烙下惡魔的印記 子心
完了!
她瞎了眼,
在路上撞到了一個黑社會老大,
這下她死定了--
,不會這麼巧吧?
那個黑社會老大竟是她的委託人,
而且,他還荒謬的要求她打贏每場官司!?
呿!
要是他幹得都是些殺人放火的勾當,
就算她打得贏官司,她也不想幫他--
“七天之內,你會成為我的女人!”
講不贏她,他就想對她用“強”的!?
男主角:長孫炎
女主角:朱詠真
楔子
那是一張極為清秀的臉,一對藍得似無雲晴空的眼似能勾人魂魄,但此刻,那對湛藍漸漸轉為幽潭一樣的綠,綠光眨動間,泄露了一波波情緒,有點淘氣,更接近邪惡的捉弄盤算。
“聽你的意思,我似乎得同意你的挑戰?”與他對坐著的,是個黑發黑眼的男子。
男子膚色黝黑,留著一頭過肩的長發,五官線條剛毅俊美。他有個大家都熟悉的稱號--惡魔,也有人稱他為撒旦,然而不管哪一個稱呼,他都不喜歡,他比較喜歡自己的名字--路西法。
“你不覺得嗎?這是你向我的主人證明你力量的機會,而我,也可以由這樣的挑戰中,向你證明世界絕對不是你可以掌控。”
隨著他肩頭輕輕地晃動,一對白色的翅膀若隱若現。
那是一對天使的翅膀。
“我幹嘛向他證明我的力量?”路西法的口吻不屑,略微移動的雙肩隱藏著一層黑影。
那是一對大得嚇人的翅膀,翅膀張揚的模樣,就如他給人的感覺,悍然神秘,倣佛隨時能攝人魂魄。
“你不想?是因為你怕吧?你怕我的主人,也怕我的挑戰,怕輸了我,那是多沒面子的事,畢竟……”畢竟他只是個微不足道的小小天使。
“我怕?”路西法半哼笑的睇著他,突然問,漆黑的翅膀拍動,轉眼間飛沙走石,讓人站不住腳。
“不是怕,那是什麼?”小天使不怕死的依舊昂首與他對峙。
路西法拍動的翅膀驀地停下,“我僅是不屑與你一般計較。”
他淡淡地說,黑色瞳仁卻慢慢加深,沁入了淡到難以察覺的溫度。
“你真不屑嗎?”他停下拍動翅膀的動作,讓小天使更為大膽。
黑瞳冷睨著他,路西法將隱藏在瞳仁裡的熾烈溫度控制得很好,“變回你的模樣,只要你變回你原來的模樣,一切都好談。”
小天使一怔。
“還是你不願意?那麼就滾吧!”路西法只手撐顎的看著他,表情申明是因他此刻的模樣而厭惡。
小天使向天空一望,無奈地嘆了口氣。
一轉身,晃晃雙肩,隨著那對薄如蟬翼的翅膀消失,人也由無性別轉為娉婷少女。
“瞧,你這模樣不是很好?”路西法站了起來,才一出手,少女馬上落人他懷中。
“什麼好?我才不想當女人!”少女推拒著他的摟抱。
“你本來就是這個模樣,這才是你。”路西法的臂膀摟得更緊,“是你的主人心理有問題,誰規定天使一定是無性別?”
他大不悅的扳正她的臉,讓她與他對視。
她是他的女人,早在千年之前,他就該將她禁錮在他的身邊,牢鎖在地獄裡。
“無性別才好,無性別才能逃過被你蹂……”一個躪字還來不及吐出口,她的嘴就叫人給封了。
掙紮和反抗根本無濟於事,他依然故我的吻她,而她似乎注定逃不開他的鉗制。
許久後,他饜足。
“你要我接受你的挑戰也行,不過,我有條件。”
“什麼條件?”只要他答應,她相信自己終能逃出他的魔掌。
“萬一你輸了的話,我要你的那對翅膀,我要折斷它。”這樣,她就得乖乖的待在他的身邊,永遠別想回天堂。
“我的翅膀!”少女驚叫。
“是的。”路西法睥睨著她。“你敢嗎?”
“我……為什麼不敢?”這句話應得有點心顫。
“好,那就一言為定吧!”路西法笑著將她攔腰抱起。
少女又開始掙紮,“等、等一下,你還沒說,萬一你輸了呢?你輸了,你要怎麼辦?”
“我輸?”路西法看著她,朗聲笑著,“你忘了我叫什麼了嗎?我怎可能輸?”
“我知道你叫撒旦,但是輸贏仍是未定。”少女堅持。
望了她一眼,路西法收起笑容,“你就乖乖的準備讓我把你的翅膀拆下,然後向你的主人報告,一輩子留在我的地獄吧!”
“那可不一定。”如果可以,她會狠狠的踹他一腳。
“人,我已經選好了,就這五個。”沒理會她的表情,路西法一手往天空一揮,即刻閃現出五個身影和他們的資料。
少女輕輕讀,仔細看。
長孫炎,台灣人,炎黃開發總裁,炎門門主,人稱惡魔。
富山岐唆,日本人,出生神醫世家,醫術一流,卻有著奪命閻羅的稱號。
貝威廉,中英混血兒,出生貴族世家,被稱為夜帝,操控著全球地下金融。
杜凡,香港人,出生黑道世家,掌控著亞洲軍火,因為脾氣暴躁,奪得了暴君的稱號。
最後一個,也是最誇張的一個,是東方聞人,美裔華人,父親是青幫之後,母親則是義大利黑手黨大老的女兒,一出生就注定了黑道背景,成年之後移居紐約,統籌著全球知名的第一大幫會--聯青會,外號就稱撒旦。
“撒旦!”少女哈的一聲,幾乎笑出來,“原來你在地面上,還真有代言人。”
而且,果然是什麼人找什麼樣的人當賭注物件。
不,她說錯了,他根本不是人。人人都知道,撒旦是墮落天使,所以,他根本不是人!
路西法睥睨了她一眼,“怎樣?對於我挑出來的物件,你怕了?”
“怕?”不,才不會,“我才不會怕,就如我的主人所說的一樣,愛能感動一切、改變一切,哪怕是最混蛋的頑劣分子!”
“愛?”路西法懷疑。“在我看來,不管是天上、地獄,還是人間,愛是最不被需要的東西,有能力和力量者,只需要佔有,唯有佔有才是最能表現出一個人的力量,以及能永久擁有自己想要的東西的最好方法。”
“你……你的論調,我無法茍同!”
“那……我們就等著看吧!他們與我一樣,不需要愛,就算再完美的女人,也不可能獲得他們的心。而你……就等著讓我把你的翅膀給折下來。”
他笑了,淡淡的笑,若有似無,笑得少女心頭發麻。
“哼,我才不會輸,他們絕對絕對會愛上命中注定的女人,就像我的主人說的,愛能感召一切,而任何人的心中都有愛,只是偶爾被塵封,一時忘記罷了。還有,你可千萬記住,萬一我贏了,你就再也不能糾纏我!”
主人啊,你聽見我的召喚了嗎?請賜給我信心和毅力,讓好運降臨,讓我贏得這場賭注,我絕對要戰勝身旁的這只魔鬼,阿門!
第一章
日本,橫濱,外海三百裡處。
一艘豪華遊艇下錨泊於海中,海面波光粼粼。借由水中倒影,隱約可瞧見船上幾個男性身影。
這是一場聚會,不定時、不定點的聚會,純男性的聚會。
“富山,你這艘遊艇未免也太寒酸了些。”貝威廉背倚在欄桿上,雙手悠閒地往後撐著。
富山岐?走過來,看了他一眼,清冷的眸光足以殺人。造價近千萬美金的遊艇,這家夥還嫌寒酸?
“媽的,貝,你這個死洋鬼子,不要說中文好不好?聽起來真的很怪!”杜凡大步走過來,修長的腳一?,就要往他身上踹。
明明是混血兒,長得一副洋人的模樣,卻說得一口流利中文,聽來真礙耳。
貝威廉輕輕一閃身,就躲過他的攻擊。
“你那廣東腔的中文才奇怪,好嗎?”
“媽的,你說什麼?”杜凡衝上前來,眼看就要揮過來一拳。
拍手聲在這時響起,三個人轉頭看向船尾甲板,躺在甲板上的人不知何時已躍起了身,走到欄桿旁,一手指向遠方。
“看來,炎要來了。”東方聞人嘴角噙著笑,目光落在海面上那個快速移動的黑點。
“媽的,要不是富山說什麼要在外海見面,也不用這麼麻煩。”杜凡咳了聲。
冷冷的眸光睇了過來,富山岐?依舊不語,那視線別說殺人,就算馬上要將人給凍成冰塊,都有可能。
杜凡瞬間噤了聲。唉,嘔,真嘔!
貝威廉看著,揚揚眉,吹出一記響亮口哨,“能治你杜凡的,我看僅有富山了。”
這句話聽了,讓人超級不爽,“你這個死洋鬼子,說什麼渾話!要不是富山曾救過我,我、我、我……”也不用對他太客氣!
在整個亞洲,不,就算是全球,誰不懼他、不敬他三分?偏偏就這幾個損友,不僅不怕他,還……唉,不過說來,他們幾個也同樣在全球呼風喚雨,夠讓人膽戰心驚的。
“杜,你說話得小心一點,不要一句死洋鬼子同時罵到兩個人。”貝威廉涼涼一笑,好心提醒。
“這……我……”杜凡看看他,又轉頭看看一旁的東方聞人。
是呀!他也同樣是混血兒。
不過兩人還是有些不同:貝威廉是中英混血兒,除了那一頭黑發,全身上下沒有一處不像外國人,但東方聞人就不同了,因為他是中義混血兒,所以除了膚色略偏古銅色之外,沒有一處像外國人。
“東方才跟你不一樣。”杜凡不服氣的哇聲。
貝威廉聳肩笑笑,東方聞人則是轉過臉來,要他們安靜。
至於一旁的富山岐?,仍舊保持著最高品質的安靜無聲,他踱步到船側,等著快艇上的人靠近遊艇,然後對他伸出一手。
長孫炎身手矯健,僅輕輕搭住富山岐?的一手,一個躍身,人馬上落定在遊艇甲板上。
他與富山岐?一個擁抱,然後退開一步,各自出拳槌了彼此的胸膛一記。
將這一幕看在眼中,杜凡不是滋味地低哼:“冰塊跟冷凍庫果然是比較合!”
富山岐?個性冷然,長孫炎也一樣,如果說一個是北極冰山,那麼另外一個就是南極的冰原。
長孫炎睇了他一眼,“杜,看來我似乎是太久沒和你比劃拳腳了。”
聽他這麼一說,杜凡呵呵一笑。“你的提議是不錯啦,不過時機和場地好像都不大適合。”
跟那個冰塊比起來,他這個冷凍庫是好了點。冰塊問半天也不吭一聲,而冷凍庫說話雖然會凍死人,但至少不會讓人覺得自己是空氣。
長孫炎勾唇一笑,上前握拳與他一碰,再用力一抱。
“上回香港之行,還沒謝謝你熱情招待。”兩人幾乎打了一整夜的拳。
“哪裡、哪裡。”杜凡笑著,暴躁性子一下子消失無蹤,“不過挺可惜的,上回擂臺上還是沒能分出勝負。”
“炎,真佩服你的義氣,你居然願意跟那家夥打拳。”貝威廉加入他們,上前與長孫炎用力一抱,兩人同樣在彼此胸口槌上一記。
“嗨,東方,好久不見。”一分開,長孫炎再轉身與剛好上前來的東方聞人一抱。
“你的肌肉似乎更精練了。”東方聞人不失一向的儒雅,一手卻停留在長孫炎的臂膀上戳了戳。
長孫炎反手突然出拳,兩人就在甲板上過了數拳。
“你的拳腳還是如同半年前一樣勁狠。”半晌,長孫炎先停手,俊顏上綻開了難得的笑。
“哪裡,你也一樣不弱。”東方聞人鮮少恭維人。
“好啦、好啦,看你們動不動就喜歡拳腳相向,真是一點都不文明,野蠻人。”被晾在一旁的貝威廉看不下去了,再度加入談話。
“野蠻人?”四個男人異口同聲,包括今日從頭到尾還沒開口的富山岐?。
“算了,當我沒說。”氣氛太詭異,貝威廉怕被他們圍毆。“換個話題吧!富山,你到底把我們都找來做什麼?”
“炎要訂婚了。”富山岐?說。
“嗯?”杜凡挑挑眉。
“……”貝威廉不語的望著他,也同樣在等著他的下文。喜帖不是幾日前寄來了嗎?
“富山,有什麼話就一次說出來吧!”轉身走到幾步外的躺椅,東方聞人神情悠閒的坐了下來。
請帖,他也收到了。至於時間,不就是下個月中嗎?
長孫炎瞅著富山岐?,等他說出什麼他不知道的消息。
“還記得八年前嗎?”富山岐?緩聲說。
“八年前?”四個男人異口同聲,可見得想的是同一件事。
東方聞人嘆了口氣,從躺椅上站起來,“你是指掃了那個黑暗集團的那件事嗎?”
五人就是在那時相識,進而相知相惜,成了莫逆之交。
“可瓦達?”杜凡擰起一對濃眉,說出了當年一個全球聽了都聞之色變的集團名稱。
“我們掃得不夠乾淨?”貝威廉神色緊繃,眸光拉向長孫炎。
長孫炎的眉頭緊皺,“沒錯,那時我們放了一個人。”一個曾經救他一命,並且在長孫家當了幾年教練,教會他拳腳功夫的老人。
“那這個集團現在又……”東方聞人看了長孫炎一眼,怕對方這次出手不僅會對五人不利,而且極有可能先衝著長孫炎而來。
畢竟那老人最後敗北,是差點在台灣喪命。
“沒錯,他們又開始活動了,不僅東南亞,最近荷蘭和德國都陸陸續續有事件發生。”富山家除了是神醫世家,同時也擁有全球最厲害、最密集的情報網路。
“這麼說……”貝威廉和杜凡動作難得一致。
“炎,那個婚,你還要訂嗎?”東方聞人就怕對方會選在訂婚宴上出手。
長孫炎擰眉不語。
“在我看來,能延就延,若不能延的話,也就算了!”杜凡搶白,替長孫炎發言。
反正他們幾個好友都討厭極了那個準新娘--朱家的小姐,朱玉嬋。
一想起那個女人,杜凡忍不住要說,長孫炎這一朵好好的鮮花,幹嘛要插在那堆牛糞上?
寬敞的醫院走道上,燈光亮如白晝。
朱詠真腳下的高跟鞋,發出叩叩叩的規律節奏,就如她給人的印象一樣,明快且機靈。
“朱律師,今天又來看你媽媽?”走過護理站,一個原本低頭填寫著資料的護士,?起頭來對她親切一笑。
“嗯。”朱詠真停下腳步,擠出一抹笑容,“請問,她今天的情況有好一點嗎?”
護士小姐的笑容驀地僵在唇邊,眼底流露出同情。
“原則上與昨天是差不多啦,不過你也不用太擔心,你是個好人,你媽媽也是個好人,上帝一定會讓奇跡降臨,搞不好過了幾天,她就會醒過來了。”
對於一個呈現重度昏迷的植物人,身為虔誠基督徒的護士小姐相信,唯有上帝才能讓奇跡降臨。
“謝謝你。”朱詠真知道護士小姐一番話是貼心安慰,不過她不放棄,就算母親再也醒不過來,她也會堅持到最後一刻,“我先去看我媽。”
再擠出一抹笑,她朝著護士深深一點頭,轉身朝走道的盡頭走。
護士看著她的身影,仰頭嘆了口氣。好可惜,也好令人心疼,這樣一個孝順善良的人,居然得每天公司、醫院兩邊忙,再這樣下去,她身體恐怕也要吃不消。
朱詠真很快來到病房門口,深吸一口氣,她推開門。
“朱律師,你來了!”看護吳媽轉頭見她出現,連忙迎上前。
“吳媽,謝謝你。”放輕腳步,朱詠真來到病床旁。
“朱律師,你真客氣。”吳媽搬來一張椅子讓朱詠真坐下,“照顧你媽媽本來就是我應該做的事,撇開我每個月收你一大筆的看護費不說,人相處久了都會有感情,唉,看著你呀,我總覺得我女兒如果有你一半好、一半孝順,我可能會高興得連作夢都會笑呀!”
吳媽本來以為律師都是高高在上、很難相處的,但自從與朱詠真相處過後,她才發現,原來律師也有不會擺架子的好人。
朱詠真對著吳媽一笑,“你女兒又給你惹麻煩了?”
吳媽的眉頭皺了皺,“朱律師,你真的很聰明耶!”
“這次是……”
“她跟人打架,把人家打到頭破血流,我被叫去警察局,才說她兩句,她還跟我嗆聲,說什麼要去混什麼、什麼……”唉,反正她也記不得了,不過好像是個很有勢力的幫派。
朱詠真一對細眉蹙緊,“需要我去找她談一談嗎?”
“我看就不用了,上回已經非常麻煩你了。”吳媽一嘆,“何況這陣子她又不回家了,我也找不到人,又不知她又跑到哪去了。”
女兒上一回闖禍,還是朱詠真到拘留所將人給保釋出來的。
“對了,今天白天宋醫師有來看過你母親。”吳媽換了個話題。
“嗯,這個我知道。他方才撥了電話給我,跟我談論了下我母親的情況。”
“怎樣?有沒有說什麼時候會醒過來?”吳媽很熱心,在照顧朱詠真母親的這一年來,早已把她當親人。
朱詠真搖了搖頭,“他說,以現在的醫學來說,真的很困難。”
“這樣……”吳媽的心情跟著難過了起來,“我聽說你媽是氣喘發作,才導致腦部缺氧的,唉,怎麼會這麼嚴重?”
朱詠真看著吳媽自言自語,一時無話可對。
是呀,怎麼會這麼嚴重?要不是她發現的太晚,要不是那一夜她徹夜在律師事務所裡加班,要不是……今天媽媽應該還是好端端的在家中,一如以往,等著她下班,一同吃晚飯。
“吳媽,你要不要先出去吃晚飯?”將手裡抱著的卷宗往一旁矮櫃上一放,朱詠真注意到了矮櫃上花瓶裡的白色玫瑰花。
“好吧,那就麻煩你了,我先出去吃飯。”吳媽心想肚子也有點餓了,就順著朱詠真的意思。
“他……他今天有來嗎?”
“他?”吳媽往桌上的白玫瑰瞧了一眼,瞬間明瞭。“喔,你爸爸大概在中午前後來的,在病房裡陪了你媽一會兒才走。”
“喔,是這樣嗎?”沒再?起臉來,朱詠真將目光由白玫瑰花拉回,重新落在母親沈睡的臉上,沒再開口說一句話。
望了她一眼,吳媽只好聳聳肩,轉身走出病房。
很快地,單人病房裡再度安靜了下來,獨剩輕柔的嗓音陪伴著靜靜躺在病床上的人。
“媽,如果你是醒著的話,會不會再怨他呢?你恨他嗎?還是你仍然如年輕時一樣愛他?”
龐子夜,朱詠真高中時代的同學兼好友,高中畢業後,詠真留在台灣繼續升學,而子夜則在家人要求下前往美國就學,不過她沒照著家人安排,乖乖去就讀商學係,好畢業後承繼家業,而是挑了讓眾人跌破眼鏡的商業犯罪研究學係就讀,且一畢業就考進CIA,目前專抓國際金融商業罪犯。
“詠真,這麼晚了你還把我找出來,是有什麼事嗎?”龐子夜邊打著呵欠邊說。
三天前她才由紐約回到臺北,光是時差還沒調整過來就讓她吃盡苦頭,更別說她還得執行一項上級指派的任務。
不過就是因為這趟任務,才讓她有機會回到台灣。
朱詠真背靠著人行道上的電線桿,看著龐子夜頻頻打呵欠的模樣,頓覺好笑,“喂,你真的是一點也沒變耶!”
龐子夜忍不住張嘴,又是呵欠連連,“變?你是指哪一樣?”
若是指外表的話,她倒不覺得自己沒變,至少應該誇她變漂亮了,目前的她,可是CIA裡商業犯罪調查科的科花,一級美女。
“你的動作呀!還有哪樣?”朱詠真一副“你還是像以前一樣粗暴”的表情。
“喂、喂,我承認雖然我動作是粗魯了一點,但你不覺得現在的我,可是大美人了嗎?”高高挑起一眉,龐子夜擺出一個自信滿滿的姿勢。
朱詠真噗哧一聲笑了出來,“你搞笑的功力還是像從前一樣,不僅棒,而且‘笑’果十足。”
龐子夜故作哀怨,“你呀、你呀、你,你一點審美觀都沒有。”
言下之意,就是她不懂得欣賞。
朱詠真掩嘴搗住衝口的笑聲,“是、是,大小姐,我是沒審美觀,請原諒小女子我有眼不識泰山。”
龐子夜跟著笑了出來,直到笑聲止住,她才問:“說真的,你找我有事?”“恩,”推開電線桿,朱詠真往前走了一步,“我想請你幫我一個忙。”
“幫忙?”什麼忙需要找恰好回臺北的她來幫?
“恩。”朱詠真向四周看了一眼,很快的選擇了-個地點--對街的咖啡館,“走吧,我們邊走邊談,我請你喝咖啡。”
順著她的目光,龐子夜也注意到了那家咖啡館,“耶!沒想到它還在呀!”
以前讀高中的時候,偶爾兩人會一同去咖啡館裡看書,消磨掉整個星期天的下午。在變遷如此快速的台灣社會,一家咖啡館能撐過將近十年光陰,實屬不易。
“那就走吧,還等什麼呢?”說著龐子夜攬著朱詠真的手臂往前走。
利用這一段路程,朱詠真把吳媽女兒的事概略提了下,看龐子夜有沒有人脈可利用,勸回那只迷途的羔羊。
“這種事你應該找當地的警官或是角頭老大,這樣找人會容易些。”過馬路前子夜對詠真說。
“你說的事我也不是沒想過,但無奈,角頭老大我沒認識半個,至於警官的話,我又不想欠他們人情,所以……”
“所以你就找上我?”龐子夜翻了翻白眼,一臉被她打敗的模樣,“你就不怕欠我人情哦?”
“你會跟我要嗎?”詠真笑睇著她。
“當然會。”將她的手臂揪得更緊,龐子夜不怕別人誤會,故意將臉在她手臂上磨蹭。
朱詠真笑著拍開她的臉,抽回手,“那顯籪說,小姐你要我拿什麼東西還你人情呀?”
“什麼東西?”走過馬路,才一踏上人行道,龐子夜就故意駐足,目光上上下下對著朱詠真打量一番。
然後她傾身向前,裝出一副色瞇瞇的模樣,“朱詠真小姐,如果我說,要你以身相許,如何?”
朱詠真被她的動作和表情給逗得差點沒笑彎腰,“我可沒興趣玩蕾絲邊。”
“你不肯喔?”
“當然不肯嘍!”朱詠真伸手推了她的腦袋一記,“你以為隨隨便便這麼簡單,就能誘拐本小姐我就範嗎?”
“看來你變聰明瞭喔。”龐子夜笑著伸出手,捏捏朱詠真的臉。
“不聰明能當律師嗎?”朱詠真故意擺出唯我獨尊的表情。
“是、是,你很聰明,我可愛的小真真,要是你不夠聰明的話,本小姐也不會愛你啦。不過……話說回來,就算你再聰明,還是需要我這個才回台灣兩三天的人幫忙,所以……現在,乖乖聽話吧,大爺我要你以身相許,你就乖乖就範吧!”
