦達這個名詞,才管不了什麼犯不犯罪、越不越級的行為。
「我是呀!」
但,犯罪和他是不是電腦高手,似乎是毫不相干的兩個問題,「那就表現給我看!」龐子夜的一手指向筆記型電腦的液晶螢幕。
「這……」丹尼爾蹙眉猶豫。
「是男子漢,就拿出你的能力,表現出來!」
「好,死就死吧!」丹尼爾也同樣禁不起激,怎麼說他可是一向以男子漢自居。
只見丹尼爾的雙手忙碌地在鍵盤上跳躍,不時傳來叩叩響聲,沒幾分鐘,他已突破了數道防火牆。
「說吧!Jill,你到底想查什麼?」
「可瓦達。」龐子夜努力的用羅馬拼音,盡可能的拼出這幾個字。
「可瓦達……」丹尼爾邊重複念著,邊將字母鍵入。
然而,就在他鍵入最後一個字母,手指輕輕按下Enter鍵的剎那,一長篇類似經由專人整理過的報告,立即地跳出來,顯現在電腦螢幕上。
龐子夜將臉倚近,眸光穿梭在螢幕上的字裡行間,將內容看得越清楚,她一對細眉間的結便打得越緊。
一旁的丹尼爾與她不同,竟將螢幕上的文字朗讀了出來:
「可瓦達,全球知名的殺手暗殺集團,活躍於歐、亞、美洲之間,旗下殺手人數不下百人,一九八九年荷蘭阿姆斯特丹爆炸案,知名法國富商馬卡斯死亡,經過確認,確定是該集團所為,同年冬天,比利時政要拜爾德槍殺案,也確定為該集團所為……」
丹尼爾一字字地讀出內文,直到第二頁結束,欲跳第三頁起頭,他爆出不可思議的驚歎聲:「怎麼可能?!」
不僅他感到驚訝,龐子夜臉上的神情亦然。
「Jill,那個貝威廉居然曾經與我們局裡合作過,一同掃蕩可瓦達?」丹尼爾的臉上寫滿驚訝。
而且不只貝威廉,數年前的那次行動,甚至連貝威廉的其他四個好友都有參與,亞洲部分參與掃蕩的指揮,甚至就是炎門的長孫炎。
「Jill……」丹尼爾轉過臉來看著龐子夜,兩人都沒再出聲,但由眼神卻可瞧出,他們想的極可能是同一件事。
「別問我,我也不知道。」龐子夜撇撇嘴,現在她也沒把握,貝威廉似乎沒有她想像中來得罪大惡極。
丹尼爾皺著眉頭。「Jill,你竊聽器裝了嗎?」
「裝了。」龐子夜煩極了地閉上眼。
「那……」
「我們再觀察他一陣子之後再說。」龐子夜睜開眼來,道出了丹尼爾心中想說的話。
「我也是這麼認為。」丹尼爾點點頭。
「沒想到可瓦達居然先向你下手。」坐在沙發上,長孫炎擰著兩道劍眉,雙手交握撐著下顎,神情看來凜冽冷凝。
「我倒不覺得這一回他們是執意致我於死,反而警告挑釁的意味較明顯。」貝威廉與他對坐,悠閒的翹起二郎腿,一手指縫間夾著煙。
隨著嫋嫋煙圈上揚,一明一滅閃著紅色光暈的煙頭在寂靜空氣中顯得特別突出,又帶著一股詭譎。
「你的意思是說……」長孫炎坐直身軀。
「他們大可派兩位殺手一起來對付我。」
如果今日殺手有兩個人的話,他的活命機率將大幅降低到百分之四十以下。
「可瓦達的殺手一向習慣單獨行動。」長孫炎說著,由沙發上站起。
「不過……」
他想了下,覺得貝威廉的話也不無道理。
「是老人在正面向我們宣戰吧!」貝威廉也跟著由沙發上站起,走了幾步,將夾在指間的煙送進嘴裡,一吸一呼間,煙圈加速的往上飄,慢慢瀰漫整個空間。
「老人……」長孫炎的神情在瞬間沉得難看。
『老人』是對可瓦達殺手集團裡一個專門負責訓練殺手的人的稱呼,那人曾經與長孫炎有一段師徒之緣,長孫炎年少時師從於他,跟他學得了一身的手腳功夫。
「這次可瓦達捲土重來,你說背後的操縱者,該不會是他吧?」昂首望向窗外的天空,長孫炎將雙手背後,重聲一歎。
「極有可能。」貝威廉側過臉來望了他一眼,隨即又繼續抽著煙。
八年前,他和長孫炎還有好友杜凡、東方聞人、富山岐晙,聯合幾個國家的情報單位、美國的CIA、國際刑警,一同掃蕩當年全球最可怕的殺手集團。原以為這個集團已經不存在,但沒想到據富山岐晙近日來所收到的情資消息,顯示這個集團又開始活動,甚至有死灰復燃的跡象。
長孫炎以雙手摀住臉,手指輕輕地在眉結處揉了揉,「以目前的情況分析起來,一動不如一靜。」
只能先被動地等待,等對方再有進一步的行動,有助於查出他們的蹤跡。
「我也是這麼認為,不過……」貝威廉將話說了一半,難得欲言又止。
長孫炎放下雙手,眸光拉向貝威廉,「貝,有話就直說吧!」否則就不像貝威廉了。
「我覺得他們恨你的指數比我高,你自己還是小心點來得好。」貝威廉坦率地給與忠告。
「我會的,你自己也小心點。」長孫炎想了下,既然是好友就不在乎直言,「你還跟那個CIA的女幹員搞在一起?」
聽手下說,那個女幹員還差點和貝威廉一同被狙擊。
雖然長孫炎一直想不透貝威廉的愛情觀,自稱為情聖的他,甚至以此沾沾自喜,但這次的物件不同,沒事去招惹一個女幹員,似乎是非常不智的作法。
「你不也跟你的小律師搞在一塊?」貝威廉提肘頂了他的手臂一下,皮皮笑容重新在他俊臉上綻放。
長孫炎看著他,兩人的目光交會一會兒,幾秒之後,他沉沉地一歎。
算了,感情的事從來不容外人置喙,所以多言亦無用,箇中滋味,唯有深陷其中的才知曉。
門鈴響了很久,像是快燒掉了。
龐子夜急忙忙地衝出房門,卻見到丹尼爾僵在門板前,將身體伏在門板上,透過門上貓眼頻頻往外觀,一副偷窺狂的模樣。
「你在幹嘛?」都站在門前了,居然不開門?!
「門鈴響了。」丹尼爾離開門前,轉回身來。
「我知道門鈴響。」而且還響得快要燒掉了,但他老兄卻站在門前一動也不動,「門外是什麼人?」
龐子夜朝著丹尼爾走過來,來到他身邊。
「不認識的。」丹尼爾坦誠的聳聳肩,這正是他遲遲沒開門的原因。
但門外的人彷彿與他槓上了一樣,一手壓按在門鈐上,鈴聲繼續鈴鈴鈴的響個不停。
「我看看。」龐子夜伸來一手推開他,將臉探向前,從門上的貓眼往外望。
瞬間,她的臉色沉了下來。
當她再一次確認,覷清了門外的人後,刷地一聲,她拉開門。
「你們來做什麼?」就站在拉開的門縫中,她口氣不善的瞪著門外的人。
是她的父親和大哥!他們怎會知道她回到台灣?還有,又是如何找到她?
「你這是什麼態度?是一個當人家女兒的該用來對父親說話的口氣嗎?」龐家的老父站在門口,身後站著兒子,一臉嚴肅冷峻的看著女兒。
「父親?哪來的父親?」
在氣勢上,龐子夜絕對一點也不輸給父親,單手往腰一叉,她勾起嘴角笑笑,還奮力將門拉開,站到門口探頭尋找,擺明了不認他是父親。
「子夜,你怎麼……」哥哥看不下去,上前來勸說。
「是他自己登報,說要跟我斷絕父女關係的。」龐子夜噘起嘴。
也不想想,當年父親做得多狠呀!
