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心《初級貴婦》
楔子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貴婦——
對她而言,這本只是個陌生的名詞,是小時候對著流星許過的願望。
原以?它永遠只是個願望,是個隨口許下而遙不可及的夢,但誰都沒想到,這個夢居然有實現的一天。
輕風微拂,日式的宅於裏,靠庭院一邊的紙紗門輕輕地推開。
“少夫人,教茶道的老師來了。”一身穿戴整齊的六旬老婦,恭謹地跪坐在門。
“知道了,櫻子婆婆,我馬上就來。”日式屏風後傳來柔軟的女聲。“今天要在庭院裏授課嗎?”理好衣領,她由屏風後走了出來。
她是個美麗的女子,一身柔美錦緞和服襯出她優雅的氣質,雪白的肌肝、如花瓣般灩紅的嘴唇、搭著小小的臉蛋,讓人看來心生憐惜。
視線往上調整,那對水汪汪的大眼,有著攝人魂魄的魅力,閃爍如夜空中的星辰;但,若仔細打量的話,便不難看出柔和的波光中,隱隱摻雜著些許調皮的氣息。
“是的,少夫人。”老婦開口應是,然後?起頭來看向眼前的女主人,她帶著皺紋的眉頭漸漸地攏緊。
“我……衣襟又翻錯了嗎?”被看得不安,少婦連忙低下頭來打量起自己。
不會吧?她記得和服的穿法是左襟上右襟下,不,還是右襟上左襟下,唉……總之,應該沒錯呀?
老婦很快地來到她的身旁。“少夫人,應該是這樣才對。”又被拉回了屏風後,一陣衣帶塞宰聲,表示衣服的主人似乎又忘了正確的穿法。
“櫻子婆婆,?什?我老記不住該左上還是右上呢?”好煩呀,?什?得死板板地遵循左右之分呢?
“因?少夫人要記的東西太多了呀!”櫻子安慰著。
“對呀,我要記的事,真的是太多了!”少婦忍不住嘟嘴抗議。“等一下茶道課結束之後,我還要學花道、三味琴、每周三遍的日文課,還有……”
話匣子一開,她一一扳動指頭數著,隨著一樣樣點到的課程,她的一對細眉便越攏越緊。
早知當個貴婦得學這?多東西,那她小時候就不該隨口許願。
“櫻子婆婆,你說,我是不是好可憐?”這是她最後的結尾,每天總要來上幾回。
櫻子笑了笑,幫她拉好衣襟,最後再撫順和服的袖擺。
“其實方才數過的,我都還能接受,最讓我受不了的,是那個美儀老師……”看著櫻子臉上慈祥的笑,少婦又忍不住嘀咕了句。
雖然她是女人,也不一定需要每天二十四小時,都將雙腿給夾得緊緊的吧?
看著她,櫻子臉上仍舊挂著慈祥笑意,繞到她的身後,?她輕拂去背上些微的細塵。
無庸置疑,沒人會認?他們的少夫人不是個貴婦。
至於少夫人呢?雖然她嘴裏總是抱怨,但私底下她還是不斷努力地學習,自己看來更像個貴婦。
而若談起有關她的故事,那可是個冗長又有趣的話題,要由許多許多年前說起……
第一章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流星,是流星耶!”
“快許願!”
兩個莫約八歲、長得一模一樣的小女孩,倚在老舊的木窗前,?頭仰望著星光閃耀的天際。
她們的身上罩著一件破舊、縋補過無數線痕的被單,左邊的小女孩拉了拉被單,罩住右邊小女孩的頭,盼能?她帶來些許暖意,驅走窗外吹入的寒風。
“小霽許了什?願望呢?”她問。
站在右邊被喚作小霽的女孩眨著一對無邪靈動的眼,偏頭想了下,然後搖了搖頭。
“那,小瑀姊姊,你許的是什?願望呢?”重復著方才小瑀的動作,小霽同樣將被單高高拉起,複上了她的頭。
她們是一對孿生姊妹,有著同樣的臉孔、同樣的身形及同樣的音頻。
“我想要成一個貴婦。”看著妹妹,小瑀肯定的說著。
“貴婦?”天真的眼裏有著濃濃的不解。
“嗯。”小瑀點著頭。
“什?是貴婦呀?”純真眼裏的不解仍舊沒有淡釋。
“像昨天來看我們的那個阿姨呀!’看著妹妹,小瑀講得更清楚。
“昨天的阿姨?”小霽認真的想著,小腦袋努力拼湊著姊姊所說的影像。
見她努力的模樣,於是小瑀形容得更清楚。“像小甜甜卡通裏,那個穿得很漂亮,後來將安妮給領養走的人呀!”
“喔!”終於一臉的了然,小霽的小嘴張得大大地。“那就是貴婦啊!”貴婦兩個字在小小的腦袋中慢慢地紮了根。
“可是?什?要當貴婦呢?”小霽的心裏仍有不解。
“才能遇到像昨天的叔叔一樣,那?好的人呀!”昨天的那個叔叔對阿姨真的很好耶。
雖然爸爸、媽媽已經不要她們了,但在她小小的腦袋中仍記得爸爸對媽媽不是打就是罵,所以她想,或許是因?媽媽不像昨天的阿姨,是大家口中所說的“貴婦”,爸爸才會那?討厭媽媽吧?
“喔?”一知半解的眼裏挂著兩個大問號。“只要是姊姊喜歡的小霽也喜歡,所以長大後,我也要變成一個貴婦!”
她大聲的說著,殊不知人的命運是不同的,哪怕是長得一模一樣孿生姊妹。
聖心孤兒院
“光哥,你真的決定要這?做嗎?”一個看來渾身貴氣的婦人,站在孤兒院裏的梧桐老樹旁,視線遠遠地落於回廊處的一對小女孩身上。
小女孩們抱著手中的布娃娃,正嘻嘻哈哈的笑鬧著。
“是的,你不是一直想要一個女兒嗎?”站在貴婦身旁的男子,有著一對鋒銳的眸光,他的視線同樣落在那對小女孩身上。
前些日子,他們已來過一趟,而經過深思熟慮後,也有了最後決定。
“是的,我是一直想要一個女兒。”婦人的眼裏躍動著如鑽石般的光彩。
她是想要一個女兒,非常的想要一個女兒,無奈,當她生下第一個兒子時,醫主即對她宣告,她今生已再難受孕。
“既然你也喜歡,那不如我們就領養她們其中一個吧。”男子的視線由那對小女孩身上拉回,心中所盤算的卻是另一回事。
女兒只要一個就可,那才可以專心一意的進行培育計劃。
“真的可以嗎?”婦人心中的愉悅早溢於言表。“但是,她們是對雙胞胎姊妹,我們只領養其中之一好嗎?”
這兩姊妹在她眼中同樣的討人歡喜,若選其一,她還真不知道該挑誰呢?
“我想應該沒什?問題,我們就挑那個安靜的。”男子一眼就看出了妻子的想法,他斷然的說著。
是的,挑個安靜聽話的,容易調教,才合乎他的算計。
正值中年的他,已算是個成功的企業家,他擁有人人稱羨的美貌妻子、懂事沈著的好兒子,和數不盡的財富;但,對他而言,這些還不夠,他有缺憾,他的缺憾是沒有一個女兒。
因?企業家的兒子很理所當然的會視?接班人;至於女兒呢?則是拿來換條件,穩固商業版的最佳利器。
“挑安靜的?”婦人的眸光中閃過一絲的遺憾。
兩個女孩都一樣的討人喜歡,如果可以一起帶走,她會更加快樂。
“就這?決定了,我去跟院長說,就帶走那個安靜的。”看了妻子一眼,男子沒再回頭,筆直地往院長室走去。
?此,他已擬出一套完美計劃,由外表塑造到內在修養的超完美養成計劃,讓她有動人的外貌、勻稱的身材、優雅的舉止、甜美的嗓音、折服人的學識,高人一等的品味穿著、和能攝人魂魄的笑……
她將成?與妻子一樣的貴婦,一個能吸引住所有上流社會菁英分子目光的完美女人。
數年後
黑夜的暗巷很自然地讓人有諸多的聯想,尤其是一個人隻身在外,又獨處於完全陌生的國度裏。
剛拐人巷子裏,西式正澤即發現自己迷路了,而緊跟在身後的腳步聲雖然容易引人心慌,但他卻沈著以對。
就如他所推測,才一轉身,身後的三個身影即以飛快的速度朝他逼近。
“年輕人,識趣的話把皮夾和身上值錢的東西留下。”帶頭的男子看來身形壯碩,橫眉豎目、一臉的猙獰。
正澤看著他們,嘴角輕輕地揚起笑紋。
“喂,小子,你沒聽懂我們老大說的話嗎?”見他不動,臉上甚至還挂著淡笑,那男子的跟班不客氣的上前,伸手粗魯地推了他一下。
突來的力道,讓毫無預警的正澤往後顛簸了數步。
他很快地穩住身軀,無波的雙眸仍舊緊緊盯著眼前的三個男子,臉上並沒顯出懼色。
見他神色不變,另一個跟班壯膽似地喊著:“喂,小子,看你這身穿著,我猜是外地來的,一定沒聽過我們三兄弟的名號。”這陣子新聞播得可熱了,誰沒聽過暗巷連續搶劫案?
名號?這年頭做壞事,還有名號?
西武正澤不禁搖搖頭,看著他們三人的目光驟然閃過一道銳芒,不過他仍舊不發一語。
“老大,這小子該不會是個啞巴吧?”見他仍沒開口說話,三個搶匪互看了一眼,一號跟班自認聰明的猜測。
啞子有時還伴著失聰,那他們從方才到現在所說的話,他不就有可能全都沒聽見?難怪只會沖著他們笑,絲毫沒有遇搶的慌張。
“亮傢夥!”帶頭的男子眉頭一皺,決斷地大喊。
三人動作一致地單手往背後一操,才一眨眼的時間,他們手中各多出了一柄亮晃晃的西瓜刀。
“這下你該懂我們的意思了吧?”三人異口同聲,三柄刀影不停晃動,只差沒直接往前砍來。
“你,上前去叫他把皮夾拿出來。”帶頭的男子使了一個眼色,要一號跟班上前去。
跟班領命上前。“聽到沒有?皮夾呀、皮夾,知不知道?”一手握刀,他一手比刮著皮夾的形狀。
西武正澤仍舊不動,只待他走近,以尋求出手的最好時機。
一步、一步半,男子卻突然頓住了腳步,只差半步的距離,他手中的刀刃便能往西武正澤的脖子上架。
但,他卻步了,不僅卻步,握著刀的手還開始劇烈地顫抖。
“老大,貞、貞、貞……”“貞”了半天,他說不出完整的一句話。
愕然的雙眼直盯著西武正澤身後的那道磚牆,焦距落在牆上的某一點上。
“貞什??你這個笨蛋!”見手下抖得不像話的手,已快將刀子給抖落,帶頭的男子大聲一喝。
“老大,不是、不是,是、是有‘貞子’!”被罵得莫名,一號跟班臉色刷地僵白,以顫抖的指頭指向西武正澤身後的牆面。
溴濕的紅磚牆上不知何時,竟多出了一隻纖纖玉手,那修長的五指正緊緊扣住紅磚與紅磚間的縫隙,驟然使力,蔥白的掌背上隱隱可見微浮的青筋。
“鬼呀!”狂喊一聲,一號跟班手上握著的刀咚一聲掉落在地,方才那副神勇的模樣突地消失無蹤。
這一喊,行搶的另外兩人再加上西武正澤總共六隻眼睛,倏地全往牆面上搜尋,很快地就尋到了那只不協調的手。
直接的反射動作,另外兩名搶匪仿效一號跟班,以令人詫異的速度,無聲息地迅退了數步。
至於西武正澤,他仍舊保持著原來的姿態,溢滿興趣的眼直盯著牆上的纖指瞧。
他貼得近,其實一眼就瞧出了挂在牆上的手是只真人的手,但他比較好奇的是,這只手的主人到底想做什??
就如他所測,不到兩秒的時間,牆上飛快地又多出了另一隻手,然後又多了一個頭形、頭髮,最後終於露出了女子完整的臉蛋。
“哼,膽子那?小,還學人搶劫?”那是一對圓滾靈動的眼,清澈的眼波骨碌碌地轉著,明顯透著淘氣。
雙手用力一撐,她很快就翻上了牆,坐在牆頭上。
她,看來只有十六、七歲,織瘦的骨架、一身白皙的肌膚、瓜子臉蛋搭著柔嫩如櫻的紅唇,但一開口卻很世故,滿嗓子大人腔。
西武正澤看著她,有幾分的失神,不覺嘴角的笑紋泛得更深。
“臭丫頭,誰要你多管閒事!”行搶的三人終於看清了挂在牆上的竟然是個半大不小的少女,於是惱羞成怒地大喊。
暗巷連續搶劫犯居然是膽小鬼,這消息若傳出去,能聽嗎?
“哇咧,比被雷劈中還准,怎?又遇到倒楣事啦!”那少女還來不及回答,只見牆上又多出了兩隻手,接著是顆晃呀晃的腦袋,然後就如方才發生過的動作倒帶,很快地牆頭上又多出了另一個少女。
“麗黛,我怎?知道?算我們這個月倒楣吧!”原先坐在牆頭上的少女乾脆起身。“大叔們,你們要搶劫的話,麻煩快點!”她朝著行搶的三個男子大喊,愁著何時才能跳下牆去。
“死丫頭,我們兄弟行搶,還輪得到你來管嗎?”捺不住行搶的尊嚴受損,帶頭的男子跟著大喊。
死黃毛丫頭,毛都沒長齊,居然敢管他們兄弟的事!
看了他一眼,那女孩絲毫沒有懼色,只將他的狂喊當打雷。“喂,站在下頭不說話的人,都怪你了,誰叫你沒事穿著件名牌的亞曼尼,晃到這種暗巷來!”
她的視線拉到西武正澤的身上,揮揮手,生著悶氣的瞪著他。
都是這個臭男人,外表既然穿得光鮮亮麗,幹嘛不走燈亮的大街道,竟鑽到這種暗巷來,還嚴重影響了她去參加街頭狂飆的興致。
看著她,西武正澤仍舊沒有回話。
這女孩出口的言辭雖有藏不住的粗暴,但卻吸引他,他捨不得移開視線,緊緊地瞅著她那對過分靈活的眼。
“還笑?你牙齒白呀!”見他嘴角的笑容,少女心中莫名的悸動,?掩飾心裏的漣漪,她隨即板起了臉來。
這個男人的笑容真迷人,尤其是那對看來正氣的劍眉、高挺的鼻、薄卻精銳的眼、和好看的唇形,就外表來說,她想至少可給個八十分。
“大叔,你們要行搶,麻煩快點好嗎?我趕時間?!”發覺自己居然有不該的綺思,少女神色一凜,趕緊大聲地喊著。
她看向三個搶匪,比了比腕上的手錶,然後低下頭來對著磚牆下方的西武正澤扮了一個鬼臉。
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女人,居然敢催促他們!?
“你知道我們兄弟除了搶錢之外還搶什??”帶頭的搶匪咽不下被漠視的一口氣,持著手中的刀,一步步逼近。
“別告訴我,你們除了想搶他的錢之外,還想劫色。”看了身旁的好友一眼,女孩握緊瘦弱的拳,眼裏有了然的光芒。
“正是,被你猜中了,尤其是你這年紀的少女,我們最喜歡了!”手一揮,他要兩個跟班一同逼近。三個人手中各持著刀,膽子自然大了許多。
接下來的場面一片混亂,打鬥聲、哀嚎聲四起,就是沒有求饒聲,因?三個搶匪還來不及出聲,就讓人給一一撂倒,倉皇狼狽的逃走了。
“哼,把老娘當成什?了?也不去探聽、探聽,這一帶最能打架的是誰?”看著奔離的背影,少女揚聲自豪地說著。
老娘?這個不過十六、七歲的少女,居然以“老娘”自稱?
見她的模樣,再看看自己因打鬥而顯得淩亂的衣衫,西武正澤拂去了西裝上的塵灰,心裏忍不住發笑。
沒想到迷了路,還可以遇見有趣的事。
看著她,他的目光緩慢下移,卻突地被她衣擺下的暈紅給震住。
“喂,現在已經沒事了,你道聲謝,就可以走了。”少女離他約有三、四步左右的距離,等她卷好衣袖,露出兩隻纖細白皙的手臂時,她忽然揚起頭來說著。
她絕對無心幫他,但既然幫了,當然要得到一聲謝,否則架豈不白打?