一說完話,龐子夜故意往前一撲,擺出老鷹抓小雞的姿勢。
朱詠真則是哈哈笑了出來,尖叫著左閃右躲。
於是兩人在人行道上玩了起來,你追我跑地跑了幾分鐘,咖啡館已近在眼前。
一個轉頭,朱詠真朝著龐子夜笑,卻意外撞進一個胸懷。
一回神,她發覺不得了,不僅撞到一個男人,還闖進了不該闖進的異常緊張氛圍中。
第二章
眼前這種大陣仗,活像香港黑社會電影的現實版。
一群西裝筆挺、身形高壯、表情森冷的男子,排排矗立在咖啡館門口,而朱詠真撞上的男人,看起來比那群男子要來得肅穆冷然。
“對、對不起!”發覺自己心跳竟異常加速飆快,朱詠真駭得難得亂了分寸。
那是一張極為好看的臉,不管是由哪個角度來看,這個男人的五官都完美得挑不出缺點。兩道充滿自信的劍眉,飛揚在深刻攏起的眉丘上,劍眉下那對倣佛能透徹人心的眼,深邃且精銳,似飛揚在高空的獵鷹,隨時能給予獵物致命的一擊。
望著他的眼,朱詠真一時似讓他給攝去了魂魄般,閃了神。
這個男人簡直好看得沒天良!不去當模特兒或明星,實在是暴殄天物,浪費了上天給的好皮相。
“門主!”幾個西裝筆挺的男人同時圍上前,就因朱詠真對他們主人的冒犯,更怕發生意想不到的意外。
男人?起手來,制止了手下的動作,“我沒事。”
說話的同時,他也打量著撞進他懷中的女人,她有著一張清秀的臉蛋,臉上沒有多餘的彩粧,卻更讓她顯得清新不同。一對汪汪大眼,眨動間閃耀著機靈的光芒,讓人想忽視都很難。
原則上說來,她是屬於漂亮的一群,但對他來說,並不是特別漂亮。身為炎門門主,什麼漂亮的女人他沒見過?而那些女人,更多的是想引起他的注意,哪怕一眼都好。
然而,他卻多看了她幾眼。不知為何,她就是吸引著他的目光。
朱詠真深吸一口氣,為自己不斷飆快的心跳,還有反常的行為。
她居然呆呆地望著他,像個花癡一樣看著他許久!
悄然退開一步來,當腦子稍微恢復運轉,她馬上知道自己可能闖了禍。
由這群黑西裝男人的反應看來,還好眼前男人制止得快,否則她極有可能已經被當場給剁下腦袋來。
朱詠真一對眼瞳忙著在四周打轉,企圖尋找熟悉的身影。龐子夜呢?方才她不是還在?怎麼才一眨眼工夫,她就不見了?
“你沒問題?”男人突然開口問。
她一怔,仰起臉來看他毫無表情的臉孔。
“沒、沒事。”搖搖頭,她才對上他的眼,心跳又加速了。
男人沒再說話,轉過身去的同時,咖啡館剛好走出了另一個男人。
“炎,看來你還是挺有女人緣的!”說這話的男人,除了那一頭黑發外,不論從外表或膚色來看,都會認為他是百分之百的洋人。
“還喝不喝咖啡?”男人僅淡淡的睨了他一眼,擺明瞭對他談及的話題不感興趣。
“喝、喝,為什麼不喝?”攤著雙手笑笑,洋人隨著男人的腳步一同走向店內。
兩個男人一踏入店內,那群身穿黑色西裝的男子,很快的站到店門口,排成一列,將店門給堵住。
看著他們,朱詠真猶豫著還要不要進去喝咖啡。
“走吧,我們快走。”方才還尋不到身影的龐子夜,突然在這時出現,她拉起朱詠真的手,二話不說地趕緊閃人。
她腳步急速,拉著朱詠真闖過兩個紅燈。終於,在第三個街口,龐子夜停下了腳步。
“子夜,你怎麼了?幹嘛拉著我走得這麼急?”朱詠真喘息連連。
“當然得走得急,若再走慢一點,我怕我們的小命可能不保。”
“為什麼?”小命不保?子夜會不會說得太嚴重了點?
“還問為什麼?”龐子夜翻翻白眼,不過不能怪朱詠真,一般沒接觸過黑道的人,是不會知道那兩個男人的來歷。
“那兩個男人呀,一個是台灣三大幫派裡炎門的門主長孫炎,另一個則是人稱夜帝的全球地下金融教父貝威廉,現在你知道我為何會拉著你跑了吧?”
據情報顯示,長孫炎冷厲、殘酷、喜怒無常,黑白兩道無不對他敬畏三分。至於那個有著一頭黑發,看起來像百分之百洋人的貝威廉,則是她最近在調查的對象。
“啊?”這一嚇,讓朱詠真嚇得不小。
看不出來,那兩個男人竟會是黑幫裡呼風喚雨的人物。
朱詠真並不是完全沒聽過這些人物的傳聞,只是她覺得,會有這樣龐大勢力,必定年齡已經不小,沒想到他們看起來,年齡不過三十歲上下。
“現在知道怕了吧?”龐子夜朝著她一笑,一手扣上她的肩頭,“我看今天我們沒有時間喝咖啡了,不過對於你要我幫忙的事,我會記住。”
龐子夜沒忘任務在身,既然她奉命調查的人物已出現在眼前,沒道理錯過這個可以暗中跟蹤的機會。
“子夜。”見她轉身就要走人,朱詠真喊住她。
“嗯?”龐子夜轉回頭來。
“小心一點。”朱詠真一向聰明,她猜子夜這次的任務可能跟那兩個男人有關。
“明天見!”龐子夜僅用唇語,無聲地對著她說,接著揮了揮手,非常瀟灑的走人。
朱詠真望著她的身影許久,直到她消失在街道的那端,融人了夜色,她才回神,攔了部計程車,再度回醫院去。
一早,朱詠真才進律師事務所,就讓老闆王律師給叫到辦公室。
“詠真你來了,你終於來了,快快快,這邊坐,我跟你說。”王律師由辦公桌後站起,來到朱詠真面前,激動的執起她的手,拉著她到一旁的沙發坐下。
“學長,你這……”朱詠真急著抽回雙手,覺得他握起她雙手的行為並不合儀。
“我知道、我知道。”王律師松開了雙手,為自己太過激動的行為感到抱歉,“是這樣的,你聽過炎黃集團沒有?”
雖然對朱詠真存有極度好感,但王律師懂得要追求一個聰穎過人的女律師,不應該用霸王硬上弓的方式,免得不僅得不到佳人的青睞,還可能因被控性騷擾。
“炎黃集團?”是有聽過,不過沒什麼印象。
“等一下你到炎黃去一趟。”
“欽?”
“炎黃集團的律師顧問約最近剛到期,同業間很多人都在爭取,不過我透過親戚的關係,好不容易打通內部關節,今年開始可能跟我們簽約。”一早接到通知電話,他高興得差點跳起來。
“既然這麼重要,學長你不親自去?”這年頭景氣不好,連律師間都競爭得好激烈。
“不了、不了,我今天是走不開了,等一會兒還有刑事庭得開,委託人是大有來頭的人物,要是遲了或是不出庭的話,肯定會讓人給抓去扒一層皮,所以……”乞求的眸光飄了過來。
唉,她能拒絕嗎?
算了,罷了!“好吧,我知道了,請問是幾點?”
王律師的臉上綻開燦爛的笑容,“你整理一下資料,馬上出發,到了炎黃集團之後,就先去見他們公關部的衛經理。”
朱詠真從沒想過還會再見到他!
對她而言,他們本該是生活在兩個世界,甚至永遠不可能有交集的兩個人,關係僅止於咖啡館前的巧遇。
然而,現在巧遇不再只是巧遇了,那個傳說中冷厲可怕的男人,就活生生在她面前,給她難堪。
站在炎黃集團大樓頂樓的總裁辦公室,朱詠真被裡頭冷凝的氛圍給震懾住,從小到大,哪怕是站在可定人生死的法官面前,她也從未像此刻一樣的害怕。
“衛經理,你在我的集團裡工作幾年了?”坐在總裁辦公桌後的長孫炎,以著冷凝的目光看著呆站在桌前的男人。
衛經理冷汗直流,頻頻?起手來拭去額上的汗滴。雖已貴為一個集團的公關經理,但他如今卻似個怯懦小孩,大氣不敢哼一聲。
“怎麼?忘了?”長孫炎冷冷一哼,掃來一記凜冽眸光。
衛經理嚇得差點沒跪下來叩頭,緊貼在身側的雙手,開始不自主的沁出汗滴來。
見他嚇得面無血色,朱詠真不覺地同情起他來,而這股頓生的同情心和正義感,讓她短暫的忘卻了害怕。
“長孫先生,如果你是對於本事務所不滿的話就直說,犯不著為難你的員工。”
朱詠真的話剛說完,周圍抽氣聲四起,不僅衛經理,連長孫炎的秘書阿權和幾個隨身護衛,都一致地把目光拉向她,彷佛她說的是什麼大不敬的話,也似同情她可能活不過下一秒。
挺起胸膛,朱詠真展現出她越挫越勇的性格,“或許透過關係來承接貴集團的法律顧問,是我們事務所的錯誤,但不管是什麼形式,只要能給貴集團帶來利益,不都該算是對的安排嗎?”
長孫炎的目光鎖住她,薄略的唇抿緊,蹙起的眉結擰得更緊。
其實方才她一踏進辦公室,他就認出她是昨晚在咖啡館門口,不小心撞進他懷中的女人。
昨夜她身著連身的灰白相間洋裝,未施脂粉,看起來飄逸且清新;今天的她,身著白襯衫、灰色褲裝,看起來既精明又幹練,前後落差極大。
“朱、朱律師,你別亂說話了。”見長孫炎沈默不語,一旁頻頻拭汗的衛經理,趕緊上前來拉人。
怎麼了?她說錯話了嗎?見衛經理一副快哭出來的模樣,朱詠真對他更加同情。
就算是令人聞風喪膽的人物,也要講道理吧?
“衛經理,你這……”男子漢大丈夫,畏懼一個人要到這等程度嗎?
“出去!”終於,坐在辦公桌後的男人開了金口。
秘書阿權和幾個護衛馬上上前來拉人。
可是當朱詠真差點讓兩個靠過來的護衛給架出去時,長孫炎又開口了:
“我不是說她,是你們,全都下去。”
這個命令讓眾人一愣,已伸出手預備架起人的護衛們,你看我、我看你,還以為門主大人說錯話了。
“同樣的話,要我說第二遍?”冷冷的嗓音沒有起伏,但已足夠教人膽戰心驚。
“是。”幾個人異口同聲,包括秘書阿權在內,全都齊轉身,飛快的朝門外退。
“衛經理,你先別下樓,在門口等我,我跟你的話還沒談完。”看著幾個手下的身影,長孫炎突然開口。
他的話讓衛經理的雙腳一軟,差點當場撲跌在地。
“是、是……”哭喪著臉,他哪敢再轉身?頭,趕忙的退出辦公室。
偌大辦公室一下子安靜了下來,僅剩朱詠真和長孫炎兩人。
長孫炎與生俱來的霸氣,帶給她極大的壓迫感,如果可以,她也好想落跑。
學長,請原諒我,如果這個顧問案談不成,絕對、絕對不是我故意搞砸的。
“你是律師?”長孫炎再度開口,推開座椅站起,幾個步伐,他已繞過辦公桌來到她面前。
昨夜只是驚鴻一瞥,朱詠真根本沒注意到他挺拔的身形,直到這一刻,她才感覺到他有多高。
他至少有一百八十以上吧?因為她身高一百六十三左右,站在他的面前卻僅達他肩膀。
天啊,跟這樣的人站在一起,壓迫感已是難免,更別說他渾身所散發出的森冷氣息。
“這、這……是我的名片。”命令自己不可以發抖,朱詠真故作鎮定的由口袋裡抽出皮制名片夾來,由裡頭抽出一張,雙手捧著名片遞到他面前。
看了她一眼,長孫炎伸手接過名片,不過看都沒看,直接走回辦公桌旁,將名片往桌上隨意一放。
“你自認能為我打贏每場官司,抑或是你能提供我最完善的法律服務?”
他故意漠視的態度,與隨便將她名片亂放的動作,徹徹底底惹惱了朱詠真,什麼緊張、什麼畏懼,一股腦兒被她拋到腦後去。
她昂首挺胸上前,“官司不可能每場都會贏,只要有一點點法學知識的人都瞭解這個道理,不過,我會盡全力。至於最完善的法律服務,那是當然的,因為法條是死的,人是活的,如果承接了貴公司的法律顧問這個職務,本事務所自然是要提供最專業的見解。”
“不保證會打贏每一場官司?”長孫炎忽然覺得有趣的看著她,腦中閃過一個念頭--這個女人似乎不怕他?
很少有人不怕他。就連門外那些精銳敏捷、身手一流的男人們,也一樣怕他,更別說是女人。
驀地,他對她有了興趣。她不僅敢直視他,更不怕在他面前據理力爭……她是個怎樣的女人?
她瘦瘦小小的,裝載在這樣軀殼裡的,是怎樣的一個靈魂?
“你都這麼說了,我又如何能確定你所說的專業知識,是真的專業?還有,你憑什麼保證,你的律師事務所比其他的好?”他毫不客氣的反問。
“我……”朱詠真被問得一時啞口,“你可以參考一下我們事務所完整的資歷,就會知道我所言不假。”
他咄咄逼人的目光真讓人討厭!昨天她怎會覺得這個男人很帥呢?一定是這陣子太累,內分泌失調的緣故。
“那種書面上的東西,我從來不相信。”睨了她一眼,長孫炎轉身,修長的指翻了翻桌上的幾個卷宗。
“我,只要最好的!”抽回手,他轉回身來看著她,目光如之前一樣銳利。
朱詠真偷偷深吸了好幾口氣,“沒試過,你又如何判定我們事務所不是最好的?”
天啊,她好像快昏倒了!
“是呀,沒試過,又怎知你是不是最好的?”他的嘴角勾了勾,漾開了一抹若有似無的笑。
那笑紋讓朱詠真膽戰心驚,“對、對吧,你也認同了?”
不過,他的話怎麼聽起來好像怪怪的?
“你叫朱詠真?”長孫炎的手在辦公桌上挪了下,挑起方才那張被他隨便一置的名片。
“是。”為什麼她又開始不由自主的顫抖了起來?
“你似乎……不怕我?”他眸光加深了些,銳利如遨翔於天上的鷹,隨時準備撲向地上的獵物。
“我……”咽下一大口唾沫,朱詠真大說違心話:“為什麼要怕你?”
她的話讓長孫炎嘴角上揚,顯露出乎時極難見得的笑。“該說你呆、涉世未深,還是你根本沒聽過我的名號,所以,你才一點也不怕我?”
他走近,重新回到她的面前,彎腰將俊顏貼近她。
朱詠真嚇得跳開一步,“你要做什麼?”
什麼不怕他?她怕死了好嗎?只是不能顯露出來,至少在她以律師的身分出現時,是不能懼怕任何的人、事、物,否則就有失專業了。
睇見她眼瞳中一閃而逝的慌張,長孫炎嘴角的笑,不覺地加深,“你真的從沒聽過關於我的事嗎?”
長孫炎很快發覺,她不是不怕他,而是故作鎮定。
該說她是勇氣可嘉嗎?或許吧,至少面對他時,她比門外他那一票高頭大馬的護衛們要來得勇敢。
長孫炎想了下,霍然發覺自己首度為一個女人所吸引,不僅如此,他還紆尊降貴地與她閒聊許久。
“當、當然聽過。”深吸一口氣,不想退縮,朱詠真再度昂起胸膛,提起精神。
昨晚經由子夜告知,她才知道眼前的這個男人有多可怕。
“那……你還敢來承接我集團的律師顧問案?”收起笑容,長孫炎的臉上沒了笑,真會森冷的令人害怕。
偷偷地,朱詠真將兩人間的距離拉開些,否則她怕自己不知何時會因為他所散發出來的壓迫感而昏倒。
“為什麼要不敢呢?”如果她能活過今天的話,以後她每個星期天絕對都會乖乖的上教堂。“除非你們集團的案件都是殺人、放火、搶劫、放高利貸、販賣毒品、包娼包賭,或是……”
“夠了!”長孫炎突來的吼聲,打斷了朱詠真的話,也嚇得她小嘴微張,半晌合不上。
她所說的那些事,他不屑為之。
“你說的那些事,除了殺人我們偶爾為之,其他的……”長孫炎毫無預警地將她拉近,銳利的眸光更顯駭人。
殺人!果然如子夜所說,他是個殺人不眨眼的家夥!
“其他的怎麼樣?”朱詠真不由自主地咽下一大口唾沫。
“其他的,你以後就會知道,不過,對於背叛者,我們一向是殺無赦。”
看著她嚇花了的臉,他頓覺好笑。
“啊!”殺、殺……無赦!朱詠真的臉色在?那間刷白。
他鬆手放開了她,“回去把顧問合約擬好,明天,你過來簽約。”
“你、你……是說,我已經拿到了這個顧問案?”會嗎?該說幸運嗎?可不可以推拒,說不要?
“是。”看了她最後一眼,長孫炎轉身走回辦公桌,在座位上重新坐下。
“一個星期。”他沒頭沒尾的說。
“啊?”已經被嚇壞的她,要是聽得懂才有鬼。
“我要在一個星期內,讓你變成我的女人。”?起臉來,一抹惡魔的笑飄上他的唇邊。
“啊!”女戰士當場被嚇到,嚴重懷疑自己有幻聽。
“七天之內,你會是我的女人,我會在你的身上烙下專屬於我的印記。”
惡魔不在乎地重復一次,宣告他的所有權。
“神經病!”這次女戰士終於聽懂了,匆匆罵了一句,尖叫著奪門而出。
再不跑,她肯定會嚇死在這兒!
第三章
朱詠真被嚇得跑出了辦公室,直奔電梯口,電梯門剛好當一聲開啟,不知是裡頭走出來的人腳步太急,還是她真的被嚇壞了,總之她差點撞到對方。
“對不起。”急忙忙道歉,她閃身欲進入電梯,卻被對方突然伸來的一手扯住臂膀。
“你來這裡做什麼?”與朱詠真擦身而過的人,一眼就認出了她,神色因而有些緊張,但口氣卻咄咄逼人。
“是你!”
“沒錯,是我。”朱詠真同父異母的妹妹--朱玉嬋瞪著她,同時將她給拉到角落洗手間的門口。
“你別想跟我打哈哈,說,你到底來這裡做什麼?”朱玉嬋莫名心慌,但仍不改咄咄逼人的態度。
當年是父親情婦的母親,以懷有身孕的藉口與屢次的以死相逼,讓父親結束了之前的婚姻,離棄了前妻和女兒。
現在,朱詠真出現在這裡,是不是代表要對她做出什麼報復的行為?就像媽媽搶走了父親一樣,她也要來同她搶長孫炎嗎?
“我來做什麼需要跟你報告嗎?”掙開她的手,朱詠真讓手臂重回自由。
“當然要。”朱玉嬋擺出大小姐姿態,不得答案絕不甘休。“你最好是老老實實的告訴我,否則我就去跟爸……”
懶得聽她把話說完,朱詠真開口截斷:“你要去跟他說?”如果是,請便!
看了她一眼,嫌惡的閉了閉眼,朱詠真轉身就想走。
“沒錯,我是要去跟爸爸說,說你準備破壞我的婚姻,說你太過分,說你根本是狐狸精,說你打算對我報復,因為我媽搶走了爸爸。”
朱玉嬋自以為是的下斷言,還越說越過分,越說越誇張。
母親搶走別人丈夫的事實,讓朱玉嬋在面對男女情感時,總是提心吊膽、戰戰兢兢,就怕因果回圈,讓她成了母親的替罪羔羊。
“你以為我怕?”本來不想理她,只當她是個瘋女人,但沒想到她將她詆毀得太過分。
深吸一口氣,朱詠真不客氣的瞪著她,“你要去找他說,就去吧!不過,在這裡我可以先告訴你,我已經不是當年那個無助的小女孩了。”
拋下話,她轉身要走。
朱玉嬋眼明手快,閃到詠真的面前,張開雙手擋住她的去路,“聽你的意思,你是承認嘍?”
果然,一定是她和長孫炎即將訂婚的消息曝光,她想來搞破壞。
“我承認什麼?”朱詠真開始覺得不耐煩。
“承認你想要搶走我的男人!”這一句話,朱玉嬋幾乎是用吼的。
朱詠真不可思議的看著她,好笑的搖了搖頭,“讓開,我要走了!”
瘋子一個,懶得理她。
“不讓,除非你親口承諾,說你不會搶走我的男人!”朱玉嬋張開雙手,執意擋住她的去路。
神經病!撇開根本沒這回事不說,就算有的話,她未免也太自以為是,憑什麼要她承諾?
真倒楣,她今天怎麼老遇上瘋子?!
“你到底讓不讓?”她下午還得上法庭,沒空陪她在這裡瞎耗!
“不讓。”朱玉嬋擺出了與她對峙的陣仗。從小到大,她要什麼有什麼,沒有人可以對她說不!
發覺耐心已經用鑿的朱詠真,突然伸出一手,用力揮開擋在身前的人。
“你要瘋是你家的事,我可沒時間在這裡陪你。至於你跟你媽這種當慣了攀藤生物,非得依靠男人、寄生在男人身上才能活下去的人,我何德何能跟你們相同?別把我和你們混為一談,我承受不起!”
拋下一長串的話,朱詠真頭也不回的轉身離去。
朱玉嬋沒想到會讓人羞辱一頓,哭哭啼啼的來到長孫炎的辦公室,準備大大地訴苦一番,沒想到卻讓門口的護衛給攔了下來。
“你不知道我是誰嗎?為什麼不讓我進去?”頂著即將是炎門門主夫人和炎黃集團未來總裁夫人的身分,朱玉嬋驕悍的大聲質問。
護衛沒回話,僅用森冷目光盯著她。
他們才不管什麼未來的門主夫人,在炎門裡他們僅聽命於長孫炎一人,
就算他要他們開槍轟掉自己的腦袋,他們也絲毫不會遲疑,這正是炎門引以為傲的紀律。
“你沒聽懂我的話嗎?我叫你讓開!”朱玉嬋氣得跺腳,但矗立在辦公
室門口的兩個護衛仍如兩尊雕像,動也不動。
“等一下我見到炎,一定叫他把你們殺了,拖去填海!”哼,連兩個小小護衛也敢忤逆她。
站在門口的護衛仍是動也不動,對她的話充耳不聞。
方才門主交代,不許任何人進去,倘若他們現在放人進辦公室,這才會讓人拖去填海。
“你們、你們……”朱玉嬋氣得又是一跺腳,正想破口大?,秘書阿權
剛好抱著一堆資料走過來。
“啊,是你呀,朱小姐。”有點意外她會出現在炎黃大樓裡。
“阿權,你叫他們讓開!”一見到熟面孔,朱玉嬋更形大膽嬌蠻。
“這……”阿權與兩個護衛互換了一記目光,絕佳的默契讓他很快就瞭解緣由,“朱小姐,這恐怕不行,因為方才門主才交代,等一下貝先生要過來,現在他在辦公室裡研究一份資料,要我們不能打擾他,否則……”
阿權跟在長孫炎身邊多年,先別說其他本事,光是察言觀色的能力就比一般人高出許多。
對付朱玉嬋這種刁蠻成性的嬌嬌女,最好的法子就是?出門主大人。
雖然兩人即將成為未婚夫妻,但對於長孫炎的畏懼,朱玉嬋可沒比其他人少,尤其不敢惹他發怒,就怕自己的小命隨時會不保。
“這樣……”囂張的氣焰頓時煙消雲散,她才沒勇氣在虎口上撚虎須。
“那就算了吧!”