「你知道爸的脾氣,他……」看了一眼父親,子夜的哥哥用一手拉拉她的手臂,要她別將氣氛鬧僵。
「我管他那麼多!」想起當年隻身在美國,孤立無援,龐子夜就氣憤難昔日。
「是,你這個不孝女是不用管,我會不會被你給氣死,也許你還樂得我被你給氣死,所以才會連回到台灣,說都不說一聲,而且……」
龐父愈說愈氣,丹尼爾卻剛好選在這時出聲,探出頭來往外瞧。「Jill,是誰?」
雖然聽不懂中文,但丹尼爾卻聽得出他們的氣氛火爆。
「沒,是找錯人的!」將丹尼爾往後一推,龐子夜隨口應道。
這一應徹底的激起了父親的脾氣,「走,子午,人家不歡迎我們,我們就沒必要來這一趟,就像當年我說的一樣,我就當自己從來沒生過女兒,我們龐家沒有這個女兒。」
拉著兒子,龐家老父如來時一樣突兀,去時也匆匆。
跟在他身後的大兒子龐子午,只好對著妹妹無奈的一聳肩,用嘴巴無聲地對她說:「我跟爸先回去了,記得有空回家看看我們。」
望著父親氣沖沖的背影和哥哥無奈的模樣,龐子夜無力的一歎。
「真是莫名其妙!」她轉身甩上門,才想起自己居然忘了問--
他們怎會知道她回台灣的消息?
還有,他們是如何得知她的下落的?
第八章
因為父親和大哥突然的登門造訪,還有之後的不歡而散,讓龐子夜的心情壞透了。
隨意找了個藉口,她留下丹尼爾獨守,溜下樓四處走走散心。
「歡迎光臨。」當她走過兩個街口,走進位於轉角的一家便利商店,馬上眼尖地發現了一個讓她差點岔氣的人物。
是那個殺手!
闖進飯店總統套房,差點成功殺了貝威廉和她的殺手!
龐子夜屏住呼吸,趕快藏身於置物架後,利用置物架的高度遮住自己的身影,然後再由架子的縫隙,偷偷地觀察對方移動的身影。
還好,那個殺手似乎完全沒發現她的存在,面無表情的拿了東西結帳,便轉身離開了超商。
只猶豫了一秒,躲在置物架後的龐子夜,馬上決定跟上。
對於追查貝威廉犯罪證據一事,她和丹尼爾監聽了一段時間,仍無所進展,讓人沮喪。但,現在如果能順利跟蹤,進而查出可瓦達殺手集團的落腳處,又何嘗不是功勞一件。
龐子夜走出超商,很巧妙地讓自己和那個殺手保持著一定距離,並不時地運用起地形、地物,來掩飾自己跟蹤的行為,直到那名殺手走過一個彎道,閃身進一條窄巷中。
巷子很窄,兩旁的建築一看就屬於那種屋齡超過三十年以上的老建物,而且巷道中的光源明顯不足。
龐子夜遲疑了下,咬了咬嘴唇,最終還是決定硬著頭皮跟上。
當她往前跨出一步,正打算拐進巷道中,卻突然地讓人由後頭拉住她的手臂,一隻寬大溫暖的手掌,在她還來不及反應時,已罩上她的腰肢,將她整個人給拉退了一大步。
「我好想你!」是貝威廉,就在龐子夜準備反手掌給他一記拐子時,他剛好開口。
「你……」本來彎起準備頂上他腰腹的手突然抬起,她毫不客氣的賞給他一巴掌。
雖然貝威廉仍是嘻皮笑臉的,但卻反應極快地抓住她揮過來的手,沒讓她得逞。
「別這樣,雖然我知道打是情、罵是愛的道理,但好歹你也該看看我有其他手下在場,先忍著點,不必這麼愛我!」
她當然知道有他的手下在,可是,他還不是明目張膽地對她上下其手,恣意妄為的騷擾她?
「閉上你的臭嘴!」龐子夜氣瘋了,一抬起腳來就要往他的腿踢。
但,想當然爾,貝威廉能奪得夜帝的稱號,也絕非是只軟腳蝦。
一直以文明自居,不喜歡動粗的他,若真要使出拳腳功夫,三、四個大漢還撂不倒他,更別說是龐子夜。
龐子夜往後踢的一腳,自然是又讓他給制伏了。
「別衝動嘛!你的性子就是太衝動。」
貝威廉好誇張,也不介意有手下在場,他張開嘴探出滑溜的舌頭來,輕輕地舔過她潔白的一耳,為她帶來一陣顫慄,然後親上她的頰靨。
「你這個痞子,住手!」龐子夜氣炸了,幾乎要尖叫。
貝威廉趕緊將手抬高,摀住了她的嘴。「乖,我們到車上去說。」
說著,他完全沒給她反駁的機會,半拖半拉著人,退出彎道,在經過羅耶身旁時,不忘對他使個眼色,要他們好好的盯緊巷道中的動靜。
好巧!沒想到在盯監銀狐的時候,居然也能遇見她,為這個無聊的盯梢行動,增加了幾分樂趣。
「你怎麼會出現在這兒?」一退回車上,貝威廉隨即按下手中遙控器,鎖上車門的中控鎖。
「那你又為什麼會出現在這兒?」龐子夜拿他的話反問。
不知是不是退回車上,她跑不掉了,貝威廉鬆手放開她。
「他想刺殺我,你說……我出現在這裡是為什麼?」
俊顏上仍掛著慵懶的笑,貝威廉舒適的將背靠在真皮後座,車內寬闊的空間,足夠他將一雙長腿翹起,交疊。
「你要殺他?」龐子夜不得不這麼想,要黑道人物不以暴制暴,無疑是緣木求魚。
貝威廉看著她,湛藍眼瞳中又亮起了她熟悉的溫度。
他先是哈的一笑,然後嘴裡發出嘖嘖響聲。「你以為我是殺人魔呀?」
在她眼中,他就是這麼可怕的人嗎?
「也不是這麼說。」龐子夜含著聲音,嘴裡嘀咕了句。
以這陣子來她對他的觀察,也許他跟殺人魔半點也扯不上邊,但能肯定的,他是個色魔!
就他對她所做過的事、他的行為、他可惡的佔有,絕對百分之百是個色魔!
「那……又是怎麼說?」耳尖的貝威廉,當然沒漏聽了她的話。
「你……」他沒事耳力那麼好幹嘛?龐子夜氣憤地抿著唇,咬咬牙,「你是色鬼!」
她豁出去的罵了出來,這一罵,讓貝威廉整個人僵住了幾秒,隨即哈哈哈的大笑了起來。
他笑得好誇張,幾乎要笑彎了腰,龐子夜唯能用氣憤的眼拚命的瞪他。
「你是指我們之間的事嗎?」終於,他止住了笑,朝她伸來一手,欲撫上她的頰靨。
龐子夜眼明手快,揮掌打掉他的手,但後無退路,車內再寬敞,後座畢竟只是後座,能退到哪去?
「別再提那件事了。」是她的恥辱,居然把自己陪進去了,莫名其妙的跟他上了床。
「為什麼不提?」看著自己被打開的一手,貝威廉的嘴角仍掛著笑意。「是因為你在我身下高亢的呻吟,讓你不好意思再提起嗎?」
「住口、住口,你住口!」龐子夜突然趴過來,伸手想摀住他的嘴。
對於心愛女人的投懷送抱,貝威廉樂得接受,一手圈上她細柔腰肢。
「為何要我住口?你明明也挺享受的,別騙我你沒高潮。」
「貝、威、廉!」再也忍不住,龐子夜尖叫。
他才不理會她的叫聲,笑容依舊燦爛。「還是我做得不夠好,你真的沒有?」
「啊!」她會瘋掉,絕對會讓這個男人給逼瘋。「你再說,信不信我會打爛你這張賤嘴!」
為了堵住他的嘴,龐子夜早已把理智和形象拋到腦後,她甚至手腳並用地爬上他的雙腿,只為用雙手去摀住他的嘴。
「如果動手的是你,我會非常樂於接受你的任何處罰,若要來點情趣用的,就算是SM的皮鞭或滴臘,我都可以接受,而且盡力配合。」
他笑的更燦爛,按在她腰肢的手驟然使力,讓原本跪趴在他腿上急著伸手摀住他嘴巴的龐子夜頓失重心,整個人跌進他的懷中,撞進他的胸懷。
柔軟胸脯緊貼著他硬碩胸膛,更別提兩人此刻的姿勢有多曖昧,等到意識到情況的不對勁,龐子夜再也逃不掉。
她就在他的懷中,若不好好地享用她,他就不叫貝威廉了。
子夜抬起臉來,面頰紅撲,正欲張口罵他,他的唇已罩了下來,吞嚥下她的氣息和所有到口的話。
這個吻絕對不遜色於之前的任何一個吻,甚至比上一回他們發生關係時的吻還激烈。
貝威廉似乎以掏盡她肺部所有空氣為目標,更像個餓得恨不得將她一口吞下的饞鬼,一遍遍的吻,一遍遍的啃咬,深深淺淺,執意給她最激狂的感受。
他的一手甚至不能滿足於衣物的阻隔,很快由她襯衫的下擺滑入,掌住她胸前令他瘋狂的綿軟,撒下魔咒般的輕揉慢挑。
龐子夜倒抽一口氣,渾身瞬間酥軟得似一團棉花。明知自己該拒絕,至少得甩他一巴掌,但,她卻似個被抽光氣力的布娃娃,只能任他為所欲為。
啪啪啪……
優雅的痞子也禁不起過度的興奮,他扯飛了她襯衫的一整排鈕扣。
熱切的吻開始轉移陣地,由上一路往下,吻得身下的人兒嬌喘吁吁,就要失控的呻吟了起來。
砰砰砰……煞風景的敲擊聲卻在這時響起,驚駭了被吻得茫茫然的龐子夜,她先是尖叫一聲,然後甩了貝威廉一巴掌。
啪--
這一巴掌打得非常結實,不是他反應不及,而是故意不閃不避。
貝威廉看著她,眸光依然炙熱。「如果下次還是得被你甩一巴掌,才能吻你、愛你,我依然是義無反顧。」
「你……」子夜錯愕地瞪著他。
他優雅的一笑,用舌頭頂頂被打紅的一邊臉頰。「不過,能不能商量一下,下次別打這麼用力!」
砰砰砰。敲擊車窗的聲音再度響起,打斷了龐子夜的錯愕,和貝威廉還想接著說的話。
他看著她,只思慮了一秒,隨即脫下身上的西裝覆上她。「把西裝穿上。」
他可沒習慣跟別人分享她姣美的身子!