靈動的眼看著他,少女等待他滑出口的道謝,而完全沒注意到身上某個部位正滲出血。
“喂——霽、霽,你、你在流血耶!”一直躲在牆邊,那名叫作麗黛的少女,雙眼直盯著已被鮮血染紅的衣角,刷地跑到少女身旁。
“血?你說什?流血?”少女一臉莫名其妙。
“我是說你在流血呀!”叫麗黛的少女急了,趕緊以手捂住了少女下腹的位置。“若讓院長知道你又打架受傷,會很傷心的!”她的聲音儘量壓低。
“院長!”一聽到這兩字,少女細細的柳眉一攏。“算了、算了,我們快走吧!”什?道謝,她不希罕了!
於是那名叫麗黛的少女攙著她,兩人轉身就往前走。
一步、兩步……莫約走了五步左右的距離,身後仍舊沒傳來叫喚聲。
於是兩人又停下了腳步,互看一眼。
不會吧?那個一身名牌的男人,該不會真是個啞巴吧?
少女以手捂著自己的腹部,另一手推了那名叫麗黛的少女一下,然後以眼示意。
接到暗示的麗黛,三步並作兩步地跑到西武正澤面前。
“喂,也許你真的聽不見,或不會說話,”她看著他,有點畏懼他炯亮且銳利的眸光。“但是我們幫你解了圍,我朋友也受了傷,好歹也拿個幾千塊錢讓我們去看醫生吧?”鼓足勇氣,她終於一口氣說完。
接著只見西武正澤輕輕一笑。下一秒鐘,他還真從西裝口袋裏的皮夾抽出數張千元大鈔,遞到她手中。
看著手中的紙鈔,麗黛的眼睛頓時發亮,早巳忘了置身何處。
“小女孩,叫你朋友下回要用血漿袋,記得先解凍。”?眼往少女的方向看,他壓低嗓音說著。
“解凍!?”麗黛的心頭一驚,大眼陡睜。
“沒完全解凍的血漿袋,看起來會有點像——紅色雪泥。”他漫不經心的說著,看似好心的給予建議。
血、血、血漿袋……他知道了!?
“啊!你……”比被雷劈中還令人震驚,麗黛眼睛睜得老大,連眨都不敢眨一下。
下一秒,她轉身,逃命似的往前沖,然後拉著少女,死命地奔向黑暗之中。
“喂,等一下、等一下啦,我口袋裏的太妃糖都掉了!”在兩個纖瘦的身影消失前,暗巷裏隱約還可聽到那個少女抗議的餘音。
看著她們倉皇跑走的模樣,再看看那曼妙纖細的身影,西武正澤緩卡走向前,揀起了地上的一顆糖果,看了看後,剝掉糖衣,將那甜甜的糖果含入口中。
許久許久之後,他唇上的笑仍燦如烈陽。
今晚雖然迷了路,但他卻看了場好戲,這場好戲,絕對值得給那些價碼。
第二章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日本新瀉
古老的日式建築中,林蔭參天,偶有幾隻飛鳥飛過,搭著一輪皎潔的明月。
“大少爺,你又想起七年前的那段巧遇啦?”一個穿著傳統服飾的老人,手中端著一組茶具,伸手推開了日式的拉門,恭謹地走了進來。
“嗯。”站在只窗前,面對庭院的男子輕輕地應了聲。“言剛回來了嗎?”他仍舊沒轉過身來,看似不經心的問。
“是的,已經回來了,正在外頭的長廊候著。”老管家福郎放下手上端著的茶具,恭謹地退到一邊。
“叫他進來吧!”男子倏地轉過身來,一對飛揚的劍眉不難看出他心情的愉悅。
“是的,大少爺。”福郎領命退了下去。
不一會兒的工夫,門外即傳來沈中帶穩的嗓音——
“大少爺。”他是西森言剛,家裏三代與西武一家有著極深的淵源。
而在日本,只要提到西武兩字,便能震懾許多人。
因?,那是權利與地位的表徵,若說西武家當可敵國,可半點也不誇張;撇開名下的?業不提,光房?、地?就可稱?富甲一方。
何況,維繫著經濟命脈的交通網路,還有一半以上掌握在西武家手中。
“進來吧!”西武正澤再度轉過身來。
“是的。”紙門被人推了開來,門後的言剛低著頭,恭謹地走了進來。
“事情辦得怎樣?”西武正澤緩步朝他踱來。
“臺灣的陸家說沒問題,一切就照著我們的禮數來。”仍舊沒?起頭來,言剛依實稟告。
“有沒有什?其他的要求?”飛揚的眉向上挑起幾分,西武正澤愉悅的笑顯得更深刻了些。
“沒有。”言剛終於?起頭來,他搖了搖頭。“能跟西武家攀親,對他們家來說,已是莫大的福澤了。”
何況大少爺還是西武家的接班人,除了手中掌握著數不盡的財富之外,更是位不可多得的管理人才。
若不是幾年前那次意外的巧遇,恐怕陸家的小姐想漂洋過海嫁到西武家來,斷是不可能的事。
因?在日本,將少爺當成夢想中結婚物件的女性,就多到可以填平東京灣。
“你又想起七年前的事啦?”看著他,正澤輕輕一笑。
他不是聽不出言剛的語意,?那次的意外,言剛十分自責,認?自己失職、保護不周。
“七年前的那件事,確實是屬下的過錯。”一提到七年前的事,言剛的臉上充斥著愧色。
老爺一再耳提面命,那晚他卻疏忽了,讓去臺灣探親的大少爺落了單,還差點出了意外。
“我早就說過,那件事別再提了。”正澤臉上的笑容驟斂,他來到言剛的身旁,單手拍上他的肩。“還有,下回別再屬下、屬下的自稱,我可從小就把你當成了兄弟。”
若沒有那次的事件,他也不可能巧遇她——可愛迷人的陸瑀。
“屬下不敢。”言剛恭謹地一欠。
他當然知道大少爺從未將他當成下人看,但主仆還是要分,他們西森家服侍西武家的主人,已有三代之久,到了他則是第四代,所以該有的規矩,絕不能忘。
何況西武家的老爺子、和現在的大少爺,待他可是恩重如山呀!
看著他,又看看他那恭謹的身段,正澤收回了手,歎了口氣、搖搖頭。
“你下去準備吧!”他手一揮,向著西面庭院走了幾步。“就照著我們對陸光先生所允諾的計劃,下個月的十五日,我會親自前往臺灣迎娶新娘。”
“是的。”又是恭謹一欠,言剛準備退下。
“等一下。”似思及了什?,正澤喚住了他。
“大少爺還有事交代?”
沒轉回身來,西武正澤偏頭想了下。“記住,該辦到的禮數,一樣都不能少,你知道,我很在意她。”閉起了眼,他轉向回廊外的庭院,享受著那陣陣夜風的吹拂。
“是的,屬下知道。”言剛有力的應答,彎著腰身,恭謹地退了出去。
夏季的夜風輕輕地砍拂著,帶來悶悶的熱、微微的涼,複雜矛盾的就如他腦海中的影像。
望了眼庭院中的花圃,西武正澤光著腳丫走下臺階,走向園子裏的細石小徑。
一年前的一個拍賣會上,他再度遇見了她,不過令他詫異的是她的改變——她已由那個口吻粗暴、舉止淘氣的少女,蛻變?一個舉止優雅的千金小姐。
若不是曾見過街頭的她,他半分也不敢相信兩人會是同一人。
而如今他能懷疑的,是她的恬靜優雅,絕對是裝出來的;不過,他卻不在乎這些。
他的心裏一直沒忘記過她,那一夜,那個攀牆耍詐的少女……
臺灣陸家
夜很深,窗外烏雲遮天,月無光。
陸宅大廳裏燈火通明、人聲鼎沸,與屋外寧靜的夜,形成了極大的對比。
陸家的僕人們忙碌地來回穿梭于客廳和小姐的臥房間,遞送著一樣樣的禮品,婚嫁物,?一個月後的世紀婚禮提前做準備。
這個婚禮雖早在一年前就決定,但由於小姐要嫁的物件,身分顯貴得可媲美一國元首,所以陸家由上到下除了人人感染到這份喜氣之外,也分外謹慎小心,就怕出了絲毫的差錯,而失禮于對方。
又是一陣忙碌,好不容易最後一個僕人離開了陸璃的臥房之後,房間裏終於安靜了下來。
落地的長鏡前站著一個身材姣好的女子,女子的身上穿著一件雪白的新娘禮服,錦緞布料上綴滿了如星子般耀眼的碎鑽,搭著衣裳上的刺繡,顯現出一朵朵光彩醉人的玫瑰,由細細的肩帶到剪裁合身的胸型,最後是浪漫迷人的魚尾捃擺,全是一級的繡工、最佳的碎鑽。
女子看著鏡中的自己,緊緊抿著的唇線卻沒有即將成?新嫁娘的幸福光彩。
她的眉輕蹙著,望著鏡中的自己發呆,直到房門外傳來了數下輕柔的敲門聲,才恍然拉回思緒,繼續強?歡笑。
“進來。”維持著無波動的嗓音,她要求自己繼續當一個沒有情緒的大家閨秀。
門被人由外向內推了開來,站在門外的是個男子。
“他們都下去了嗎?”他指的是僕人們。
看看臥房裏,再往外探探走道上,知道房間裏只剩她一人,男子臉上有松了口氣的表情。
“哥,我已經叫他們都下去,別再端東西上來了。”轉過身來,陸踽離開了長鏡前,走向俊挺的男子。
“別再叫我哥,我可從來沒把你當妹妹。”陸瞿看著她,黑眸流露著濃濃的情感。
由見了她的第一眼開始,他早巳喜歡上了她。
“哥,你在說什?呀?”佯裝不懂他的話意,陸瑀僵硬地笑著。
“我說什??”他上前張臂使力,緊緊地將她抱在懷中。“我不相信聰明如你,會不知道我心裏一直在想些什?。”
掙扎著,雖心痛,她還是得強言拒絕。
“我們是不可能的,一開始就不可能。”陸瞿從小就待她好,疼她、寵她,若不是礙於被領養的這層關係,她會勇敢說出對他的情愫。
“?什?不可能?”他的眸子緊緊地注視著她,將她更緊地鎖在懷中。“你本來就不是我的妹妹,我們沒有半點的血緣關係,?什?不能?”
迎著他的視線,看著他眼中熾燃的火光。“你知道,再過一個月,我就要嫁人了。”已將心中的勇氣用罄,她索性低下頭來,逃避著他的凝視。
“放屁!我不相信你會願意嫁給那個男人!”不准她逃避,他一手端起了她的下顎。“除非你看著我,親口告訴我,是你心甘情願要嫁給他!”
迎著他的視線,她的心裏是酸楚的、是痛苦的。
然而她不語,面對他哪怕提再多的勇氣,她都無法坦然說謊,最後只好緊緊地閉上雙眼。
誰知眼睛才一閉上,陸瞿灼熱的吻即印了下來。
他饑渴的啄吻著她,逼著她張嘴迎接他滑溜的舌,執意與她纏綿糾結。
“你這個小騙子,我就知道你只屬於我。”寬大的掌輕輕地揉撫著她的秀髮,他再一次深深地吸嗅著發中的馨香,一手探往她的背後,悄然地拉下白紗禮服的拉鏈。
“不,我們不能。”肌膚觸及了冰涼的空氣,讓陸瑀驟然回神地推開他。“爸爸養了我十幾年,我、我不能恩將仇報。”雙手緊握著敞開的禮服,她向後退了數步。
“恩將仇報?”見她逃避,他的濃眉驟攏。“這根本不是恩將仇報。”不願放棄,他一步步地逼近她。“你明明知道,爸爸他養你、教育你,一開始擺明瞭就是有目的的,他是在利用你呀!”
雙手一伸,他將她拉回了懷中,真想搖醒她、罵醒她。
“啊!”經他一搖,陸瑀的禮服不預期地敞了開來,尖叫一聲,她的雙手趕緊扯住衣裳,遮住走光的胸口。“我不管爸爸的用意是什?,更無法在意他心中的盤算,畢竟他真的對我有養育之恩。”
“你寧可傷害我,讓我傷心一輩子嗎?”陸瞿氣岔了,無法接受她的答案。
“我……”她無法狠心地給予直接肯定的回答。
她知道她已傷了他,雖然這不是她所願意,也期望她出嫁後,他能找到一個比她更好的女子。
“如果你敢點頭說是,我就當作從來不認識你。”下了最後的險招,他執意逼出她的真情。
“我……”迎著他的視線,她想說是、更想點頭,但話語就是遲遲無法脫口而出。
“我就知道你說不出口。”一眼就望穿了她的心思,他執起了她的手,拉著她就要往外走。“你無法將我忘懷,恐怕這輩子都不能。所以,如果你真嫁給了西武正澤那傢夥,我也不相信你能得到讓我放心的幸福。”
耳畔縈繞著他的話,陸瑀被動地被拉著走。
“你要帶我去哪?”兩相比較之下,她較害怕的是一向行動派的他,就要做出讓?人後悔的事來。
“我們離開陸家,離開臺灣。”沒轉身看她,他仍舊拉著她走,語調中有不容妥協的堅持。
“不、不可以。”她想掙脫他的手,無奈不能如願。
“我不想讓自己遺憾終生,而你終生悔恨。”他邊說邊走,直接伸手去開門。
“陸瞿,你不可以,我不跟你走。”陸瑀仍舊掙扎,心中無法漠視新娘跑掉後,陸家所會承受到的打擊。
西武家絕對丟不起這個毀婚的臉,接著會有的報復手斷,可令人不敢想像。
停下腳步,陸瞿回過頭來看了她一眼,眸光依舊熾熱,他抿了抿唇,沒再多說話,下一秒,刷地一聲,拉開了門。
在門打開的?那,門裏的人驚愕,而門外的人則是震懾。
“你們兩個,都跟我進來。”幾秒之後,魏米蘭首先回神。
她沈著臉,一語不發的往內走,進到了臥房裏之後,靜靜地等著兩個孩子折回到她的面前。
執著陸瑀的手,在轉身之際,陸瞿順便踢上了門,在心中一陣盤算之後,他折回到母親的面前。
“媽,請你原諒我,我無法看著小瑀嫁給其他的男人。”叩一聲,他在母親的面前跪了下來。
這突來的舉動嚇著了陸璃,更震愕了思緒仍舊混亂的魏米蘭,於是臥房裏再度陷入了一大片的沈靜。
時間又過了數分鐘,魏米蘭終於深深一歎。“你們在一起多久了?”由方才在房門外所聽到的對白,還有陸瑀身上不整的衣衫,絕對可斷定,她的這對子女,關係已不再單純。
見母親仍舊和?色,陸瞿大大松了口氣。
“小瑀大一時,就已經是我的了!”他毫不避諱地大膽說著。
大一!?從大一開始就……
屈指算了算,也就是說兩人在一起的時間少說也有三、四年之久了?
看了兒子一眼,她深吸了一口氣,再看向養了十幾年的女兒。“小瑀,你老實的告訴媽咪,你是不是真的愛上阿瞿了?”
看著她,再轉頭看向一旁的陸瞿,陸瑀咬了一下紅唇,終於緩緩地點了下頭。面對養了她十幾年的母親,她自認無法說謊。
見她點頭,魏米蘭深深地籲出了幾口氣。“你們想走,等夜再深一點,僕人都睡了,再由後門離開。”再度睜開眼來,她說出了心中的決定。
兒子是自己生的,而女兒則是親自養了十幾年的,管不了丈夫的決定如何,她無法看著這對年輕人痛苦。
“媽!”
“媽咪。”
陸瞿和陸瑀同時上前,一家三口頓時激動地摟成一團。
“記住,一離開,直接搭飛往歐洲的飛機,短期間別回來,我會視情況想辦法與你們聯絡。”推開了兩人,她開始耳提面命的交代。
“一會見後,我回房裏去把身邊的現金全部拿來給你們,記住這段時間絕對不能使用信用卡,否則你們爸爸就會循線找到你們。”
說完,魏米蘭轉身,準備付諸行動。
其實她現在較擔心的,倒不是往後丈夫會不會原諒這一對兒女,而是該如何向西武家交代。
畢竟富可敵國、權勢滔天的西武家,斷是丟不起女方毀婚的面子。
但,又能如何呢?誰叫眼前的這對,是她溺愛的兒女呢!目前,也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
正如預料,隔天上午,陸家裏裏外外、上上下下陷入一片兵荒馬亂之中。
偌大的客廳裏,陸家的主人——陸光,對著管家老何咆哮著,而他的身旁則站著沈默不語的妻子。
“我就知道那個臭丫頭沒心沒肺的,也不想想是誰將她養大的,居然恩將仇報!”他氣得渾身發抖、滿臉通紅。
他超完美的計劃,竟然毀在自己一手培育的女子身上。
原本用來接棒企業的兒子,竟然愛上了?鞏固企業版圖而培育出來的籌碼女兒,兩人還在緊要關頭相偕私奔。
這、這留下的爛攤子,叫他如何去收拾?何況對方又是西武家呀!