朱玉嬋的話剛說完,辦公室的門就讓人由裡頭拉開。
“阿權,什麼事這麼吵?”長孫炎出現在門後。
阿權不敢怠慢,“門主,是朱小姐來……”
一個了字還沒脫口,只見眼前一閃,朱玉嬋媲美光速一樣,已飄到長孫炎身邊,柔弱無骨的身子似蔓藤一樣,纏上了他壯挺的身軀。
“炎,人家已經整整一個星期沒見到你,所以才來公司找你,你會怪我嗎?”
過度嬌嗲的嗓音,甜美是甜美,但太過做作,容易讓人起雞皮疙瘩。
“是你?”長孫炎平靜臉上沒太多表情。
“嗯,別這樣嘛,人家真的想你。”也不管有第三者、第四者、第……者在場,朱玉嬋只求在長孫炎面前展現嫵媚,甚至有一下沒一下的用她豐滿的胸部,磨蹭著長孫炎的臂膀,暗示著她的渴望。
阿權輕咳一聲,與兩個護衛識趣地將臉轉向一旁。
對於她的投懷送抱,長孫炎不喜歡也不討厭。
“阿權,等一下威廉來了,別讓他直接闖進來。”一手攬上朱玉嬋的肩,他丟下話,將人給帶進了辦公室裡。
男歡女愛本來就是天經地義,何況朱玉嬋是他的女人。而女人之於他,向來就是發泄欲望的工具,能更進一步的,是為他生兒育女,但工具永遠都只是工具。
自從母親住院之後,小小的公寓裡就獨剩朱詠真一人,三房兩廳的格局雖然不大,但對她一人來說還是略顯空蕩。
如今空蕩的房屋中,多了一個客人,為這冷清的屋子帶來短暫的熱鬧。
“你剛剛說什麼?能不能請你再說一遍?”龐子夜含在嘴裡的咖啡差點全噴出來。
朱詠真老老實實的把長孫炎對她說的那一席話,再次述說一遍。
“這樣!”龐子夜不可思議的望著她,然後一對細眉蹙緊,想了許久, 她再度開口:“詠真,現在全球有幾個讓國際刑警頭疼的人物,你知道是誰嗎?”
“我?”朱詠真一手指著自己,“子夜,你別開玩笑,我不過是個小律師,雖然國際新聞看得不少,一些法界人士也認得不少,但若是提到國際上的犯罪組織,我可就得坦承我真的沒有什麼概念。”
“長孫炎。”看了她一眼,龐子夜沒頭沒尾的說,用“早就知道你不可能會瞭解”的表情看著她。
“什麼?”坐在沙發上,朱詠真挪挪屁股。
“我說,台灣炎門的長孫炎,是讓國際刑警頭痛的人物之一,再來就是英國籍的混血男子,人稱夜帝的貝威廉,就是我昨天跟你提到的人。”
“嗯。”點點頭,表示她很認真在聽。
“還有另外三個,一個是中義混血的義大利人,另一個是日本人,還有香港的軍火之父,暴君杜凡,這些人根本是正義的克星,黑暗中的掌控者,全世界人類的敵人,廢物,臭蟲!”
“呃……”朱詠真咬了咬嘴唇,想告訴子夜,她會不會太激動了些?“他們有比恐怖分子還可怕嗎?”
不過,子夜說得這麼多,又關她什麼事呢?
“當然是……”龐子夜想了下,該說有或沒有?在某些方面上說來肯定是有,但另一方面說起來又沒有。
唉呦,真是豬頭,她想這麼多做什麼?目前最重要的是……
龐子夜的雙眸倏地發亮,由沙發上彈起,撲到詠真身邊,用祈求的目光緊盯著她,“詠真!”
“做、做……什麼?”怎麼她有種隨時可能會被人給推出去,掐斷脖子的感覺?
“你還不瞭解?”高高挑起一眉,龐子夜臉上明顯寫著「你麥假呀”的表情。
“當然不解。”子夜挑起一眉的模樣,真是令她心驚膽跳。
“詠真……”抓起她的手,龐子夜黑亮的瞳仁中閃動著璀璨的光澤,“你不是說長孫炎把炎黃集團的法律顧問約,交給了你們律師事務所?”
“是這樣沒錯,但是……”
“但是他要你成為他的女人?”龐子夜替她把話說完,笑得燦爛。
光看她的表情,朱詠真就知道大事不妙,“子夜,你該不是想在我身上動什麼歪腦筋吧?”
“他要你當他的女人。”龐子夜沒理會朱詠真的話,又強調一次。
被她過分燦爛的眸光看得頭皮發麻,朱詠真由沙發上蹦起,大喊一聲:“子夜!”
“詠真。”龐子夜傾身向前拉住她的手,“你就當是做好事,幫幫我嘛!這也是幫助全世界、全人類喔!”
“不要。”光這幾句話,朱詠真就已經明白龐子夜動的腦筋了。
“詠真……”抓住她的手,龐子夜撒嬌的搖呀搖。
“不要!”朱詠真非常堅決的拒絕。
拜託,光一想到那個男人,她就嚇得頭皮發麻,更別說是當他的女人,還要混在他的身邊去幫子夜收集情報。
萬一被抓到的話,怎麼辦?恐怕她朱詠真有十條命都不夠死!
“詠真……”手搖得更使勁,龐子夜繼續“魯”。
“子夜,你是想我死是不是?”朱詠真忍不住低吼。
“才不是。”她龐子夜才不會陷好友於危險之中,“你不想想,最近為何貝威廉會出現在台灣?還有他和長孫炎一起密會已經好幾次,如果沒錯的話,另外三個男人搞不好很快地也會現身台灣。
這幾個魔頭同時在台灣現身,說不是密謀什麼行動,怎麼可能?還有,搞不好這次的行動,會對台灣社會帶來莫大傷害也說不定。所以,你怎能眼睜睜遇事而不管?你可也是台灣社會中的一分子呀!”
喔、喔!拿民族大義來壓她嘍!
朱詠真伸出一手,推了她的腦袋一記。“你要我犧牲小我、完成大我?”
雖然她是個正直、善良且很有正義感的律師,但這樣的犧牲未免太……太可怕了吧!
只要一想到長孫炎,她的心就狂跳得不像話,全身的血液由腳底板衝衝衝的衝到腦門,好像隨時會爆血管一樣。
所以,如果她想多活幾年,還是跟上帝祈求最好別再遇上他。當他的女人,那就免了吧!
“嗯。”龐子夜離開沙發,退後一步,雙眼直直鎖住朱詠真。
經過一番研究,她坦言:“詠真,從高中時期開始,我就一直想跟你說,其實你真的很有魅力,如果我是男人的話,肯定也會被你吸引。”
翻翻白眼,朱詠真差點因她這一席話而暈倒。
“你別擺出一副色瞇瞇的模樣看我好不好?顯籪好了,不管你說什麼,我都不會答應。”
“詠真!”良機一錯失,何時才能再有?
“停!”朱詠真?起一手,伸到她面前,恨不得堵住她的嘴,“你再說下去,連朋友都沒得當了。”
雖心有不甘,但龐子夜可不想真失去這個好友,只好暫時住嘴。
但東想想、西想想,她還是不吐不快:
“好吧,你不想我說,我不說就是了。不過,你可別忘了,長孫炎說要在一星期之內讓你變成他的女人,據我過去所知,這個男人說出口的話,就絕對會實踐,所以……”
嘿嘿嘿,你只好自求多福了!
“你別嚇我!”朱詠真被龐子夜的話,嚇得不由自主往後退開一大步。
不知道明天到事務所去跟學長商量,炎黃的顧問案幹脆不要接了,還有沒有救?
看著她差點被嚇白的臉,龐子夜頓覺好笑的聳聳肩,“我可不嚇人的喔,何況,你還是我的好友呢!”
是這幾年下來詠真的膽子變小了嗎?否則,怎會一提到長孫炎,她的膽子就縮得比老鼠的還小?
朱詠真剛結束了一場商標權的侵權攻防戰,走出法院,開始煩惱著回律師事務所後,如何向學長提起昨天洽談炎黃集團法律顧問約的事,沒想到就被緊急召回事務所。
一走進律師事務所,一個低沈熟悉的聲音就淩空劈了過來:
“朱律師,沒想到你這麼不遵守約定。”
似被閃電給劈中,朱詠真目光火速拉向前。
看到前方那個男人,她嚇得差點?起手來搗嘴,心跳也怦怦怦不受控制的加速。
長孫炎坐在她正前方的一張椅子上,手肘頂在座椅的扶把上,一手撐著下顎看著她。
他的左右還各站著兩個護衛,那氣勢彷若尊貴帝王,實在不適合出現在這個小小的律師事務所裡。
難怪她一踏進辦公室,就發覺氣氛不對,明明外面大太陽,裡頭卻冷風颼颼,害她以為同事把空調設定在最低溫度。
對了,同事呢?
沒急著應話,朱詠真雙瞳先朝辦公室掃了一圈。
其他律師不在是情有可原,因為法院開庭的時間不一,律師們出現在辦公室的時間也就不一定,但為什麼她也見不到一個助理?
雙眼忙碌的在辦公室裡搜尋了一遍又一遍,好不容易,她在角落邊邊的位置,長孫炎左手邊護衛的後面,找到了事務所的老闆,她的學長,王律師。
“學長?”他沒事躲到角落去幹嘛?
見她不僅沒回應他的話,注意力還全落在另一個男人身上,長孫炎不悅地推開座椅站起。
“我見你沒到集團來簽約,所以只好親自過來。不過,看來你似乎並不在乎這紙合約……”他往前跨一步,身旁四個護衛就跟著挪動身形。
五個同樣高挺的身軀向前挪動,確實形成了一股不小的壓迫感,而那個本來站在他們身後的男人,則就顯得更渺小而微不足道。
“長孫先生,長孫總裁,你可千萬千萬別誤會喔,我們怎可能會不在乎呢?”提出少得可憐的勇氣,王律師從後頭擠上前。
看著他必恭必敬的模樣,朱詠真打從心底不喜歡。
“學長,其實我們可以不用……”不用一定要接下炎黃集團的法律顧問案。
朱詠真的話還沒說完,王律師已上前一把拉著她,將她給拉退一大步。
“學妹,你什麼話都不用說。”
見他竟伸手握住自己所中意的女人的手,長孫炎銳眸一瞇,臉上浮現了濃濃不悅。
一瞥見主人臉上的不悅,左右兩邊各一位護衛馬上上前,一眨眼工夫,兩人手上已多出一把槍,一致抵在王律師的腦門上。
“放開她!”兩個護衛異口同聲的說。
王律師嚇得馬上放開雙手,高高舉起,做出投降手勢。
朱詠真怔愕得下巴差點沒掉下來。
“喂,長孫炎,你以為你在幹嘛?”居然公然在律師事務所裡亮出槍枝來恐嚇!
長孫炎各瞥了兩個護衛一記,槍枝很快地被收起,兩人退回他的身旁。
“王律師,相信你還記得我們方才所談過的話吧?”長孫炎問。
被嚇得早已腿軟的王律師,哪敢怠慢?“記得、記得,我當然記得了!”
“那,走了!”又瞥了他一眼,長孫炎越過他逕自往前走,如來時一樣,四個護衛緊緊跟隨。
然而,就在五人即將踏出律師事務所的大門前,他突然停下腳步,似在等人。
他的腳步一停,四個護衛也跟著停下。
“還不走?”他再一次開口說,似在催促。
朱詠真很快發覺,他的視線是落在她的身上。
“我?”一指指著自己,她疑惑地看他。
沒說是或不是,長孫炎抿唇不語,僅讓銳利眸光落在她臉上,恣意打量。
“開什麼玩笑,我幹嘛跟你……”她氣呼呼的想反駁,但話還沒說完,就讓王律師提肘突兀的頂了一下。
這次他變聰明瞭,可沒膽子再伸出手去碰她,更別說是握她的手,免得一會兒後,又讓人用槍抵住腦袋。
“呃……學妹,是這樣的,方才你不在的時候,我已同意了長孫先生的要求。”
“什麼要求?”
“呃……”王律師有點不好意思的?手,搔搔一頭短發,“我們跟集團簽了法律顧問約。”
“我知道。”朱詠真眨眨眼。
雖然她極不願意跟那個可怕的男人有任何牽扯,但決定權在學長手上,所以就算她感到無奈,還能怎樣呢?
“長孫先生說需要我們派一名律師坐鎮他的集團。”王律師心有所愧的說。
他一直不否認對朱詠真存有好感,不過事關他的事業,還有他的性命,兩者相較,男女之情似乎就不再重要了。
“學長,你是說要……”朱詠真不可思議的看著他。
“沒錯,長孫先生欽點你,要求你去炎黃集團坐鎮。”一說完話,王律師沒臉再見她,轉過身去,疾速奔進個人辦公室裡。
“學長!喂,學長,你怎能……”朱詠真想抗議,但已來不及。
王律師衝進他的辦公室,砰一聲將門給關上,落鎖,來個相應不理。
“縮頭烏龜!”看著落了鎖的門,朱詠真氣憤地啐了聲,首度有了想拿起高跟鞋來丟人的衝動。
長孫炎看著她衝上前去拍門,朝著身旁的兩名護衛各便了一個眼色,兩人很快上前,一人一邊架起了朱詠真。
“喂,你們幹嘛?還有沒有法律呀?你們以為現在是亂世,土匪當道嗎?我不去!不跟你們走!放開我,放開我,快放開我!”
可是根本沒人理會她的叫嚷,因為辦公室裡僅躲著一個膽小的律師。
這下真應驗了匪徒常挂在嘴邊的那句話--小姐,就算你叫破喉嚨,也沒有人會出來救你的!
第四章
坐在車子裡,朱詠真懊惱的不知如何是好。
方才由辦公室被人一路給架上車,已造成同棟辦公大樓不小的騷動,上車之後,她又被安排與長孫炎一同坐在車後座,雖然前座的兩個護衛一個開車,一個提高警覺注意著車外動靜,始終沒空瞄向後座,但朱詠真就是覺得渾身不自在。
追根究底,原因只有一個,正是她身旁的男人。
跟他同坐一部車,還坐在他身旁,她心裡感到莫名的壓力。
再一次將視線拉向窗外,她很快發現,車子的前後各跟著一部一模一樣的車子,顯然另外兩個護衛各搭一部車,形成二夾一的保護方式。
這樣的陣仗可真大呀!要是不知情的人,肯定要以為是哪個高官政要出巡。
會這般細心,恐怕是他虧心事做得太多吧?
拉回目光,朱詠真以眼尾偷偷地瞄他,誰知長孫炎剛好轉過臉來,嚇得她差點岔氣。
“你、你……”深吸一口氣,她先穩住自己的心跳,“你平日一定是虧心事做太多吧?否則出門也不用三、四個保鑣圍在身旁,連搭車都得前後各一部車保護,真是……”
“你說夠了嗎?”輕而易舉的幾個字,長孫炎就順利阻斷了朱詠真的話。
她想叫自己別害怕,但怎麼也抵擋不了他與生俱來的氣勢。
偷偷地挪了挪屁股,朱詠真盡量讓自己貼在車門邊,彷佛跟他拉開一點距離,她就能安全一些。
“你、你到底把我抓來做什麼?”都什麼時代了,還流行強搶民女,呃,不,是強搶律師的戲碼!
她的動作,他全看在眼裡。
“我勸你千萬別靠窗太近。”沒理會她的問題,長孫炎逕自說著。
車窗是最佳狙擊目標,雖然他的車子是防彈玻璃,但只要有心狙擊,子彈是可以經過特殊變造,有一些甚至可以輕易的穿透防彈衣,玻璃就更別說了。
可瓦達的事,近來一直困擾著他,讓他時時刻刻防範著。
“為什麼?”在她看來,靠近車窗遠比靠近他來得安全。
“有些事你不需要知道太多。”依然是冷冷的表情。
對於她,他真的太小題大作了,有違一貫作風,竟然親自到律師事務所去等人。
以往女人之於他,不過是發泄工具,就算是即將成為他未婚妻的朱玉嬋也一樣,所以他從不多費心思在她們的身上。
然而,這個女人卻不同,他甚至有點迫不及待的想將她給逮到身邊。
長孫炎想不透自己到底怎麼了,但唯一能確定的是,她真的吸引了他的目光,或許是因為她敢挑戰他,敢對他直言吧!
“包、包括你的霸道不講理嗎?”他現在的行為在法律上,就可以被稱為綁架。
“你是指將你強行帶走?”他根本不在乎,嘴角微微勾起,流泄出一抹不經意的笑。
“對!”天知道,要勇敢的說出這個字,她已偷偷地在心中為自己加油打氣了好幾次。但,為了不想讓他看輕,她還是要說。
況且,怎麼說台灣可也還是個有法治的地方。
“我上回有跟你說過嗎?”看著她,他黝黑的眸子閃著黑玉般的光彩。
他莫名其妙的突然插入問句,她會聽得懂才怪。“什麼?”
“你的膽子不小。”他凝睇著她,眸光加深。
“呃……”朱詠真的心差點停止跳動。誰說她大膽?她是硬撐出來的,好嗎?
“坐過來。”他命令。
她怔愕的望著他,動也不動。
“一句話,我通常不會說第二遍。”他銳利的瞳仁說明瞭他的堅決。
朱詠真仍舊不動,不過不是她膽大真敢與他杠上,而是因為她膽小,她害怕自己靠他太近,會遭受無法預期的傷害。
“看來,要你當我的女人,第一步,先得馴服你。”話落,長孫炎伸長手臂,輕而易舉的抓住她,下一秒,她落入了他的懷中。
朱詠真慌亂?頭,長孫炎沒給她說話的機會,俊顏往下一壓,炙熱的吻落在了她的唇上,完完全全霸佔住她的氣息。
她,昏了!
車內頓時變得更安靜,前座的兩個護衛,很識趣的只將目光停留在他們該注意的事情上,倣佛他們從來不曾存在。
朱詠真一路上茫茫然。
自從長孫炎吻了她之後,倣佛是遭受了過度的衝擊,大腦向她罷工抗議,她成了一個沒思考能力、讓長孫炎扯著走的傀儡。
到了炎黃集團的辦公大樓,她跟著進電梯、出電梯,直到來到辦公室門口,她皮包裡的手機響起,她才像被解除了催眠指令一樣驀然驚醒。
找出手機前,她朝著前方的男人說:“對不起,我先接個電話。”
一發覺長孫炎停下腳步,轉過頭來看她,朱詠真馬上後悔。
天啊,她到底怎麼了?早在他肆無忌憚吻了她時,她就該狠狠的賞給他
一巴掌,警告他別太囂張。而她不僅沒有,現在為了接一通電話,還莫名其妙的先知會他?
她瘋了!肯定是,要不,就是最近這幾日天氣太熱,將腦子燒壞了。
“去吧,一會兒後進辦公室來。”長孫炎深深地睇了她一眼,嘴角飄起一抹莫測高深的笑,轉頭進了辦公室。
他一離開,隨身的四個護衛也跟著走,走道上獨剩下朱詠真一人。
朱詠真沮喪的嘆了口氣,從皮包中翻出了手機,走到樓梯間去說話。
“喂,我是詠真。”
“我當然知道你是詠真,而且呀,我還知道你目前的處境已經被我給預料中了,對不對呀?”電話那端傳來龐子夜亢奮的音調。
“子夜!”朱詠真已經頭疼得要死,沒想到還會接到龐子夜戲弄的電話。
“別吼、別吼。”龐子夜的聲音突然變小,“詠真,你可千萬別生氣,先聽我說吧!”
“好,我聽你說,但別又想借機說服我。”
“是、是,大小姐,我最好的朋友,我不說服你,這樣行了吧?”龐子夜不疾不徐的承諾。
這還差不多!“好吧,那你說,你找我做什麼?”
電話的那端沈默了下,“我只想問你,你還記得我昨天跟你說過的事嗎?”
“你是指哪一件?”她說過的話可多了。
“長孫炎既然說過要你成為他的女人,就絕對不可能放過你。”龐子夜將話點明。
是呀,是不可能放過她,而且不僅不放過,他還堂而皇之的從律師事務所將她給架走,方才還在車裡吻了她!
不過,這一切的一切,朱詠真當然沒有勇氣對龐子夜坦白。
“我知道。”朱詠真垂頭喪氣的回應。現在她不已在炎黃大樓裡了嗎?
她得開始想想,等一會兒她該如何脫身?總不能閉起眼,兩腿一伸,咬咬牙、忍一忍,等長孫炎將她吃幹抹淨,再看他心情如何,是否願意放她一馬吧?
“你現在終於知道了吧?”龐子夜喻意深遠的說。
“什麼?”怎麼感覺子夜話中有話?
“知道那個男人是不可能放過你的。”龐子夜補充說明。
“是……”唉,她珍貴的初吻,保存了二十幾年的初吻,居然也被他所奪走。
“詠真,別沮喪了。”龐子夜突然說。
“?”朱詠真驀地一驚。子夜怎會知道她此刻正陷入無法自拔的沮喪中?是她說話的語氣不自覺流露出她的哀嘆嗎?
“別大驚小怪了。”龐子夜的聲音聽起來似乎帶著刻意壓抑的輕笑聲,“先告訴我,你現在正在炎黃集團裡,對不對?”
“你怎麼知道?”
“我知道的不僅這些呢!你是不是跟著長孫炎一同回到炎黃的呀?還有,你們搭同一部車,還一同坐在車後座?”龐子夜繼續說。
“子夜!”朱詠真覺得不可思議,想了一秒,她又說:“你該不是趁著我沒注意,在我的身上裝了什麼追蹤器之類的東西吧?”
“小姐,你的想像力未免太豐富。”龐子夜被她這一番話逗得哈哈大笑。
“要不呢?”
“真是輸給你。”龐子夜哼了聲,“現在,你慢慢地往前走,走到走道最底端,然後站在玻璃窗前,我就告訴你為什麼。”
照著她的話,朱詠真走到走道底端,站到玻璃窗前,“說吧,我已經站在你指定的地方了。”
“我知道。”龐子夜還在電話那端笑,“現在,打開玻璃窗。”
朱詠真推開窗子。
“你應該看不到我,不過我就在你對面的大樓裡。”龐子夜公佈答案。
“你用高倍率望遠鏡?”朱詠真可不笨。“目前正採取緊迫盯人嗎?”
“好同學,你答對了。”略作停頓,龐子夜的態度一下子變得嚴謹,“好了,正事來了,我要盯哨的目標出現,不能再跟你聊。對了,關於我跟你提的事,我建議你,最好考慮一下。”
“喂,我、你……”朱詠真正想說話,龐子夜卻已切斷通話。
這是貝威廉停留在台灣的這段期間,不知第幾次來找長孫炎。
“我勸你別太靠近窗子。”一進到長孫炎的辦公室,他就這麼說。
“你怕我被狙擊?”長孫炎不太在意的說。
對於辦公室裡的這一扇玻璃窗,他可就相當有自信,這是最新材質製造的,子彈要貫穿的機率微乎其微。
貝威廉走到他身旁,“我是怕你被拍得太清楚。”
“拍?”長孫炎想了下,很快會意過來,“有人在跟蹤你?”