貝威廉說著,將她抱坐在一旁,一手按下電動窗。
「貝先生,出事了。」
站在車窗外的是羅耶,他等不及電動窗完全落下,就俯身在貝威廉耳旁,小聲嘀嘀咕咕著。
龐子夜無法聽見他們說些什麼,因為自顧不暇,直到貝威廉的西裝落在她身上的剎那,她才意識到情況有多糟。
那個痞子把她身上襯衫的鈕扣全毀了!
那個痞子到底是何時解開了她的胸罩?
那個痞子竟然把吻痕烙在她柔白似雪,引人遐思的雙峰間。
那個痞子……
「我讓羅耶送你回去,你要聽話,別再跟著那個殺手,別讓自己老是往危險裡跳,知不知道?」
忽地,貝威廉打斷了她的遐思,一臉嚴肅。
貝威廉匆匆趕到台北某知名醫院。
特殊病房附設的開刀房外,只見長孫炎面色沉重地坐在一旁椅子上等候,一手放在修長的腿上,一手撐著臉,揉著發疼的眉心。
「她的情況如何?」貝威廉走近。
她,指的是長孫炎的女人,即是龐子夜的好友朱詠真,炎黃集團的顧問女律師。
方纔的電話中,長孫炎的得力助手阿權已概略將事發經過對他說了遍。
長孫炎遭到可瓦達殺手的狙擊,朱詠真為了救他,身中子彈,目前正在開刀房裡急救中。
「富山正在裡頭,說傷勢不嚴重,但由於傷口擊重右肩,擦破了大動脈壁,失血過多,目前正在緊急縫合。」說話的不是長孫炎,而是一旁的角落,背倚著牆面的男子。
隨著他的聲音傳來,貝威廉將眸光拉向他,訝異地張開口。「你這個臭暴君,什麼時候來的?」
杜凡走出角落,懶懶的睨了他一眼,「我現在沒心情跟你吵!」
言下之意,請不要喊我的稱號,就算要,也別加個臭字!
「你以為我就有?」貝威廉朝著他哼了一聲,目光隨即拉回到長孫炎身上,他依舊動也不動,繃緊著一張臉。
「他剛輸了許多血給裡面的那個女人。」杜凡挑了挑眉。
長孫炎對那女人的重視,已不言而喻。
貝威廉撇撇唇,看了長孫炎一記,然後走向杜凡,「從第一眼見到那女人起,我的直覺就告訴我,炎會陷下去。」
杜凡白了他一眼,似在告訴他『你少耍白癡』。
「你不信?」貝威廉真想一拳打爆他的臉,要不是現在人在醫院裡,長孫炎的心情又不佳,他是絕對會對杜凡出手。
「你的話一向沒有說服力。」杜凡懶懶的又白了他一眼。
貝威廉氣得咬牙,「從我上次出手劈昏他的女人開始,我就知道炎這次是認真的!」
「你……劈昏……」杜凡一聽,嚥下一口唾沫,一手指了指開刀房。
「是。」貝威廉是男子漢,敢作當然敢當,「她的名字叫朱詠真。」
這下杜凡比較相信貝威廉了。「朱詠真應該是個不錯的女人,炎的護衛說,她幫炎擋下了這一槍。女人居然敢擋子彈!」
杜凡搖頭笑笑,光想到那畫面,不知為什麼,就怪感動的。
「炎確實挺讓人感到羨……」貝威廉心有同感的說,但一個『慕』字還沒脫口,就讓突然插入的聲音給硬是打斷。
「你們說詠真怎麼了?你們到底把詠真怎麼了?」龐子夜衝了進來,她的手握著一把槍,小小的,一看就知道是特務人員專用的掌心型手槍,槍口頂在羅耶的太陽穴上。
好,好得很,貝威廉狠狠地瞪了羅耶一眼,懶散嬉笑的眸光不復存在,湛藍瞳仁迸射出犀利光暈,那是他發怒的前兆。
「貝先生……」羅耶羞愧地低下頭來。
老闆要她護送龐小姐回去,而且看好她,絕不讓她再涉險,誰知,在車上的龐子夜接了通手機後,整個人臉色馬上大變,而且還由大腿上摸出一把槍,直接就將槍管抵住他的腦門,命令他直衝醫院。
杜凡反應快,朝角落的三個隨護瞄了眼,三個隨護瞬間蜂擁而上,三把槍同時抵向龐子夜的腦袋。
「你們想開槍嗎?以為我會怕嗎?如果你們開槍的話,我就馬上轟掉他的腦子!」龐子夜大聲說。
杜凡根本懶得理她,他才不管被槍抵著腦袋的羅耶,反正又不是他的手下,笨手笨腳的,根本不夠格。
緩緩地,他抬起一手來,準備要手下動手。
貝威廉見狀,趕緊上前阻止,「龐子夜,你不想要命了是不是,還不趕快把槍放下!」
順便地,他又瞪了羅耶一眼,責備他的粗心。
聽他居然認識對方,杜凡吹了聲口哨,笑笑地哼了聲,隨即收回手,三個下屬一見,馬上收起了槍,靜靜的退到原來的角落去。
杜凡踱了過去,看了龐子夜一眼,不疾不徐的轉身,走回到貝威廉身旁。「你肯定會比我還短命。」
「什麼?」貝威廉氣憤的瞪了他一眼。
「我的女人雖然不會幫我擋子彈,但至少她們不會拿著槍來轟我。」杜凡笑著說。
看著他臉上的笑,貝威廉好不容易才忍住揍人的衝動,大步走向龐子夜。
「你的女人是不可能拿槍轟你,因為你的女人怎麼也不可能是個CIA女幹員。」
「CIA?」
他的話順利的吸引了杜凡的目光,不僅他,還有杜凡的那三個隨護,他們動作一致地看向龐子夜,彷彿她是只不該出現在狼窩裡的兔子,隨時欲將她給拆卸入腹。
他們看著她的目光,冷厲得讓龐子夜渾身不自在的抖了下,押著羅耶,她向後退了一步,清清嗓子,命令自己不能緊張。
「你、你們剛剛說,詠真怎麼了?」為什麼會躺在開刀房裡?
剛才丹尼爾撥手機給她,說裝在貝威廉身上的竊聽器終於奏效,但聽到的第一個消息居然是朱詠真中彈,緊急被送進開刀房。
「把槍給我吧!免得等一下你一不小心,真的開槍打爆羅耶的腦袋。」
貝威廉的腳步輕快,朝著她正面走來。
「你……」看著他的笑臉,見他一點也不意外她會突然出現的表情,龐子夜不自覺地緊張了起來,「你別再過來,否則我就、我就……」
「你就要轟掉他的腦袋嗎?」攤攤雙手,貝威廉居然在笑,「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就委屈羅耶了,誰教他辦事不力,我要他看緊你,他反倒讓你給制伏了,還拿槍押著頭,這種手下,不要也罷,你不一槍轟爆他,我還得浪費一顆子彈,親自打爆他。」
「你……你早就知道?」太過驚愕,她手不自覺一抖,小小手槍瞬間滑落。「一直都知道我的身份?」
想起了方纔他和杜凡的對話,龐子夜不由得渾身竄過一記寒顫。
羅耶利用機會掙脫她,躍開來,貝威廉卻相反地彎身,接住她滑落的槍。
「你是指哪一件事?在成人酒吧裡為我一人跳脫衣舞?還是……脫了我的衣服?抑或是偷偷安裝了竊聽器?還是方才車上的……」
「住口!不准你再說!不准你說了!」
龐子夜好緊張,手腳並用的傾身向前,就只求能堵住他的嘴。
他的嘴巴有多壞、有多賤,她早已見識過。
將這一幕看在眼中,杜凡目瞪口呆,嘖嘖稱奇。
看來這女人,已經被威廉那傢伙給吃了!