“老爺呀,你別生氣了。”管家勸道。如果老爺再繼續暴吼下去,恐怕就要爆血管了!
“我怎能不氣?怎能不氣?”何管家越是安慰,陸光暴吼聲就越大。“她居然敢拐走我的親生兒子!”
?了緩和情緒,他開始來回的踱步,氣煞的雙眼還不時瞪向一旁的妻子。
看了夫人一眼,其實何管家跟主人一樣心知肚明,少爺跟小姐能在神不知鬼不覺的情況下跑掉,夫人肯定幫了不少忙。但這屋子裏若沒有夫人,他們這些下人往後的日子可就慘了。
老爺性情兇暴又世儈,而夫人卻溫柔像天使,一向是他們最佳的保護傘,說什?也不能讓這把傘給折了。
“老爺呀,要不要再多派些人去查,我想應該很快就能有少爺和小姐的消息了!”
“他們既然能跑掉,就不會乖乖地留在臺灣讓你找。”瞪著妻子,他的嘴角正微微抽搐。“何況現在我們如果大肆地尋人,恐怕會驚動西武家,屆時……”屆時,恐怕就要大難臨頭了!
收回瞪著妻子的目光,他望著管家深深一歎。
“老爺,那我們該怎?辦呢?”總算如願轉移了老爺的注意力,何管家暫且放下心頭的大石。果然老爺還是疼愛夫人的,連一句責?都不捨得。
不過話說回來,關於西武家這燙手的婚事,如果連老爺都想不出對策的話,恐怕真要大難臨頭了!
“怎?辦?”看了何管家一眼,陸光又開始在客廳裏來來回回踱步著。“你先下去吧!去幫我把?秘書找來。”終於,在來回走了數次後,他忽然停下了腳步。
“是的,老爺。”領命應答,何管家很快退了出去。
這會兒,陸光終於轉向自己的妻子,來到魏米蘭的面前。
“都說。”心裏雖發火,血液中的熱潮雖洶湧,但他還是儘量地表現出和?色。“把你知道的,還有該告訴我的,一次都說清楚。”
雙手交擰著,魏米蘭看著自己的丈夫,心裏很是緊張。
“我、我怎會知道些什?呢?”她僵硬的笑了幾聲,裝著一臉的無辜。
“你、不、知、道?“聽她這?一說,他的火氣直往上冒。“你居然還敢告訴我,你、都、不、知、道?”
被嚇了一大跳,魏米蘭顫巍巍地往後退開一大步。
“我、我、我真的不知道嘛!”淚光驟聚,如潰堤的大河,一下子就泛濫成災。
“你、你哭什?呢?我又沒凶你。”她一哭,他便心煩意亂,趕緊上前安慰。
果然女人的淚水是最佳的武器,這招她可是百試百靈呀!
“但是,阿瞿和小瑀都走了,以後我們的日子該怎?辦?”順勢倚入丈夫的懷中,她如天使般的臉孔下另有盤算。
等丈夫的氣消了,還有解決了西武家的婚事,到時她再安排讓兒子和女兒回來。
“你說,我們該怎?辦?”摟著妻子,陸光恨死了自己。
難得西武正澤會看上他培訓出來的丫頭,本以?能與西武家結親,是天上掉下來的大好機會,誰知這機會,如今卻成了他陸光的大難。
“我、我怎?知道該怎?辦?”魏米蘭心虛了。
她知道毀婚一事,絕對會鬧得滿城風雨,不,是兩國風雨;但,她又不能坐視自己的兒子、女兒痛苦呀!
看了妻子一眼,見她那心虛的眼神,陸光沈沈一歎。“你還記得那丫頭還有一個雙胞胎妹妹嗎?”
在無法可想的情況下,也唯有找她頂替了;畢竟在國內找人,比到國外去尋人容易多了。
“你是說那個小女孩?”魏米蘭眼睛一亮。“但是已經過了那?多年了,怎?找呢?”偏頭想了下,她的神色轉暗。
領養小瑀也有十幾年之久了,她的那個孿生妹妹,如今倒是不知過得如何。
“總比到國外大肆張揚的去找小瑀,來得容易吧!”是的,事不宜遲,說找就找。
?下妻子,陸光轉身就要往外走。
“喂,你要去哪?”見丈夫轉身就要走人,魏米蘭趕緊喊住他。
“找人去!”沒回頭,他筆直地朝外走。
“若是找到人了,小瑀就可以不嫁了是不是?”她的聲音由他身後傳了過來。
陸光忽然停下了腳步。
“休想!”他沒轉過身來,只以冷漠的嗓音說著:“那一對不孝子和不孝女,我還是會派人私下去找!”
?下最後一句話,他的身影很快地拐進了走道,消失在書房的門前。
看著他消失的身影,魏米蘭當然將丈夫的話聽得一字不漏,這下,她想不皺眉都很困難。
第三章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陸光貨運公司
風輕天晴,一早的朝陽撒著微暖且不燠熱的光芒,讓人不禁心情愉悅。
“翁主任早。”打過了卡,夏霽以極快的速度跑進了辦公室。
辦公桌後的人,緩緩?起頭來看她。
“今天只差兩分鐘,你就又遲到了!”他的年齡看來約莫五十歲,臉上深又密的橫紋泄露出他挑剔的個性。
看著他,夏霽其實已在心裏偷偷嘀咕著。“是的,主任,我以後會特別小心,時時刻刻提醒自己別遲到。”
心裏已浮現了無數個圈叉,外加不堪入耳的經文,但夏霽的表情仍舊未變。
她不能搞砸這份工作,哪怕她不是很喜歡這份工作。
但?了不辜負幫她介紹這份工作的人,還有對她所說過的承諾,她會堅持下去。
“高麗黛呢?怎?一早就沒看見她?”夏霽口頭上的柔順果然換來翁主任不再挑剔的態度,但好景不常,在他轉頭看向窗外後,忽然開口問。
“麗黛?”夏霽搔了搔一頭短髮。“嗯……我想可能在洗手間吧,一早她就嚷著肚子不舒服。”她面不改色的說著謊話。
高麗黛小姐現在可能還在租來的公寓裏睡大頭覺呢!
無奈她答應過要關照她,今日輪到她代?打卡。
“真的?”翁主任一臉的狐疑。
“是呀。”柔亮的眸子一轉,夏霽決定背水一戰。“主任要是不相信,可以先去看卡片,然後再到女生廁所去找人呀!”
她就不相信他真的敢到女生廁所去找,別忘了有前車之鑒呀!
“算了,你先下去。”果然,老謀深算的翁主任卻步了。“見到高麗黛叫她來見我。”
上回他去女?逮夏霽,結果被一群女職員追著打的記憶猶新,害他從此被烙下了老色魔的稱號,真是丟臉呀!
“既然沒事的話,我出去做事了。”很快地往辦公室外退,她得趕緊去撥通電話叫醒麗黛,否則?了生活,麗黛搞不好真要去借高利貸了!
到了中午時分,夏霽仍舊沒能將麗黛給Call到公司來,不過倒是來了兩個找她的不速之客。
他們的身形一高一矮、一胖一瘦,若不是現在還未到農曆的七月半,恐怕會讓人誤會他們是七爺八爺。
怪異的是,平日作威作福的翁主任,在見到了他們兩人之後,態度居然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轉變,恭謹溫馴的猶如一隻聽話的小貓咪。
然後夏霽就跟著他們兩人來到了陸氏大樓,三人在位於頂樓的一個小辦公室裏呆坐著,看來似在等人。
“喂,你們到底帶我來這兒做什??”等的有些不耐煩,她的肚子甚至已咕嚕咕嚕地叫著。“都到了午餐時間了,還等呀?”
矮胖的男子轉頭看了她一眼,臉上沒有多的表情。
“當然等。”高瘦的男子則是連看她都懶,只給了三個字。
捺不住性子,夏霽站起身,轉身就要朝外走。“想把我當白癡呀?我才懶得理你們。”
“喂,你想去哪里?”兩個男子迅速閃身到她面前攔阻。
“廢話,當然是走人。”睥睨著他們,夏霽板起了臉來。真無聊,沒事找她來這兒發呆。
“不准走!”一胖一瘦的男人同時張開臂膀來,攔住了她。
“不准?”怒瞪著他們,夏霽的紅唇微微顫動。“讓開!從來沒有人膽敢命令本小姐,除非你們想讓我踢爆你們的小弟弟。”
她先緩緩地拉起衣袖,然後雙手緊緊地握拳,一副摩拳擦掌準備應敵的模樣。
“踢爆我們的小弟弟?”一胖一瘦的男子互看了一眼,嘴角勾起嘲諷的笑。
“看她那小不隆咚、瘦骨磷峋的模樣,居然敢說想踢爆我們?”矮胖的男子以一副看不起人的模樣,接著笑說。
見他們的笑容,再想想心裏因被戲耍而焚燒的怒火,夏霽飛快地出手,在兩人還來不及反應時,她果真各踹了他們一腳。
“唔!”悶哼一聲,一高一矮的身影應聲跌倒在地。
“現在相不相信本小姐可以踹爆你們的小弟弟了呀?”站在他們面前,夏霽雙手叉腰,臉上的笑容頓時變得有點邪惡。
哼,也不去打聽、打聽,誰是打遍天下無敵手的打架王?
“唔……我、我們……”看著眼前的小女子還真緩緩地?起腿來——她真要踹?一胖一瘦的男子嚇得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就在夏霽的腳即將烙下踹痕時,卻突兀地讓人給喊住——
“住手!”不,也許他應該喊住腳。
陸光才一推開辦公室的門,見到的就是這副景象。
“你們兩個沒用的東西,還不快滾下去!”他氣極了,連唇上的鬍子都跳動著。
真是兩個沒用的人,連一個小女人都對付不了!
見老闆一現身,又看看自己一身的狼狽,兩個男子連滾帶爬的飛快逃離現場。
陸光轉身關上了辦公室的門,然後在回過身來的同時,銳利的眸光在夏霽的身上一陣打量。
“我想,他們並沒有跟你做任何的解釋。”他緩緩說著。
“沒錯。”夏霽勇敢地與他對視,在他打量她的同時,她也打量著他。
“那他們是不是沒說,我就是陸光貨運的老闆?”這個丫頭有對過分靈活的眼,與小時候的模樣絲毫沒變。
這對靈動的眼,泄露了她的聰明活潑,還有不易控制,這也正是當年,他?何沒選擇領養她的主要原因。
“老闆?”夏霽笑了聲,擺明瞭沒被他的身分給嚇著。“就算是老闆又怎?樣?”這份工作,其實她並不想做,若不是?了安撫那個關心她的人,她早早就離職了。
“是不怎?樣。”看著她,再看看她不馴的神情,陸光緩緩走向前方的辦公桌,然後在椅子上坐了下來。
“那你知道我的另一個身分嗎?”他決定換個方式來談。
令他意想不到的是,他養了十幾年的養女,居然私下跟她的孤兒妹妹還有聯絡,甚至將她安插在陸氏旗下的於公司上班。
“我沒興趣!”看了他一眼,夏霽的回答果然直截了當。
“我知道你是沒興趣。”他就知道,這孩子絕對刁鑽難馴。“但,若是說說你姊姊的事,恐怕你就會有興趣了吧?”
“姊姊?”果然,神色一變,夏霽一反漫不經心的模樣,凝神傾聽。“她怎?了?”
在幾年前姊姊找到她開始,便私下偷偷地開始照顧起她。而進陸光貨運,更是姊姊一手安排,以便能就近照顧她。
“這就是她的辦公室。”沒回答她的問題,陸光故意吊人胃口。
“辦公室……”視線在室內打量了圈,果然在靠牆的架子上、還有一旁的辦公桌上,她見到了姊姊的照片。
“她到底怎?了?”這下夏霽更急了。
姊姊可是她在世上,唯一的親人了!
“怎?了?”陸光站起身,眸裏閃著算計的光芒。“你知道我就是那個收養了她十幾年的養父嗎?”他仍舊沒講出答案,腦誨裏正在策畫一個陷阱。
“你就是?”夏霽臉上僵硬的線條緩緩鬆懈了下來。原來他就是姊姊嘴裏常提到,待她如親生女的父親。
“是的,你也可以說,我就是她的父親。”見她神色鬆懈,陸光打算動之以情。“雖然不是她的親生父親,但我從來可都是將她當成親生的。”薑還是老的辣,是不?
“這些我都知道,姊姊都告訴過我。”夏霽的表情又緩和了一些。
“你知道就好。”見她已完全放下了防備之心,於是陸光故作唉歎。“哎——可你不知的就慘了。”
“什?我不知的?”莫非姊姊出事了?
?起頭來看了她一眼,陸光的眸底閃現了老謀深算的黠光。
“她呀!這次可惹出大禍來了。”他開始滔滔不絕地述說著:“也不知她心裏想些什?,居然在私下答應了日本西武家的求婚之後,又反悔的逃走了……”
他儘量演得唱作俱佳、聲淚俱下,以換來更多讓她答應點頭的籌碼。
夏霽聽得毫不懷疑,秀臉上的神色跟著凝重了起來。
“現在怎?辦?”聽陸光的口吻,好像那西武家是惹不得的——可是她怎?從未聽姊姊提起過,她已經訂婚了一事?
“能怎?辦呢?”陸光沈沈地籲氣。
“那個,那個西武家惹不起對吧?”看著他的臉色,她很難不往最壞處想。
“何止惹不起,”挑高一眉一眼,他偷偷地瞄了她一下。“這下恐怕連我都束手無策了!”
束手無策!?夏霽一聽更緊張了。
“他們會怎?對付姊姊呀?”曾聽說過,有些富貴之家,因?丟不起毀婚的面子,就乾脆請來殺手將未過門的新娘給殺了!
“我只能說,凶多吉少!”陸光一對濃眉配合著緊緊攏起。
“我、我能幫忙嗎?”思考了下,夏霽心生一計——
是的,她跟姊姊長得一模一樣,若不說,沒人認得出來的!
“幫忙?”陸光故作不解,一對銳眸直盯著她。
正中下懷,這不就是找她來的主要目的,否則又何必費事去尋她呢?
“我、我的意思是,就讓我暫時代替姊姊好了。”對,唯今之計,也只有如此了。
“這樣好嗎?”陸光又故作猶豫。“小瑀要是知道,一定不會答應的!”他來回走了數步,又將夏霽從頭到腳給打量了遍。
說真的,雖是同一張臉、同樣的身段,但兩人比起來簡直就是天地之差。
如果他所訓練出來的女兒是個貴婦,是天上的鳳凰;那,眼前的她,則是只難登大雅之堂的烏鴉。
“先別擔心姊姊答不答應,我們還是先擔心她的安危吧!”都什?時候了,還考慮姊姊的想法。
“你說的也對。”故作沈思,陸光一副終於願意讓步的模樣。“那這樣好了,在找到你姊姊之前,就委屈你了!”心裏的算盤劈裏啪啦地響著,他已想出了一記絕佳的法子——
就先以她來代替小瑀,再讓小瑀因?她的關係,而主動出面。
他看得出來,這對孿生姊妹,可是姊妹情深呀!
“不過……”陸光故意停頓了下,在思考了兩秒鐘之後,他接著說:“夏霽呀,你雖然跟小瑀長得一模一樣,可是在某些方面你們又相差極大,所以……”他沒再往下點明,是要她自己接詞。
“所以?”他是指她的言行舉止吧?
“所以你可能要稍作改變一下……”由西服的口袋裏掏出一張紙來,陸光將早巳擬好的改造計劃緩緩述出。
伸手接過了陸光手中對摺的紙片,夏霽飛快地層了開來。
“要我改變?”她聽得一對細眉漸漸攏起。“哇!照表操課?”看著密密麻麻的文字,她驚訝的雙眼發直。
每日從早上八點到深夜十二點,由美姿、美儀、美容課程到語言、財經、音樂……
她不知道自己得學這?多東西,這簡直是非人的生活,就算要訓練一個完美超人,好像也不用這?誇張吧?