這麼快,居然已經準備向威廉動手?他原以為,他們應該是顯灰他下手。
“不是可瓦達。”猜出長孫炎的想法,貝威廉笑著說,看來他的心情似乎不錯。
“不是?那……”難道還有其他的組織想取他們的性命?
“是CIA”。貝威廉大方公佈答案。
“CIA?”長孫炎略略挑起一眉。
“是個女幹員,還有一個菜鳥助手。”貝威廉一點也不感到困擾,外表看起來甚至是喜悅的。
走到辦公桌旁,他熟稔的從煙盒裡撈起一根雪茄,拿起一旁的雪茄剪,將煙頭切斷,點燃後,很瀟灑的吸吐著。
看著他的模樣,長孫炎覺得好奇,“你似乎被跟蹤得很愉快。”
“那個女幹員非常有趣。”挑了挑層,威廉的眸光中透露了他的心思。
“你該不會是……”長孫炎笑著搖了搖頭。
連女幹員他也想拐到手嗎?這個花花公子。
“是什麼?”貝威廉故意打哈哈。
“你要是真的連女幹員都要拆卸入腹,那我得說你早晚會死在女人的手上。”
威廉俊朗又帥氣,多的是女人投懷送抱,只是就怕哪日讓人拿槍將他的腦袋給轟掉。
雙手一攤,貝威廉表現出一副不在意的樣子,“我是來告訴你,晚一點富山會到,他說一早有找過你,卻不見你蹤……”
影字還沒脫口,卻傳來敲門聲。
貝威廉將話打住,望了長孫炎一眼,微微的挑起一眉來,身手快速的閃到桌旁,將手中的雪茄按熄,下一秒,一把槍就出現在他的手中。
與他相較,長孫炎雖自若許多,但身手同樣矯健,不到兩秒,他已奔到墻邊,由墻上取下了一隻十字弓。
長孫炎和貝威廉的目標一致,瞄準的物件皆落在辦公室門口。
由於身分特殊、背景相似,長孫炎和四個好友對於下屬的訓練也大同小異,通常他們在一個密閉空間中洽談,護衛僅會守候在門外,不進入,也不許外頭的任何人進入,除非他們出聲喚人。
所以方才的敲門聲,是被視為非常不敬的打擾,除非護衛們有第二顆腦袋可丟,否則絕不敢打斷辦公室裡的談話,但若是外頭有狀況發生,或是有人闖入,就另當別論。
叩、叩、叩。敲門聲再度不怕死的響起。
長孫炎和貝威廉互看了一眼,一致決定不出聲。
有些敏感的殺手,能聞聲辨位,只需兩顆子彈,就能殺掉兩個不同位置的人。
等不到辦公室裡的人的應答,站在門口的朱詠真各瞄了像門神一樣,站在辦公室門口的兩個護衛一眼。
方才她要敲門,他們已經阻止過她,說什麼門主在裡頭談事情,不宜打擾。要不是他們都有聽到,長孫炎要她一說完電話就進辦公室,肯定連敲門都不會被允許。
莊肖維,紀律真這麼森嚴?
朱詠真不信邪,等不到人應門,最好的法子,就是拉開嗓子喊。
“長孫炎,我可以進……唔、唔、唔唔……”話沒說完,兩個護衛急忙忙伸手,動作一致地搗住她的嘴。
“開玩笑,你不要命了嗎?”左邊的護衛訓斥。
她不想要命,他們可還要!打擾門主和貝先生談事情,門主一生氣,他們不死,肯定也會脫一層皮。
雖然嘴巴被人搗住,但她的聲音已經傳到了辦公室,辦公室的門沒多久就讓人由裡頭拉開來。
“你們在做什麼?”長孫炎出現在門後,一手仍握著十字弓。
“門主,我們、我們……”兩個護衛手忙腳亂的收回對朱詠真的鉗制,都不敢?頭看向主人。
朱詠真好不容易掙脫兩個男人的鉗制,像殺出重圍的勇士一樣,用力的擠上前,卻差點跌在長孫炎的面前。
好不容易站穩身子,才一?起臉來,就看見他手上的十字弓。
“你、你……”他該不會是想殺了她吧?
朱詠真的話還沒說完,眸光往辦公室裡飄,又看見貝威廉手上的槍。
又是十字弓、又是槍!朱詠真一下子嚇白了臉。
“你、你、你們……”沒來得及說完話,她嚇得轉身就想跑。
今天一天,她已經兩度見到他們掏槍了!
那下一次,他們會不會就轟掉她的腦袋?
長孫炎的動作快了她許多,將手上的十字弓交給護衛,他傾身向前抓住她,將她給抱進了辦公室,所有動作如行雲流水般順暢。
“放開我、放開我,你無權逼迫我、無權綁架我,你休想逼我就範,我要檢舉你,你們非法持有攻擊性武器和槍械!”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當她的話是空氣。
廢話,炎門裡當然有槍了,不然應該有什麼?
鋤頭?斧頭?還是……棒棒糖?
第五章
“放開我、放我下來、放我下來!”朱詠真雙手雙腳並用,努力踢蹭,無奈,怎麼也掙不開長孫炎的雙臂。
他踢上門,但仍沒放開她的打算。
既然掙不開、蹭不開,那麼她只好用女人最擅長,也最具攻擊性的利器--嘴巴。
腦中閃過這個念頭,朱詠真很快付諸行動,一張口,就惡狠狠地往他的手臂上咬。
“唔。”長孫炎悶哼了一聲,拉下目光,就見她似個小食人魔一樣,緊咬著他手臂不放。
經過長期嚴酷訓練,不論是身手還是體魄,長孫炎都一直保持在最佳狀態,高級襯衫下的肌肉不僅結實,還堅硬無比。
然而,朱詠真就算咬得嘴巴都酸了,仍執拗的不肯松開嘴來。
“放開!”長孫炎氣得首度情緒失控,真想一掌劈昏她。
“唔、唔唔。”她仍咬著,表明了死也不願意鬆口。
“放!”長孫炎的眉心一擰,要劈暈她輕而易舉,然而他卻發覺自己下不了手。
“唔。”朱詠真居然咬著他的手臂搖頭。
“你……”
現在他的眉頭不僅擰得死緊,銳利的眸光也綻出殺人的光暈,然而除此之外,俊顏上還多出了一種神情--懊惱,這是平日在他臉上幾乎尋不到的。
見他們兩人僵持不下,一陣爽朗笑聲驀地由他們身後傳來。
那人越笑越激烈,越笑越誇張,然後閃電般地在朱詠真的頸間一劈,下一秒,她即昏了過去。
“你……”長孫炎冷冷的瞪著貝威廉。
“我總不能見死不救吧?”攤開雙手,貝威廉咧嘴笑得開懷。
這機會真是難得!
這趟到台灣來,光是看到長孫炎懊惱的神情,就已值回票價。
冷沈慣了的長孫炎,做任何事前必定深思熟慮,懊惱與他從來無緣。但如今他卻為了一個女人,而顯露出懊惱的神情!
貝威廉收起了笑容,湛藍的眸光直盯著好友,心想,他還會依約訂婚嗎?
“你覺得我需要你救?”長孫炎不悅的板起臉,暗黑眸光落在被咬傷的手臂上。
一圈沁著血珠的牙痕,像火烙一樣的落在他結實有力的臂膀上,他眉結不覺地揪得更深。
抱起懷中暈過去的人兒,沒理會站在一旁的貝威廉,他轉身將人給抱進他專屬的休息室。
沒多久,他由裡頭折了出來,輕聲拉上門。
還沒走回到貝威廉身旁,就見他又重新點燃了一根雪茄,舒適的半倚在單人沙發上吐著煙圈。
“你捨不得她受傷,所以才不下手的,對吧?”看著走近的長孫炎,貝威廉問。
光是捨不得這個念頭,就夠教人知曉那個女子對長孫炎有著不同的意義。
瞥了他一眼,長孫炎沈默一陣,走過去拿雪茄,同樣點燃,深吸了幾口後,才踱步到貝威廉身旁。
“你不該下手那麼重。”他在另一單人沙發上坐下。
貝威廉微挑起一眉,?手取下嘴上的雪茄,笑得露牙,“怎麼了?真這麼捨不得呀?”
“怎……怎會?”捨不得?長孫炎的心驀地一驚。
是呀,他的行為似乎太過反常。
“不會嗎?”貝威廉笑著站起,踱步到長孫炎身旁,繞著沙發轉圈打量他,“她是誰?”
一個會讓長孫炎忍不住呵護的女人,能讓人不對她感興趣嗎?
“集團的法律顧問。”迅速拋掉腦中的困惑,長孫炎很快恢復一貫的嚴酷的模樣。
“原來是個女律師。”貝威廉咧嘴笑著,“但真的只是法律顧問嗎?”
“當然。”長孫炎?起俊臉來,吐著煙圈,“不過,她很快就會成為我的女人。”
“僅是你的女人?”女人這兩個字,對他們來說,所受到的重視並不多,隨時可能更替,也可說只是他們尋求發泄的對象罷了,不可能放人心思。
而由方才所發生的事,他可以大膽下斷言,長孫炎和她之間,絕不會僅是一般的男女關係。
長孫炎抿起了唇,擺明瞭不想與他談這話題。
“你還要跟那個朱玉嬋訂婚嗎?”越是不能碰觸的話題,貝威廉就越感興趣。
“為什麼不?”長孫炎並不覺得訂或不訂婚,會影響他與朱詠真的關係。
“真的要?”高高?起一眉,貝威廉瞇起了藍眸。
“我不認為這兩者之間有何關連。”倏地由沙發上站起,長孫炎首度覺得貝威廉討厭。
“但女人的腦筋和想法可和我們不同喔!”
長孫炎瞪了他一眼,走到辦公桌前將雪茄按熄在煙灰缸裡,“我沒興趣跟你討論男人和女人間的關係。”
貝威廉笑得瞇起一對藍眼來。
可是,他有興趣呀!而且還興致高昂,欲罷不能。
“炎,可別說我沒警告過你喔,女人的心眼可是小得很,尤其牽扯到她們的男人,她們的心眼更是比針孔還小。”
賞了他一記白眼,長孫炎首度有想堵住他嘴的衝動,或者幹脆擰斷他脖子也是個不錯的主意。
“還記得不久前,我的一個法國情婦,你知道她幹了什麼好事嗎?她呀,聽到我在巴黎有另一個女人,居然就找上對方,還把人打得鼻青臉腫,然後……”某人完全無視於好友的怒氣,繼續高談闊論著。
朱詠真醒過來時,窗外早已一片漆黑。
寧靜無聲的室內,留著一盞燈,昏黃光源將室內暈出微微的亮。
揉了揉眼,她翻身下床,走到窗邊往外一看。
燦亮的夜景讓朱詠真驀地一驚,整個人徹底醒了起來。
“糟了!”朱詠真心裡喊了聲不妙,急忙忙轉身,尋到門的方向,就往外衝。
“沒想到你一醒過來,就急著走人。”寂靜的空間中,低沈的嗓音突兀地響起。
一手已搭在門把上的朱詠真,整個人一愣。
不用見到人,光聽聲音,她就可以知道聲音的主人是誰。
“你……”以極慢的速度,她轉過身來。
很快地,在黑暗之中,在室內唯一一盞立燈照不到的角落,她尋到了長孫炎的身影。
他,正悠閒的坐在一張單人沙發上,一手撐著沙發的扶手,支著下顎,修長的腿隨性的交疊,如鷹般精銳的眼正直視著她。
一見到他,朱詠真又莫名緊張起來。
“我怎麼會……”在這兒?還有,她好像是暈過去的吧?如果是,又為何?
“我的朋友怕你情緒太過激動,會真的把我的手臂咬下一塊肉來,所以出手劈了你一掌。”從沙發上站起,長孫炎走出黑暗,來到她面前。
朱詠真?起臉來看他,?那間更多的記憶湧了上來。
“我……”那時候她真的是被嚇壞了,怕萬一一個不小心,他們的槍、箭就會射向她,所以才會拚命想逃離……
唉,現在想來真是丟臉,她那時可以說是有點歇斯底裡吧?
“你、你的傷不要緊吧?”她有點不好意思。
說實在,在發覺自己仍然活著,他沒一槍轟爆她的腦袋,她就該感到慶幸。
長孫炎抿著唇不語,落在她身上的銳利眸光依然,但悄悄地沁入了不同的溫度,黑色瞳仁變得更深邃、更耀眼,似點著兩盞火光,搖搖曳曳,熱度逼人。
想想,真是可笑,他還沒在她的身上烙下屬於他的印記,她居然就搶先一步,在他手臂上咬出一個清晰齒痕。
“很、很痛嗎?”見他不答,僅用雙眼盯著她,朱詠真心跳又開始失律。
她猜,絕對是很痛。
那個時候,她咬得很用力,印象中,似乎還嘗到了腥鹹的味道。
所以,她不僅咬傷了他,還咬得傷口滲出血。
“這一點傷我還不看在眼裡,不過……”他的雙眸緊緊鎖住她,腦中閃過一奇異想法。
“不過什麼?”朱詠真緊張的迎著他的目光。
長孫炎沒說話,閃電般出手鉗住她纖細手臂,將力道控制得當,在不掐疼她也讓她不易掙脫的力道下,將她拉近。
“喂,你……”朱詠真為他突來的舉動怔愕。
長孫炎沒給她出聲抗議的機會,薄略的唇貼近她的手臂,然後張開嘴來,下一秒朱詠真小臉皺起,直呼疼,因為他咬了她的手臂一口。
雖然他只在?那間使力,疼痛如針紮一閃即過,但他唇齒在她肌膚上所留下電擊般的熱度,遠超過被牙齒嚙咬的疼痛,直達她的心扉,波動她的心緒,讓她心神蕩漾。
“咬、咬夠了吧?可以放開我了嗎?”天知道她費了多少力氣,才讓自己吐出的聲音盡量不顫抖。
她承認,之前咬了他的手臂一口,是她不對,但現在他咬了回來,那麼,他們該算是扯平了吧?
“你該不會以為,這樣就算是扯平了吧?”他微?起臉來,平靜的臉仍然沒有表情,但炙熱的眸子泄露了他的心緒。
他的黑瞳中閃耀著火般的亮光,嚇得朱詠真想跳開來,遠離他,然而,她怎可能掙紮他的鉗制?
逃不開他欲吞噬她的眸光,她全身虛軟得不聽使喚,雙腳更是無力得倣佛會隨時軟倒。
“要、要不然呢?”她連舌頭都打結了。
唉,真是可憐!她是個人人豎起大拇指來稱讚的女律師,一向辯才無礙,如今卻……
“我記得之前你說過,我的集團可能是靠殺人、放火、搶劫、包娼包賭或是販毒,歹事做盡,來謀取豐厚利潤。但,我發覺,你少說了一樣。”
他的氣息,在他每說一個字時,都以著極煽情的方式,拂過她的肌膚。
“哪一樣?”她腦子已化作漿糊。
朱詠真幾乎要尖叫了,如果她是個情竇初開的十五、六歲小女生的話,絕對會把持不住,不僅深深為他著迷,還極有可能直接上演一段惡羊撲虎的戲碼。
然而,事實上就算她已經不是個十五、六歲的小女生,卻仍然逃不過他特有魅力,在他的面前,她一向精明的腦子一點也不管用,持續當機罷工中。
“高利貸。”他不疾不徐地吐出這三個字。
“啊?”她不解,眼裡寫著兩個大問號。
他沒給予解答,而是以行動說明一切。
長孫炎一直空著的一手往前一扣,緊緊掌住了她纖弱的腰肢,貼在手臂 #NAME?
“咬在我手臂上的一個傷口,你猜,經過高利貸的換算方式,它可以衍生出多少利息?”他的吻加深了,而且不再滿足於僅是吻著他牙齒咬過的痕跡。
循著她纖細誘人的手臂線條,他的吻往上滑行,吻過她的肩窩、鎖骨,最後來到她的頸項。
“你、你放開我,不要這樣,不要……”差點被嚇呆了,但朱詠真可沒忘掙紮。
她用雙手推拒著他不斷擠壓迫近的胸膛,但徒勞無功,很快就讓他的一手給高高拉起,鉗制在頭頂。
手不能用,那用腳總行了吧?
朱詠真?起一腳來欲攻擊他,沒想到被長孫炎早一步識破,結實修長的腿輕易壓住她攻擊的腳。
“你以為以你這小小的力道,就能阻止我想做的事嗎?”
兩人因為這個動作,身體更加貼近。
隔著身上衣料,他奮起的火熱正好緊壓在她的柔軟上,撞出讓人臉紅心跳的火花。
“你、你、你……”一陣顫栗酥麻由腿窩間竄起,飛快傳遍朱詠真全身,“你想強暴我嗎?”
她好害怕,並不是因為他的舉動,而是她自己的反應。
她居然對他的吻、他霸道且接近狂掠的舉動有了反應!她昏頭了嗎?
是的,一定是昏頭了,否則怎會對他有反應?
“強暴?”長孫炎倏然停下啄吻她頸項的動作,?起俊顏來,眉心蹙起,“從來只有女人心甘情願的躺在我的身下,我不做強暴女人的事。”
“那、那……那你以為,你現在在幹嘛?”朱詠真是用盡了全身的勇氣,才敢將這句話說出口。
長孫炎的眉心蹙得更緊,臉色也越繃越難看。
“你知道嗎?其實我該一槍轟掉你的腦袋。”從沒有女人這樣拒絕、羞辱過他!她是空前第一人,至於會不會是絕後,答案肯定是。
他絕不讓任何一個女人再這樣羞辱他!
“如果是在你惱羞成怒的情況下,我只好自認倒楣。”朱詠真可是在心中偷偷喘了好幾口氣,才敢將話說出口。
“你說我惱羞成怒?”她的話很順利的激怒了他,一個一向以沈穩冷厲出了名的人,一旦發起脾氣來會如何?
“我、我……”當生命真正面臨威脅,腦中屬於理智的一方,還是會跳出來告訴主人,能活下來才是最重要的。所以,她說:“我……其實也不完全是這個意思啦!能不能顯?你鬆手,放開我,還有,讓我們之間保持一點距離?”
現在只求能先脫身,其餘的一會兒後再說。
長孫炎抿唇不語的看著她。
“不是你情我願,你也不可能盡興吧?”朱詠真懊惱地在心中斥責自己一頓,為什麼對於他的接觸特別地敏感。
長孫炎仍舊不語,銳利的眸光與她清澈的眼瞳相接,一瞬間,他發現被她掩藏在眼瞳深處的慌和亂,同時看穿了她的心思。
她的慌亂是因為怕把持不了自己的心思,從而被他所吸引,所以,她並不討厭他。
這樣的害怕和怕被他侵犯的恐懼不同,至少她並沒有怕得顫抖,驚聲尖叫。
“你會是我的女人!”他沒頭沒尾的拋下這句話,然後鬆手放開她,轉身朝外走。
她,並不是那麼的難以徵服!
“啊?”朱詠真一下子反應不過來,全身一下子失了依靠,差點腿軟跌倒。
“你整理一下後到外面來,我送你回家。”他意味深長的看了她最後一眼,轉身旋開門把,走了出去。
整理一下?整理?
朱詠真看著他消失的背影,再低頭看看自己。
“啊!”她尖叫出來,雙頰倏地燒紅。她胸前的衣扣,何時竟讓他給解開了三顆來?
不僅頸項、鎖骨,甚至是引人遐思的粉色蕾絲內衣,全都讓人免費看光光!
現在,她終於知道,為何方才他抵在她雙腿之間的火熱,為何一直處於興奮的狀態……
第六章
在黑夜中,一部銀色的休旅車緊跟著前方三部高級進口轎車,左彎右拐,在行過幾個街口,又停了一個紅燈,銀色休旅車減速,打了靠邊停的方向燈。
休旅車裡的駕駛是個銀發男子,耳上戴著無線電通話耳機,冷冷的臉、冷冷的眼神,他對著通話的另一方,報告著目前的狀況:
“老爺子,目標剛駛離三十公尺,請求下一個獵人參與狩獵。”
“知道了,銀狐,你可以回巢。”被稱為老爺子的男人,在無線電的另一方下達命令。
“銀狐收到。”銀發男子的休旅車,終於在路邊停了下來。
隨著他的車子停下,前方五十公尺處,一部紅色敞篷跑車由巷道中急駛而出,車中的人猛踩油門,一下子衝過幾個紅燈,超越了三部高級進口轎車的車隊,然後選擇了內側的車道,讓車子與他們保持在一、二個車身的距離。
“火鶴目前與目標大約保持兩個車身的距離,請老爺子給予下一個指示。”駕駛紅色敞篷跑車的是個冷傃美麗的女人,她一身紅色套裝,人如其代號,紅得似火。
“火鶴,你只要盯緊目標就好。”被稱為老爺子的男人說。
“為什麼不下手?我覺得現在就是個不錯的時機。”火鶴對著無線電通話說。
如果沒猜錯,她跟著的三部車,前後兩部應該是護衛的車,中間那一部則搭著長孫炎。
要解決掉前後兩部車不困難,只要她將目前的車速放慢,最前面的護衛車就會撞上她的,然後再利用對方下車來理論瞭解的時間,趁機刺殺長孫炎。
“不錯的時機?”老爺子哼了聲,“火鶴,你火般的性子仍舊沒變,永遠學不會冷靜和沈穩,衝動只會誤事。”
火鶴聞言,奮力的在方向盤上一槌,卻沒應話,因為不敢犯上。
“你只要乖乖服從命令,跟著目標就好,時機到了,我自然會下手!”老爺子聽到了她出拳重擊方向盤的聲音,聲線冷厲地說。
火鶴依舊沒回應。
“聽到了沒有?”老爺子厲聲又問了一次。
火鶴咬著嘴唇,就是不願說話。
“組織只用聽話的手下,火鶴!”冷硬的聲音下了最後的通牒。
“是。”心不甘情不願,火鶴終於開口。
車速維持在一定,她打了右邊方向燈,讓車子切換到外側車道,一如一般車輛,不容易讓人起疑。
長孫炎送朱詠真到醫院。
他沒想到除了工作之外,她幾乎以醫院為家,至於真正的家,不過是她偶爾回去睡覺的地方。
站在特別病房的門口,長孫炎透過一大片透明玻璃,看著病房中站在病床旁,小心翼翼為躺在病床上的人擦拭著手腳的朱詠真。
她很忙。
從踏入醫院,她一下子忙著與看護人員說話,一下子忙著看過所有儀器,一下子忙著擦拭病人,現在好不容易忙完了,她在病床邊坐下,緊緊握著病人的手,輕聲低訴。
長孫炎雖然聽不見她說些什麼,但由她嘴巴一張一閉,眉飛色舞、滔滔不絕地說著話,不難猜出,可能連一些生活上的小細節,都不放過吧?
看著她,長孫炎突然覺得一顆心似被掐緊了般的難受,是心疼的感覺,病床上的人明明是昏迷不醒,她卻將所有心思與愛,都投注在那人身上。
有一瞬間,他似在她的背上見到了翅膀,就像是天使般,她的身上閃耀著燦爛的光暈。
“這位先生,你等朱律師?”一個護士經過,禮貌性的與他打招呼。
長孫炎側過臉來望了她一眼。
“你是朱律師的男朋友嗎?”護士又問。他們郎才女貌,非常登對。
長孫炎仍舊不語,沒多餘反應,很快將眸光拉回,又落到玻璃窗內的纖弱身影。
“這年頭要找到像朱律師這樣孝順的人,恐怕已經不多了。”不在乎長孫炎沒搭腔,護士繼續說。
“病床上的是她……母親?”終於,長孫炎開口。
“是呀。”護士回應,眸光也跟著拉向病房內。“是因為氣喘發作,錯失急救,才導致腦部缺氧而陷入昏迷。已經有好幾年嘍!”