「你們能讓我一個人靜一靜嗎?」鬧劇不曉得還要演多久,一直靜靜坐在一旁的長孫炎終於開口。
他的聲音很順利的讓一旁差點要扭卷在一起的龐子夜和貝威廉靜了下來。
貝威廉看了長孫炎一眼。
「走吧!我的子夜, 你的好友會沒事的,炎方才輸了許多血給她,炎是『惡魔』,地獄是他的家,隨便他來去,所以身上流著他的血液的女人,地獄不會收,上帝更不會要!」
彎身一扛,沒給回應機會,他直接將龐子夜給扛上肩頭,朝著安全梯走去。
他也需要一個獨立的空間,好好地跟她談談。
第九章
「放我下來、放我下來,你這個野蠻分子!」貝威廉不僅將龐子夜扛著走,扛上車,還一路扛進了飯店裡。
「你不是說我是痞子嗎?怎麼一下子又變成了野蠻分子?」不顧她的掙扎和踢蹭,貝威廉甚至空出一手來,用力拍打她的臀部,藉以懲戒她的不安分。
他將她扛進總統套房裡,大步往內走,目標是他的臥房。
幾個護衛全將這場鬧劇看在眼裡,不過倒是挺識趣的,全都視而不見,悄悄地退出房門外,一字排開的守在房門口。
進了臥房,貝威廉大步走向床鋪,將肩上扛著的人兒用力一扔,扔向柔軟床墊。
「啊!」龐子夜尖叫,沒料到他突來的粗魯舉動,等到意識過來,她整個人已經摔在床上,雖沒有摔疼,卻氣極了他的粗魯,「你發什麼神經,貝威廉!」
爬爬爬,龐子夜尖叫著由床上彈起,雙眸憤然地瞪向已甩掉腳上皮鞋,正跨上床鋪的貝威廉。
「我是發神經,就因為發了神經才會愛上你!」
他隨手一抓,多的是自願送上門來的溫柔美女,但卻偏偏喜歡她,性格大剌剌的,一點也不溫柔的她。
他愛她?!
貝威廉的話讓龐子夜整個人一怔,想罵人的聲音沒了,想跳上前去咬他的動作也停止了。
就這樣,她靜靜地愣住了好幾秒,然後咬了咬唇。「少拿這些話來唬我,你是個花心大蘿卜,這種話對任何女人,你都能說個成千上萬遍,所以我不會信你!」
是的,別信他,千萬千萬別信他,龐子夜一再地告訴自己。
但,越是否認,越是一遍遍地對自己提出警告,她心中一直覆蓋著的那層紗便漸漸地揭去,赤裸裸的顯現出一亙存在於她內心深處的答案。
從第一次在局裡的檔案中見到他的資料開始,她就一直想逮他坐牢,甚至渴望著能親自動手,到底是為什麼?
真的只是她嫉惡如仇的性格使然?還是,她根本就深受他的吸引?從他卓越的外貌,高人一等的智慧,到優雅迷人的氣質。
「要我如何做,你才信?」貝威廉伸來雙手,箝緊她的雙肩。
或許是從初認識起,就戀上了逗她的滋味,愈逗愈順手,愈玩愈失控,才讓她再也不信他。
「讓我逮你去坐牢,我就信!」迎著他的眸光,龐子夜板起臉。
「我又沒犯什麼法,為何得去坐牢?」他也始終想不透,CIA到底為何派她來盯他?
「你沒犯法?」龐子夜一臉不可署信地看著他,不過隨即又哈地一笑。
「你們這種做盡壞事的人,自我催眠的能力自然很強,但為了讓你心服口服,我就舉個最簡單的例子好了。如果你沒犯罪,為何你會懷疑起我,而且調查知道我是CIA的幹員?」
聽著她的話,貝威廉翻翻白眼,「小姐,知道你是CIA幹員,和我有沒有做壞事是兩回事好不好?你怎麼可以混為一談?」
「在我看來,就是同一件事。」一般正常人,絕對不會注意到她的存在。
「龐子夜。」他想告訴她:你講講道理好不好?
「別對我吼,我不吃這套,我膽子一向很大,不怕人吼。」她用雙手撐開他的手,再甩身溜開,轉身欲跳下床,卻讓他由身後緊緊抱住。
「沒有一個清潔人員會像你一樣,擁有一對靈動調皮的眼。」他說著兩人第一次見面的情況。
他的話讓她又整個人一愣,不過很快地,理智捍守著最後防線,逼著她不能心軟。「你是在什麼時候知道我是CIA的?」
既然他知道她的身份,肯定也知道她所裝的竊聽器,還有之前她在他面前所做過的所有愚蠢行為……
難怪竊聽器裡老是傳來他的護衛們談論著小吃的話題,他一定覺得很好笑吧?他要她,耍得很過癮嗎?
「第一次見面時,只是懷疑你的身份。」貝威廉老實說,至少她安靜了下來。
「那、那些竊聽器呢?」她轉過身來面對他。
原來在她沾沾自喜的以為自己順利過關時,他已眼尖的開始懷疑起她。
「燒掉了。」飯店著火時,她不是和他在一起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
她當然知道燒掉了,就在那個殺手拿槍朝著他們射擊時,貝威廉丟出瓶高酒精濃度伏特加,整個總統套房很快漫開一片火海。
貝威廉沉默了下,僅用一對迷人的湛藍眼瞳看她,幾度欲將到口的話吐出,在怕她過度敏感的情況下,又將話給吞了回去。
數十秒之後,他選擇深深一歎,用比較不傷害她自尊的話說:「羅耶將那些竊聽器安裝的地方全都標注了出來,等候我的裁決之後,才決定哪個地方留、哪個地方破壞。」
「所以……你一直在玩我?」
啊!原來她真是個傻子!
「沒有!」貝威廉很快反駁,無力的仰天一歎,「好吧!我承認也許一開始有,但後來、後來……」
後來他發覺愈來愈喜歡她之後,就將逗她當成了兩人間相處的一種情趣。
相戀的一對情人,男人偶爾逗逗心愛的女人,也算是一種愛的表現吧!
「後來怎樣?」龐子夜細細眉全皺在一起。
「後來我發覺自己對你愛不釋手。」
「我不是東西,不,我的意思是說,我是東西,呃……唉,不跟你說了!」龐子夜煩躁地欲推開他。
貝威廉無法理解她的意思,而且她又開始掙扎了起來,讓他只急著阻止她,不想她掙出他的懷抱。
「我不懂你的意思。」
龐子夜瞪他,很氣很氣,「我說我是人,不是東西,所以不用你的『愛不釋手』!」
她用吼的,吼得他霎時全明白了過來,「我是洋人耶!你跟我計較成語?」
「你的中文說得很溜,你的父親是香港人,所以別說你是洋人!」龐子夜毫不留情面的戳破他的話,並且狠狠地瞪著他。
「……」貝威廉一時找不到話反駁。
龐子夜利用這機會,雙手用力一推,跳下床鋪,離他遠遠的。
看著自己落空的雙手,貝威廉一歎。「接受我,很難?」
「我不跟罪犯談戀愛。」龐子夜雙手抱胸,站得直挺挺的,與他對峙。
「你明知道我不可能放棄你。」他氣得真想伸手去掐她的脖子,搖搖她的腦袋,看能不能將她所謂的正義感搖掉。「而且我也不是你說的什麼罪犯!」
好吧!他承認,他的許多作為都遊走在法律邊緣,但,是遊走喔!所謂的遊走就是還不構成違法,且得拿捏得當,增一分太過,減一分則有損自我威嚴。
「我才不管你要不要放棄,總之,我是不可能接受你的!」龐子夜繃著臉,一點也不敢讓心神鬆懈。
說真的,他的話真讓她有幾分感動,甚至希望,他若不是個罪犯該有多好,如果他不是,她或許會考慮跟他在一起!
「而且男子漢大丈夫,敢做就要敢當,你說自己沒犯罪,那前不久那一百億美金,難道是自己跑進拉斯維加斯賭場,然後再流入金融市場的?不過也真是少見,洗錢的手法很多,卻很少有人洗得這麼拙劣。」
末了,龐子夜還加入自己的評判。
「你說什麼一百億美金?」貝威廉一下子被她給搞糊塗了。
最近半年多,他的資金全留在歐洲,跟美國方面沒什麼資金往來,最多是拉斯維加斯的觀光賭場飯店匯錢給他,不過一次頂多一、二百萬美金,他不可能回邑到金融市場。
「裝糊塗?」他若再繼續裝糊塗,龐子夜就要瞧不起他了。
「我幹嘛跟你裝?有就有,沒有就沒有。」她的神情讓他氣憤,他大步地朝她走來。
這世上還有什麼事是他做過,而不敢承認的嗎?她未免太小看了他!