“你知道,時間有限,畢竟你和小瑀是有……嗯……落差。”聳聳肩,陸光的老臉上顫著尷尬的笑。其實何止有差呀,簡直是天壤之別!
“是………這樣嗎?”又瞄了眼手上的紙,夏霽深深地籲出了一口氣。“那……好吧!”不然,又能如何呢?
在未找到姊姊前,她可不能見死不救呀!
姊姊是個淑女,而將來當然會是個貴婦!
這是在分開十幾年之後,再次相見,陸瑀給夏霽的第一印象。
腦海中依稀記得小時候兩人曾在窗前對著流星許過願望,姊姊想當個貴婦,而如今她的夢想已成真;至於夏霽也曾經想當個貴婦,卻是因?想跟著陸瑀的腳步。
看著鏡中的自己,她覺得身上的衣服與她很不搭。
時間流逝的很快,經過將近一個月的密集訓練,夏霽不得不說,她已開始厭惡起目前的生活。
原以?姊姊被領養之後,應該是過著快樂幸福的生活,但以目前的情形來看,若是每日得學這?多東西,她倒很慶倖自己是在孤兒院裏長大。
低頭看著一身的衣裳,這身裝扮可是過往就算打死她,她不可能穿上的。
除了薄如蟬翼讓人覺得渾身不自在的衣料之外,還有那過分暴露的胸線剪裁和裸裎的背肌,教她怕自己隨時就要春光外泄了。
不行、絕對不行,她若不去找件外套來穿,一會兒她一定不敢出門。
才想著外套,一件針織衫即套上了她柔美的肩。
夏霽?起頭來正巧對住魏米蘭的眼,她的手還停留在她的肩頭上,輕拍了數下。
“緊張嗎?”一會兒就要見西武正澤了,她想她會緊張吧?“如果真的做不來,千萬不要勉強自己好嗎?”這是一句出於內心的真心話。
無論怎?說,當看著她的臉時,不免讓她思及小瑀。
而當年如果她堅持兩個一同領養的話,現在她也是她的女兒!
夏霽搖搖頭。“不會。”肯定的說著。
她不羡慕姊姊被領養後的環境,更不羡慕她的物質生活,但唯一讓她覺得稱羨的是,姊姊有個像米蘭阿姨這樣善良的媽媽照顧著。
“要不,我也陪著你去?”魏米蘭難免擔心。
這陣子的相處下來,她知道夏霽是個表面淘氣不馴,但骨子裏卻乖巧貼心的好孩子。
“不用,我真的不怕。”知道米蘭阿姨是出於真心關懷自己,夏霽的心裏很高興。
“要不,我讓你光叔叔全程陪著你?”魏米蘭還是不放心。
瞧著她緊張的模樣,夏霽對著她甜甜一笑。“放心吧,米蘭阿姨,我會沒事的!”說得好像她是要去獻給河神的新娘,一去不回頭似的!
其實她擔心的倒不是表面上的這些問題,而是……
而是那個西武先生不是個日本人嗎?日本人都說日語吧?而日語……她可是半句都不通呀!
“嗯……米蘭阿姨,你知道姊姊都怎?跟他溝通的嗎?”先將事情問清楚會好些,如果一整晚都得講日語,她就裝病、裝倒嗓。
“你是指西武先生吧?”
夏霽很用力的點了兩下頭。“他們講日語嗎?”她眨著眼等著答案。
魏米蘭輕輕一笑,知道她心中的擔憂。“放心吧,西武先生的母親也是臺灣人,所以他華語講得還不錯。”上回見面,他是這?自我介紹的沒錯。
“臺灣人?”那還好,夏霽大大地松了口氣。
然後房門外傳來了催促聲,夏霽深深地吸了幾口氣,再度轉向魏米蘭。
“米蘭阿姨,那我走了!”她要上陣殺敵去了,還是個日本鬼子呢!
車子是他派的、司機是他派的、飯店更是他的,當然連飯店裏的引導人員也都是他指派的。
走出了電梯,雙腳踩在長毛地毯上,夏霽一步步地接近總統套房,心中不斷猜測著,姊姊的未婚夫——西武正澤,到底是個怎樣的男人呢?
一個不喜歡在媒體上曝光、不喜歡照相,甚至沒與姊姊有過任何一張合照,只能由別人口中闡述其外貌的男子,到底是個怎樣的人?
心思上下飄動著,表面上夏霽的舉止看來從容且優雅,而私底下當旁人不注意時,那對不安分的眼兒,難免骨碌地亂轉。
金碧輝煌、富麗堂皇,她只能用這幾個字來形容放眼所及的一切了。
若不是因?冒充姊姊的身分,或許她這一輩子不會有機會到這種地方來。
在前引導的人,領著她來到了廊道的底端,伸手推開了寬大的門扉,做出請她入內的恭謹動作。
看了他一眼,夏霽深深吸了口氣,才昂首闊步的往內走。
她一走入室內,那位引導的人隨即輕緩地合上門離去,而呈現在夏霽跟前的,是一大片寬敞到如排球練習場的客廳。
夏霽的雙手在前緊緊地交握著,放眼所及的視線裏尋不到一個人影。
哼!生活在這種頂極物質生活中的男人,該不會是個瑕疵品吧?或是有特殊的癖好?否則姊姊?何會嚇得逃婚去了?
想著想著,左邊的一道門扉突然被人推了開來,一個滿臉嚴肅的男子走了進來。
他濃眉大眼,身型高大魁梧,一點也不像個日本人。
“你、你是?”不會吧?是他嗎?
“陸小姐,請跟我來,我家大少爺在書室等你。”平板的音調滑出嗓子,言剛沒再上前,只是略略彎腰一欠。
大少爺?原來不是他!
夏霽在心裏暗暗地松了一大口氣,還好不是眼前這男子,看他那魁梧的身材,哪日要是東窗事發,只要他一拳,應該就可將她打到天邊去納涼。
見她仍站著不動,西森言剛做出一個請的動作。
“請跟我來。”
等她走近,他轉身推開了門,領著她往內走。
書室裏的光線不強,雖是夏日的午後,能透過雙層簾幔撤入室內的光線卻不多。
“大少爺,陸小姐到了。”言剛的聲音於門口處響起,沒再往內走,而他的身後則是緊跟著夏霽。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聲音由書堆中傳了過來,但沒見到人影由其後閃身出來。
言剛轉身看了夏霽一眼,然後推開門退了出去。
夏霽看看眼前的滿室圖書,不覺蹙起了一對細眉來。
糟了!肯定是個書呆子!
她靜靜地站在原處,開始同情起逃婚的姊姊。
“一年不見了,想不想我?”聲音又從書後飄了過來,這會兒隱約可見,他似乎正忙著在書堆中找東西。
“嗯……”應該隨口應他一聲,但夏霽發覺這其實很難。
若一會兒後現身的人可以把她給嚇退、甚至嚇死,那——她哪還能噁心的說出“我好想你喔”?
沒得到預期的應答,書堆後的人卻繼續說著話:“我派人送到臺灣的東西都收到了嗎?”他的雙手仍舊忙碌著,沿著被疊成的書山往下移動。
東西?他指的可是米蘭阿姨昨日給她看過的那些嫁禮?
“看過了。”夏霽小聲的說著。
真是怪人一個,而且還很沒禮貌,否則怎會一直躲在書堆後,不出來見人?
“喜歡嗎?”他的聲音聽來溫柔,雙手停在某一本書上。
“大家都說很漂亮。”夏霽在心裏暗暗吐著舌頭。
那些東西雖漂亮,但卻不是她喜歡的,何況還不是送給她的!
“裏頭有幾雙鞋,是義大利米蘭的頂級大師手工製作的,我想應該合你腳的尺碼。”仍是神龍見首不見尾,只聞其聲,尚未見其人。
雖沒親手摸過她的小腳,但他早已將她的影像由頭到腳深深地鐫刻在腦海裏,所以那幾雙送到陸家的高極皮鞋,尺碼應該不會出錯。
抽出了那本被壓著的書,西武正澤輕拍了兩下書面,拂去上頭沾著的些微落塵。
“適、適合。”夏霽低頭看了眼腳上的鞋子,有些詫異於他的用心。
因?她現在腳上所穿著的,正是他送到陸家的鞋子;而身上的衣服呢?當然也是出於他手。
一想到這兒,夏霽渾身打起一陣寒顫。
他跟姊姊的關係到進展到何種程度了呢?是一壘?二壘?三壘?還是已跑回本壘了?
否則怎會對姊姊穿什?尺碼的衣裳、穿什?尺寸的鞋子,了如指掌?
如果已經跑回本壘了,是否意味著,一會兒之後,他們可能會……
夏霽想得出了神,完全沒注意到原本被書堆遮著的身影,不知何時已來到了她的身前。
“看來,真的挺合身。”他炙熱的目光上下打量著眼前這個讓他日夜思念的小女人。
他的聲音、眼前突然罩頂的黑影,在在提醒了夏霽,他已來到了她的面前。
有了這等領悟,她驟然回神,一?起頭來,就對住了眼前這張看來模糊卻又有幾分熟悉的臉。
窗外的光線雖然被簾幕遮去了大半,但些許的光亮仍舊在他背後暈了開來,讓面光的夏霽不易看清他的臉。
“果然如我所想,這衣裳穿在你身上真美。”他毫不吝嗇的讚美著,灼熱的目光似能將她燃燒了般。
夏霽不如該如何應對,她一向不擅于應付別人對她的讚美,不,也許是該說,從來沒人會讚美她!
她的雙腳稍稍往後退了一步,實在不習慣看不清楚對方的臉,何況她靈敏地感覺到,他的目光正緊緊地凝視著她。
果然,距離拉開了視覺上的不適,讓原本模糊的臉漸漸地清晰。
他的臉在她的眼裏越來越清楚,先是那對飛揚的劍眉,然後是銳利的眼神、直挺的鼻梁、厚薄適中的唇、剛毅有型的臉……
隨著夏霽將眼前男人的臉越看越清楚,她腦海中的影像也越拼越清晰。
記憶轉動的極快,畫面跳過數個歲月,停頓在某一點上,而那點的畫面在她的眼前無限放大、放大……
“啊!”她突然尖叫一聲。
下一秒鐘,她嚇得轉身拔腿就跑。
是他!?居然是他!那個曾被她騙過,裝啞巴的闊凱子!
夏霽被嚇著了,而西武正澤也同樣被嚇著!
她是因見到了他;而他,則是因?她的尖叫,還有轉身就跑的模樣。
那熟悉的模樣在他的腦海縈迥,但卻沒占去他太多的思考,他的反應極快,在她奔到了門前準備奪門而出時,就一把抱住了她。
“?什?怕我?”她的反應太明顯了,像是一個做了虧心事的小鬼,急於逃避的模樣。
“我、我、我……”夏霽嚴重地口屹,此刻她發覺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自己,唯一有可能怕的,就是他!
因?這個男人太可怕、太莫名其妙、太精明、也太邪惡……
她記得他唇上那抹淡淡的笑紋、他銳利的眼、深鐫的五官、身形,還有那臨危不亂的模樣……在她腦海的深處,她永遠記得數年前的那一夜。
而他呢?記得?或不記得?
若他記得,?何還要迎娶與她長得一模一樣的姊姊?若他不記得,又?何看她的眼神是那?的熟悉?如那夜一樣,令人怦然心動……
“你怎?了?”摟著她的手,向上端起了她的臉。“才一年沒見,就真的忘了我了?”他神色沒變,?她找了臺階下。
謎團在心中成形,眼前的她驚慌的臉色,還有那想逃跑的樣子,才像是七年前夜裏所遇見的小女人——
但,這一切該有的反應和表情,不都該在一年前他們再度見面的那一刻發生嗎?
除非,她有暫時性失憶、或選擇性失憶,否則這可愛的驚愕模樣,該提前一年呈現在他眼前。
看著他的臉、對著他的眼,夏霽終於想起了此刻她並不是她,她所扮演的,是姊姊的角色。
“沒,我、我怎會忘了你!”咽了下口水,她小聲的說著。
是啊,她怎可能忘得了他呢?雖然不明白?何會將他刻意鎖在記憶的匣子裏,但她卻敢肯定的說,恐怕他化成灰她都會記得吧?
還記得那夜沖忙逃走之後,麗黛在她耳畔是這?說的——那個男人裝啞巴!他不僅能說話,還提醒我們“下回要用血漿袋,記得要先解凍”!
一想到那夜他從頭到尾從容不迫的模樣,夏霽就由心裏深處忍不住地打起了一陣寒顫。
“真的沒忘?”他靈動的指輕輕撫觸著她尖瘦的顎線,銳利的眼早已望穿了她骨碌亂轉的眼裏心虛的光芒。
“是。”夏霽覺得呼吸困難。“怎可能忘。”
天啊!他、他幹嘛這樣撫摸她呢?莫非、莫非他跟姊姊真的早已有了親密關係?
“那就好。否則我會很後悔答應讓你到美國去進修一年,而這一年內還真沒跟你聯絡。”他低下頭來,性感的唇已貼近她的臉。
進修?姊姊什?時候到美國去進修了?好像也從沒聽她提起過?
夏霽偏頭想著,暫時又想得失了神。
“我們很快就要結婚了,婚後你就是我的妻子,畢竟做妻子的,如果會忘了自己的丈夫,可不是件好事!”
他狀似輕鬆的說著,幾乎吻上她了,卻故意在她的唇前停頓了所有的動作。
他的氣息噴拂在她的臉上,夏霽猛然回神,大口大口的喘著氣。
“好事?”夏霽莫名其妙的說著,發覺除了不聽話狂跳的心律外,她的腦子也于瞬間大量地缺氧,一片暈陶陶。
“你說對不對?”他的唇又貼近了些。
他喜歡極了她臉上的霞紅,還有那對靈活亂轉的眼中所顯出的無措。
雖然他還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何事,但現在的他敢肯定的說,眼前的她絕對不是一年前所見過的她。
“嗯。”夏霽點頭,又狠狠地咽下了一大口口水,他的唇已在她眼前無限放大。
倏地,她想逃避地轉開頭,他的大掌卻早已緊緊地定住她的後腦勺,然後他的唇輕輕地貼上她的,既狂熱又不失溫柔的吻著。
他時而輕咬、時而吮吸,企圖引導她緩緩開?甜蜜的唇瓣,以供他更深的品嘗。
夏霽的心悸動著,她的血液在沸騰、心臟在狂跳、每個細胞都在尖聲?喊著不知名的需要。
這是她的初吻,她不如親吻的感覺竟是讓人如此的沈迷,仿佛靈魂隨時都有可能離開肉體。
他的舌如滑溜的蛇,伺機撬開她的牙關,進一步糾纏逗弄著她甜美的小舌,試圖逼出她細胞裏的每一分激情。
掌著她小腦袋的手緩緩下移,緊貼著柔軟的衣料,遊移過她背部的每寸肌膚,最後落在她纖細的腰上,緊緊地扣著。
“嗯哦……”夏霽的小嘴裏不經意地吐出了吟哦。
她完全迷失在他所創造的甜蜜浪潮裏,直到他的唇離開了她的小嘴,開始轉戰至她小巧潔白的耳朵。
“我喜歡你的呻吟聲,雖然聽來不像個貴婦。”親吻著她的耳,他笑著小聲的說。“但,我喜歡,我可愛的小妻子。”
貴婦!
這兩字就如同一記悶雷,一下擊中了夏霽的腦,刷地神經中樞傳導出“錯誤”兩字的訊息,她忽然猛力的推開他,退後了一大步。
他說她不像個貴婦!!
而她呢?她本來就不是個貴婦!
“怎?了?”西武正澤還深陷在甜蜜的吻中。
她,如他所想像的甜美,叫他心神蕩漾,無法自拔。
看著他黑眸中耀動的火光,夏霽急促地喘著氣,搖了搖頭。“我、我們……”她想說,我們不可以。
這個男人果然是個惡魔,輕易就挑起了她生澀、毫無經驗的欲念,教壞了她。
想想一個會裝啞巴,沈著面對一群搶匪的人,怎?會是個善良的人呢?
而,他會這?吻著她,想當然爾,他跟姊姊之間,恐怕早就不再是單純的關係了?