這幾年來,幾乎天天都可以在醫院裡見到朱詠真的身影。
在醫院裡這個樓層工作的人,幾乎都知道她是個小有名氣的律師,每天忙得昏天暗地,卻很少不到醫院來陪她的母親。
“原來。”長孫炎深邃的眸子仍緊盯著病房裡的人兒看。原來,她也有溫柔細心的一面。
不知是不是因為他的目光太具壓迫感,朱詠真轉過頭,果然就與他的雙眼對上。
她轉臉向身旁的吳媽說了幾句,然後站起身,朝房門走去。
拉開房門,她走出來,護士見到她,打了聲招呼,接著便轉身進了另一間病房。
“謝謝你送我過來,如果沒其他事,你可以回去了。”她對著他說,其實不想讓他太過瞭解自己,也有點後侮讓他送她到醫院。
長孫炎的眸光,自始至終沒離開過她。
“你母親?”他問,聲調仍然平緩,沒有情緒。
“嗯。”她點點頭。
讓這男人又多瞭解她一分,他會不會在她不注意時,就拿她昏迷中的母親來要脅她?
“是因為氣喘發作,才陷入昏迷的?”
“嗯。”她點點頭,眸光卻是戒備的。
他很敏銳,她的任何情緒都逃不過他的眼,“你對我的印象似乎真的很差。”
該點頭還是搖頭,朱詠真一時難以抉擇。想老實點頭,卻又怕他生氣,而搖頭又等於說謊,與她的性格不符。
“不用考慮那麼多,你對我,不是一向有話直說?”長孫炎撇唇笑了笑。
他的笑容讓她覺得尷尬,“那是在公事上好嗎?我不喜歡隨意批評一個人,若是涉及人身攻擊或私人的問題,那就得更小心,要查證得清清楚楚,才能下斷言。”
“喔?”長孫炎揚了揚眉,“是這樣嗎?”
他懷疑,她不是早就對他未審先判了嗎?
對於他的背景、他的集團、他的一切,她早就與恐怖,或許可以說是惡魔畫上等號。
“我……”朱詠真想說當然,卻又有點心虛。
他看了她一眼,忽然沒頭沒尾的問:“你母親昏迷幾年了?”
“啊?”她看著他。
長孫炎的眸光飄向玻璃窗內。“這樣子幾年了?”
或許富山岐唆可以幫上忙也說不定,他家不是被稱為神醫世家嗎?他還有個很拽的稱號--奪命閻羅,意思就是他似閻羅,要生要死全掌握在他手中、憑他喜好。
“三年。”不知道自己為何要答覆他,等反應過來,話早已說出。
“三年……”長孫炎低頭沈吟了下,接著?起臉來望著她,“我幫你問問一個朋友,看有沒有法子可醫。”
“什麼?”他要幫她?!
“就這樣,我先走了。”又深深地睇了她一記,他轉身朝著電梯的方向走。
他要幫她?要幫她找醫生治療她的母親?要幫……幫她!
看著他的背影,朱詠真由怔愕中乍醒,“喂,長孫炎,你等一下,我送你下樓。”
她喊著,他停下了腳步,就在電梯口。
她朝著他跑過來,這麼多年來,她從沒在醫院走道上跑過步,很遵守這項規定的。
很快地,她來到他的身邊,“你真的要幫我找醫生?”
不知為什麼,她就是相信他,相信經由他介紹的醫生,治好她母親的機率很高。
“我們這個世界中的男人,-向說-不二。”他凝睇著她,伸手去按電梯。“不過我有條件。”
“啊?”條件?什麼條件?
電梯門當一聲開啟,他跨入沒人的電梯裡。
“什麼條件?”她怔怔地站在電梯外。
該不是又要她當他的女人了吧!
長孫炎勾唇一笑,閃電般快速的出手,將她給拉進電梯裡。
朱詠真跌進他的懷中,怔愕地?頭,電梯門剛好關上,幽閉的空間中僅剩兩人。
他的氣息灼熱熱、真切切地吹拂在她的臉上,為她帶來一陣顫栗。
“一個吻。”他說,聲音仍舊平靜無波,但眸光卻似欲吞了她般炙熱。
“啊?”她發抖,大腦又開始不聽使喚,陷入罷工之中。
“一個吻,我幫你母親找醫生的代價。”語畢,他一手攬著她纖柔腰肢,一手掌住她的下顎,近乎狂掠的吻上她。
這個吻太過激烈,不容人思考,只有瘋狂的掠奪和不知饜足的需要。他啣住她柔嫩如花辦的唇,深深地品嘗,技巧高超、擅於挑逗的舌,堂而皇之的進出於她的檀口,戲玩她嘴裡的每一寸,邀請著她的丁香小舌一同共遊,?翔於茫茫然的未知境界。
她再也無法自已,小小的呻吟聲由她的嘴裡流泄而出,似出穀黃鶯般好聽。
當的一聲,電梯門開啟,?那間,朱詠真整個人清醒過來,落在長孫炎硬碩胸口的雙手,使力推開了他,驚慌地結束了這個吻。
他胸口起伏,目光炙烈,坦然的表情顯示他並不後悔吻她。
朱詠真想開口罵他,但由於仍喘得嚴重,以及雙腳莫名地酥軟無力而作罷。
她閃避他過於炙人的眸光,卻剛好見到他身後一個紅衣女子,朝著電梯走了過來,那一身的紅,讓人有股說不出的不祥預兆。
在接下來的一兩秒,朱詠真見到了紅衣女子伸手進懷中,在離電梯還有兩三步的距離,掏出了槍來。
槍?!當這念頭閃過腦海,她直覺地撲向長孫炎,將他整個人給反扳了過來。
砰的一聲,煙硝味起,經過滅音裝置的槍聲,仍引起了長孫炎的注意。
但,已太遲。
是剛才那個激情的吻,分散了他一向自豪的警覺性,子彈朝著兩人射來,直接射入擋在他身前的人兒。
“該死的!”隨著長孫炎緊張的怒吼聲竄起,一柄飛刀由他腰間抽出,射向紅衣女子。
女子閃過了那把飛刀,本想還擊,但淩亂的腳步聲傳來,顯示長孫炎的幾個護衛就快趕到,機會已然喪失。
“老爺子要我告訴你,這只是開始,我們的仇會一筆一筆慢慢算!”拋下最後一句話,她朝著樓梯的方向飛奔,砰的一聲,撞破玻璃窗,躍身而出,消失在黑夜之中。
“門主、門……”
蜂擁而至的護衛們,見到長孫炎懷抱著朱詠真,而她的右肩不斷汩湧出濃稠血液,血將兩人身上的衣料染紅。
“詠真!”長孫炎緊張的喚著她的名字。
朱詠真的氣息越來越弱,睜開的雙瞳顯出失焦的茫然。
“告訴我,這不是真的,我不可能擔心你的安危,更不可能在乎你的死活,我不可能為你擋子彈,我不會喜歡你,不可能的,對不對?”
長孫炎不語,顎線繃緊,噴火似的憤怒雙瞳直瞪著她。
“告訴……我……我……不會……也……不可能……在……乎……你……的死活……我……只是……出於……直……覺……反應……不是……喜歡你……更不……可能……愛……上你……絕對不是……不可能……的……不……”終於,她暈了過去。
長孫炎抱起了她,“通知富山,要他趕過來,用最快的速度!”
“是!”異口同聲回應,幾個護衛開始動了起來,有人聯絡,有人留下來守衛,還有人處理善後,和安撫因經過見到這一幕情節,而尖叫不停的護士小姐。
臺北某知名醫院,開刀房外。
“她的情況如何?”匆匆趕來的貝威廉,見到神色陰鬱的長孫炎,坐在開刀房外的椅子上,雙手撐在修長的腿上,用手支頂著臉,揉著發疼的眉心。
“富山正在裡頭,說傷勢不嚴重,但由於子彈擊中右肩,擦破了大動脈壁,失血過多,目前正在緊急縫合。”說話的不是長孫炎,而是在一旁角落,背倚著墻面的男子。
貝威廉將眸光拉向他,呀地張開口:“你這個臭暴君,什麼時候來的?”
杜凡走出角落,懶懶的睨了他一眼,“我現在沒心情跟你吵!”
言下之意,就是請不要再喊他的稱號,就算要,也別加個臭字。
“你以為我就有?”貝威廉朝著他哼了一聲,目光隨即拉回動也不動、繃緊著一張臉的長孫炎身上。
“他剛輸了許多血給裡面的那個女人。”杜凡挑了挑眉。
不用多做說明,現在兩人都知道,開刀房裡的那個女人對長孫炎來說,有多重要。
不過,那個女人也真可憐,不僅血型和長孫炎一樣,現在連身體裡都流著這個惡魔的血液,恐怕這一輩子是擺脫不掉了。這就正如他所說,當定了他的女人!
貝威廉撇撇唇,看了長孫炎一記,然後走到杜凡身旁,“從第一眼見到那女人起,我的直覺就告訴我,炎會陷下去。”
杜凡白了他一眼,似在告訴他“你少耍白癡”。
“你不信?”貝威廉真想一拳打爆他的臉,要不是現在人在醫院裡,長孫炎的心情又不佳,他是絕對會對杜凡出手的。
“你的話一向沒有說服力。”杜凡懶懶的又白了他一眼。
貝威廉氣得咬牙切齒,“從我上次出手劈昏他的女人開始,我就知道炎這次是認真的!”
“你……劈昏……”杜凡一聽,咽下一口唾沫,一手指了指開刀房。
“是。她的名字叫朱詠真。”
這下杜凡比較相信貝威廉了,“這朱詠真應該是個不錯的女人,炎的護衛說,她幫炎擋下了這一槍。女人居然敢擋子彈!”
杜凡光想到那畫面,不知為什麼,就怪感動的。
以他的女人來說,不搶著拿他的錢、刷爆他的卡,已經很不錯了,更別說是幫他擋子彈。他相信,一見到槍,她們跑得會比他還快。
“炎確實挺讓人感到羨……”貝威廉心有同感的說,但一個“慕”字還沒脫口,就讓突然插入的聲音給打斷。
“你們說詠真怎麼了?你們到底把詠真怎麼了?”說話的是個女人,有副高挑且凹凸有致的身材,明傃美麗中帶著純真的氣息。
她的一手持著一把槍,頂著一個護衛的太陽穴,從一旁安全梯的方向走了出來。那槍小小的,一看就知道是特務人員專用的掌心型手槍。
睨了她一眼,杜凡懶得理人,只朝著角落若有似無的瞥了一眼,一瞬間,三個隨扈蜂擁而上,三把槍同時抵向女人的腦袋。
“你們想開槍嗎?以為我會怕嗎?如果你們開槍的話,我就馬上轟掉他的腦子!”女子看來一點也不害怕,冷靜的大聲說。
杜凡根本懶得理人,他才不管那個被人用槍抵在腦袋上的手下,因為那不是他的人,再說,他的手下才不會笨到被一個女人用槍指著腦袋。
緩緩地,他?起一手來,準備要手下動手時,一旁的貝威廉趕緊跳上前。
“龐子夜,你不想要命了是不是?還不趕快把槍放下!”貝威廉說話的同時,瞪了被龐子夜用槍抵著的手下一眼。那是他的人,他的笨隨扈。
聽他居然認識對方,杜凡吹了聲口哨,笑笑地哼了聲,隨即收回手,三個下屬一見,馬上收起了槍,靜靜的退到原來的角落去。
杜凡踱了過去,看了龐子夜一眼,然後不疾不徐的轉身,走回到貝威廉身旁。“你肯定會比我還短命。”
“什麼?”貝威廉氣憤的瞪了他一眼,從沒像此刻一樣,想狠狠揍他一頓。
“我的女人,雖然不會幫我擋子彈,但更少她們不會拿著槍來轟我。”杜凡笑著說。
看著他臉上的笑,貝威廉用盡所有理智,才忍住揍人的衝動。
一轉身,他大步走向龐子夜,“你的女人是不可能拿槍轟你,因為你的女人怎麼也不可能是CIA的女幹員。”
“CIA!”他的話順利的吸引了杜凡和他三個隨扈的目光,他們一致看向龐子夜,彷佛她是只不該出現在狼窩裡的兔子。
他們看著她的目光,冷厲得讓龐子夜渾身不自主的抖了下。
押著人,她向後退了一步,並命令自己不能緊張。
“你、你們剛剛說,詠真到底怎麼了?”怎會躺在開刀房裡?
“把槍給我吧!免得等一下你一不小心,真的開槍打爆我笨手下的笨腦袋。”貝威廉的腳步輕快,朝著她正面走來。
“你……”看著他的笑臉,見他似乎一點也不意外她會突然出現,她不自覺地緊張了起來,“你別再過來,否則我就、我就……”
“你就要轟掉他的腦袋嗎?”攤攤雙手,貝威廉笑著接下她的話。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就只好委屈羅耶了,誰教他辦事不力,我要他看緊你,他卻反倒讓你給制伏了,這種手下,不要也罷,你不一槍轟爆他,我還得浪費一顆子彈親自動手。”
“你……你早就知道?”龐子夜太過驚愕,手不自覺一抖,小小手槍瞬間滑落。
羅耶利用機會掙脫她,躍開,貝威廉則彎下身,接住她滑落的槍。
“你是指哪一件事?昨夜在成人吧裡為我一人跳專屬的脫衣舞?還是……脫了我的衣服?抑或是在我的西裝上偷偷安裝了竊聽器?又或者是昨夜的……”
“住口!不準你再說,不準你說了!”龐子夜快瘋了,手腳並用的,只求能堵住他的嘴。
看著眼前的這一幕,杜凡目瞪口呆,嘖嘖稱奇。
看來這女人已經被威廉那家夥給吃了!
“你們能讓我一個人好好靜一靜嗎?”一直靜靜坐在一旁的長孫炎,終於開口。
他的聲音很順利的讓一旁差點要扭卷在一起的男女,靜了下來。
貝威廉?起一眼來,往長孫炎看了一記。
“走吧,女人,你的好友會沒事的,炎方才輸了許多血給她,炎是‘惡魔’,地獄是他的家,隨便他來去,所以身上流著他的血液的女人,地獄不會收,上帝更不會要!”
彎身一扛,沒給回應機會,他直接將龐子夜給扛上肩頭,朝著安全梯走去。
一旁的杜凡見他離開,也隨即起身朝外走,如來時一樣,他的隨扈緊跟在身旁。
很快地,安靜的空間中獨剩長孫炎一人。
第七章
朱詠真再次醒來,已經是兩天之後。
眨眨沈重眼皮,她睜開眼來,手臂上與肩胛骨間傳來的劇痛,讓她昏茫的腦子驟然清醒。
人一清醒過來,所有的記憶便回到腦中,她也發現了趴在床邊睡覺的人。
不想吵醒他,她的雙眼先在室內轉了一圈。
這裡顯然不是醫院,因為沒有醫院裡白亮的燈光和全白的墻面。
這個房間幾乎全被冷漠的灰色所塞滿。灰色的墻面、珍珠灰的天花板、灰色的家俱、灰色的床……不禁讓人懷疑,這房間的主人是不是連人生都是灰暗的?
既然這裡不是醫院,會是哪兒?
嘗試著想下床,離開那個男人遠遠的,最好別再跟他有任何牽扯,但屁股才在床鋪上輕輕一挪,馬上就牽動了右肩上的傷,讓她疼得齜牙咧嘴,低嗚出聲。
“你想去哪?”床墊的震動和她的低嗚,讓從小就經過特別訓練,反應特別靈敏的長孫炎乍醒了過來。
聽到他的聲音,朱詠真整個人僵住,愣在床上一動也不敢動。
“才醒過來就不安分。”長孫炎由床邊站起,坐到她身旁。
朱詠真沒勇氣看他,一雙眼睛左飄飄、右蕩蕩,在腦海中找尋各種話題,就是希望他千千萬萬別提到她在昏倒前對他說過的蠢話。
好蠢!說什麼不可能會喜歡他、愛他!這種話她怎會說得出口?感覺就像是死亡前的告白,越描越黑!
呻吟了一聲,她好希望床鋪能自動裂開,將她整個人給卷進去,就算是直達地獄也無所謂,總好過丟臉!
“肩膀還疼?”她的呻吟讓他誤以為是傷口疼痛,無視於她的逃避,長孫炎直接伸出手來,輕輕的?起她的右臂,準備扯下她的衣服,幫她檢查傷口。
看他的另一手竟要伸過來解開她胸前的扣子,朱詠真嚇得趕緊想收回被他握著的一手,誰知這一動作,扯動了傷口,讓她痛得齜牙咧嘴。
“不、不……疼!”才怪!小臉瞬間皺了下來。
長孫炎暫且停下動作,“別對我說謊,很疼吧?”
朱詠真疼得眼淚都快飄出來,但她很能忍,僅讓淚水在眸眶中滾呀滾,就是不準它們滾下。
“還好,關於那個……”她想了想,覺得還是主動出擊,把關係撇清比較好,免得讓他誤會她對他存有愛意。
“什麼?”他看著她,眼裡一貫的冷然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少有的溫柔。
這份溫柔,過往他不曾給過誰,獨獨只有她。
在咖啡館外見到她的第一眼,她就帶給他不同於其他女人的感覺,再加上之後的頂撞,她又更吸引住他的目光。現在,無庸置疑地,他渴望著她,而這,已不需要掩飾。
他會給她更多以往他的女人所不曾擁有的好處,只要她願意永遠成為他的女人。
“那個……”想了下,朱詠真咽了口唾沫,深吸一口氣,才說:“關於我昏過去前對你所說的那些話,你能不能當作是我意識不清下的胡言亂語?”
長孫炎靜靜地看著她,維持著一貫平靜無波的表情。
意識不清楚下的胡言亂語?虧她說得出口!
越是在危險的狀況下,不經由大腦慎思所說出來的話,才越能反應出真正的心情。
他看著她,勾了勾唇笑笑,“不可能!”
他怎可能放過她?在不明白她的心思之前,他就決定非要她不可,而在明瞭她心中有他之後,他又怎麼可能鬆手放開她?
“啊?”不可能是指……
“相信你聽過,說出去的話就像潑出去的水。”松開握著她手臂的手,他勾起她尖瘦的下顎。“所以,我不可能忘了你說過的話。何況,你是我的,不管是身體或是你的心,一切只是早晚問題。”
“你……”朱詠真渾身顫抖,或許是因為他的話,也或許是他過於炙烈的眼神,毫不掩飾地表明亟欲吞了她的心情。
“你知道嗎?”他的另一手在她的頸脈間移動,輕緩地往下,疼惜地撫著她肩上傷口的四周,“你這個傷口,就是為我所烙下的印記,你現在身上,也流有我的血液,所以,你能擺脫得了我嗎?這輩子,恐怕已經不可能。”
說罷,他收回了輕撫的手,掌著她下顎的一手輕輕挑起,他壓下臉來,在她唇上用力一啄。
這一啄讓她腦子轟的一響,暈暈然,什麼知覺都沒了。
“乖乖躺回去再睡一覺,等一下我會來幫你換藥。”又深深看了她一眼,長孫炎翻身下床,朝著房外走。
雙耳嗡嗡嗡,腦子亂烘烘,朱詠真的每個呼吸都殘留著屬於他的氣息。
“喂,長孫炎。”她好不容易終於找到聲音喊他。
他說她身上流有他的血液是什麼意思?為什麼她身上會流著他的血?
“我不喜歡你連名帶姓喊我。”他轉回身來,以眼神警告。
“我……”她不該被他的氣勢所嚇到,但……有多少人可以?
還有,要直接喊他的名字?他是單名耶!喚了出口,總會有無限曖昧的感覺。所以,她死也不願意直接喊他的名!
朱詠真躊躇著,想想有什麼話可以岔開話題,腦筋一轉,她忽然想起一件事。
“喂,我媽呢?”朱詠真由床上彈起,又扯痛了肩上的傷,害她低嗚出聲,皺起了臉。
如果沒有錯,那個穿紅衣的女殺手是打算到醫院去殺掉長孫炎,她恰巧與他在一起,為他挨了一槍,讓整個刺殺行動失敗。
但行動失敗了之後呢?不表示她不會再出手吧?
搞不好會查清楚她,然後查到她母親的病房,然後……
朱詠真甩甩頭,不敢再往下想。
她好怕,怕母親會被那個紅衣女殺手殺掉!
見她因動作過烈,有可能導致傷口裂開,長孫炎奔回床邊,雙手扶住她,“你想找死嗎?痛一次不夠,想讓傷口裂了,姦讓岐?再幫你縫合一次?”
朱詠真用力揪著他的襯衫,目光焦急,“我才不管傷口會不會裂開來,你快告訴我,我媽呢?”
長孫炎嘆了一口氣,視線溜過她將他襯衫給揪皺的手,再掃過她因過於激動而微沁出血的右肩傷口,最後拉回到她的臉上。
“你恐怕是這世界上唯一一個敢這樣揪著我,而還能活著看見明天日出的女人了。”更正,不僅女人,連男人都沒這個膽!
“我才不管什麼敢不敢,我是問我媽呢?”她都快急死了,哪還會顧慮到能不能活著看見明天的太陽。
長孫炎深深地睇了她一眼,慢慢地?起雙手來,抓住她的,只輕輕使力,就讓她的手麻掉,乖乖聽話的放開。
他抱著她,重新在床鋪上坐下來。“你知道你現在在哪兒嗎?”
“不是醫院。”她感到害怕,不過不是對於他的力道,而是他對人體骨節的瞭解。方才他一瞬間的使力,就讓她兩只手整個麻掉,?那間全沒了感覺。
這個男人很可怕,不用舞刀、弄槍,他一樣能用赤手空拳奪人性命。
“嗯。”長孫炎的嘴角輕輕勾起笑,讚揚她的聰穎,“你動完手術之後,我就派人把你送回炎門來。至於你母親,還記得我曾對你提過,我可以幫你找到或許能醫好她的醫師嗎?”
“嗯。”朱詠真點了一下腦袋。
“聽過日本的神醫世家沒?”與她對望了眼,他銳利眸光停駐在她的眼瞳中,悄悄點燃不知名的火花。
“嗯。”之前聽醫院裡的院長提過,不過,那是不可能,因為神醫世家的人不跟外界接觸,用再多的錢,也別想請到他們。
“我把你母親送到日本去了,她會在富山的家中住上一段時間。”扶著她,他讓她重新在床鋪上躺下。
這次朱詠真倒是挺聽話,沒掙紮,“富山?”
“神醫世家或許能醫好你母親。”他說著,在她額上輕輕烙下一吻,為她拉好被子,起身離開床鋪。
不知道自己為何要拉住他,等朱詠真反應過來,她已緊緊握住他的手。“我什麼時候能見到我媽?”
長孫炎拉低眸光,落在她的小手上。
這是第一次,她主動伸手拉他,“我會安排,你休息一下,等一會兒我再過來幫你換藥。”
他拍拍她的手,將她抓握在他手臂上的手挪開,送回被單底下,又在她光潔的額上落下一吻,才轉身離開。
“謝謝你!”朱詠真的聲音在他的身後傳來。
他驀地停下腳步,但沒轉身,“你不用謝我,代價我早就索取了,該履行的承諾,我從不食言。”
他的話讓朱詠真瞪大眼,緊盯著他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門外。
腦中驀地浮現那個令人臉紅心跳、銷魂顫栗的吻。
他說過,用一個吻,換她母親的治療!