「好,我拿證據給你看!」不見棺材不掉淚是嗎?她會讓他心服口服。
「看就看,誰怕誰?」他也絕對要她心服口服的跟著他。
這輩子,他要定她了!
丹尼爾很意外,也可以說差點沒被嚇死。
他們監聽的對象、亟需搜證逮捕的目標,為何會和龐子夜一同出現,而且還直闖他們的巢穴。
「Jill?」丹尼爾不解的看著龐子夜。
龐子夜不語,繃沉著一張臉,大步越過他,走向她習慣坐著的位置,拿起被她放在小几上的文件,丟向貝威廉。
「你拿去看,看你還有什麼話好說!」
貝威廉接住檔,尚未翻開,一旁的丹尼爾就急著衝上前,想奪走他手上的文件。
「Jill!」丹尼爾以不可思議的目光看向龐子夜。
她怎能將局裡的檔,隨隨便便丟給一個他們正在調查中的人看?
貝威廉當然不可能讓他如願,幾回閃身,巧妙躲開他的攻擊和搶奪,他閃到龐子夜的身後。
「丹尼爾,你讓他看,等一下我會跟你解釋。」龐子夜上前攔阻下丹尼爾。
丹尼爾望著她,急得想罵人,卻又為龐子夜臉上嚴肅認真的表情而作罷,吞嚥下到口的話,他索性退到一邊,雙手抱胸的倚在牆邊。
貝威廉早已利用這機會,翻開手中檔,飛快往下翻閱。
「不可能,我什麼時候匯了一百億資金進美國,我居然一點也不知道。」
龐子夜給他的資料中,確確實實載明瞭百億資金的進出,還有非常大的一部分轉到金融市場。
「怎樣?你沒話可說了吧?」龐子夜一手叉腰,口吻激動。
合上資料,貝威廉將檔遞還給她,「不是我做的,我當然不需要多說些什麼。」
「貝、威、廉!」龐子夜大喊,「你到底是不是男人呀!」
虧她喜歡他,他居然睜眼說瞎話,證據全攤在眼前,卻敢做不敢當。
「我是不是男人,你應該比任何人都清楚吧?」他曖昧的一笑,態度不疾不徐的,伸出一手欲碰觸她的頰靨。
她和他上過床,絕對知道他是男人中的男人,
「你……」龐子夜閃開,被他氣得發抖。
一旁的丹尼爾則由兩人間帶著濃濃曖昧的對話,概略地領悟到某些事。
「你資料中那一百億美金的資金,絕對不是我匯入的,若是我的話,我不會笨到把百分之八十以上的錢,都投入近期內不可能會有波動和獲利的美國金融市場。」
但,現在,就算她不再繼續追查這個案子,他也會接手去調查。
他想知道,到底是誰,居然膽大到敢冒用他的名字,進而陷害他。
「這……」他的這句話讓龐子夜暫時冷靜了下來。
她研究他有半年了,就如他所說,他做事一向小心,對於資金的運用和分析絕對獨具慧眼,雖然每每遊走於法律邊緣,卻不曾真正觸法。
他將法律邊緣那道防線,拿捏得很好,一邊以他富可敵國的財富操控地下金融,一邊也讓各國的政府組織對他沒轍。
貝威廉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現在我無法馬上給你合理的答案,但應該會很快,最多不超過三天,我會給你一個滿意的答覆。」
當他查出盜用他名字的傢伙,絕對會殺了那個混蛋!
龐子夜抬起臉來,咬了咬唇,不語地與他對視。
「到時候別忘了,你沒理由再拒絕我!」他說著,雙眼直勾勾地盯著她紅嫩唇瓣一會兒,但,礙於丹尼爾在場,他打消了吻她的意圖,隨即轉身離開。
「喂、喂,你……」見他要走,丹尼爾慌得想上前阻擋。
一個罪犯竟敢深入警營,呃……不,是……深入虎穴,不,也不是,是身歷其境,唉……也不對。
算了!不管哪一個形容,就是不能讓他說來就來,說走就走,以為他在逛超級市場呀?來去隨他意!
「算了,讓他走吧!丹尼爾。」龐子夜上前攔下丹尼爾。
貝威廉轉回頭來,朝著她送出一抹淺笑,順便送上一記飛吻,然後轉身離去。
「Jill,你和他……」丹尼爾真的非常不解,急需要她的解釋。
龐子夜的眉結蹙緊了起來,「丹尼爾,我突然覺得這件事情,沒這麼簡單……」
三天之內,貝威廉果然再度造訪龐子夜的住處。
「這些是你應該知道的內文和事情的始末,看完之後就不許你再誤解我,也沒有理由再拒絕我。」
將一疊厚厚檔放在茶几上,貝威廉雙手抱胸,居高臨下的看著她,擺明了在說:等你看完所有資料之後,看你怎麼拒絕我。
龐子夜和丹尼爾坐在沙發上,他們互看了一眼,眸光一致地拉向茶几,落在那疊資料上。
子夜遲遲地不敢伸出手去,倒是丹尼爾先有了動作。
「耶?怎麼會這樣?」他邊看,嘴裡邊發出誇張的驚愕聲。
然後,他又抽出空閒,一下子抬頭看看貝威廉,一下子轉頭瞧瞧龐子夜,視線就在他們兩人和文件中來回穿梭,忙碌得不得了,害他脖子酸極了。
終於,龐子夜再也忍不住了,伸手抽走丹尼爾手中的資料,愈看臉色愈沉,愈看嘴巴張得愈大,幾乎可以塞下整顆雞蛋。
「怎……怎麼會這樣?我不信!」
但,又不由得她不信,因為數字會說話,一筆資金不管轉過了幾手,最終總有落腳的戶頭 。
雖然這之間有些帳號不容易被查出,但那是對她而言,對貝威廉來說,就太容易了。
「你、你們聊聊吧!我出去一下!」丹尼爾站起來,邊搖搖頭,邊往門外走。
太驚訝了!太刺激了!他至今無法相信,那筆百億的資金,居然有一部分最後是進了他們的主管--巴羅的人頭帳戶!
又搖了搖頭,他還是不大敢相信。
砰的一聲,門被拉開後又關上,丹尼爾消失在門端,很快地,室內安靜了下來,只剩貝威廉和龐子夜兩人。
「我要你的答覆。」貝威廉說著,挪動腳步,在她身旁的沙發坐下。
「答覆?」什麼答覆?龐子夜太震愕了,腦子還沒由巴羅的事件中回復過來。
她跟在他的身邊當了兩年的手下,一直以為他是個奉公守法、嫉惡如仇的好人,沒想到他居然利用職位之便,幫人洗錢。
「不能再逃避了,你得跟我在一起。」貝威廉將雙手搭上她的肩。
他從沒向對她表白一樣的向任何女人表白過。
「跟你在一起?」他說的是什麼鬼話?龐子夜終於反應過來,「我為什麼得和你在一起?還有,我怎麼知道你給的資料會不會是假的!」
其實她心知肚明,假的機率極為渺茫。
這些資料裡的資料金額和帳戶號碼,要查核並不難,至少對她而言不用幾分鐘,就是因為太過仔細,所以造假的機率根本微乎其微。
「你知道你的缺點嗎?就是太固執!」
「我固執?」有嗎?
她瞪他,他不閃不避的讓她瞪,兩人就這樣靜靜地互看了許久,聲音一下子沒了,週遭靜了下來,氣氛開始變得不對勁。
該死!龐子夜在心裡咒罵了一句,太安靜就會有點曖昧。
「好吧、好吧!我承認,我是有那麼一點點固執,可以了吧?」
「承認你喜歡我,真的有那麼困難嗎?」貝威廉卻沒搭理她的話,問得突然。
「什麼?」
沒錯,她是喜歡他,但是……
正邪不兩立,黑白不來往呀!
「你又在固執了。」他望著她,重力的歎了口氣,「你的固執顯現在情感上尤其嚴重。」
就拿她和她父親吵翻的事來說吧!老人家都肯拉下臉來見她了,難道她就不能委屈一下,嘴巴甜一點,也給好臉色嗎?