見她臉上的紅暈,他伸手想將她拉近。“我有樣東西要給你。”雖不知原因?何,但繞了一圈,她還是回到了他的身邊。
他想做最後的一個測試。
夏霽閃開了,躲過了他想拉她的手。“你想給我什?東西?”她防備地問。
其實她害怕,在心裏深處,她首度嘗到了害怕的滋味。
她怕只要一靠近,他又會再度吻她,那暈陶陶的感覺、還有失控的反應,都不該是她所會有的行?。
夏霽的閃躲無疑是多餘,西武正澤就像是頭擅於在草原上狩獵的豹子,輕而易舉就又擒住了她的手,不失溫柔地一把將她拉近。
“就這本書,去年你告訴我你想要的。”他終於將一直握在另一手上的書遞到她的面前。
“書?”夏霽的臉上閃過不解。
“我托人由歐洲找到了。”拉起她的手,他將書推到她的手裏。
“喔?書……”夏霽總算會意過來。
原來他是在找書呀!方才一進門見到他躲在書叢中,原來是在?她找書,不,也許該說,他是在?姊姊找書!
一想到這兒,夏霽的心裏不知怎?的升起了一抹淡淡的酸澀味。
“高興嗎?”他略眯起眼,深深地打量著她。
夏霽捧著書,還沒翻開書頁,就已緊緊地蹙起了眉。
她的注意力全讓封面上燙金的整排大字給吸了去,顫巍巍地伸手翻開了書頁,隨著每翻過一頁,她的眉間就多了一個結。
我的天!姊姊看的是什?書呀?全是一些黏在一起的英文字母!
而她這個替身角色,還真不是普通的難扮演啊?
看著、看著,夏霽的心思全讓這本書給吸引去了,至於方才所發生的事,當然是暫時被?到腦後去了。
送走了夏霽,西武正澤很快將言剛給喚進屋裏來。
“我要你去查一件事。”他面對著窗外,語調聽來一刻也不容遲緩。
“大少爺是指?”跟在他的身邊多年,言剛一下子就聽出了話中的急迫。
窗外是一大片的燈海,西武正澤仍沒轉回身來。“我要你去查查陸瑀。”
任憑再遲鈍的人,都很難不感覺到,今日來見他的陸瑀絕對不是一年前的她。
而一年前的她,也絕對不是七年前那夜巧遇的她。
“查陸瑀?”言剛不解。大少爺沒事查陸小姐做什??她不是已快成?西武家的少夫人了嗎?
“今天我見到的陸瑀,不是一年前的那個陸瑀!”終於緩緩地轉過身來,西武正澤思考了下,才又接著說:“我不知道陸光那個傢夥在玩些什?把戲,但你知道,我一向不喜歡讓人耍著玩。”
“陸小姐不是陸小姐?”言剛攔起眉。“大少爺的意思是,陸家耍了我們?”居然敢戲弄西武家,真是跟天借膽了。
正澤沈默了片刻,又看了眼窗外後,以輕鬆的語調接著說:“其實今天的陸瑀才是我想要的。”
那故意壓抑隱藏、閃爍不定的淘氣眼波,才是他心中女人所有的眼神。
“大少爺的意思?”今天的那位,才是大少爺想要的?那一年前的呢?
“我的意思是,今天的陸瑀才是我念念不忘的人。”人無論如何似,騙不了人的唯有眼神。
她那對清澈靈動的眼,還有眼裏活潑調皮的氣息,在在告訴他,她才是他朝思暮想多年的人兒。
“有兩個陸瑀?”言剛終於理出了頭緒。
正澤對著他緩緩地點頭。“你可以動用所有的資源,不管用任何方法,我要你在最短的時間內,查清來龍去脈。”
“是。”言剛領命,恭謹地彎腰一欠,轉身就要往外走。
“記住,別驚擾了陸家。”正澤的聲音飄了過來。
“我知道,我會小心的,大少爺。”言剛應聲,身影很快消失在門後。
看著窗外的燈海,正澤深深一歎,看來,所有的行程不能按著原定計劃,得做些更動了。
離開了飯店的夏霽並沒有馬上回到陸家,而是偷偷地跑回了住處一趟。
一進門,她就見到了正在吃泡面、看電視的高麗黛。“怎?吃泡面?”不是前幾天才領薪水嗎?
“要不要來一碗?”麗黛的視線沒由電視上移開。
“才不要。”屁股一蹬,夏霽粗魯地在沙發上坐了下來。“你是不是又把錢拿去救濟你老爸了?”
看著她吃泡面,夏霽猜麗黛一定又把薪水全數拿給利席叔了。
關掉電視,麗黛放下手中的泡面,聳肩默認。
見她的模樣,夏霽就知道結果又讓她給猜中。“你呀、你呀,我跟你說過多少次了,你怎?還老把錢給他呢?”
她從小就是個孤兒,沒有父母;而麗黛則與她不同,還有個父親,但結果呢?卻與她相同,一起在孤兒院裏長大。
麗黛聳肩,傻傻一笑。“有什?辦法,誰叫他是我父親。”只要父親不偷、不搶,別再讓她操心就好。
“就是你這樣縱容他。”夏霽不能苟同,不過氣歸氣,還是由皮包裏抽出幾張鈔票來。“這些給你,不許再給利席叔了。”
反正現在她住在陸家,暫時吃住都不需煩惱,也用不到錢。
一手收過錢,麗黛終於將夏霽身上的裝扮從頭到腳看了一遍。“哇拷——都是名牌耶!”隨手將錢往沙發上一放,她拉著夏霽轉了好幾個圈。
“我不喜歡這身裝扮,挺彆扭的。”夏霽噘著嘴,說到這身衣裳,她可大大不習慣。
“你在你姊姊家裏過得還好嗎?”麗黛伸手扯了扯她身上的外套。哇——背部全裸!還低胸的!
夏霽一把拍掉了她的毛毛手。“還好啦!”之前的情況還算可以忍受。
但她敢說,從今天開始,一切就會變得不好了。
想起今日見了西武正澤的情況,想起他熾熱的眼神、他的吻、他在她身上遊移的手,她的心就好慌、好亂……她很疑惑,自己?何沒有拒絕他,任由他在她的身上佔便宜?
不好、不好,夏霽搖了搖頭,不敢再往下想,如果任由情況再往下發展下去,怎可能好得起來呢?
“真的嗎?”見她擰著眉,麗黛不禁懷疑。如果一切都好,幹嘛皺眉呀?
“麗黛,你還記得幾年前那個裝啞巴的凱子嗎?”夏霽突地改變了話題。
“你是說明知我們用了血漿袋騙他,最後還給了我們一筆錢的男人?”她當然記得了,那是她和夏霽第一次騙人,也是最後一次。
“你提這件事做什??”那夜,她們兩個小女生可嚇死了。
停頓了下,夏霽思考著要不要將西武正澤就是她的姊夫一事說出。最後拗不過心裏的掙扎,她還是說了出來。“我又遇見他了!”
這幾年,麗黛一直陪著她,兩人早就成了沒有秘密的好姊妹。
“遇……你說遇見誰了?”麗黛嚇了一大跳,嘴巴張得大大地。
“那夜的那個啞巴凱子,就是……就是我姊姊的未婚夫。”她眨著水瀅瀅的大眼,可預想接下來麗黛臉上會有的震驚。
果不其然,麗黛的嘴巴一張一合,就是久久吐不出聲音。“你、你……你是說,那個凱子就是你那個無緣的姊夫?”
說無緣,是再恰當不過了,因?夏霽的姊姊不是跑了嗎?既然落跑了,就表示她跟那個男人無緣,不是嗎?
“他認出你了沒?”思緒暫時收起,一下子回到了問題的重點。
夏霽搖了搖頭。“當然不可能認得出來。”
想當然爾,他一定是沒認出來,否則她跟姊姊長得一模一樣,他又怎可能要迎娶姊姊?妻呢?
“那就好!”麗黛松了一口氣。“那你打算怎?辦?”一時記不得、認不出來,難保以後都會認不出來。
何況,夏霽只是暫時冒充的,若哪日不小心穿幫了,屆時新仇舊恨加在一塊,不讓人扒了皮才怪。
夏霽深深一歎。“我也不知道,目前只能走一步是一步了。”至少在找到姊姊前,也唯有走一步是一步了。
言剛的辦事效率一向受到西武正澤的肯定。
隔日中午不到,他就抱著一份完整的資料,來到書室。
“大少爺,你要的資料全都查清楚了。”在露臺前的躺椅上,他找到了西武正澤,更是周全的?他端來了一杯熱茶。
伸手接過熱茶,西武正澤放下手中的書,坐起了身。“裏頭的資料我不看了,你詳細的說明即可。”
“陸光果然欺騙了大少爺。”言剛直說重點。居然敢欺瞞到西武家的頭上來,簡直跟天借了膽!
“怎?說?”他要更詳細的來龍去脈。
言剛會意,馬上接著說:“陸家沒有女兒,陸夫人早在生了一個兒子之後,即被醫生宣佈無法再生育。”
“然後呢?”看他略做停頓,西武正澤端著茶,一口一口慢慢地喝著。
言剛點頭,接著說:“十五年前,陸光由孤兒院裏領養了一個女孩,她就是今日的陸瑀。”竟敢拿領養的孩子來騙婚,言剛越說越生氣。
“嗯。”西武正澤卻是輕輕一應,情緒無任何的波動。
“大少爺,原來陸家小姐陸的原名叫作夏瑀,她還有一個孿生妹妹叫夏霽。”他想,這就是叫大少爺心中生疑的主因了。
“這?說,當年我遇到的是夏霽,而非陸瑀?”放下手中的茶,西武正澤終於站起了身,他一臉似笑非笑。
言剛用力的點了兩下頭。
“陸光那傢夥騙了大少爺!”一年前居然欺騙少爺,陸瑀就是夏霽!他說得義憤填膺,“大少爺,要不要給陸家一點教訓?”不給教訓,實在讓人很難咽下這口氣。
“給教訓?”西武正澤挑起一眉來。
言剛用力的點著頭。“他和陸瑀欺騙了大少爺!”在言剛的心中,絕對無法接受有人對主人不敬,更何況是欺騙。
“暫時不用。”擺了擺手,似乎不?這事而感到氣憤,他的眉眼都在笑,微勾的嘴角泄露了他愉悅的心情。
“可是……”言剛欲言又止,一想到心中的另一事,就?主人的蒙羞而氣憤著。
“可是什??”正澤一眼就看出他乎有話沒說完。
“可是……”言剛一向不是吞吞吐吐的人,若不是顧及主人的面子,也不會如此難以?齒。
“有話就直說。”將話憋在心裏,不難受嗎?
“大少爺,你知道昨天的陸瑀?何會變成了夏霽小姐嗎?”一提到這事,他心中的那口氣就不顧。
“可能出了什?差錯吧!”深邃的眸底閃著了然的光芒,西武正澤瞭解,若不是陸家出了什?事,斷不可能找夏霽來當替身。
“少爺果然英明。”言剛恭謹地一欠身,然後?起頭來接著說:“陸瑀小姐跟陸家的獨生子陸瞿一起私奔了!”
這可是天大的醜聞,光想到這兒,言剛就覺得該給陸家一次教訓!
“喔?是嗎?”正澤臉上的神情沒多大改變,他只是彎唇笑了笑。
“少爺,你不生氣嗎?”言剛傻眼了,不明白?什?。
“我?什?要生氣呢?”端起一旁小茶几上的茶水,他小口小口的喝著。
“大少爺,他這是在戲耍我們西武家耶!”言剛的眼裏有兩個大問號。
“他沒那個膽!”一句話就堵住了言剛心中的憤然,西武正澤想了下,又喝了一口水。“陸光之所以想跟我攀親,無非是想由西武家得到一些好處。”
言剛點著頭,這些他也猜到了。
看了他一眼,正澤略略地眯起眼來。“不管中間的過程如何,小霽還是回到我的身邊了!”
這才是重點,其餘的他都能忍受,因?他想要的女人,最終還是回到他的懷裏了。
“難道少爺就這?便宜了他?”顯然言剛不認同。欺負主人就跟欺負他沒兩樣,他實在很難咽下這口氣。
“我不會給他,他想要的!”再度放下手中的杯子,西武正澤眼裏所耀動的光簇,讓人不敢逼視。“去吧,你現在去陸家,對陸光說,我約他、還有他的夫人、和現在的陸瑀,中午一同吃飯。”
丟下話,他轉身走出書室,走往臥房。
言剛愣了幾秒才回過神來,他知道大少爺那眼神所代表的含義,陸光肯定無法由西武家撈到一絲的好處。
在用餐前,夏霽又被單獨留在書室裏。
從小就在孤兒院長大的她,比一般同齡的女子嘗過了更多人世的冷暖,而相對的,也練就了不畏人、事的膽子。
但如今看來唯有一事例外——她怕他,還該死的畏懼他!
一進到書室裏,夏霽就看見了西武正澤優閑地躺在靠窗的躺椅上曬太陽,他緊緊地閉著雙眸,身上蓋著一件織工細緻的小被子。
“咳!”輕咳一聲,她並不想走近他,但卻無法阻斷心裏冒出頭的嘀咕。
這個人太過分了,約了陸叔叔、米蘭阿姨、還有她一同吃飯,他們到了,他卻優閑地躺在這兒曬太陽,並且還把她一人給叫進書室裏來。
沒被她的咳聲給驚醒,他仍舊緊閉著雙眼,動也不動。
見他的模樣,夏霽的心裏很生氣,於是這次她深深地吸氣,將肺部的空氣給裝得飽飽地——
“唔……”她準備再一咳,但西武正澤卻在這時睜開了眼,眸光剛好掃向她,於是她的咳聲就卡在喉嚨裏,讓她不舒服地漲紅了臉。
“怎?了?進來了也不到我身邊來?”朝著她伸出一手,他明知故問。
夏霽用力的拍了兩下胸口,好不容易讓氣順下。
“……”她的心裏嘀咕著,卻不敢不走向他。
來到他的身旁,他很自然就握起了她的手。
“你是不是有什?事要告訴我?”看著她,他的眼裏有笑意,因?她可愛的模樣。
他曾想過,有太多女子可供他選擇,?何會獨獨對她念念不忘?
終於在去年巧遇陸瑀時,他的腦中有了答案——因?他愛上了七年前那個女孩那對一刻也不安分的大眼,還有活潑、淘氣的模樣。
他身旁有太多對他百般恭謹的人了,所以對於妻子的人選,他不希望她也是個只會對他哈腰的膽小鬼。
見他眼裏的笑,再看看他自若的模樣,夏霽胸口的怒火難捺:“喂,你知不知道你很無禮?”
果然是個擺闊的大少爺,否則豈會讓准岳父、岳母在餐廳裏等著他一人,還讓人領著她獨自上樓。
這個人自大、自傲到這等地步,難怪姊姊要逃婚去!
“無禮?”正澤仍舊笑笑地看著她,他喜歡的正是這副模樣,她的眼裏有光彩,不像昨日那刻意?裝的安靜。“無禮的是你吧?現在對我吹鬍子瞪眼的,一點大家閨秀的模樣都沒有。”
他故意逗她,更刻意提醒她,執著她的一手緊緊地握著,感覺著那小小的手在掌中的溫暖。
他的手仿佛帶著電流,被他輕輕一握,夏霽便覺渾身不自在。
“我、我……是你先失禮的。”她想抽回手,他卻是加重力道,握得更緊。
就說過,這個男人很邪惡的,怎?他的話句句聽來,好像都知道她是個替身——
知道?!
?那間,夏霽渾身竄過一記寒顫,她忍不住打了一個哆嗦。
“你冷嗎?”那該死的笑容裏有著深深地了然。
冷?現在是夏天耶,還正值大中午的?
“不,這?熱,我怎?會冷呢?”夏霽尷尬的笑著,一手還做出搧風的動作。
天啊,誰來救救她,這個男人怎?這?難應付呢?
現在她敢肯定的說,姊姊一定是被嚇跑的!
“熱?”正澤終於站起了身,拉著她的一手仍舊沒松放的打算。“既然你熱,要不要我讓人將冷氣再開強些?”
他又明知故問,噙於嘴角的笑意讓人很想上前去痛毆他一頓。
“不,不用了。”她水瀅瀅的大眼對著他,嘴角微微抽動,猛力吞著心裏大大小小的咒?。“不熱、不熱了。”
微笑、微笑,對,她的臉上得保持著笑容,否則一會兒肯定會破壞了姊姊的形象。
瞧著她那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正澤忽然伸手勾起了她的下顎。“既然這樣,我想,你肚子也餓了吧?不如我們吃飯去?”