炎門總部坐落在林口臺地,佔地數公頃,守備森嚴、防衛嚴密,不管是建築體群或是植種的花木,都獨樹一幟。
總部的最後方,植滿一大片相思樹林的中央,炎門利用天然地形的屏障,在這裡設了一座靶場。
靶場裡,杜凡單手持握裝著滅音管的新型手槍,瞄準著前方靶位,隨著砰砰砰的子彈聲響起,靶位上的人形槍槍命中心臟。
“不愧為軍火之王,暴君--杜凡,果然彈無虛發,槍槍勁掠狠準!”掌聲響起,貝威廉由一旁的躺椅上站起,一手夾著煙,有一口沒一口的抽著。
杜凡轉過身來,放下手上的槍,瞪了他一眼,正欲開口說話,卻見長孫炎緩步走過來。
隨著他的目光,貝威廉一轉頭,當然也看到了。“怎樣?看來你的女人已經醒了?”
富山的醫術果然了得,不知天底下有沒有他救不了的人?
長孫炎朝他看了眼,皺著眉沒搭腔,越過他,走到杜凡身旁,接過他手上的槍,看了看,將彈匣卸下,換上新的,瞄準後扣了扳機。
砰砰砰,隨著子彈一發發急射而出,靶位上的人形槍槍命中腦袋。
“我們的炎,火氣很大!”貝威廉摸到杜凡身邊,一手搭上他的肩,訕笑著。
杜凡側過臉來睞了他一記,覺得他煩,推開他的手。
“差一點就死在可瓦達的女殺手槍管下,還讓自己的女人為他挨了一槍,你說,他的心情怎可能好到哪去?”
“要不要聽聽我的看法?”看著自己被推開的一手,貝威廉看似話題不搭的說。
“你有什麼高見?”杜凡白了他一眼。
貝威廉衝著他笑,咧開嘴,綻著一口白牙,“炎惱怒的事,應該不只這一樣。”
“是嗎?”杜凡挑挑一眉,語帶懷疑。
“你不信?”貝威廉伸過來一手,嬉鬧的往他脖子上一勒,差點當場將他給勒死。
“當你開始發現,你心中居然為了一個女人而存留著特別的位置,甚至發覺她可能左右你的思考與判斷,甚至大大降低了你的警覺性,你會如何?”
杜凡掙脫他的手,賞給貝威廉一拳。
“你是說……炎他……”杜凡腦中閃過一個不可置信的答案,“他愛上了他的女人?!”
不,他不信。他們可以擁有無數的女人,可以喜歡無數的女人,但卻從不談愛,甚至覺得愛情對男人來說,是累贅。
貝威廉雙手一擋,順利的閃過他的攻擊,“我想應該沒錯。愛情這種東西,本來就讓人無法預測。”
杜凡收起了拳頭,用鄙夷的目光看著他。
“別跟我說什麼愛情不愛情的長篇大道理,你這家夥根本是愛情氾濫到無可救藥的花花公子,別想用你那套全民情聖的理論來框在炎身上。”
“你不信?”貝威廉不服氣。
“當然。”睨了他一眼,杜凡見長孫炎剛好擊發出手槍裡的最後一發子彈。
眸光拉向遠方的靶位,真了得,槍槍斃命、正中腦門。還好,他不曾得罪過長孫炎,否則……
拉回目光,杜凡對著貝威廉補充道:“除非你能說服我,讓我心服口服,否則免談。”
貝威廉?起臉,朝他哼了聲,“你要心服口服嗎?好,我就讓你心服口服。”
擺了擺雙手,杜凡一副“就等著你說”的模樣。
貝威廉當然不服氣,但耐心他自認是五人中最好的,“你可曾見過炎為任何人守在病床邊兩天兩夜末合眼?”
第一個問題就問得杜凡目瞪口呆,無言以對。
“還有,別忘了,是個女人喔!”貝威廉加強補充。
杜凡不服氣,“那是因為他的女人為他擋了子彈。”
在道義上應該為之,跟愛情無關!
“是嗎?”貝威廉的哼聲由鼻孔而出,倣佛在笑他無知。“那炎豈不早就成了熊貓了!”
“為什麼?”幹熊貓什麼事?
“他的那些護衛,過去不知為他擋了多少子彈,炎要是每一個都為他們不眠不休的留在床邊守候,你說,他能不挂黑眼圈,變成熊貓嗎?”
?高一眉,貝威廉擺明瞭是在取笑他。
杜凡很氣,卻首對灰不出話來堵死這個臭痞子。
“富山來了。”貝威廉以手肘頂了頂杜凡的手,“你若不信的話,也可以問問富山,他會是最佳證明。去問問,當炎抱著朱詠真進手術房時,雙手是不是不自覺地顫抖?”
“炎會顫抖?那……炎的訂婚宴怎麼辦?”
“恐怕是訂不成了。”貝威廉攤著雙手笑笑。
富山岐?走近,近到可聽到他們的談話。
長孫炎也剛好放下槍,走了回來。“有消息了嗎?”
富山岐?朝著他點點下顎,“要馬上動手嗎?”
富山家擁有全球最好的情報網,之前可瓦達的人沒行動,不易查出行蹤,如今他們已經先動了手,要查出動向已不困難。
“不,先不急。”與富山岐?交換了記眸光,長孫炎綻開一記惡魔般的冷笑,“要出擊,就要讓他們措手不及。”
對於龐子夜會出現在炎門的這個臥房,朱詠真感到詫異不已。
“子夜,你怎麼會……”莫非她是被長孫炎給抓來的?
“我怎麼會知道你受傷?還有為什麼可以進得了炎門?”龐子夜翻翻白眼,搖頭嘆息的走到她面前,在床沿坐下。
朱詠真雙唇緊閉,表明了在等著她的下文。
“我的行動被貝威廉給識破了。”望著她,龐子夜垂著雙肩,有些無精打採地把所有經過跟朱詠真說了一遍。
“蝦咪?你說你去……去……去……”朱詠真顯然被她話中的行為給嚇著,雙眼圓瞪,一張美麗的紅唇張得大大的,活像剛吞了顆雞蛋,卻硬卡在喉嚨一樣。
為了工作,子夜真是鞠躬盡瘁呀!美國政府真該頒給她最高榮譽勳章。
搖搖頭,朱詠真實在想不透,僅僅為了裝一個竊聽跟蹤器,她竟然去……
“去貝威廉的面前大跳香傃火辣的脫衣舞給他看。”龐子夜接下朱詠真的話,不在乎地又一次揭開自己的瘡疤。
她已經開始後悔做了那麼衝動的事,幹嘛犧牲自己,讓那個男人的眼睛大吃霜淇淋呢?
她好氣,也好怨,在心中暗暗發誓,總有一天,她一定要親自挖出那個男人的雙眼,將那對迷人的藍眼珠拿來當彈珠玩。
迷人的藍色眼珠?!很快地,龐子夜抓到了自己的語病,慌得無力,深深嘆息。
不行,不能再想了!她趕緊調回思緒,換了個話題:“詠真,你為什麼要為長孫炎擋下那一槍呢?莫非你……”
瞧瞧她的表情,擺明瞭在說--詠真,我的好朋友、好同學,莫非你愛上了長孫炎?
朱詠真嚇得趕緊否認:“子夜你別亂說,也別亂猜好不好?我哪有可能會喜歡長孫炎?”
否決得真快,根本是此地無銀三百兩。“我有說你喜歡上長孫炎嗎?”
“呃、我……”朱詠真一時無言以對。
龐子夜將雙手撐在床鋪上,亮麗娟秀的臉靠近她,“你知道長孫炎輸了幾百西西的血給你嗎?”
有問題!絕對的,百分之百的,她這個好友,恐怕就要被惡魔給套牢了!
“他輸血給我?”朱詠真的小臉充斥著驚訝。
龐子夜晶亮的眼瞇起了些,然後倏地睜開,爆發出懾人的光暈。
“現在是郎情妾意,你儂我儂,我的血中有你,你的血中有我!”
“子夜,你別亂說!”朱詠真吼了一聲,這吼聲不僅嚇到了龐子夜,也嚇到了她自己。
再也無法欺騙自己了,倣佛是心中一直被藏在最深處,連她都不想去正視的角落,一下子讓人給窺見了,讓她莫名地慌。
“我、我……跟他認識還未滿一個星期,我們之間甚至沒一起吃過一頓飯,沒有約會、沒談私事、沒有交換電話、沒像情侶間交往的輕聲細語、沒……”
隨著自己越說越多,朱詠真越是心慌。她該如何解釋呢?她中槍昏倒前,為什麼要對那個男人說了那一堆的莫名其妙的話?
龐子夜伸手拍了拍她沒受傷的那一肩,離開床鋪站起來,雙手抱胸的看著她。“你完了,詠真!”
看這模樣,她真的陷下去了!
“啊?”朱詠真茫茫然的側臉看著她。
“愛情的發生,有時間上的問題。”龐子夜的眸光-斂,臉上難得現出來嚴肅。
“但是,我們根本就是不適合在一起的兩個人呀!”時間不對、地點不對、人物不對……
她找不出一點點可以解釋自己愛上他的理由,但為什麼卻……
“愛情,不在理性可以解釋的範圍內。”龐子夜說。
“啊?”朱詠真好茫然,為什麼?
龐子夜比她還緊張,開始在室內來來回回地踱步著。
“長孫炎是台灣三大幫派之一炎門的第三代傳人,就如一般企業集團的接班人,他自幼就接受接班訓練。現在的炎門,說到底,是個漂白成功的黑色勢力,目前最主要的經濟收入,是來自於軍火、賭場和土地開發並購,還有……”
龐子夜還想再往下說,卻讓朱詠真出言打斷,“你告訴我這些做什麼?”
該不是認為……她真的會跟長孫炎在一起吧?
龐子夜沈默了一會兒,走近,又伸來一手拍拍她沒受傷的肩。
“詠真,你只有自求多福了!”對於長孫炎,她想,詠真是逃不掉了!
“但,換個方式想,這未嘗不是件好事,如果你能改變那個男人的話,恐怕連上帝都會感激你!”
第八章
臥房裡的長窗簾蓋去了大部分的光線,讓朱詠真分不清白天或黑夜。
龐子夜離開之後,她又睡了一覺,腦子昏昏懵懵的,似醒非醒。
感覺有個男人坐在她的床沿,伸來一手為她解開胸前的扣子,動作輕緩地褪去她的上衣,掀去她肩窩傷口處的舊紗布,並用碘酒細心地、一遞遍不厭其煩地為她消毒,直到重新為傷口又上了藥、覆上紗布,再用繃帶固定,他才起身將散落在床鋪上的瓶瓶罐罐收回藥箱裡。
將藥箱放到墻邊的櫃子上後,他又折回床邊。
“既然醒了,為什麼不睜開眼來?”長孫炎在床沿重新坐下。
朱詠真清楚地感覺到他伸來的一手,正落在她的頸脈間輕輕揉撫,喚醒了她體內每根敏感的神經,讓她輕輕地顫抖了起來。
刷地張開眼來,她扭著頸子,閃避他的撫觸。
“我……又睡了多久?”很勉強的找個話題,她不敢與他對視,逃避著他的眸光。
“大概有幾個小時。”他若肯讓她逃避,就不叫長孫炎,“感覺肩傷如何?還很痛嗎?”他一手掌住她的下顎,讓她無法逃避。
朱詠真的眸光一與他對上,一股緊張感又開始蔓延。
“還好,比剛才未換藥前好了許多。”那藥粉帶著淡淡的香息,還有微微的清涼,讓肌膚的刺痛感完全消失。
“果然如岐?所說,藥粉真的有效,尤其對於肌膚外傷。”他緊盯著她的眸光並沒有移開,反而更加炙熱,好似欲將她給吞噬了般。
他的目光,讓朱詠真不由自主的顫抖了起來,“對了,子夜說……說你輸血給我,為什麼?”
“血庫臨時找不到那麼多血是原因之一,但最重要的,是我無法等。在等待血庫調血液的時間裡,你的生命也會一點一滴地消失。”
她驀地一怔,“是因為我幫你挨了那一槍的關係嗎?”他怕她因此而死亡,所以輸血救她?
“你想聽到怎樣的答案?”他松開掌著她下顎的手,銳利黑眸中跳動著兩簇火光。
“我……”她也不知道,但唯一能確定的,是如龐子夜所說,她是愛上這個男人了。
所以,如果他也肯用對等的方式來愛她,那麼她或許會敞開心胸,來接受這段愛情。
“你喜歡我,有這麼讓你掙紮、難以承認嗎?”他一語道破了她的心事。
朱詠真驟然?頭,剛好迎上他的眸光,“那……你呢?你對我又是什麼?”幾乎是鼓足了所有的勇氣,她問。
一開始,他就揚言要在一個星期內,讓她變成他的女人。只是,他所謂的女人是什麼?
肉體關係的那種嗎?如果是,那麼她寧可不要,不要等到有一天丟了心,才抱著懊惱和悔恨度過剩餘的歲月。
“你會這樣問,代表在你的心中真的存在著我。”長孫炎的嘴角勾起了淡淡的笑,泄露了他愉悅的心情。
“你有什麼好得意的?”朱詠真深覺受傷,忿忿地瞪他。
他早猜透她心思了嗎?在什麼時候?當他對她說出“我要你成為我的女人”時?還是她本能地幫他挨了一槍時?抑或是……
翻過身去,她幹脆背對著他,不看他。
沒想到這動作,扯痛了她肩窩上的傷口,讓她疼得皺起臉,卻緊忍住,硬是不讓痛呼溜出口。
長孫炎坐在床沿,看著她線條優美、勾動人心的美背,一團火球在他身體燃起。
“不是讓你別動嗎?傷口又疼了吧?”修長的腿挪上了床,他在她身旁的位置躺下。
感覺到床墊微微的落陷,她知道他就躺在她的身旁,嚇得整個人僵化了。
長孫炎的一手伸了過來,避開她受傷的肩窩,將她緊抱在懷中。
“我沒必要為了這一點事而洋洋得意。”他的氣息噴拂在她的後頸,曖昧極了。
他是在向她解釋嗎?深吸一口氣,朱詠真心跳得急促,動也不敢動,就怕過於?昧的氛圍一觸即發。
長孫炎絕對是個挑情的高手,只是過往他不屑為之,因為沒必要。然而現在不同,因為懷中的女人是他有生以來首度的渴望,他恨不得將她揉進身體裡,讓她在他的身下呻吟、喘息,完全的獻出自己。
“若是沒有,你剛剛幹嘛笑?”天知道她要完整說出這句話,有多困難。
他的手……天,他以為他在幹嘛?周遊列國、四處巡禮?
“笑?”他的手在她的胸前尋到了一個最佳位置,滿足於掌下沒有遮掩的膚觸和綿軟的觸感,“我是不常笑沒錯,但並不表示我不會笑。”
他那一握,讓朱詠真微微顫抖。視線往下拉,她隨即尖叫了出來:
“你、你……你這個色狼,衣服在哪裡?你趕快把衣服還給我啦!”若不是考?到肩?受傷,她肯定會出手揍他。
其實朱詠真更想揍自己,因為她竟在不知不覺中供他觀賞那麼久!好丟臉,從醒過來到現在,她竟一點也沒發覺。
“衣服在幫你換藥的時候就褪去,因為上頭沾著一些血漬,所以我順手丟了。”他阻止了她用沒受傷的一手,拉起被單想蒙住臉的動作。
“丟了?你居然把我的襯衫給丟了?”反正已經蒙不住臉,遮不去羞,她幹脆豁出去。
“長孫炎,那請問,我現在要穿什麼?”繼續請他的雙眼吃霜淇淋嗎?想都別想!
“我說過,不喜歡你連名帶姓的叫我。”不過是一個翻身,他已壓在她的身上。
“我現在跟你談論的,不是這個!”朱詠真氣得尖叫,也更慌了,他壓著她幹嘛?
“我會給你衣服,給你你所想要的一切,但……不是現在。”
他的眸光太過炙烈,令她幾乎忘了怎麼呼吸。
“我、我、我……現在就要。”若還感覺不出來他要做什麼,她就不配當個女人了。
“沒必要。”他的吻罩了下來。
她被吻得喘不過氣來,“我現在就要衣服。”
“現在給你衣服是多餘。”若她認為他是一個會強忍欲望的男人,那就大錯特錯。
“為什麼是多餘?”話一問出口,朱詠真就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瞧她問的是什麼笨問題!
“為什麼?”她的話讓長孫炎笑瞇起眼,醇厚的笑聲回蕩在臥室裡,不僅非常好聽,也增加了曖昧的氛圍,“我不習慣穿著衣服做愛,所以,現在給你衣服,不是多餘?”
她就知道、她就知道……
“喂,我、我……是個傷患耶!”裝可憐還有效嗎?可不可以從虎口下逃生?
“我會很小心,以我的經驗,不至於會讓你難受。”
他說的是什麼話?好像他是個身經百戰的戰士!莫名地,朱詠真的心口酸嗆得難受。
“如果你想對一個傷患來硬的,我又能多說什麼?”
“來硬的?”她的話無法順利的讓他打退堂鼓,反而激起了他的徵服欲,“我說過,我會在七天內讓你徹徹底底變成我的女人,今天是第五天。”
“我才不管是第幾天,你說過不會強迫女人的。”朱詠真將臉轉開,不敢再與他對視,因為他的雙瞳倣佛在昭告,他下一秒就要吞噬了她一樣。
“我是不強迫女人。”在完全看透了她的心意之後,他肯定,她會接納他。
“你不強迫女人?那,你以為你現在又在做什麼?”將臉轉過來,她氣憤地瞪他。
“做我一直想對你做的事。”他顯露出難得的俊美笑容,“我們試試看,就會知道到底是不是強迫了。”
語畢,他低下了臉,吻上她。
接下來的嗚嗚嗯嗯問,僅偶爾傳來朱詠真微弱又似輕喘的抗議。
“我會恨你、恨死你,我要告你,告你強暴……”
熾烈的溫度漸漸降溫,濃得化不開的情欲氛圍漸漸平息,他翻身離開身下的女子,在她身旁躺平,用無限溫柔的一手,將她給攬抱在懷中。
朱詠真紅著臉,只要想起方才自己激烈的反應,與毫無保留地熱情回應他似永無止盡的索取,她就再也尋不到一絲勇氣與他對望。
長孫炎只是靜靜地看著她,一手在她的頸背、發梢輕輕撫觸。
他並沒開口說話,更沒笑她“你現在還覺得我是強迫你的嗎”,這是屬於他特有的溫柔方式。
安靜籠罩著兩人,他們分享彼此的體溫,也感受彼此漸漸和緩的呼吸。
然後,朱詠真的眼皮漸漸地重了。
進入夢鄉前,她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長孫炎。”
“嗯?”他聲音柔緩,一如遊走於她背脊上的撫觸。
“你能不能跟你的朋友貝威廉說一下,讓他放過我的好友龐子夜?”仍沒勇氣看他,但在心裡,朱詠真是感謝他的。
他的安靜、他的無語,為她保留了該有的尊嚴。
“你的好友?”長孫炎想了下,嘴角微勾,綻開一抹淡淡的笑。“跟威廉在一起的那個女幹員?”
“嗯。”她輕點了下腦袋。
“我沒辦法答應你。”直覺告訴他,威廉跟那個女幹員肯定會牽扯不清。
“你不肯幫忙?”睡意刷地消失,她從他身旁爬起。
“有些事不是說幫忙就能幫忙的,更何況這事若牽扯到男女情感……”就更不該插手介入。
“什麼?”
“不懂?”他將她重新拉回懷中,壓在身下。“既然你睡意沒了,長夜漫漫,我們還有許多事可以做,不用去管別人的閒事。”
他一低頭,吻上了她。
貝威廉跟龐子夜之間的關係,應該不是像外表看起來那麼的單純,恐怕……就像他們現在的狀況一樣。
日子又過了兩天,由於特製藥粉的關係,朱詠真肩窩上的傷口已經結痂,可以下床自由走動。
這兩天來,表面上炎門裡的情況並無不同,一切作息依舊,但其實卻是暗潮洶湧,不僅集團和總部,就連分散在各地的堂口,都高度警戒。
這種情況,朱詠真也感覺到了,因為,長孫炎派了兩個身強體健的護衛,二十四小時緊盯著她,除了她在臥房裡的時間之外,他們幾乎與她寸步不離。
像現在,她走在一整排矮小的扶桑步道上,欣賞著炎門裡倣中國古建築的雕梁畫棟、庭臺樓閣,兩個護衛雖沒上前來打擾,卻與她保持著約一步的距離。
走出扶桑步道,朱詠真轉了個彎,正想開口要求他們別再跟著她時,卻見到阿權陪著一個中年男人,由相思林那邊走了過來。
炎門裡的人太多,朱詠真認得的沒幾個,阿權是其中之一,因為他是長孫炎的秘書,最重要的是她已見過他好多次。
不久,阿權跟那男人走近,一見到朱詠真,阿權先開口打招呼:
“朱律師,傷口好點了嗎?”
貼近長孫炎的人都知道,他待朱詠真確實不同,更明確的說法是,大家都知道她是門主的女人,而且曾救過門主,所以他們也對她敬愛三分。
“好很多了,謝謝你的關心。”朱詠真對著阿權點了下腦袋,很客氣的回以淡淡一笑,目光隨即移開,望向阿權身旁的人。
下一秒,她整個人僵住。這人不是昨晚還在電視新聞裡出現那個警界最高階的人物嗎?
“阿權,他是……”朱詠真驚訝得嘴半張。他們怎麼會攪和在一起?黑白兩道不是壁壘分明的嗎?
“門主在相思林那邊,如果朱律師要找他,現在他剛好沒客人。”阿權一看就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為免她好奇,問出不該問的話,他趕緊轉個話題,順便向一旁的兩個護衛使了個眼色。
兩個護衛上前一步,擋去了朱詠真的視線,讓她不得不移動腳步,朝著相思樹林的方向前進。
阿權的用意已太明顯,擺明瞭不希望她多說話,她不是個白目的人,更沒有打破砂鍋問到底的習慣,所以便順著他的意,在步道上漫步了起來,目標,最遠方的相思林。
她不知道相思林後方是個靶場。
看著站在射擊線上的男人,拿著一把弓箭,咻的一聲箭飛出,與之前的幾枝羽箭一樣,沒有絲毫偏差的落在人形靶上的心臟位置,朱詠真渾身竄過一記寒顫。
對她來說,槍或箭並沒有差別,同樣能在數步之外取人性命。
射擊線上的男人放下弓來,轉過身剛好對上她的雙眼。
“過來。”一見到她,長孫炎朝著她揮揮手。
朱詠真躊躇了下,還是踩著細碎的步伐走向他。至於原先緊跟在她身旁的兩個護衛,早在她進入靶場時,全都不見了。
“要不要玩玩看?”兩人距離還差一兩步,他即傾身伸過手來拉她,微微使力,她就落人他的懷中。
他由身後緊緊地掌著她的腰肢,將她抱轉了半個圈,他胸腔溫暖的體溫,經由她背部的肌膚,熨燙著她的身心。
“我不會,而且我也不喜歡。”朱詠真還是不大習慣他的貼近,“何況,我的肩傷還沒好。”
她最後的話,順利的讓長孫炎打消了教她射箭的念頭。
不過,他的一雙大掌卻沒打算松開她,仍霸著她的纖腰不放。
“算了,等你肩傷好一點,我再教你。”他空出一手來,將弓往一旁隨性一放,拉著她,往林間走去,“那,陪我散散步,總可以吧?”