聽說那日,她和她父親,又是不歡而散。
「什麼意思?」她突然覺得他的話像外星語,很難懂。
「對我的感情,你固執的不肯正視,對你爸爸的親情,你也一樣固執的不肯示弱,你呀……」
「等一下!」龐子夜突然喊停,聽出了他話中的重點。
「你怎麼知道我爸爸來找過我?」
喔喔,莫非又是他?
那日,她還想父親和大哥怎會知道她返台,甚至還有她住處的資料,原來……
「這……」貝威廉只好哈哈一笑帶過,「你不會是真的想跟他賭氣一輩子吧?」父女倆的性格還真像!
「你管我!」龐子夜的反應是不怎麼高興,細細的雙手叉腰,好似隨時準備與他開吵。「貝威廉,你有沒有發覺你很無聊?居然管到我的家務事來!」
「因為物件是你,我才有興趣。」換成別人,他才懶得理。
「你……算了,跟你說話,我會氣死!」早在初認識時,她已有這樣的認知。
她扭身甩開他的雙手,倏地由沙發上站起,開始忙碌的收拾起桌上的東西。
「喂。」貝威廉伸過一手來拉拉她的衣擺。「錯過我,你會後悔的喔!打燈籠也找不到像我這麼關心你的人了。」
他關心她?見鬼了!她才不信。
「別拉我的衣服,等一下衣服扯破了,你賠給我呀?」龐子夜忙碌碌的將文件收齊,又開始收拾起一些配備東西,譬如兩部可以連線到聯邦調查局的筆記型電腦。
「賠,只要是你喜歡的,我什麼都能賠給你。衣服,若是你要的話,不管什麼廠牌,一貨櫃、一貨櫃的送給你,都不成問題。」
唉……他貝威廉可是地下金融教父,人稱夜帝的情聖,怎會落到今日田地?
不過,夜帝,夜……啊地一聲,貝威廉忽然想通了另一事。
龐子夜,子夜,子夜……子夜是一夜的開始,難怪輕而易舉就能擒獲他這個夜帝的心。
「誰稀罕你的衣服呀!」龐子夜繼續手上動作。
「子夜。」貝威廉靠過來。
她推開他。「別煩我,我現在很忙。」
「忙什麼?」在他眼中,不該有什麼比他重要。
「忙著收拾東西呀,你沒看到?」她停下動作,抬起頭來瞪他。
「明天再收,不是也可以嗎?」東西不收,也不會有人偷,更不可能有人偷偷地幫忙收拾 。
「明天再收,我就來不及了。」
「來不及什麼?」
「來不及搭飛機。」
她得趕回去紐約查證,不管犯罪的對象是誰,哪怕是她的主管巴羅,她也一樣將他繩之以法。
「你要離開台灣?」他不准!
貝威廉的反應激烈,手一伸抓住她的手臂,將人給抱進懷中,緊緊圈住,硬是逼她放棄手上工作。
「喂,貝、威、廉。」龐子夜抗議。
他會不會抱得太緊了?她快要不能呼吸!
「別走!」
就算一定要走,也是跟著他一同走。
他低下頭來,將臉埋在她的頸窩,「我從來沒求過女人,子夜,別離開我。」
他的話讓她整個人一僵,有股熱流在她的心底澎湃,洶湧地淹沒了她的理智,讓她卸下堅硬的面具。
「喂,我的主管犯罪的事,我總得回去處理,也許得跨級報告,讓上頭的人知道,執法者 犯法應該罪加一等,他……得進去坐牢。」
「我不管,我想你應該留下,等過幾天我和炎他們一同處理好可瓦達的事,我再親自陪你一同回紐約。」
「等到那時候,搞不好我的主管巴羅已經逃掉,也許會逃到中美洲的哪個國家也說不定。」屆時要抓人,就更難了。
「那……」
他又不能放著可瓦達的事不管,見色忘友的事,他做不出來。
「喂!有一件事,我倒是需要你幫忙。」
掙出一隻手來,她拍拍他寬厚的肩示意他別再將她抱得太緊,否則她會暈倒。
「什麼事?」別說一件,一百件、一千件、一萬件,他都願意為她做。
「是你和你父親的事嗎?」他猜。
「那是我和他的事,過一陣子我會再回台灣一趟,自己回家去跟他談清楚,所以,你別雞婆。」龐子夜想了下,又開口:「你的朋友長孫炎對詠真是認真的吧?」
「當然了。」他用力的點了下頭。
他從未見過長孫炎對哪一個女人那麼認真過。
「這樣嗎?」龐子夜卻是神情非常嚴肅的沉吟了一會兒,「也許如你所說,但我還是希望你能答應我,如果詠真不喜歡他的話,抑或是想離開他的話,你都得幫她的忙。」
「什麼?」貝威廉滿臉驚愕。
乾脆叫好友長孫炎來砍他,還比較快!
「你不願意?」龐子夜瞇起眼。
貝威廉臉上寫著濃濃無奈。「好、好吧!」
若讓杜凡知道他此刻的沒骨氣,不笑掉門牙才怪!
他的承諾讓龐子夜的心情大好。
「謝謝!」她突然對他道謝。
「什麼?」
他才不想要她的道謝,跟謝謝兩個字比起來,他更想要她,想得渾身都發疼。
「詠真的事,還有……我爸的事。」
在這些事上,說真的,她看出了他的心意。
「喔。」貝威廉想了下,將俊臉貼上她的頰邊,在她耳邊輕聲說:「不過,如果你執意道謝的話,我倒是不反對你以身相許!」
「貝威廉。」 咆哮聲再度竄起。
「我想你,想得全身都疼了!」
「你疼死算了!」
「我死了,你會變成寡婦。」
「我不會變成寡婦,而且你就算沒疼死,也可能因為愛滋病而死。」
「如果我真的有,也已經傳染給你了。」
「你……」
第十章
紐約CIA美國中央情報局
龐子夜協同丹尼爾一起回到局裡報到,尚未遞上收集來的證據和進一步查證巴羅洗錢的犯罪事實,就馬上被主管叫進辦公室。
「Jill和丹尼爾,你們兩人回來後直接復職即可,至於之前巴羅要你們調查貝威廉先生的報告,就不用再做了,把檔案直接銷毀就可以了。」
丹尼爾和龐子夜同時嚇了一跳,因為辦公室裡的人不是巴羅,是在整個局裡裡赫赫有名,擁有著鐵面無私稱號的阿道夫。
巴羅呢?丹尼爾和龐子夜面面相覷,同感疑惑。
「我說的話,你們都聽見了?」阿道夫大聲道。
很好,兩人居然在他面前發起呆來。
「呃……」聽到,又沒耳聾,當然聽到了,但是……疑惑存在龐子夜的心中,不問不快。
「請問一下,巴羅呢?」
丹尼爾偷偷地朝著龐子夜豎起大拇指,表示對她勇氣的激賞。至少在面對新的主管時,他就沒膽問。
「巴羅?」阿道夫望了望她,「巴羅的事是我們CIA的恥辱,他居然跟販毒首腦合作,想辦法替他們洗錢,還嫁禍給……呃……」
他突然頓住話,沒了下文。
「總之,這件事情別再提了,上面有公文下來,要你們也別再查了。」他補充將話說完。
龐子夜瞇起了眼,一手抵在顎下輕輕滑動,思忖著阿道夫的話。
上面的第一句還能解釋他為何會突然變成了她的主管,因為巴羅犯得案子跟販毒有關,阿道夫前一陣子就是帶著幾個幹員在追查與毒品有關的事,但是為何要他們別再往下查?還有,她和丹尼 爾都還沒回到紐約,為何巴羅的罪行會曝光?
「阿道夫,我……」龐子夜倏地睜開眼來,眸中耀出亮眼光彩,她拿出鍥而不捨的精神來。
「還有事?」不過,人家擺明了要他們可以歸位啦。
「這……」從未跟阿道夫合作過,龐子夜無法瞭解他的脾氣和行事作風,只能硬著頭皮問 :「巴羅的這件事跟……貝威廉那傢伙有沒有關?」
砰一聲,只見阿道夫雙手用力拍在桌面上,從座位上一躍而起,臉上神情繃緊了起來。
丹尼爾見情勢不對,偷偷伸來一手拉拉龐子夜的襯衫後擺。
「Jill、Jill……」他手指指向外面,逃命比較要緊。
龐子夜卻不動如山,她覺得阿道夫是惱怒,但卻沒真正生氣。
「好吧!我承認你的男人是個了不起的人物。」阿道夫說著莫名其妙的話,繞過桌面,走到龐子夜面前。「他曾經動用過他的人脈從哥倫比亞一個大毒梟的手中救出我。」
他欠他人情,所以現在才會在這兒。
貝威廉跟中央情報局高層談過後,指定要阿道夫接替巴羅的職務,好就近照顧他的女人,避免派危險任務給她。
她的男人?她哪來的男人?