他終於提到了今日的重點,約他們來,不就是要一同吃飯嗎?只不過他無禮的將陸叔叔和米蘭阿姨丟在餐廳裏。
夏霽的心裏松了一口氣,終於可以不用私下跟他相處了。“我們吃飯去吧!”
沒事老端著我的下巴幹嘛?拜託,快收回你的手,放開我吧!
盯著她的臉,他緊緊凝視著她的眼。“你真的沒什?事要告訴我?”關於她不是陸瑀一事,他希望她能親口坦言。
“什?事?”夏霽不明所以。她該告訴他什?事嗎?
看著他的眼裏耀動的黠光,夏霽的心裏有著不好的預感。
“沒什?。”聳肩一笑,他的大掌輕撫過她的顎線,再緩緩撫觸過她的耳窩後,終於鬆手放開了她。
那帶電的手指撫過她的每一寸肌膚,讓夏霽的心悸動著、狂跳著,另外她也一遍遍地咒?著自己沒用,居然輕而易舉就受到了他的誘惑。
“我們吃飯去吧!”他走到沙發旁,一手撈起被閒置於上頭的西裝外套,然後態度優閑地又回到她的身旁。
“喔。”夏霽應了一聲,微微蹙起細眉來。
他真的是個讓人難以摸透的男人,方才的話中話,令她緊張的怕亂了陣腳,而暴露身分;但現在的他看起來,又和悅地似乎沒提過方才的事。
“走吧!”他一手拿著西服,一手牽起了她手往外走。
來到客廳,他忽然停下腳步,側過身來看著她。“我差點忘了,有樣東西要送給你!”
握著她的手忽然松了開來,探進西服的口袋裏摸了摸,滿意於尋到的東西,他俊臉上揚起一抹笑。
“這個給你!”拉起她的小手,他神秘兮兮地將手中握著的東西塞入她的手裏。
“什??”夏霽的臉上有著驚訝,她想低下頭來看。
“答應我,先放到小皮包裏,回去後再看。”他主動幫她拉開了一手握著的珠花小包包,要她將手裏的東西往裏放。
夏霽只愣了一秒,就乖乖地將手裏的東西放了進去。
“是什?東西呢?”她?頭問。
雖然她想偷看,但卻不敢在他面前表現出來,因?那又有違大家閨秀的風範。
“別好奇了,你會喜歡的!”他的手在她的鼻頭上輕輕一捏,一副寵溺的模樣。
他親昵的動作令夏霽粉嫩的臉兒驀然一紅,她趕緊低下頭來,在心裏嘀咕著一大串的咒?,然後無意識的隨著他一步步往外走。
才又走了幾步,他的聲音便在她耳畔響起。“小瑀,其實我的性子一向容不下別人對我有所欺騙。”
“啊?”騙!她神情一怔,刷地?起頭來,愣愣地看著他。
他修長的指輕輕撫觸著她仍舊緋紅的臉蛋。“你例外,只有你,會是唯一的例外。”不給她任何回應的機會,他側頭吻上了她。
時間分秒的經過,他的吻越來越深、越來越激烈,夏霽的腦中一片空白,耳朵裏嗡嗡作響……
他、他方才說了什?嗎?他知道她是假的、知道她騙了他嗎?
一頓午餐下來,並沒有耗去太多的時間。
很意外地,在餐後,西武正澤即讓人送夏霽和魏米蘭回陸家去,而獨自留下了陸光一人。
客廳裏錦緞的沙發上,兩人對坐著,而言剛則是端著茶走近。
放下茶後,言剛收到西武正澤的暗示,很快地退了出去,偌大的客廳中又只剩兩人。
“我想,也許我該稱呼你一聲岳父大人。”正澤先開口,他端起桌上的茶杯,遞到了陸光的面前。
“不敢、不敢。”飛快伸手接過那杯茶,陸光的態度卑微極了。
能跟西武家攀親,可是三生有幸!光想到往後可能帶來的商機,還有因姻親關係而獲得的無形保障,陸光的心裏早已樂不可支。
看著他,正澤的眼裏似乎另有所思。“也許岳父你聽過,我一向善待我的家人。”他臉上的笑看來自然,但隱藏於其後的,卻是即將到來的風暴。
“是,是……”陸光一個勁的點頭,當然沒嗅出他的話中有話。“關於你對家人的好,不僅是日本的商界,就算是臺灣商圈,也無人不曉呀!”他豎起拇指,大肆讚揚。
西武家傳至目前這代?止,大家都知曉真正掌權者是西武正澤,至於其他旁系、嫡系的兄弟,做得也只是輔助的工作。
但大權在握的西武正澤從不吝嗇,不論是資金或人才上的輔助,只要是有親人想脫離財團獨自創業,他絕對在背後支援。
“是嗎?”他輕輕地笑著,依舊讓人瞧不出心思。“沒想到大家對我這?瞭解?”
“我想,是一種崇拜吧!”呵呵地笑了兩聲,陸光已在心裏盤算著自己可能獲得的好處。
睨了他一眼,正澤頓覺那笑聲挺礙耳。“不過——不知道在臺灣有沒有人傳說過,我不喜歡被人欺騙?”
“欺騙!”陸光一愣,神情中閃過一絲錯愕,不過馬上又恢復了滿臉的笑意,將心中的震驚掩飾的很好。“有誰敢欺騙你呢?”
陸光不斷地自我安慰,對於兒子和養女私奔一事,他已掩蓋的很好,消息是不可能外傳,所以沒道理西武正澤會知道。
看著他臉上的笑,西武正澤的心裏有著滿滿的厭惡。
“陸先生,恐怕你的一對兒女,已跑到歐洲的某個地方躲起來了吧?”出其不意,他忽然臉色一變,冷聲說著。
歐洲!一對兒女?!
他、他已經知道了!?陸光嚇了一大跳,臉色刷地慘白。
“嗯……我……”一時間他不知該如何應答。
咚地一聲,他的一顆心直往下沈,陷入深沈的恐懼泥沼之中。
“西武先生,你聽我說,你先聽我說!”腳一彎,他突地跪了下來。“其實情況不是像你想的那樣,小瑀她、她只是有‘婚前急躁症’。”算了,豁出去了,事情的前因後果,得先掰出個道理來。
“她是因?還沒做好嫁給你的心理準備,才會一時想不開跑掉的!”低著頭,陸光微皺的額上已開始淌出豆大的汗珠。
早想過夏霽是靠不住的!
雖然有一模一樣的外表,但一個是他調教了十幾年,是上流社會名人、公子哥人人讚揚的未來貴婦;而另一個則是街邊逞兇鬥狠的小太妹,想當然爾,將兩人一比,簡直是如雲比泥,豈能魚目混珠?
而慘的是,也許一開始他就不該撥著讓夏霽冒充陸瑀的如意算盤,現在讓西武正澤給識破了,可能即將大禍臨頭呀!
“住口!”西武正澤怒喝一聲。
他略眯起眼來睥睨著他,嘴角綻著不協調的笑。“婚前急躁症?”悶悶地笑了幾聲,他異常緩慢地端起桌上的茶,優閑地喝了一口。
這個人,已東窗事發了,居然還想騙他?私奔就是私奔,居然還硬給掰成“婚前急躁症”?
顫巍巍地,陸光?起頭來看著他,果真閉了嘴不敢再往下說。
看著他,正澤放下了茶杯,深吸了一口氣。“我只想挑明的告訴你。”他站了起來,背對著他,走了數步。“就算你把陸瑀找回來,我也不會要她了!”
是的,一開始他要的就不是她,只是將她誤認?是夏霽。
“西武先生、西武先生,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樣!”抓住機會,陸光還想反駁。
完了、一切都完了!他的完美計劃、他的企業版圖、他的精心謀略,全都毀在那兩個死丫頭的手上。
西武正澤轉過身來瞪著他,目光犀利。
“我說了,我不會要陸瑀了。”他語氣凝重地重申了一次。“而我也希望你明白,在我或西武家的身上,你撈不到任何的好處。”
“你……你的意思是,婚、婚約解除了嗎?”任再笨的人也能聽得懂他的話意,何況陸光一向以老謀深算而沾沾自喜。
唇瓣輕輕地勾起一抹笑,看著他,西武正澤緩緩地走到他的身旁。
“不,婚禮照常舉行。”他略彎下腰來,在他耳邊一字字說著。
“照常舉行!?”陸光不得不懷疑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
“是的,照常舉行。”看了他一眼,西武正澤打直了腰杆,走回了茶几旁,又端起了他的茶。“只是,婚禮不在臺灣舉行,我會直接在日本迎娶她!”
“她?”她是誰?這下陸光發覺自己真的完全聽不懂。
“我要娶夏霽!”見著他眼瞳裏的問號,正澤乾脆直接說明。
“夏霽!”果然,陸光被這答案驚震得久久合不攏嘴。
不會的、不會的,一定是他耳誤,高貴有才氣還富可敵國的西武正澤,怎可能看上一個街邊的小太妹,而放棄了他訓練了十幾年的高貴千金小姐?
“是的,我要娶的是夏霽。”一直以來皆是如此,他的初衷從未改變。“我不希望你將我已識破了她替代陸瑀一事告訴她。”放下茶杯,他偏頭想了下。“我會把夏霽帶走,而且我希望你明白,表面上,我還是娶了你的女兒。”
這是最省事的法子了,對於家族那邊,他也有了很好的交代,不會因?夏霽的身世背景,而?生反對的聲浪。
當然這不表示他會擔心家族裏有人會持反對意見,只是純粹?了節省麻煩,不用耗太多心思在這問題上。
“娶了我的女兒?”對於西武正澤的話,他還是不懂。
“表面上。”西武正澤再度強調這三個字。“一會兒後我會讓言剛送你回去,然後接夏霽過來。”
“把夏霽接過來?”?什??難道他真的那?喜歡那個小太妹?
真是狐狸精,兩個狐狸精!
大的拐跑了他的兒子,而小的,則是搶走了他相中的乘龍快婿。
“別想利用夏霽從我身上撈到任何好處。”看著他,他似乎一眼就望穿了陸光心裏的盤算。“她不是那種女人,而我也不會讓你得逞。”
“……”陸光低頭默默不語。
“如果你想保有你的企業體的話,記住我所說過的每一句話。”又看了他一眼,正澤似乎覺得厭煩了,他隨即轉身,將言剛給喚來。
看著他的背影,陸光的心裏波濤洶湧。
他實在很難咽下胸口那口氣,他的計劃、他的美夢,難道就如泡影般消失了嗎?
不,他不甘心、不甘心呀!
第六章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回到陸家,跟魏米蘭簡單交談之後,夏霽懷著一顆忐忑的心,回到了她暫住的臥房。
顫抖的手輕輕地拉開了珠花包包,她的心裏有著無限的好奇,而隱藏在好奇的背後,卻又有抹不著痕?的害怕。
西武正澤會送她什?東西呢?
瞧他一副神秘兮兮的模樣,讓她一頓飯吃下來,根本食不知味,整個心思全放在了珠花包包裏。
站在梳粧檯前,夏霽略眯起眼瞧著已被打開的珠花包包,而裏頭的東西則因一旁立式燈具的光線,閃著耀眼的金黃色光暈。
該不會是什?貴重的東西吧?
夏霽忍不住這?想,如果真是什?貴重的東西,一會兒後就直接交給米蘭阿姨好了,畢竟這東西是送給姊姊的,不屬於她。
伸手進包包裏,她終於掏出了那閃著金光的東西,下一秒鐘,夏霽愣住了。
她不敢相信地乾脆將珠花包包裏頭的東西,一古腦兒的全往梳粧檯上倒。
除了一包面紙,和一些銅板之外,另外幾個和她手裏握著的包裝一模一樣的東西,在桌面上滾了幾下後,完全停了下來。
她伸出細細的手指,一顆顆的拾起它們,然後捧在手心裏看得發呆。
他居然送她太妃糖!?
夏霽忍不住挑出其中一顆,剝去糖衣之後,將糖果直接含入嘴裏,那甜得可以將人融化的幸福味道,?她的唇瓣帶起了一抹滿足的笑。
是巧合嗎?他居然知道她喜歡太妃糖?
別好奇了,你會喜歡的!
夏霽想著他將糖果塞入包包時對她說過的話,他的態度、神情,是那?的肯定,仿佛他早已對她非常地熟悉,包括她的喜好和一切。
一想到這兒,夏霽的心口倏地翻騰著一股暖流,這是從未有過的感受。
從小到大,她在孤兒院裏長大,是一個被?棄的人;除了院長、麗黛和在八歲時被人收養而與她分開的姊姊之外,她不知道居然還有人會關心她,會願意花時間來瞭解她。
含在嘴裏的糖果慢慢地融化,那一點一滴的幸福滋味圍繞著她,溫暖了她的心房,而心房裏也很自然地烙印下了那個男人的名字。
珠花包包裏的糖果還沒吃完,夏霽就莫名其妙地又被接回了飯店。
她實在無法瞭解西武正澤的腦中到底在想些什??
走出了電梯,踩在長毛地毯上,她的心裏錯綜複雜。
然而接下來的所有動作,就如她第一次在這飯店裏見他的情況一樣,言剛領著她,推開客廳的門,穿過客廳走向書室,然後在書室前停下了腳步。
門被輕敲了三下後,門內傳來西武正不疾不徐的回應聲。
言剛推開了門讓夏霽往內走,然後再輕緩地合上門。
看著門扉緩緩關上,夏霽站在門前沒再往前走。
她一對水瀲的眼瞳在室內繞了圈,不意外在窗前尋到了西武正澤的身影,而他正背對著她。
看著他的身影,夏霽不禁想起了珠花包包裏的糖果,那糖果含在嘴裏的感覺是暖暖甜甜的……
從小到大,除了姊姊、麗黛和孤兒院的院長之外,他是第一個真心關懷她的人。
但,夏霽卻又矛盾地不敢肯定,他的關心真是給她的嗎?如果讓他知道她只是一個冒牌貨,是姊姊的替代者,他應該會很生氣,也會收回所有的關心吧?
畢竟跟他有婚約,且他真正要娶的人,是姊姊。
“糖果還喜歡嗎?”似乎是算好了她的腳步,夏霽才離開門邊走了二、三步,西武正澤就轉了過來。
“糖果?”沒想到他會突然提起,夏霽愣了幾秒。
“怎??不喜歡太妃糖了?”他很快來到她身旁,臉上的笑容看來是一派的和悅。
“不,喜歡。”夏霽本能的搖著頭,與他接觸的目光多了分不自然。收回淩亂的思緒,她在心裏痛斥了一遍自己的胡思亂想。
“請問,你派人再把我接來,還有什?事嗎?”她小聲的說著,儘量讓自己維持著一般大家閨秀所該有的風範。
雖然她非常不習慣過這種看似舒適富裕,實則沒什?自由的生活,但?了幫助一直疼愛她的姊姊,說什?她都會忍耐。
“我以?你會需要一些時間私下跟陸夫人聊聊。”正澤發覺自己有點不太適應她那副怯懦的模樣,兩相比較之下,他較喜歡那個活潑、大膽、直接的她。
至於會急著將她接回,也是出於突來的決定。
因?與陸光交談之後,他不得不承認對方是個老謀深算的狐狸,?免夜長夢多,衍生出一些不必要的麻煩,他才會毅然決定要言剛將夏霽給接回。
“陸夫人?”夏霽愣了下,一時反應不過來他口中的陸夫人是誰。“你是說米蘭阿……”姨字被含於口中未道出,她忽然發覺自己差點泄了底。
“你是說我媽咪嗎?”輕咳了一聲,她機靈地馬上改口。
那對滴溜的眼真的很吸引他,而水瀲眼瞳中所閃過的一絲慌亂,他當然全攔入了眼裏,絲毫也沒有錯過。
“是啊,畢竟你們是母女嘛。”沒拆穿她,是因?希望她能親口對他說出。“所以,我想在你們分開前,應該是有許多話要說的。”
“分開!?”他的話果然讓夏霽嚇了一大跳。
“是啊!”他點了點頭,眼裏閃過一絲故意捉弄的黠光。“對了,我差點忘了——我想你父親一定還沒來得及將消息告訴你?”他賣著關子,明知故問。
言剛送回了陸光就直接將夏霽給接回,當然沒給兩人有任何交談的機會。
“父親……”喃喃了句,夏霽知道他口中的父親指的當然是陸光叔叔。“他……該告訴我什?呢?”不會吧?是不是突然又有什?事被決定了呢?