他松開了鉗在她腰上的手,改牽起她的手,這樣不那麼?昧的肢體接觸,她比較不會不自在。
他的手很大,朱詠真無法否認,被他的手握著,有一股說不出的安全感。
“炎門到底是什麼樣的一個社團?”說社團對嗎?沒有選錯名詞吧?
“你終於感興趣了?是因為我的關係嗎?”舉起被他緊握著的手,長孫炎送到嘴邊,輕輕一啄。
那一啄不用懷疑,帶著電流,讓朱詠真很不自然地將臉擺向另一方。“你、你別瞎猜了,其實我是無聊才……”
他深深看了她一眼,出言打斷,知道她又在說言不由衷的話。
“有時候看事情不能僅看一面,黑道也有黑道所遵循的道義。我們講理,也重義,將義理視為處世的準則,自成風格、不受世俗的約束和規範。對於處事,謹守著有所為、有所不為的分際,只要是有違義理的事情,就絕不碰觸,違反者視為叛逆,絕不寬貸。或許我們的手段有時是激進殘酷了些,但為了約束幫眾,讓理和義的觀念代代傳承下去,所以,遵循的法則一天也不能變。”
長孫炎的一席話說得她震驚萬分。
很長一段時間,朱詠真僅是跟著他的腳步,一步一步的走著,腦中一遍一遍想著他的話,直到他停下腳步,兩人站在相思樹林間,她才仰起頭來看著他。
“你、你……到底喜歡我什麼?”
他是個危險的男人,這無庸置疑,甚聖方才他談論著炎門的精神時,有一?那,她似乎在他背上見到一對黑色羽翼。
他就像西洋宗教裡的撒旦、惡魔,不受世俗眼光、法治所約束,自成一格,既危險卻也充滿了致命的吸引力。
這樣一個男人,到底喜歡她什麼?她不認為自己有何魅力可以吸引他!
“我有說過我喜歡你嗎?”他背對著太陽,為她遮去了大部分的光線,也因此她看不見他的表情。
然而,他的話卻明顯傷人。
不喜歡她,卻佔有了她?對他來說,她難道僅是一個挑戰,得手了、“過關”了,就揮揮手,對她說聲珍重再見?
“算了,當我沒問!”朱詠真感到挫敗,甩脫他的手,轉身就要走。
長孫炎當然不會讓她如願,不疾不徐的拉住她,一扯一扣間,將她攬進懷中。
“想不到你真沒耐心。”長孫炎很少笑著說話。
好吧,他承認在他心中,她真的不同,與其他擁有過的女人都不同。但,過往他也從沒對說過什麼喜不喜歡的話,她們不也乖乖地留在他身邊,直到他厭煩,趕她們離開?
“這種事情,跟我的耐心沒有關係。”朱詠真氣憤地扭動掙紮。
看著她氣紅了眼,長孫炎首次讓步,“好吧,如果我承認,我是有那麼一點點的喜歡你呢?”
她驀地一怔,隨即更生氣了起來,“僅是一點點喜歡我,你就、你就、你就……”
“我就佔有了你,讓你變成了我的女人。”他替她把話說完。
朱詠真一聽,臉紅了,但氣憤難當地瞪著他,“長孫炎,如果以後我還讓你碰我的話,我就是豬!”
使盡了全身的氣力,她在他措手不及的情況下,用力推開他,轉身就走。
“喂,如果我告訴你,我喜歡的正是你的不馴呢?”他忽然開口喊住她,低頭看著自己落空的雙手,突然覺得孤單了起來。
他對她的喜歡,恐怕不是僅有一點點,從他肯輸血給她,從她的身體裡流著他的血液動開始,他就該知道,今生恐怕很難與她分開來。
那間似讓雷給劈中,朱詠真定住了腳步,動也不能動。
這個男人是喜歡她的,她的感情不是單方面的,不是沒有交流的,而一直是雙向的!
她僵住身子,感覺他一步步走近,心頭有股暖流流淌,甜滋滋的似蜜一般讓人陶醉其中。
“敢這樣對我說話的,你是絕無僅有的第一人,所以,你的不馴怎能不引起我的注意、不讓我喜歡呢?”
他來到她的身後,緊緊地抱住她,然後將她給翻轉了過來,灼烈的吻不由分說的烙上了她的唇。
“你身上流著我的血液、有著我的印記,所以永遠也別想擺脫我。”薄略的唇吐出最後一句話後,便吻得更深了,不但吻熱了相思林間的氛圍,也吻烈了對彼此的渴望。
探索的時間到來,他不會在乎時間或地點。
不過,倒是有人忘了方才說過的話,很快地化身為一頭母豬。
第九章
他毫無顧忌的在林蔭間與她纏綿了幾回,在她渾身虛軟的求饒下,他才鳴金收兵。
當她頂著一張紅透了的臉,與他一同回到主屋,就見到阿權急匆匆的跑出來,而他身後跟著朱玉嬋。
朱詠真作夢也想不到,居然會在炎門裡見到她,感到驚愕。
而朱玉嬋同樣震驚,她發出高分貝尖叫聲:“你!你……怎麼會在這裡?”
目光落在她和長孫炎緊握在一起的手上,朱玉嬙畸個人先是一愣,隨即像瘋了一樣的街上前,用力推開兩人,然後對著朱詠真又抓又摑耳光。
阿權驚愕,上前抓人。
長孫炎也在同一時間扶住了被推倒的朱詠真,但她還是因為反應不及,遭朱玉嬋狠摑了一巴掌,頰靨上留下了一個清晰的五指印。
看著她臉上被摑的指痕,長孫炎的眼裡進射出駭人的寒氣,恨不得將朱玉嬋的手整只給剁下。
“誰準你到我的炎門來撒野!”他這一吼,讓朱玉嬋瑟縮了下。
“炎,你怎能這樣對我?我們就快訂婚了,你可千萬別被她這個狐狸精給迷住了呀!”
“訂婚?”朱詠真瞬間忘了被摑的疼痛,大腦嗡嗡作響。
他要訂婚?跟她同父異母的妹妹?
朱詠真的腦子無法思考,她的雙瞳與他一向銳利得發亮的眸子交會,等著他的答案。
“對,炎已經要跟我訂婚了,你還不知羞恥的纏過來!就怪我太大意,第一次在炎黃裡見到你,就該要小心你,你果然是居心叵測。”
雖然被阿權給架住,但朱玉嬋仍兇巴巴,似恨不得跳上前來,狠狠咬下朱詠真一塊肉來。
“你……真的有婚約?”顧不得臉上的腫痛,朱詠真質問長孫炎。
如果是,他把她當什麼了?
幾分鐘前的纏綿,和之前兩人一次次緊密的結合,又算什麼?
更可笑的,他還將是她的妹婿!
“阿權,把人給帶下去!”長孫炎低聲命令。
他需要一個安靜的空間,讓兩人可以冷靜的詳談。
這幾日,他也思考過訂婚的問題。
他和朱玉嬋的婚約,本來就是可有可無,但由於某種利益,對於婚姻一向抱著不在乎態度的他,才會一口答應。
然而現在……他想起貝威廉之前問他的,當他發覺心裡烙滿了一個女人的影子,他還能若無其事的去跟另一個女人結婚嗎?
這……恐怕是不行的!
“是!”阿權應了聲,緊張的想將朱玉嬋給架走。
“我不走、我不走!你不要架著我!炎、炎,你怎能這樣對我?我喜歡你呀,我是真的愛你的!我跟那個女人不一樣,你不能被這個狐狸精給騙了,她不是真心的,她不會真心愛你的!”朱玉嬋不死心的大喊。
“阿權!”長孫炎氣極了,俊顏上難得浮現怒容。
“你閉嘴,不想要命了嗎?”見門主發怒,阿權嚇得皮皮挫,趕緊搗住朱玉嬋的嘴巴。
誰知,她潑辣得很,張大嘴咬住阿權的手,阿權痛得鬆手。
她的嘴好不容易重獲自由,“炎,你別被她給騙了,她是為了報復我呀!不,她是為了要報復我媽,她是我同父異母的姊姊。她一直很恨我和我媽搶定了爸爸,所以現在她才要從我的身旁搶走你!她只是在利用你,利用你來報復我和我媽,你不要成為她報仇的工具!”
顧不得手上的傷,阿權再度上前,這次直接由後頸一掌將人給劈暈,扛了出去。
終於,四周又安靜了下來。
“她說的是真的嗎?”他眼角微微抽動了下,朱玉嬋的話雖動搖不了他,但他得求證。
一向高高在上的他,容不得別人欺騙,更別說是蓄意玩弄。
“我……”當然不是了!
呃,僅有不到二分之一是真的,因為朱玉嬙繪的是她同父異母的妹妹。
但,他憑什麼先發難?是他有錯在先,明明即將與朱玉嬋訂婚,卻又來招惹她!
“詠真,你怎麼在這裡?你媽呢?為什麼我到醫院去找不到她?還有,醫院的人告訴我,你幫她找到了新的醫生?你到底把她轉到哪去了?該不會以後連一面都不想讓我見她吧?”
一個突然加入的聲音,間接印證了朱玉嬋的話。
他是朱邦雄,朱玉嬋的父親。
原來,朱玉嬋不是獨自一個人到炎門來,陪同她來的,還有她的父親。
而朱邦雄熟稔的口吻,似乎已說明瞭一切。
一抹陰鬱沁入了長孫炎銳利的眸光,他緊繃著臉,一聲招呼也沒打,氣憤地抓起朱詠真的手,大步地拖往屋內。
“說,你為什麼要騙我?”將她帶回臥房後,長孫炎直接將她給摔上床。
她接近他的每一步,都是經過精心的策畫嗎?從咖啡館的門口開始,到辦公室裡的頂撞,全都是為了引起他的注意力,進一步達到動搖他訂婚的決定,讓他承認心中僅有她一個女人,然後她揚眉吐氣,再去向同父異母的妹妹大肆炫耀一番?
什麼叫做未審先判?不就是目前的情況!
朱詠真由床上爬起,看著襯衫下沁出的血珠,染紅了純白衣料,氣憤地喊:“你瘋了嗎?我的傷口又流血了!”
他近乎粗暴的扯起她,“你以為我還會在乎嗎?”
她身體裡流著他的血、烙著屬於他的印記,她應該屬於他,一輩子都屬於他……然而現在看來,這卻是多麼可笑的事!
他一向自豪的理智都到哪去了?竟讓情感淩駕於一切,讓她悄悄進駐心扉,卻絲毫沒發現任何不對勁!
“疼、好疼!”朱詠真痛得掙紮了起來,“你想殺了我,是不是?”
“如果可以的話,或許我真的會想。”他收回了手,改掐住她細瓷般的頸子。
感覺胸腔內的空氣變少,朱詠真咳了起來,“放、放、放開我,你這根本是未審先判,至少該給我解釋的機會吧?”
他明明可以輕易掐斷她的脖子,然而他卻使了十分之一不到的力量,就下不了手!
“解釋?有必要嗎?讓你有機會再騙我?”急怒攻心,長孫炎從沒像此刻一樣的失控過。
一低頭,他勁狠地吻住她,粗暴地咬痛了她的嘴唇,倣佛亟欲將所有火氣全都宣泄在她的檀口間。
“我沒騙你!我跟她們才不一樣,我不是攀藤生物,不需要依附著男人過活,就算要報復,我也不需要利用你,我……”朱詠真斷斷續續的說。
阻止不了他在她身上的肆虐,她僅能掄起粉拳,不痛不癢的槌著他的背。
而當他用急躁到近乎強暴的方式撕裂她身上的衣物,悍然地進入她時,她再也忍不駐地尖喊出聲:“長孫炎,你會後悔的!你絕對會後悔的!”
有一?那的怔然,他整個人停了下來,定在她的身上。
他看見了她肩窩傷口不斷滲出鮮血,被他蹂躪的唇顯得紅腫,淚光婆娑的眼裡有……恨!
這個念頭才閃過,長孫炎渾身竄過一記寒顫,下一秒,他由她的身體裡退了出來。
即使她耍弄他,他還是不希望她恨他!
“你先躺一下,我去拿藥來幫你處理傷口。”長孫炎伸出一手欲撫觸她的臉,卻被她一手拍掉。
“如果你不相信我,就沒必要對我溫柔!”忍著傷口的疼,她毅然翻過身去,背對著他。
看著自己落了空的手,長孫炎靜了幾秒,然後他聽到了她似喃喃自語的嗚咽--
“我才不屑用這種方法報復,若要報復,我不會選更直接一點的方法嗎?幹嘛用自己來當餌,賠了夫人又折兵?我才不是她們,笨得要死,只會死纏著男人不放。搶到了人又怎樣?她們還不是一輩子良心不安。要不然,我那個同父異母的妹妹也不會歇斯底裡到這種狀況。”
看著她因為抽泣而抖動的肩膀,長孫炎胸口溢滿了心疼。
深深地看了她的背影一眼,他轉身走出房間。
沒多久,他走了回來,手上多出了一個小藥箱。
“我幫你上藥。”他在床沿坐下,朝她伸來一手,欲查看她肩窩的傷口。
朱詠真不依他,一個勁的閃避,“你不是說不會在乎嗎?那還看什麼?反正又死不了!”
她在賭氣,他知道。“是死不了,但能讓你再疼上好一陣子。”
她轉過臉來瞪著他,“這不剛好稱了你的意?”
迎著她瞪人的眼,長孫炎不閃不避,拉起她的手,拆掉繃帶,審視肩窩,“如果你想要我開口向你道歉,這是一輩子都不可能的。”
“你本來就該道歉!”朱詠真氣得想抽回手,但長孫炎鐵鉗般的手卻緊緊握著她,執意審視她的傷口。
半晌,他拿起藥箱裡的藥粉來撒上,替她止血。
“你以為不說話、不回答,就可以掩蓋你的過錯嗎?”既然有了婚約,為什麼還來欺騙她?
長孫炎不理會她,繼續手上的動作,為她纏上繃帶,固定好傷口。
然後,他起身,就欲往外走。
“長孫炎!”看著他的身影,朱詠真大喊出聲,又是連姓帶名的。
他略頓住腳步。“你好好休息吧!”
僅有這樣一句,他隨即又朝外走。
瞧他的態度,朱詠真氣得撈起身旁的枕頭,用力的丟向他。
“我不會原諒你,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你!你憑什麼這樣對我?你憑什麼一腳跨兩船?你才是該道歉的人!你明明要跟我妹妹訂婚了,為什麼又要來招惹我?”
他的腳步一頓,隨即沈沈籲出一口氣,朝外走。
朱邦雄被請到了長孫炎的書房。
“訂婚的事照舊,但我想娶的是詠真,而不是朱玉嬋。”在心底盤算了幾回,長孫炎開門見山的說。
“這……”朱邦雄嚇了一跳,但在這世界上,有誰敢否決眼前男人的決定呢?恐怕沒有幾人。“我、我可以問為什麼嗎?”
也許對詠真來說,他不是個盡責的父親,但心意絕不比一般父親少。
長孫炎放下一雙交疊的腿,從單人沙發上站起,睨了他一眼,轉身走到窗邊,往無際的天空望了眼,收回視線後,轉身,他又走了回來。
他的沈默,夠教人害怕了。是笨蛋,或是不怕死的勇士,才敢再問一次。
“我、我能知道為什麼嗎?”一個父親,在女兒三歲之後就沒盡過父責的人,心中的愧疚,絕對可以讓他冒著危險,嘗試著去當個笨蛋。
長孫炎在他身旁停下,一眼就看透了他心中的懼怕。由眼前這張臉,他聯想到心底深處那個烙得很深、很清晰的臉孔。
“你女兒的膽子比你大。”他看似前後不搭的說。
“啊?”女兒,他可是有兩個。
小的嬌蠻任性,成天黏著他,而大的,則是對他愛理不理,怨恨他在她三歲時喜新厭舊,跟她的母親離異。
“我說的是詠真。”提到她,長孫炎的眼裡閃現了難得的溫柔。
那溫柔看在朱邦雄眼裡,他清楚了。鐵漢也是有柔情的。
“那……玉嬋怎麼辦?”他們之間的關係,不會單純的僅止於牽牽小手、親親小嘴吧?
長孫炎是掠奪型的男人,對於他看中了的獵物,豈有失手的可能?掠奪可是他的本性,也是他的本能。
“你是以一個父親的立場來問我?”雙手背於後,他的聲音低沈了幾分。
“我……是。”光是一個眼神,就夠讓朱邦雄嚇得皮皮挫。
長孫炎嘴角勾起了一抹不在意的笑。
“關於這個婚約,你知道我本來就是可有可無,翻不翻臉、結不結婚,自主權全在我。何況,是令千金亟欲從我身上得到好處,才迫不及待的獻身給我。在我看來,我們之間僅僅是一般的男歡女愛,既然是各取所需,就沒有理由要求我給予什麼承諾。”
“這……”朱邦雄一下子無言以對。
長孫炎說的一點也沒錯,玉嬋喜歡上的,是他可以供她揮霍一生的金錢,與人人懼怕的炎門門主夫人的頭啣,絕對與愛情無關。
“唉!”朱邦雄深深嘆了口氣。
長孫炎看了他一眼,將話點明瞭說:“當初,你應該知道我會答應這個婚約的原因。”
朱邦雄沈默了下,點點頭,“是因為我新研發的生物科技技術。”
“沒錯。”長孫炎不在乎地坦言,“但,你可曾想過,我為何會爽快的答應你所提出的婚約要求?”
“這……”朱邦雄老實搖頭,表示不知。
結婚的要求是玉嬋的母親要他提出的,當時他還怕得要死,就怕話一說出口,長孫炎不僅不再挹注資金予他,還可能一槍轟了他的腦袋。
還好,他沒有,而且爽快地答應了。
長孫炎輕輕地一哼笑,“因為我根本不在乎任何女人,所以娶誰對我來說都一樣,婚姻之於我,是件可有可無的事,在這樣的情況下,你說,我會不答應你的要求嗎?”
“啊!”朱邦雄詫異得張大了嘴,“你……你是說,就算你娶了玉嬋,她還是跟其他女人並無不同,就跟過客沒什麼兩樣?”
“沒錯。”長孫炎回應得直截了當。“我不可能讓她從我身上獲得什麼,她更不可能有資格要求我什麼,甚至她會不會是我未來孩子的母親,我都不能肯定。我還是我,還是會繼續過我想過的生活,做我想做的事,睡我想睡的女人。”但,不談愛情!
朱邦雄抓了抓頭發,仰望天花板一嘆。
他早該知道,想用婚姻綁住長孫炎這樣的男人,無非是癡人說夢,只是敵不過妻女的無理取鬧,才會陪著她們大作白日夢。
“那……詠真呢?”長孫炎待她,是不同的嗎?
一提到她,長孫炎的神色明顯地有了改變。
雖沒有口頭上的回應,但微微勾起的嘴角,和久綻於他唇邊的笑,似乎說明瞭一切。
“我想,她會是我孩子的母親。”終於,長孫炎開口,在心中尋到了掙紮多日來的答案。
他為她破例,讓她住進了心扉,跟她談起了愛情。
所以,她會是他這一輩子中唯一所愛的女人!
自從被阿權架走之後,朱玉嬋就被關在炎門西側的一問小雜物間中。
好不容易等到看守她的護衛走開,去上洗手間,她從窗子偷爬出來,心有不甘的決定去找朱詠真理論。
她頗為順利的潛入了主建築的二樓,而且幸運的遇上了落單的朱詠真。
“真不要臉!像你這種專搶人家未婚夫的不要臉女人,居然還敢留在這裡?”朱玉嬋街上前,若不是對於長孫炎之前憤怒的模樣仍心有餘悸,她會狠狠地再甩朱詠真一巴掌。
她的突然出現,嚇了朱詠真一跳,但微愣的時間不過兩秒,她很快地就拋下手中翻閱的雜志,昂首挺胸的面對她。
“彼此彼此。”若論要嘴皮,她朱詠真怎可能輸她?
“你……”朱玉嬋氣得跳腳,手指著她罵,“你一定是故意的,明知道長孫炎是我的未婚夫,所以你才勾引他!”
“就算是,又怎麼樣?”對於那個男人,朱詠真的心裡充滿著怨懟,但在面對朱玉嬋,她卻故意擺起得意的模樣。
從小這個女人和她的媽媽,就搶走了爸爸,雖然至今她仍沒搞清楚對她們恨不恨,但卻清楚知道,自己不喜歡她們得意的模樣。
想起小時候,父親逢年過節來看她和母親時,她們常是一臉得意地坐在車上,不斷催促父親離開,她總是有氣。
“你真不要臉!”朱玉嬋又揚起手來欲呼她巴掌。
被打了一次是因為太過突然,如果她認為第二次還能得逞的話,她就大錯特錯了!
朱詠真?起沒受傷的一手,抓住她的,“若要比不要臉,你和你媽絕對不會比我好到哪去!”
“你……”朱玉嬋手被抓住,氣得?腳,“搶人家的丈夫,你以為很光彩嗎?”
朱詠真靈巧地閃過她踢來的一腳,氣得用力將她給推開,“這句話,你應該去跟你媽說。”
一時不備,沒想到她會還手,朱玉嬋被推得倒退兩步,重心不穩,跌倒在地。
不知是因為摔疼了,還是知道大勢已去,長孫炎根本不可能娶她為妻,她突然哇的一聲,大哭了出來。
“他說他不會訂婚,他不要娶我,我都跟他上床了,什麼事都做過了,他居然不娶我,不娶我……”
她的嚎啕大哭讓朱詠真的心一下子軟了下來。
猶豫掙紮了一會兒,她上前去安慰她。“你……喂,我說你……真的愛那個男人嗎?”
用“那個男人”來稱呼長孫炎,是因為她還不想原諒他,他居然玩弄了她們姊妹倆的感情!
朱玉嬋哭得抽抽噎噎的,還邊打嗝。
“我、我……”又是點頭、又是搖頭,說實在,她自己也不清楚。
長孫炎長得很英俊,有權又有勢,但她好怕他,不過媽媽說找男人就要找像他一樣的,後半輩子才能衣食無憂。
看她哭花了臉,一時半刻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朱詠真深深一嘆。
她好氣、好怨那個男人,真不想如他意,好想逃離他,最好離他遠遠的,一輩子都不要再見到他。
“你是不是希望我離開他?”她問。
朱玉嬋倏地停止了哭泣,想了下,點點頭,再想了下,又搖了搖頭。
看著她眸底晶亮的淚光,朱詠真垂肩一嘆。“只要你幫我離開這裡,我就答應你,永遠不再見他。不過……”
她想起了母親,母親被他送到了日本。
“不過……”她真的要放棄嗎?朱玉嬋驚愕地望著她。
“那個男人,把我媽送到日本去就醫了,你得幫我問出我媽的下落。”這是她最後的條件。
“好!”朱玉嬋想也不想的答應,同父異母的姊妹倆,首度達成了共識。
“那,我要如何離開?”雖然心裡深處有著不舍,但朱詠真決定拿出所有理智,希望能戰勝情感。
“這……”朱玉嬋想了許久,靈機一動,“現在如果我們由正門出去,一定會被發現,不如躲進浴室吧!我們由浴室裡爬窗離開。”
說完,朱玉嬋望著朱詠真,催促她趕快行動。
朱詠真有點不舍地看過室內的每個角落,這間臥房裡有著她和長孫炎許多甜蜜的回憶……
“快點!”朱玉嬋催促。
朱詠真決絕地收回眸光,不想感情再度戰勝理智,飛快地轉身,跟上腳步。
幾分鐘之後,姊妹倆跳窗逃亡,閃避摸索的來到停車場。
朱玉嬋坐上車,“不,你不能坐在我旁邊,那些護衛一定會攔下我們。”
“那……”坐後座,頂多她蹲低一點。
“後座也不行!”隨著她的目光,朱玉嬋否決。
“開玩笑,後座也不行,那還有哪裡?”該不是……目光拉到後座的後方,定住。
朱玉嬋點了點頭,“沒錯,就是那裡。”
“後車箱?”朱詠真想抗議。她是想悶死她吧?