龐子夜幾乎用了幾十秒的時間思考,才啊地一聲,全明白了!
「真的是那傢伙!」用力的一跺腳,她忘了辦公室裡還有主管,轉身如急駛中的火車般,衝了出去。
該死的傢伙!她什麼時候答應當他的女人了?
不過也真奇怪,正邪應該不兩立的,對吧?但為何橫看豎看,高層的人都像與他交情匪淺?
貝威廉到紐約來了,就在台灣可瓦達的事件解決之後。
他先將長孫炎的女人送到日本,與她的母親團聚,再順便到紐約來,一方面向龐子夜邀功,一方面又可躲過好友可能會殺了他的衝動,真是一舉數得。
站在私人公寓前,當他發覺伸出去準備接門鈴的手指,竟因興奮而微微地顫抖,他才知道自己有多思念她。
叮噹、叮噹。
門鈐響了兩聲,門內很快有了動靜,由腳步聲聽來,她穿著雙拖鞋,鞋子在木質地板上沙沙沙的拖著。
門被拉開了一道細縫,但門裡的人看都沒往外看一眼,就急著吼:
「不管你是誰、推銷什麼東西,老娘都不需要,趕快滾,如果你害我鍋子上的雞蛋煎得燒焦了的話,信不信我會揍你一拳。」
不用看見人,光聽聲音,貝威廉就知道是他日夜思念的女人沒錯。
「子夜!」他開口喊。
咚一聲,屋內人兒手上握著的鍋鏟莫名其妙地掉落,在地上發出一記響聲。
「子夜,是我,快開門。」他好想抱抱她、親親她。
龐子夜整個人愣住,第一次的呼喚,若是她懷疑是因為自己過度思念而產生的幻聽,那麼第二次呢?
第二次當然就……
她刷地轉過身來,用極度怨懟的臉看他。「你來做什麼?」
說實在,對他,她是又愛又恨。
愛他,是因為後來的思念,讓她更正視了自己的心裡,早已烙上了他的痕跡。
至於恨他,是連她臨離開台灣前,他都還在戲弄她!
巴羅的事件,就是最好說明,讓她悻悻然離開台灣,準備回到局裡揪出罪魁禍首,但他卻已早一步和她高層的人員達成共識,並且將巴羅送進法院,逮去坐牢。
原來,巴羅洗黑錢已經行之有年,為怕事跡敗露,又瞭解貝威廉在地下金融中的赫赫名聲,才會冒用他的名。
「可瓦達的事已經圓滿落幕,還有,朱詠真我也聽你的意見,在她自我選擇的情況下,偷偷地幫她溜到日本,所以……」他好想她,當然得先來見她。
「所以什麼?」一手叉腰,她還是不願意拉開門後的扣環,只讓兩人透過門縫相見。
「所以你答應我的事,當然就得履行了。」
他說著,伸手推了推門,開始有點不滿意她不肯開門的行為。
「我答應過你什麼?」龐子夜翻翻白眼,用腳抵著門板,以免他真撞門闖進來。
「子夜!」
她絕對是上帝派來懲治他的!
算了,招了吧!什麼男性尊嚴?
「我好想你,台灣的事一處理完就急著來找你,甚至一下飛機,連飯店都沒去,就先來找你。」
「是喔?」她撇撇嘴故意說。
其實心裡有股甜孜孜的暖流流淌,似浸在蜜糖中,讓心窩整個溫暖了起來。
「那,我的主管,巴羅的事,你怎麼說?」然而甜蜜雖甜蜜,她也沒忘該問清楚的事。
「這……」以她急躁的性子,當然是不希望她涉險,所以才決定出面早她一步下手,何況那個男人也冒用了他的名字。「關於這件事,我能向你解釋,但能不能讓我先進屋去?」
好狼狽呀!像這樣被拒於門外,一內一外地對話。
若是他的那些好友們知曉,不笑掉大牙才怪!
「不能!」龐子夜在心中竊笑,就是故意要刁難他。
忽地,一股燒焦的味道傳來,她猛地轉回頭,在空氣中嗅了嗅。
「該死的!我的煎蛋!」尖叫一聲,她急著往廚房的方向沖,跑了幾步卻又突然停下。「喂,把你飯店的地址留下,晚一點我去找你!」
她才不會讓他一次就得逞,像他這種花心大蘿蔔,得慢慢來,像釣魚一樣,一點一點慢慢地喂餌,才能讓他死心塌地的離不開她。
在過去,若說貝威廉會聽女人的話安安分分地等待,認識他的人肯定要說除非太陽打西方出來。
但今天,他還真是聽了龐子夜的話,將飯店地址寫在紙條上,由她的門縫遞入,然後先回飯店休息。
衝過澡後,他穿著浴袍,才踏出浴室,就聽到了門鈴聲。
他欣喜若狂的衝出來開門,為了迎接龐子夜的到來,他甚至遣退了羅耶和幾個護衛,就是為了能私下與她相處。
「威廉!」誰知,門一拉開,衝進他懷裡的卻不是令他思念若狂的人兒,而是華丘家的小姐--麗奇.華丘。
「威廉,我還以為自己看錯人了呢!沒想到真的是你!」麗奇高興得又叫又跳,還衝上前來,對著貝威廉又親又抱。「人家好想你,真的,天呀!我真幸運,沒想到來紐約旅行,也能在大廳看見你。」
最後一句,她幾乎是用尖叫的,然後在發覺了自己的失態後,趕緊安靜下來,又恢復到一貫淑女的模樣。
「威廉。」眨了下捲翹的眼睫,她模樣妖嬌。
貝威廉的臉色都快綠了。怎麼會是她?怎會……
「嗨,麗奇。」僵硬的抬起一手來,他跟她打了聲招呼。「你說,你在大廳裡看見我?」
「是呀!而且我還費了一番工夫,才向服務人員套出了你的房號。所以……威廉,你說,我們是不是真的很有緣?」麗奇倚過來,貝威廉很巧妙地閃開。
「你怎麼會在這兒?」
「討厭啦!你過去看到人家都不是這樣,為什麼現在這麼冷漠?」沒回答他的話,麗奇只為他故意閃躲,且不願意讓她接近,而懊惱地跺腳。
過去是過去,現在不同了!因為他有了心愛的女人了,不想再像過去一樣,嬉戲於花叢間,只想專心地、一心一意的只愛一個女人。
「麗奇,先說吧!你為何會在這兒?」
「人家到紐約來旅行嘛!才剛到,一住進飯店,就巧合地在大廳裡見到你進電梯的背影,我還以為是太想你了,才會產生幻覺,直到我在大廳裡又同樣瞄到羅耶的身影,才知道絕對是你,所以我就溜上來嘍!」
以他的身份,絕對是住最頂級的總統套房。
「原來。」
「威廉。」麗奇又靠了過來,張開雙手欲抱他,還昂起臉來,主動又熱情的準備獻上自己的香吻。
貝威廉退後數步。
「別這樣嘛!人家真的很想你,以前你都很熱情的抱我、親我呀!」沒人可以阻斷她投懷送抱的決心。
以前是以前,現在不一樣了!