看著她,正澤忍住了眼裏的笑。
“也不是什?大不了的事。”他狀似輕鬆的說著,其實很期告待一會兒後她眼中所會呈現的驚訝。
總覺得這刻意壓抑的高雅很不適合她,她應該是天真、活潑、又有些叛逆的,唯有那樣的舉動,才搭她那對靈動的眼。
“是什?事呢?”他越是一副無事樣,夏霽的心裏就越緊張。
屈指算算,與這個男人雖然才見過幾次面,但她知道掩藏于那張看僅和善俊朗的臉孔下的,絕對是一顆邪惡的心。
“我們的婚禮如期舉行。”看了她一眼,他仍舊輕鬆地說著。
忽然伸來一手,他主動取過夏霽的珠花包包,打開後低頭尋找著裏頭的糖果。
“只是這樣嗎?”根本不在意他拿走了太妃糖,夏霽心中比較擔心的是另一件事。
他的態度越輕鬆,就讓她覺得事情斷不可能這般簡單。
扒開了糖衣,西武正澤將一顆糖果含入口中,順便再將珠花包包推回到她的手裏。
“對呀,就是這樣。”口中甜蜜的滋味就如眼前的她:“不過,我取消了原本要在臺灣舉行的典禮,改成如期在日本舉行。”
本來想在臺灣先辦一場婚宴,再回到日本舉行結婚典禮的,但如今她既然不是陸家的女兒,也就沒那個必要了。
“取消了?”一聽到在臺灣的典禮取消,夏霽心裏反而大大地松了口氣。“就這樣而已嗎?”她小心地確認著。如果真只有這件事,?何她心裏會隱隱感到不安呢?
“不在臺灣舉行婚禮,你會感到失望嗎?”正澤岔開了話題,眼裏雖有著試探,但嘴裏跟心裏卻是甜滋滋地。
夏霽搖了搖頭,看著眼前嘴裏含著糖果的他,開始有些迷惑起來。
她不知道他也喜歡太妃糖?而現在眼前的他,看來也不像前幾次見到的他,很難說出心裏的感覺,雖是同一張臉,但看來卻讓人輕鬆。
“不失望?”見她搖頭,他伸手將她拉近。
“當然不會。”夏霽小聲的說著。
蹙著眉,她開始覺得頭疼,因?這個男人很難瞭解,他似乎有許多面——時而威嚴、時而無傷、時而邪氣,卻又時而讓人覺得安心。
這樣的他,讓她畏懼,卻又不得不承認,也別有一番吸引力。
“真是這樣就好。”他的雙掌無預期地端起她的臉,雙眸緊緊地凝視著她。
他的氣息貼得好近,近到令夏霽的心頭發顫。
“是、是,我當然不會在意。”被看得心慌,夏霽甚至可由他黑白分明的眼瞳裏見到自己的倒影。
想必此刻她的臉蛋,已紅得可媲美蒸熟的蝦子了吧?
“聽你這?說,我可就放心了。”他更恣意地貼近她,直到他的鼻頭快點到她巧挺的鼻。“對了,我差點忘了告訴你,伯父已經答應,讓我先行將你帶回日本。”無預警地,他突然?下這句話。
“啊!?”夏霽張大了嘴,因?他的話。
他要先行將她帶回日本!?
夏霽的腦中警鈴大作,突來的消息就如一顆巨型的炸彈,炸得她的腦細胞暫時無法思考。
“你何時要回日本?”她脫口一問。
沒來得及回神,他的俊臉已在她眼前放大,沒有預期的答案、沒有回應聲,他的唇已吻上了她。
甜蜜的太妃糖在兩人的嘴裏來回的被傳遞著,然後是他滑溜的舌、他嘴裏甜甜的氣息,他吻著她,既熱情且火辣,直到整顆糖果在兩人口中慢慢地融化……
夜深了,大地一片沈靜。
偌大寧靜的書室裏,只剩西武正澤和言剛兩人。
“明日你搭最早的一班飛機,先行回日本去。”他的心情看來十分愉悅,眉宇間透著明顯的笑意。
“大少爺要我先回去?”言剛嚇了一跳,突然攔起的眉,泄露了他不想獨自離去的心情。“我……”他想說不能從命。
記得上一回失職,是七年前,因一時好心在街邊救了只流浪狗,並將它送到動物醫院;誰知回到飯店,卻將大少爺給搞丟了,還害他差點陷入一場危險中。
“你想告訴我,你不放心對吧?”正澤瞭解他的心思。
“大少爺。”言剛不敢繼續往下說,?了這事,他已被訓過了多次。
“其實我要你提前回去,是有事要你去辦。”看了他一眼,正澤轉身往窗前走了幾步。
“少爺要我去辦何事?”這幾年他大多緊跟在西武正澤的身旁貼身保護,已很少單獨行動。
“我要你到京都去,把良子先行接回住處。”轉回了身來,他說出了這幾日來的反復思考。
“良子小姐?”聞言,言剛剛毅的臉上有著不搭的怔愣。
早川良子,京都只園最有名的藝妓。
她和西武正澤間因?一直有著密切的往來,所以在上流社交圈中,也曾謠傳過兩人的關係絕不單純。
“嗯。”輕輕地應了聲,對於言剛臉上不搭的表情,正澤並不以?意。
“大少爺真的打算接她回去嗎?”言剛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主人的私事雖不是他所該過問,但幾個小時前,不是才決定要將夏霽小姐接回家去嗎?而現在如果又將良子小姐給接回,恐怕不是很恰當吧?
“是。”見他一副支吾模樣,半點也不像平日的他,正澤略略挑起一眉。“你是不是有什?話要說?”
“是……不是。”略?起頭來看了一眼,言剛考慮了會終於應聲。
“有話就直說吧!”實在看不慣他將話含在嘴裏的模樣。
“說……”又經一陣思忖,最後言剛還是硬著頭皮開口說:“我覺得將良子小姐接回有點不妥。”
以大少爺的身分,若想在外頭養一、二個情婦,也是不足?奇。
但目前,少爺和夏霽小姐的婚期已近,若將良子小姐給接回,想想將兩個女人同擺在一個屋檐下,不出亂子才怪。
“不妥?”瞟了他一記,正澤已瞭解言剛心裏多餘的擔憂。“不會有任何的不妥。”
關於外頭那些傳言不過是謠傳,而他也早已聽過,因?從不在意也就不想去澄清。
言剛將西武正澤的否認視?自信。大少爺對於任何事總是自信滿滿,所以他想,在男女關係上也一樣吧?可是……
“大少爺,我之所以會覺不妥,是因?考量到了夏霽小姐的立場。”他是個忠心的屬下,既是忠心即應該說出實話。
由過往幾年少爺口中所述,再加上這幾日來的觀察,他不認?夏霽小姐是個能容忍其他女人與她共用一個丈夫的人。
“考慮到小霽的立場?”正澤挑起一眉來,他的表情看來似笑非笑。“言剛,你該不會也跟外界一樣,認?我跟良子有什?吧?”他故意一問,其實言剛的表情,早巳說明了一切。
“我……”言剛不知該點頭還是搖頭,只好維持著沈默。
“去吧,照著我說的去做就對了。”又望了言剛一眼,正澤輕輕一笑,轉身準備離去。
接回良子,其實有他的用意。
他想改變夏霽,至少在表面上看來,讓她成?一名絕對的淑女,但他卻又沒時間完全陪著她,所以他才會想起了良子。
良子的個性溫婉,而且受過良好的訓練,言談舉止間無不流露著高貴的氣質。所以,他想由她來代?看著夏霽。
畢竟這幾日下來,光看在眼裏,他就不得不?夏霽感到難過。
她那不自然的神情跟舉止,簡直僵硬到可與石膏像媲美。
而他當然不喜歡這樣的她,最重要的是,他也不希望她在自己的家人面前出糗,畢竟她將是西式家未來的少夫人。
躺在床上輾轉反側,已過了數個鐘頭,夏霽仍舊半分睡意也沒有。
事發突然,令她措手不及。
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下,她被強行留下,現在別說是找麗黛談心事,連陸家她恐怕都無法回去。
揉了揉眼皮,她翻個身以手肘抵著頭。
“真是煩。”她忍不住的嘀咕,心思一動不覺就想起了他。
他果然是個惡魔,是個可怕的男人!
想想他恣意的吻……才見了他三次,他每次都吻她,還一次比一次激烈、可惡,似迫不及待想履行當丈夫的權利。
想起了那顆在兩人口中緩緩化掉的太妃糖,夏霽的臉蛋又驀然一紅,她伸手掩住雙頰,深深地歎息。
“完了,我真的完了!”雙眼盯著天花板,她自言自語。
姊姊沒找到已夠讓人心煩的,現在連陸叔叔也無法將消息傳給她,而她還得二十四小時跟那個男人相處在一起——
再這?下去,她怕姊姊還沒找到,她就會先被人給吃掉!
他盯著她瞧時黑眸中的熱力、他的吻、他恣情的撫觸、還有高超的挑逗技巧,在在都顯示出他對她的渴望。
雖然目前他還保有一絲君子風度,沒真對她做了“那件事”,但誰敢保證未來不會呢?畢竟在名義上,她是他的未婚妻呀!
“不想了、不想了,越想我頭越痛!”在床上翻來滾去,夏霽逼著自己趕快閉上眼睛。
心裏其實比誰都清楚,她最擔心的並不是上述的那些,讓她感到害怕無助的,是她自己的行?。
因?她居然不討厭他的吻,還一次次讓他肆意的吻著她,甚至深陷其中。
雖然想找藉口,想說那是因?她是他未婚妻的假冒身分,而不能去拒絕;但真是如此嗎?
恐怕夏霽自己的心裏比誰都清楚,若她真討厭那個男人,早就出手給他幾拳,把他打成熊貓,而不是讓他一次次得逞。
唉!怎?辦?該怎?辦呢?事情越來越複雜了,誰來告訴她該怎?辦?
“什?事讓你越想越頭痛?”無聲地推上房門,西武正澤一進到臥室裏,見到的就是躺在床上,瞪大著眼睛發呆的夏霽。
他突來的聲音,著實嚇了夏霽一大跳。
“啊!你?”她緊張地差點由床上一躍而起。
這?晚了,他還到她的臥房來,該不會是……是想要行使他該有的權利吧?
見她緊張的模樣,西武正澤就忍不住想逗她。
“我來看看你睡得慣嗎?”很快來到她身旁,他半點不以?忤,自若地在床鋪上坐了下來。
挪了挪身子,夏霽雙眼緊緊盯著他,將腳跟身子往床頭縮近了些。
“慣,怎?會不慣呢?”她僵硬的笑著,臉上的笑紋可比哭還難看。
“是嗎?”他看著她,挪了下挺直的身軀,黑眸中熠熠火光泄露了心裏對她的渴望。
這個小女人還真是嘴硬。都幾點了,窗外的月兒恐怕都已上了中天,她還沒入睡,居然說自己睡得慣?
“是、是啊。”夏霽猛點著頭,懷疑起自己何時竟變得膽小了。
他那對熠熠發亮的黑瞳。光盯著她,夏霽就覺渾身不自在,不僅口幹舌燥,身體裏熱氣奔騰,仿佛幾萬伏特的電流從頭到腳來回流竄著,讓她慌亂又不知所措。
彎著腰,他傾身貼近她。
“你熱嗎?”他眼尖地發覺了她皎潔額上的汗珠,想伸手去揩掉,夏霽輕巧地閃了開。
“不熱!”她異常肯定的說著,雙眼瞬也不瞬地看著他。
她真是沒用,居然緊張到流汗——天啊!真丟臉。
“可是,你在流汗呀?”他的眸光非但沒拉開,甚至緊緊盯著她的額頭。“要不,我將空調再調冷些?”他似乎是喜歡上了逗她的感覺。
他當然知道她額頭上的汗滴並非是因?室內太熱,而是兩人貼得太近,還同躺在一張床上的關係。
又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他作勢起身,準備要去調整室內的空調。
“不用了!”夏霽的雙手在被單下交擰著,開口喊住了他。
他的眸光中透露著戲弄,她知道了他是故意的。“你?什?會想娶我呢?”於是她趕緊換了個話題。
這陣子,由陸叔叔的口中,她或多或少瞭解了些關於他的背景。像他這種男人,多金、年輕、又英俊,要什?女人沒有呢??什?會執意要娶姊姊呢?
“?什?娶你?”他重新坐了下來,眸光鎖在她的小臉上。
這個小女人居然問他?何要娶她?
是呀,以他的身分地位,多得是想投懷送抱的女人,?何非得她不可呢?
其實理由很簡單,因?他的心坎裏早就烙印著她,那夜在月色微暈下,站在紅磚牆頭上淘氣?喊的女子。
“因?我喜歡你!”他伸手輕撫著她完美的顎線。“從見到你的第一眼起,也許我就情不自禁的愛上了你。”
是的,是這個原因,否則他又怎會將她鐫印在心裏呢?
突來的告白,震得夏霽不知所措。
但,她該高興嗎?她又高興些什?呢?他口中的她,指的一定是姊姊。
“我、我不知道你這?喜歡我!”她的心裏複雜又矛盾,閃爍的眼避開了他的凝視。
心裏酸澀的滋味正在醞釀、在形成,有生以來,她首度嘗到了妒嫉的滋妹,她好妒嫉姊姊!
“現在你知道了!”撫動的手強悍地端起她的臉,他的唇再度貼近她,不想壓抑心裏對她的渴望,因?沒有必要。
天啊!他、他又要吻她了嗎?
“我、我……”夏霽發覺喉頭異常乾澀。“我覺得婚前性行?,不應該……”無法將話完整說完,她已抖得不像話。
雖然她不知道他和姊姊間到底已進展到何種程度,但僅剩的理智拼命的警告她,要喊停、趕快喊停,否則一會兒後絕對會發生“那件事”!
“婚前性行??”倏地將俊臉拉後,他眸光熠熠的看著她。“我已經用了一年的時間等你,現在沒必要了!”
她的小妻子居然想跟他討論起兩性關係?
她該不會認?,他跟真正的陸瑀之間有什?吧?
“用一年?”夏霽偏頭想他的話意。
“對呀,過去的那一年,我甚至連親都沒親過你,你說……”他故意停頓,只是想巧妙的讓她知道,他跟陸瑀之間,沒有過任何男女關係。
如今,他卻也很慶倖從未碰過陸瑀,否則現在他與夏霽之間的關係,會變得複雜,不可能進展的如此順利。
“你說,你是不是該補償、補償我?”除了俊臉重新貼近,他一翻身,甚至將她給壓在身下。
“你沒親過我?”不得不承認,他的話令她心喜。
沒心思在意他挑逗的行?,夏霽的腦海早已被他的話給塞得滿滿地……他跟姊姊之間是清白的!
“是啊!”不安分的手,不知何時已抽掉了她複身的薄被,貪婪地攀上了她胸前柔軟的渾圓。“所以,你說,是不是該補償我長久以來的等待?”
掌心下那柔軟的圓丘令他血脈僨張,他甚至可感覺到上頭嫣然的紅莓已?他挺立綻放,光想到她纖盈的身子,他腿間的男性已很自然地挺立叫囂。
他是那?的想她、愛她,連他自己都大?吃驚。
或許那一夜的巧遇,不僅讓他對她念念不忘,連帶也攝了他的魂魄,讓他的心裏只容得下她。
“補償?”他的掌心傳導著陣陣的熱力,驚人的電流經由他撫觸的那點,猛地奔竄于夏霽的體內。
“我、我……”夏霽想拒絕,無奈一開口,她的嘴裏只能發出含糊的單音,搭著細細的喘息。
那嬌媚的模樣,無疑是最佳的催情劑,不再給予任何反駁的機會,西武正澤一低頭,即狂吻上了她的唇。
過多的等待是磨人,更容易令人陷入瘋狂,如今他要她,一刻也不想再等了!
“唔!”他的吻太急、太狂、太霸道,夏霽幾乎喘不過氣來。
腦中朦朧一片,意識一黏一滴的被抽離,青澀的她,只能順著本能反應,隨著他高明的挑情動作,獻出自己……
他揚起頭來,動作熟稔地褪去了她的衣服,熾烈的眸光仿佛早已一遍遍地愛過了她。
“沒人能阻止我要你,因?你早該是我的!”再度低下頭,他的吻沿著她的頸線一路下滑,吻過她的頸子、纖細卻明顯的鎖骨,逗弄著雙乳上甜美的嫣紅。
“啊……”夏霽輕輕地顫抖,柔柔地細吟,因從來不曾領略過的愉悅,身子被深深挑起火熱。
“你是我發現的精靈,月光下的精靈。”吻過她平坦的小腹,他輕易地撩去了她下身的遮掩,強悍的雙手扳開了她緊夾著的雙腿。
月光下的精靈?