“否則你離不開炎門。”扳動駕駛座旁的一個按鍵,後車箱開啟。
朱詠真看著她,又往車後看了一眼。
低頭,咒?了聲,隨即走到車後去。“出了炎門之後,不用太遠,只要到不是他們的勢力範圍內,你就可以把我放下來。”
否則她若悶死在後車箱內,就真的倒楣斃了!
“好啦、好啦,你別再 嗦了,我知道了!”朱玉嬋看了她一眼,等她上了後車箱,躺平後,自己拉上後車蓋。
隨即,她開車上路。
一路上,異常順利,很快地,朱玉嬋將車開出炎門。
她慶幸得籲出長長一口氣,覺得自己從來沒這麼幸運過。
然而心中的竊喜還沒來得及消化,朱玉嬋就發覺有部車子緊跟在後,而且還是從離開炎門不久之後,就緊緊尾隨。
她嚇得猛踏油門,就怕被抓回炎門,一旦她協助朱詠真逃跑的事,東窗事發,長孫炎可能會拿槍轟掉她的腦袋吧?
車速不斷地飆升,緊跟在後的車子也以同樣速度加速。
當來到一段荒無人煙的小徑,尾隨的車子突然加速,超越到她的車前,然後緊急煞車。
朱玉嬋嚇白了臉,跟著踩著煞車,全身不停地顫抖。
“你就是長孫炎的未婚妻吧?下車,我們老爺子正在等你!”橫互在前方的車子,走下一名紅衣女子,女子手裡持著一把槍,槍管隔著玻璃車窗,直接瞄準著朱玉嬋的腦門。
朱玉嬋嚇傻了,連一向最擅長的尖叫都被嚇得卡在咽喉,一聲也不敢吐出來。
然後,她被拉下車,不過幾秒,被架上另一部車,揚長而去。
她們忽略了一直靜靜躺在後車箱裡的朱詠真。
她把一切都聽進了耳裡,深深地吸了幾口氣,開始忙碌的在黑暗的空間中,找尋可以助她離開車箱的工具……
第十章
朱詠真消失半個小時後,整個炎門如臨大敵般地動了起來。
莊嚴肅穆的大廳中,氣氛冷凝,坐在主位的長孫炎,臉色鐵青的站了起來。
“朱玉嬋是什麼時候離開的?”她人一定,詠真就跟著消失,不是她耍的詭計,還有誰?
“大約是半個多小時前。”負責門口站崗的安全人員趕緊上前說。
“是她!”絕對錯不了!
低低咒?了聲,長孫炎森冷的眼瞳裡閃現出凜冽的光暈,大有想將人給碎屍萬段的衝動。
“阿權,找人去把那個女人給我揪出來!”就算翻遍了大臺北,不,是翻遍了整個台灣,他都要把她給揪出來,碎屍萬段!
周圍一陣安靜,大家你看我,我看你,獨獨不見阿權。
“阿權!”長孫炎又喊了聲,仍沒人回應。“該死的,他跑哪去了?”
這一吼,眾人大氣都不敢喘一下,就怕下一個遭殃的會是自己。
一直靜靜坐在一旁,還在炎門裡作客的杜凡,終於再也看不下去了。
他起身,來到長孫炎身旁,拍拍他的肩,“阿權從方才就沒進到大廳來,或許他有事也說不定。”
“門、門主,權哥他應該不在,我見到他騎著機車出去。”負責門口站崗的安全人員趕緊補充道。
長孫炎看了他一眼,轉過臉來,粗咒了聲。
“炎,現在我所擔心的不是這個……”杜凡與他對望了眼。
“說說你的看法。”長孫炎現在只擔心朱玉嬋會對詠真不利。
想想,在他面前,她都敢狠狠摑了詠真一巴掌。那如果沒有他呢?
她是不是會對詠真……心驀地一沈,他不敢再往下想。
雖然他是一個見慣了腥風血雨的男人,但只要一想到心愛的女人正陷於危機之中,他的心便一刻也靜不下來,一向引以為豪的冷靜,更是面臨著最大的考驗。
“我怕可瓦達的人,會不會……”杜凡的話還沒說完,長孫炎的手機卻響了起來。
熟悉的鈴聲、優美的旋律,聽起來不再悅耳,相反地,大有讓人想將它砸得粉身碎骨的衝動。
杜凡停下話,-不意長孫炎先接手機。
長孫炎有點不耐煩地掏出手機,按下通話鍵。
對方沒說話,先是發出一長串的笑聲,那笑聲長孫炎可說是十分熟悉。
“還記得我吧?”是可瓦達集團唯一的幸存者,也是目前最高的指導者。“你要喊我一聲老師、師父,或是老爺子,我都不反對!”
“原來曾經教導過我武術,讓你如此得意?”長孫炎慢不?地說著,微擰起的眉心堆疊得更緊。
“哈哈哈……”電話那端的老人笑得更大聲、更得意,“你能查出我的下落,我當然也能查出你最在意的東西。”
“什麼意思?”長孫炎的心驀地一顫,就怕……
“我要你過來見我,就你自己一個人!”老人倡狂地說。
“憑什麼?”長孫炎咬牙切齒的回應,就怕心中最糟的預想成真。
老人先是沈默了會兒,然後才將話筒移近唇邊,大聲且清晰的說:“憑我手裡握有你最在乎的女人!”
長孫炎的心咚的一聲迅速往下沈,沈落到害怕失去的無匠深淵中。
“女人對我來說,可有可無,你會不知道嗎?”他故意笑著說,然而微微笑聲中卻沒了一貫的冷靜。
聽在老人的耳中,漏洞百出。“是到了我們該算算老帳的時候了。一個小時之後,觀音山上老地方見,慢一分鐘,我就切斷她一根手指,直到明天一早,社會新聞出現無名女屍的版面為止。”
叩一聲,電話被挂斷了。
見他臉色不對,杜凡憂心的瞇起了眼,“是誰?”
“他抓定了詠真。”長孫炎神色陰鬱的說。
“可瓦達?”心怦地一跳,這下杜凡討厭起自己的烏鴉嘴來。
與他對望了眼,長孫炎急著轉身朝外走。
“炎。”杜凡衝上前,張開雙手攔住他。“你現在去,不正中了他們的計?這無疑是去送死。”
“讓開!”長孫炎大吼一聲,一秒都不敢遲疑,就怕那個老人真會剁下詠真的手指。
那個毫無人性的人,說到做到。
“不!”若在現在放他走,就不是兄弟。
“讓開,否則休怪我動手!”繃緊了臉,長孫炎掄起拳頭。
“不讓!”杜凡執意攔住他,一步也不肯退讓,接著,他朝著四周一喊:“你們在幹嘛?還不過來攔住你們門主?想看著他去送死,是不是?”
本來還你看我,我看你的炎門護衛們,一下子全圍了過來,就怕有任何閃失,他們的門主真會丟了性命。
“你們這是幹嘛?讓開!”長孫炎一吼,護衛們嚇得一顫,但硬著頭皮,仍不願意退下。
“滾開!”長孫炎又一吼,吼得驚天動地,而他冷冽銳利的眸光,更似頭亟欲撕裂敵人的野獸,讓人害怕。
除了杜凡之外,其餘的護衛慢慢地退下,他們知道是攔不住他們的主人了。
而這時,突然冒出了一個原本不該出現在這裡的聲音:
“呃……發生什麼事了嗎?”阿權由廳外走了進來,看著眼前熱鬧滾滾的景況,一時覺得莫名其妙。
而他的身後,還有個身影,恰巧是讓一向以冷靜自持出了名的長孫炎,這麼失控的原因--朱詠真。
“你……”長孫炎見到她,俊顏上浮現錯愕。
然後,再也顧不得整個大廳有多少只眼睛在看,他朝她衝了過來,張開雙臂緊緊抱住她。“你沒事?”
他壓低臉來瘋狂地吻她,周圍的人不敢驚呼,紛紛轉身,佯裝視而不見。
“別再離開我,永遠!”他挪開唇來,深睇著她,忍不住又俯下俊顏,再一次深吻她。
終於,在朱詠真快喘不過氣來的情況下,他鬆手放開了她。
深深睇了她一眼,他轉身走回主位。“阿權,幫我聯絡該聯絡的人,行動在一會兒後展開。”
為免夜長夢多,他決定提前出手,這次絕對要徹底鏟除可瓦達!
“那個……”咬咬被吻紅的嘴唇,朱詠真欲言又止的緊跟著他。
怯怯地伸出一手,她扯住他的襯衫。
長孫炎轉身深情的看了她一眼,腦中有個疑惑困擾,“那個老家夥講的是什麼鬼話,他到底抓走了誰?”
這句話是大家腦中的疑問,門主最愛的女人--朱詠真明明在這兒,那可瓦達的人說“門主的女人”在他們手上,指的是誰?
這點,只有將全程看得清清楚楚的阿權最清楚,“門主,可瓦達抓走的人是朱玉嬋!”
門主將朱詠真交給他看管,他卻看丟了。當他找人找到停車場時,發現朱玉嬋鬼鬼祟祟的,於是就暗暗的注意著她。
雖然沒來得及見到朱詠真被塞進後車箱的一幕,但阿權也算機靈,他騎著超重型機車,一路尾隨在朱玉嬋車後。
後來可瓦達的人出現,截走了朱玉嬋,然後他聽到了後車箱有異常聲響,救出了後車箱裡的朱詠真,總算能保住他的腦袋。
“啊!”眾人一驚,動作一致的你看我、我看你。這下……到底要不要去救那個刁蠻的女人?
“呃……那個……我……”朱詠真吞吞吐吐的。
不僅長孫炎,在場所有人的眸光也非常有默契的,都落到她身上。
“麻煩你,幫我救她。”朱詠真怯怯地?頭,望著長孫炎的臉。
雖然她也不喜歡朱玉嬋,但畢竟她是她的妹妹,能見死不救嗎?
“她?”眾人你看我、我看你,心中有著同樣的疑問--你妹妹不是綁架了你嗎?你還要拜託我們去救她?
長孫炎沈默不答,似在思索著。
一會兒後,他唇辦掀起令人玩味的笑,“要我幫你救她也可以,但我有條件。”
“啊?”朱詠真雙眼茫然的望著他。
不介意有外人在場,他想都不想的說:“你答應嫁給我,我就幫你救人。”
什麼叫做趁火打劫,不就是目前情況?
他這算是在求婚嗎?她可還沒打算原諒他!
“你順利把人給救出來再說吧!”
貝威廉沒有參與這次的活動,他被留在炎門裡,為長孫炎看著朱詠真。
從電視不斷播著激烈槍戰的新聞開始,朱詠真的雙眼就沒移開電視過。
“怎麼會這樣?”明明那些荷槍實彈的人員中,有許多是長孫炎的手下,但警方卻把剿滅黑暗集團勢力的功勞,全攬在自己身上。
“為什麼不能這樣?”貝威廉笑綻著一口白牙,雙手背後的來到她面前。
他將俊臉一寸寸的移近她,近到朱詠真嚇了一大跳,往後退開一大步。
她想罵人,但不到一秒,她的視線又溜回到電視螢幕上,隨即啊的一聲,尖叫了出來。
“可惡,原來是那個人!”指著螢幕,她驚愕得喊了出來。那是那日在扶桑步道,與阿權走在一起的警界高層。
電視新聞的畫面,這時跳到了SNG現場直播,記者宣稱這是近年來情況最危急的一次警匪槍戰,逮獲的是一個跨國的黑暗集團,這集團過去參與了許多恐怖爆炸活動和暗殺行為。
“哪個人呀?”貝威廉見自己被完全漠視,幹脆走過來,整個人擋在電視前,遮住所有新聞畫面。“是不是突然發覺,原來世上的黑跟白,並不是你所想的那樣?”
“你在說什麼?”朱詠真氣憤的瞪了他一眼,才剛看到了重點,他就擋住了螢幕,還說一些莫名其妙的話。
“白道是道,黑道也是道,有時候這之間的微妙關係,不是你們這種局外人所能懂。”貝威廉笑著攤攤雙手說。
他的話換來朱詠真的一陣沈思,有幾分鐘的時間,她一句反駁的話也找不到。
貝威廉很高興,她終於正視了他的存在,也將他的話給聽進了腦海。
輕咳了聲,他話鋒一轉,突然莫名其妙的問:“我說呀……你是不是忘了什麼非常重要的事?”
“有嗎?我該記住什麼事嗎?”朱詠真狐疑的與他對望。
貝威廉哼笑了一聲,拿起遙控器,先關掉了電視,免得被電視裡不斷傳出來的聲音幹擾。
“你別忘了,在炎出發之前,你答應了他什麼?”他也不是好心提醒,而是受人要脅。
龐子夜要脅他,要他在長孫炎沒正式對朱詠真表白前,適度的提醒朱詠真,甚至幫助她逃離長孫炎身旁。
但前提是朱詠真自願請求。
“我……”朱詠真想了下,腦中很快閃過他的話。
要我幫你救她也可以,但我有條件。
你答應嫁給我,我就幫你救人。
最後,是她的回答--你順利把人給救出來再說吧!
視線越過貝威廉,朱詠真看向電視螢幕的方向,螢幕雖然已經沒了畫面,但她清楚的記得,方才幾個炎門的人扮成警員救出了朱玉嬋的畫面。
她……真的要嫁給他嗎?
她好猶豫,又有點不甘心。
她不甘心他同時玩弄了她和妹妹的感情,卻沒有付出代價。
“你真的要嫁給炎?”如果長孫炎知道他幹的好事,不知道會不會拿槍轟爆他的腦袋。
龐子夜呀龐子夜,你真是害死我了!
“當然……不!”但,又能如何?媽媽還在他的手上,不知道被他送到日本的哪裡。
“那……還不走?”貝威廉已在心中默禱了千次、萬次,長孫炎呀長孫炎,你可得原諒我,阿門!
“你……為什麼要幫我?”太讓人難以置信了吧?
“龐子夜跟我的約定。”唉,他怎麼也沒想到,情況竟然大逆轉,換他被那個女人吃得死死的。
“是子夜?”一提到她,朱詠真全然相信。“但是……我媽被他送到日本去了,他說日本的神醫世家能醫好我媽的病。”
媽媽在長孫炎手上,就算她想跑,也跑不掉。
“一定是富山。”貝威廉藍色的瞳仁一瞇,?那間他想到了一個兩全其美的好法子。“不如,我帶你去日本,如何?”
不,該說是一石三鳥的好方法。
把朱詠真帶到日本去,再由富山岐峻的家人去看緊她,那麼一來,長孫炎不會怪罪他,他又可以對龐子夜有交代,還可以與她甜甜蜜蜜的同遊日本。
唉,他忍不住都要讚美起自己的絕妙好計!
“你要帶我去?”朱詠真感激地問。
“當然了,子夜也一起喔!”呵呵呵,可瓦達的事件已暫告一個段落,大家一同來趟日本之旅,又何妨?
觀音山山腰,芳草萋萋,一處頹圮多年的老舊涼亭前,低氣壓彌漫,氛圍緊張。
長孫炎手握弓箭,弓弦已拉滿,箭矢隨時會疾射而出,直接命中數步外老人的咽喉,直取他的性命。
老人與他相同,手中同樣持著弓箭,箭矢同樣瞄準著長孫炎,同樣一抽一放的收手間,能取對方性命於瞬間。
老人的身旁站著一個紅衣女子,女子肩上受了傷,可看出方才經歷過一場激戰。
她的手舉著槍,槍口瞄準著長孫炎,但不敢輕舉妄動。因為長孫炎的身旁同樣有人,阿權手上拿著的是散彈槍,遠比紅衣女子的火力要大上不知幾倍。
“哈哈……我很意外,竟能將你教得這般好。”老人開口,或許早在他第一次剿滅了可瓦達,他就該知道他的實力。
“別跟我談師徒之義,在你出手殺了我叔父時,就該知道我們之間早已恩斷義絕,只有仇恨。”
長孫炎的叔叔原是炎門中的副門主,數年前死在假裝投入炎門,在炎門裡教授武術一職的老人手中。
“哈哈哈……好吧,看來今日我也無路可退了,就以最後這一箭分勝負吧!”老人笑罷,握箭的手一放,箭疾射而出。
長孫炎瞇起的銳眸閃過一道寒光,拉滿弓的手登時松開,箭似寒芒般射出,喀的一聲,射偏了老人的箭。
不過是眨眼工夫,他又抽出第二枝箭,同樣滿弓,直射老人。
嘟一聲,不容人眨眼,箭矢已貫穿了老人的咽喉。
他呵呵喘了幾下,最後終於往後躺倒。
紅衣女子見狀,連忙扶著他。“告訴我,我妹妹呢?我妹妹到底在哪裡?”
老人衝著她綻開一抹陰森的笑,“救我離開,我就告訴你。”
紅衣女子一聽,趕緊背起他,朝著山崖的方向跑。
阿權見狀,手扣扳機欲開槍。
“阿權,算了!”長孫炎制止了他。
“可是……”縱虎歸山,怕禍害會更大。
“老人已經活不了了。”長孫炎緩慢的放下弓箭,把它遞給阿權。
“但是那個女殺手……”她也是可瓦達的一員。
“那個女的,恐怕也活不了多久了。”他注意到了,她的傷口淌出的鮮血顏色不正常,過於暗紅。
聽說可瓦達會用特製的藥物來控制他們的殺手,想必那女子,應該是深受藥物所控制。
如今,老人若死了,可瓦達就可說完全瓦解,沒了固定的解藥,那個女人也活不了多久。
“耶?為什麼?”阿權驚訝地問。
“你還有好多東西需要學習,以後有的是機會。現在,我們走吧,該回去了!”回去看他的女人,順便問問她,打算何時舉行婚禮。
三天之後。
日本,京都,洛北,富山家宅。
朱詠真喜出望外的跑過長長回廊,顧不得平日該有的教養,邊跑邊喊的衝到富山家的正廳。
“我、我、我媽……”她顫抖著,上氣不接下氣。
站在正廳的人口,她吸了幾口氣,滿心歡喜的欲與宅子的主人分享母親已經醒過來的喜訊,然而一?頭,整個人卻僵住了。
長孫炎正坐在主客的位置上,冷靜平和的表情一如以往,一手端著茶碗,正慢慢地品嘗著富山家男主人親手端上的茶水,看來非常懂得茶道。
“你……怎麼會……”會在這兒?
長孫炎只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將碗中的茶喝盡,再恭謹有禮的交還給富山岐?的父親。
“你母親醒了嗎?朱小姐。”富山岐峻的父親站起身,示意身旁的人先將茶具收走。
“是、是的。”朱詠真在和室地板上跪坐了下來,深深地一磕頭,“謝謝富山先生的恩德,若沒有您高深的醫術,家母是醒不過來的。”
看著她,富山岐峻的父親笑笑,“若不是炎開口,我早就不幫人醫病了,你要謝,就謝他吧!還有,炎遠從台灣來找你,你們聊聊吧!”
說完,他起身,往外走了出去。
一大片安靜突然兜頭罩下,朱詠真悶得渾身不對勁。
而眼前的男人只略略地?起頭來瞄了她一眼,什麼話都沒說,任沈默彌漫整個空間。
終於,朱詠真再也受不了了。“好吧,我謝謝你就是了,謝謝你替我找人醫好我媽。”
長孫炎仍舊一句話也沒說,只?起俊臉來凝睇著她。
那眸光灼亮亮的,彷佛要吞了她,也似要殺了她。
見他不言不語,僅用銳利的雙眼看她,朱詠真不由得心虛了起來。
“你、你……”她站了起來,開始煩躁的在室內來回踱步,“好吧,好吧,我承認我不對,好嗎?”
“嗯哼。”他終於出聲,看著她的炙熱眸光不變,但嗓音明顯表達,正等著她繼續往下說。
“長孫炎。”為什麼他總是一副她有錯的表情?“結婚的事,我承認是我太衝動,但你不能怪我跑掉,我、我、我……也沒有答應你呀!”她越說越小聲。
她知道以他的權勢,要她死就跟捏死一隻螞蟻差不多容易,然而他卻為了她,一再的容忍、讓步,甚至還追她追到日本來。說她不感動,那是假的。
“我……你並不能怪我心中有疙瘩。”她的音頻緩和了下來,咬了咬嘴唇,?眼直望他,“你跟我妹妹的關係,我怎能不在乎?這不是說不看見,就真的看不見。”
他從地板上站起,來到她的身前,“那是在你之前發生的!”
那個時候,他的心中根本沒有人,不懂什麼是愛情,所以才會毫不在乎地答應朱玉嬋的婚約。
“啊?”詠真不明白他的意思。
“我說,那是在遇到你、擁有你之前的事了。”也就是說,有了她之後,他就不曾再抱過其他女人了。
“你是說……”除了她,沒有其他的女人了?
“有了你,我就不想再要其他女人了!”這樣說,夠明白了吧!
“啊!”她被嚇傻了,因為太過震撼、太過驚訝!
“一定要說嗎?”他的俊顏微微地繃緊,突然莫名其妙的問。
“什麼?”要說什麼,她哪會知道?
“威廉告訴我,這次見到你,一定要對你說我、我、我……”他後面幾字含糊不清地說著,臉上出現了紅赧,“你才會答應嫁給我。”
看著他臉上的紅赧,朱詠真驀地笑了出來,同時會意剛剛他語焉不詳,唔唔唔帶過的話是什麼。
“你說什麼?我沒聽懂!”她得意的笑著。
“你!”長孫炎氣得恨不得掐斷她的頸子,或直接把她帶到床上去綁個三天三夜,用行動直接表示他有多愛她。
“你不說,我是不會答應跟你結婚!”她吃定他了。
長孫炎氣得紅了臉,“好,我說。”
瞪著她,他恨不得馬上將人給拆吃入腹,一點都不剩!
“我愛你!”
哇,媽的,死貝威廉,你給的是什麼建議?給我記住!
“啊?”朱詠真裝出一副沒聽到的表情。
“再要我說,我就掐死你!”他咬牙切齒的說。
看著他的表情,朱詠真笑了出來,“你一定很想聽我的答覆吧?”
“不準說不,只準說你願意!”長孫炎決定,接下來的歲月改聽杜凡的提議。女人真的不能太寵!
“我……”
“快說!”他的耐心已快用罄,她知道嗎?
“好吧,我願意……”嫁給你幾個字還沒說,她已被他狠很抱住,瘋狂地掠吻著。
狂吻激情中,偶爾還傳來她的喃喃低問聲:“喂,我妹妹朱玉嬋怎麼辦?”
“她已經不是問題了。”
“啊?”為什麼?
“你回台灣就知道了!”
這次可瓦達的綁架,已夠教她嚇破膽,現在別說是纏著長孫炎,就算回過頭來,換他去追她,她也嚇得百步之外就逃之夭夭……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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