「麗奇,你……」貝威廉又後退數步,兩人已退進了總統套房裡。
「抱我,我需要你,威廉,我好想你,抱我。」麗奇哪聽得下他的話,她像只情慾高漲的母獸般,甚至挑逗的雙手拉住自己襯衫,刷一聲撕毀,任豐滿的雙峰彈跳出來。
「喂、喂……」看她一步一步貼近他,貝威廉真想賞她一記迴旋踢,無奈她是女人。
麗奇抱著必勝決心衝了過去,張開雙手抱緊貝威廉,順便將他給撞倒,兩人一起跌落柔軟地毯上。
「麗奇,你先放開我,麗奇……」
貝威廉從沒像此刻一樣的想殺掉一個女人,不過,他還沒來得及動手,自己已經先被判了死刑。
「貝、威、廉!」是龐子夜的聲音,每一個字都是咬牙切齒,由牙縫裡迸跳出來的。
眼看著龐子夜即將轉身離去,貝威廉有生以來第一次慌了,他用力的推開緊纏在身上的女人,力道之猛烈,甚至顧不了她有沒有跌傷。
「喔!」麗奇痛得尖喊,因為後腦撞上一旁茶几的小角。
貝威廉無心顧及她,三步並作兩步跑,沒注意到自己腰間繫著的帶子,因為方才跌倒拉扯,早已鬆脫,此刻浴袍朝著兩邊微微敞開,自然地展露出他傲人的體魄。
「子夜,你聽我說,不是你看見的那樣,真的!」他在電梯前拉住她,很慶幸來得及。
「不是怎樣?」龐子夜的眼裡掛滿了憤怒的火焰,尤其在轉過頭來,看見他敞開的衣襟,還有裹在浴袍下一絲不掛的身軀時,她就好氣、好怨、好想直接甩他幾巴掌。
虧她還信他的話,以為他真的有心,剛到紐約就急著跑到住處見她,沒想到在她急忙忙收拾好廚房的殘局,處理掉焦黑的煎蛋趕來見他時,他卻跟其他女人打得火熱。
她想過,也許他真的不像調查報告中,是個十惡不赦的壞蛋,因為他跟高層有互動,還幫過阿道夫緝獲毒梟組織。
但,花心呢?他花心卻是不爭的事實。
「是她自己黏過來的,我有拒絕。」不用說,光看神情也知道她肯定誤解了。
龐子夜聽了真想笑。「是呀,是人家自己黏過來的,你當然有意思意思的拒絕,至於如果拒絕不掉就……」
「喂!」貝威廉好生氣,瞧她把他說得像個色魔一樣。
「你吼這麼大聲幹嘛?」龐子夜的脾氣一下子也全冒上來了。
偏偏這個時候,還有個不知死活的人插進來攪局。
「威廉,你快來嘛!人家要你……」麗奇嬌嗔地站到門邊,半倚著門扉,酥胸微露,還不時挑逗地抬抬一腿,暗示些什麼,不言而喻。
貝威廉看得簡直火冒三丈。
龐子夜更生氣了,匆匆抽回她的手,轉身就要走人。
他氣得不想再解釋,用一手箝住她的手,另一手攬上她的腰,一個奮力舉起,將她扛上肩頭。
「貝威廉,放我下來!」龐子夜尖叫,踢他、踹他、咬他,所有可以做的動作全做了。
貝威廉卻不理會,邁開大步朝著套房裡走,再經過麗奇身旁時,他腳步略頓。
「你,趕快滾蛋,今後別讓我再看見你,否則見一次,我就收你父親一棟房子,直到你們流落街頭,再也沒地方可住!」
再一次地,貝威廉將龐子夜給扛進臥房裡,用力將她給拋到床上。
「你瘋了,貝威廉!」整個人落在柔軟床墊上,雖然沒摔疼,但龐子夜仍然氣得大吼。
等到吼過之後,她才覺得場景有點熟悉,因為不久之前,在台灣也發生過類似的情況。
那日,他由醫院直接將她給挾持進飯店。
想著那日所發生的事,龐子夜渾身竄過一陣陣熱流,她飛快由床上彈起,只想落跑。
然而,貝威廉卻早了她一步,很快躍上床,將她給制伏在身下。
「我是瘋了,就是因為瘋了才會愛上你!」又是有點熟悉的對白,接著,他想親她,她閃避。
龐子夜左閃、又躲,就是逃不過他的攻擊,乾脆拚命的掙扎出一手來,堵住他的嘴。
「你還敢說愛我,如果你真的愛我,會跟其他女人搞在一起?還是你認知中的愛,根本與我不同!」
「我哪有跟什麼女人搞在一起?」她不讓他親,他乾脆張嘴咬她的手。
她疼得哇哇叫,「還說沒有,當場被我抓奸在床,還狡辯!」
「哪裡有床?」看她疼得快飆淚花,他心一軟,親了親她的手。
「地上也能做。」
是,不是床,但一樣也能做好不好?
「你試過呀?」貝威廉覺得好笑。
好吧!下次試試,就跟她在柔軟的長毛地毯上。
「你說到哪去?」她氣得用力打他的背。
只悶哼一聲,他任隨她,「我真的跟她沒什麼,而且你也應該知道,我剛由你的住處離開不久,哪能跟誰鬼混?」
她當然不會輕意相信他的解釋。「離開不久也能鬼混好不好?而且你的衣服,還有她的衣服……」
夠精采了吧!兩人幾乎要全裸了,還說沒怎樣,誰信?
「我是因為剛沖澡出來,不穿這樣,要穿怎樣?至於她,那是她自己做的,我可動也沒動她,所以不准你算在我頭上。」
「你……」
是,好,他就是迷人,女人會自動送上門。
龐子夜咬咬牙,「我看見她幾乎整個人壓在你身上!」
就算之前他們真的沒做什麼,但要不是她的出現,他們應該很快就會有什麼吧?
「那是因為我被她給推倒。」歎了口氣,貝威廉說。
「你是說,她意圖強暴你?」龐子夜的眼角跳動。瞧他掰出什麼拙劣的藉口!
「是有此可能!」但他不會讓麗奇得逞,「不過你放心,早在我這裡裝進你之後,就再也看不進別的女人。」
他突然拉起她的手,緊壓在胸口上。「聽見沒有,它怦怦地跳,只為你!」
不感動嗎?怎可能。
他的甜言蜜語,稍稍地緩和了龐子夜激動的情緒。
「我真的只愛你,子夜。」他在她的耳邊用著迷人的嗓音說:「對於麗奇,我不能否認什麼,不過那是我的過去,自從有了你之後,我絕不會再對其他女人有興趣。」
因為她太有趣,也已經夠他忙的了。
龐子夜嘟著嘴不說話。
他親親她的頰靨,「你等我一下,我拿樣東西給你看,你就會知道我的心意。」
他躍下床,衝向浴室,沒幾分鐘又衝了回來。
跳上床,他在她身旁側身躺下。「你看!」
他將手中的銀鈴鏈子遞到她面前。
「你……」龐子夜驚訝不已,沒想到他還留著。「你不是知道這鈴鐺裡裝著竊聽器,還留下幹嘛?」
她還以為他早扔了。
「這是你送我的第一樣東西,我怎能不留著。」伸過來一手,將她攔近,他挪過臉來在她額上輕輕烙下一吻。「偷偷告訴你,我是因為方才沖澡才拿下來,要不,我可是一直戴在手上,寸步不離身。」
「騙人!」龐子夜驚訝地望著他,心頭瞬間盈滿蜜液。
「我騙你幹嘛?我這隻大貓,就就被你這個小老鼠給收服了。」貝威廉笑著由床上爬起來,在她身旁單膝跪了下來。「現在,小老鼠,請問,你願意當貝威廉的妻子,不計較過去花心的他嗎?」
龐子夜一下子說不出話來,只是笑,一股幸福的甜蜜盈滿心頭。
「你願意嗎?當我的妻子?」貝威廉的眼裡是滿滿的真誠。
「除非你願意讓我監聽一輩子,我就考慮考慮。」
「那有什麼問題。」貝威廉朝她伸來一手,由她再度將銀鈴鏈子給套上他的手腕。「恭喜你了,龐子夜小姐,你將贏得最忠貞不二的貝威廉先生。」
「你少臭美了!」推了他一下,龐子夜哈哈大笑。
悄悄地,他壓上她。
「喂,你幹嘛?」她抗議。
「我想你。」他說。「既然你已經收服了我,就讓我為你服務吧!」
「你休想!」兩人在床上玩了起來。
「我有依約幫你的朋友朱詠真,你也應該依約乖乖地讓我愛愛!」他說。
她大笑,用腳踢他。「誰答應過你,是你自己會錯意!」
「是嗎?是我會錯意嗎?」
他才不管,就算是會錯意,他也要定她了。
沒理由讓到口的老鼠溜掉呀!
大貓用餐的時間到了,小老鼠,你就乖乖地認命吧!
尾聲
「如何,這次你有輸得較心服口服一點嗎?」少女得意的繞在男人身旁嬌笑。
「還有兩個!」男人憤然地抬起臉來,哼了聲,又將臉撇向一旁。
至少他認為杜凡是個脾氣暴躁的男人,沒理由會輸。
「兩個?我還以為不用比了呢!!畢竟應該是三戰兩勝,五個的話……」少女掐了掐手指 ,哼哼一笑,「我已經勝三回,應該算贏了吧?」
「不算!」要耍賴,他也會,「除非五個全輸,否則,我就沒輸!」
「嘖、嘖、嘖。」少女的嘴裡發出嘖嘖響聲,一根細細的手指在他眼前搖呀搖,「算了, 也罷,就讓你心服口服,剩兩個就剩兩個,反正無論如何,你是贏不了的!」
愛情大過天,這道理他不知道嗎?
不過,也不能怪他啦,畢竟他一直都待在地獄裡呀!
「哼!」男人一哼聲,將臉轉向一旁。「誰說我贏不了,你等著看,下 一個,我一定贏。」
「那就看看嘍!」少女仍舊是笑盈盈。
對於人間的愛情,她可有滿滿的信心,真愛無限大,愛情永不滅。
【全書完】
文章定位:
人氣(196) | 回應(0)| 推薦 (
0)| 收藏 (
0)|
轉寄
全站分類:
不分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