月光下?他跟姊姊首次的巧遇是在月光之下嗎?
她心裏的酸澀又不受控制的冒出頭來。
不過,正澤沒給她太多分心的時間,他很快地埋首在她的雙腿之間,修長的指撥開那層層花瓣,靈動的唇舌舔吻過上頭滾燙的露珠……
“……”過多的歡愉,令生澀的她無法承受。
夏霽輕喘著,全身不受控制的顫抖著。
“不要、不要了……”她搖著頭,害怕體內一波波被挑起而奔騰的熱流。
她的甜美、她的濕潤,在在都顯示著,她已?他準備好了。
他?起頭來,暫時離開了她的身子,飛快地除去身上礙事的衣物。
說不出體內暫時獲得的平靜是空虛,還是心安?夏霽緩緩地睜開眼來,正好對住了他精壯的身軀、迷人的肌理,還有腿間嚇人的象徵——
驀地刷紅了臉,她趕緊將視線上移,卻對住了他燦爛懾人的目光。
“從今夜起,你是我的妻子了!”他重新壓複上她柔軟的身子,擠身在她的雙腿間。
當他的吻再度降臨,甜蜜的熱流也隨著他的推送,深埋入她生嫩的體內……
那天夜裏巧遇的淘氣精靈,終於完全屬於他!
第七章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睜開眼的?那,當陽光調皮地在夏霽的眼皮上跳舞,她卻愕然地發現,放眼所見皆是陌生。
這個房間不是她昨夜睡的地方!
床單不一樣、床鋪不一樣、窗子不同、室內的擺設也不同……
來不及思考,更沒時間細想,她反射性地由床上一躍而起。
一低頭,她卻很快地發覺了自己身上完好如初的衣物,現在唯一不變的是她身上的衣服,絕對稱得上是穿戴整齊——
“啊!”尖叫一聲,夏霽腦中倏地浮現了昨天夜裏令人臉紅心跳的一切。
是夢嗎?昨天夜裏她和西武正澤所發生的一切,只是一場夢嗎?否則她怎會穿得整整齊齊地,躺在這房間裏睡覺?
“雪特!我的頭好痛。”咕嘀了聲,夏霽蹙起了一對細眉。
隱約間,她知道那一切不是夢,因?雙腿間的酸疼正在抗議著昨夜的放縱。
“完了,我真該死的把事情搞得越複雜了!”低咒完的她,很快地回神。
昨夜雖然不是她主動,但是她完全沒有拒絕,不僅熱情的回應,還在他的懷中嬌啼不休……
她真是個渾蛋,真該死!夏霽一遍遍地責怪著自己,這下她可貨真價實的將姊夫給玷污了,她怎?可以跟姊姊的男人……
“喔!”她將臉埋在柔軟的床鋪上,恨不得挖個洞將頭給埋進去。
一會兒後,她終於提振起精神,面對現實——視線在室內繞了一圈,然後很快地跳下床,赤腳在室內走著。
這是哪兒?而他又去哪里了呢?
正當夏霽一頭霧水時,臥房西邊的日式拉門被人緩緩地拉了開來——
“少夫人,你醒了!”蹲在門旁的是個年齡看來約莫六十歲的老婦人。
一進到屋內,她態度恭謹地蹲在地上,直到緩緩地合上了門,她才起身來到夏霽身旁。
“你是?”看著她梳得整齊被高高綰起的黑髮中摻著瑞雪般的白色發絲,夏霽即覺得自己承受不起她恭謹的態度。以年齡論,她當她的母親已綽綽有餘,又怎可接受她卑屈的禮節。
“我叫櫻子,是這宅子管家的老婆。”也是這宅子裏能說中文的其中一人。
她和先生福郎,原是在西武老家裏服侍老夫人的,後因?大少爺離家獨居,老夫人不放心,才讓兩人也跟著住到新瀉來。
“櫻子……”嗯……她該稱她阿姨、婆婆、還是奶奶?夏霽偏頭想了下。
不管了,先問出心裏的疑問重要。“請問,這是哪里呀?”
“少夫人?”櫻子露出一臉的詫異,不會吧?少夫人是睡昏頭了嗎?否則又豈會不知道這兒就是大少爺的住處?
“少夫人?!”這次夏霽可聽得清清楚楚了。她……嗯……這位櫻子婆婆,稱她?少夫人?
“我想,少夫人你可能睡過頭,所以有點暈了!”睡了將近一天的人,是有可能一時反應不過來。
“大少爺抱著你回到家時,差不多是中午時分,而現在已經是夕陽西下了。”她好心的解釋著,甚至走到了臥房的另一邊,拉開了通往庭院回廊的拉門。
隨著屋外的景致映入眼中,這次夏霽驚愕得忘了將嘴合攏。
夢?她還在睡夢中嗎?
天!由這角度往外看,一眼就可看出這屋子有多大,光是回廊外的庭園,她即望不到盡頭!
“你說什?抱我回來?”她完全是無意識的問著。
這下櫻子婆婆可以肯定,眼前的這位少夫人是沒睡醒沒錯,否則怎會語無倫次?
“當然是大少爺呀!”不改態度上的恭謹,其實她對夏霽的印象不錯。這個千金小姐,沒有高傲、難纏的驕縱脾氣。
“西武正澤?”終於會意過來,夏霽喃喃地道。
櫻子肯定的點頭。當然是大少爺呀,否則還有誰呢?
“嗯……你說,這裏是哪兒?”想確定心裏的想法,雖然仍舊掙扎著不願相信。
櫻子的眉頭皺了起來。“新瀉呀,大少爺的住處!”看來,少夫人真的是累壞了,而且還沒睡飽。
“新瀉!”夏霽尖叫了一聲,趕緊又問:“你是說,我已經在日本了?”怎?會呢?就在她睡著的這段時間裏,他已將她給帶回日本了?他是怎?辦到的?不用買機票?不用出境?不用搭飛機?
完了,她已陷入了呼天不應、呼地不靈的地步了!
沒了陸光叔叔、米蘭阿姨、麗黛的照應,她可說是孤立無援,她遲早會泄底的!
看著她先尖叫,然後陷入一片的沈思,櫻子決定不再打擾夏霽,讓她繼續休息。
“少夫人,你再休息一會兒好了,我去請大少爺過來。”
果然如少爺所說,少夫人是累壞了,所以人雖醒了,大腦卻還未清醒,才會淨問些怪問題。
在屋子裏繞了一圈,又在庭院裏尋找了一陣子,西武正澤終於在離主屋有一段距離的西面圍牆找到了夏霽。
遠遠地,他即看到了她的一手攀在牆上,而同邊的一腳,正想辦法配合著往上爬。
加快腳程,他無聲地來到她的身後。
“我聽櫻子說,你醒了。”端視著她爬牆的姿勢,他在心裏一陣低笑。
他敢肯定,他的小妻子似乎有逃跑的打算!
“啊?”被突來的聲音嚇到,夏霽慌張地轉過頭來,見到是他,頓時僵硬地挂在牆上。
“我還不知道你喜歡爬牆健身?”伸出手攔著她的腰,他輕而易舉地就將她給抱了下來。
其實他哪會不知呢?第一次遇見她,她不就以一雙細弱的手爬牆,還高站牆頭猶如一個淘氣的精靈。
夏霽尷尬地笑著。“我、我只是好奇牆外街道的景致。”真倒楣,居然當場被逮到。
“好奇?”他睨著她,眸光似能透視。“街道就是街道而已,沒什?好看的。”轉了個身,他抱著她往屋子的方向走。
“你、你先放我下來吧!”被抱著走,令她渾身不自在。
她當然知道牆外的街道只是街道,但那卻可能是她落跑時唯一的路徑。
“我看你挺累的不是嗎?”他擺明瞭不想放下她。
沈著氣,夏霽雖惱著,卻不敢與他衝突。“我不累了,何況已經睡了那?久了。”扭了扭身子,他圈著她身子的臂膀有力如鐵鉗。“一會兒到屋子裏,讓人看見了不好啦!”
如果那些僕人或櫻子婆婆見到她這樣被抱著走,她會丟臉死的!
“有何不好?”正澤半點不以?意。
這宅子裏有誰不知她是他的妻子呢?兩人稍有點親昵的動作,有何不可?
“不是的啦。”如果可以,她真想一拳打在他的胸膛上。“你這樣抱著我走路,我頭都暈了。”纖細的雙手在他寬闊的肩上拍了拍,扭動的身子正做出嚴重的抗議。
停下腳步,他終於讓步的放下她。
“你頭暈?”手臂沒離開她瘦弱的肩頭,他一手端起她的臉看著。
那眼神、那眸光,她再熟悉不過了。
被看得渾身不自在,於是她岔開了話題。“對了,你、你怎?把我帶回來的?”
他黑瞳裏熾燃的烈火,就如昨夜瞧她的情況一模一樣,能將她燃得屍骨不存。
知道她又在逃避他的凝視,他不以?意地鬆開了端著她臉的手掌。
“有種飛機叫專機。”他緩緩地說著。
以西武家的財勢地位,有一兩部專機,應該不足?奇。
“專機?”夏霽的臉上滿是訝色。
她曾聽陸光叔叔略略提過西武正澤的背景,卻不知他竟如此富有,出國有專機、住宅的坪數更是大得不像話。
他外貌長得俊氣傲然,有錢又有修養,幾乎是集所有優異條件於一身的天之驕子,這樣的男人,是打著探照燈都找不到的,?何姊姊不要?
能嫁給他,不僅能成?貴婦,還是貴婦中的貴婦,這不是姊姊從小的願望,她?何要放棄呢?
“我看你睡得熟,所以沒叫醒你。”他探來一手輕撫著她的頰靨,依稀記得出境時,她趴在他懷裏熟睡的模樣,可愛到令他心頭發暖。
夏霽?起頭來,眼裏的問號尚未消失。“你該不會有什?特殊癖好吧?”她問得沒頭沒尾,自己嚇自己的往後退開一大步。
他絕對是個正常的男人,關於這點,昨夜她就領教過了。
但,至於是不是有什?特殊癖好呢?她就不得而知了,搞不好,過一陣子之後就會現形了!
看她雙眼緊張地上下瞄著他,而開口的竟是莫名其妙的問題,西武正澤雙手抱胸,微微擰起眉來。
“什?癖好?”這個小女人的腦中該不會又在胡思亂想些什?了吧?
“我,嗯……我的意思是指……”臉蛋驀地一紅,夏霽飛快地又向後退開一大步。
她當然是指“那方面”的事,至少昨夜裏的他,就讓她累得幾乎足足睡上了一天。
見她目光忽左忽右的飄蕩,身子還一再的往後退,?那間,西武正澤終於搞懂了她的話意。
“你是指男女之事?”幾步的距離對他而言仿佛零,才往前跨了一步,傾身向前就又輕而易舉地扯住了她的臂膀。
順力一帶,他將她摟回懷中,泛著情欲的眸子灼亮且迷人。
“放心吧,我不至於會有什?驚人的喜好!”他使壞的說著,似笑非笑的眼神似有隱喻。
夏霽驀地羞紅了臉,水汪汪的眼瞬也不瞬地瞪著他,但半晌發不出一句話來。
她知道他又在逗她了!
這個男人真可惡,每次都得了便宜還賣乖?
“怎?了?”摟著她的手加重了力道,他故意讓修長雙腿間的硬挺抵上她柔軟的私密。“還是你喜歡?”眼裏除了熾熱的情欲之外,還有那抹若有似無的邪氣。
他的話讓她想起昨夜兩人的親密。
“我,我怎?可能會喜歡那種變態行?!”夏霽忍不住地大喊。
再也顧不了什?淑女、貴婦的形象,她的注意力全集中在腿間被他撩撥逗弄著的那點上。
她的大喊讓西武正澤趕緊以大掌捂住了她的小嘴。
這宅子雖大,但一向安靜,恐怕她在西邊喊,東邊的人都能聽見。
“噓!你喊這?大聲,一點也不配你淑女的身分。”怎?說,她都將是他的妻子,他可不希望她在僕人面前有失身分。
小小的雙手一再使力欲扳開他的大掌,好不容易才拉開一絲縫隙。
“還說我,你也不像個紳士!”夏霽很不服氣,他的外表雖光鮮尊榮,但骨子裏可也壞得很,半點不比她好到哪去。
“對呀,某些時候,我倒不喜歡自己是個紳士。”半點不以?忤,他戀上了逗她的感覺。
是的,他不喜歡二十四小時都生活在緊繃的環境中。
從出生的那刻起,即注定了他顯貴的身分,人前,他得時時刻刻維持著他的尊榮、威嚴,讓人對他敬畏;但私底下,他不見得喜歡呀,因?那是一種壓抑。
而在夏霽的面前,他發覺自己能完全釋放這份壓抑,他不再是人人眼中的西式正澤,他只是個情人,是個喜歡逗弄妻子的丈夫。
瞧他臉皮厚得可媲美銅牆鐵壁!夏霽好生氣,卻被堵得半晌說不出一句話來。
“原來你是個雙面人!”思考了很久,她終於在腦海中尋到了最佳形容詞。
“雙面人?”正澤偏頭想了下,似乎很滿意她的形容。“我覺得你若說是雙重人格,會更貼切一些。”他甚至還糾正。
“瞧你,把自己說得好像變態一樣!”她突然推開他,向後退了一大步,一對滴溜的眼,上上下下來回地打量著他。
雙手一攤,正澤聳了聳肩,嘴角帶著深濃笑意的走近她。
“我是逗你玩的,不想你在我面前太拘謹。”他想解釋,沒想到夏霽卻當真,她退縮著身子,拒絕他的接近。
他希望在眼前的她是最自然的她,希望她在他的羽翼保護之下,生活得快樂。
“你當真了?”不讓她逃避,他一伸手就抓住了她。“看來我真把你給嚇到了。”
他疼惜的端起了她的臉,想換個方式解釋:“我以?,像我們生活在這種環境下的都知道,有些動作,行?只是表面工夫,給外人看時才需要那些禮數。”
他極不喜歡她僵硬的行?,如果他的夏霽再繼續喬裝成千金小姐的模樣,那他的夏霽就不再是夏霽了。
“是這樣嗎?”夏霽恍然大悟。
原來不僅性情上是可?裝的,連行?舉止、言談語調,都有可能是假裝的?
天啊!這樣的生活,不是很假嗎?好像在現實生活中扮演著芭比娃娃!
“是啊!”他回以一記肯定的點頭,然後修長的指輕輕往她鼻頭上一彈。
“喔!”夏霽疼得趕緊捂住鼻子,?起頭來,翻眸瞪向他。
喜見她的模樣,他的夏霽還是夏霽,夜裏巧遇的精靈。
他看著她,唇瓣上的笑紋劃得很深。“走吧!我想你肚子餓了,我們吃飯去!”
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他側首在她唇上輕輕啄了一記,然後轉身往屋子的方向走。
被吻得莫名其妙,一回神,夏霽趕緊跟上他的腳步。
“喂,你說的都是真的嗎?”
西武正澤沒回應,逕自往前走。
“如果是真的,那我可不可以踹你一腳?”她不死心的接著問。
既然在他面前可以不顧形象,那她很想好好地踹他一腳,因?他老是欺負她!
回答她的仍舊是一片沈默。
西武正澤筆直地往前走,而他的身旁則緊跟著夏霽……
晚餐的氣氛有點怪。
先回房去梳洗過的夏霽,才跨進餐廳就注意到幾個僕人躲在一旁竊竊私語。當然她沒聽到他們說些什?,除了距離的問題之外,還有,她根本不懂日語。
她維持著高貴的舉止,等著一旁的僕人幫她拉開座椅,然後坐了下來。
“今晚我們用西餐。”西武正澤的聲音傳來。
雖然長方形的桌子不大,但他與她對坐,而他的右邊則坐著一位面貌姣美的女子,她臉上的笑容看來親切,穿著一件傳統深藍色的日本和服。
在夏霽進餐廳之前,她與西武正澤似乎正相談甚歡,因?由兩人嘴角仍舊高挂的笑容,即可瞧出端倪。
“西餐?”才一坐下,夏霽就忍不住揪起一對細眉來。
她來不及注意到眼前的美女與西武正澤間的互動,因?視線早已被桌上擺著的一整排食具給勾了去——
四、五把大小不一的叉子旁邊放著三把大小不一的湯匙,而湯匙的旁邊則有兩把西餐用的鋸齒刀。
喔!天啊,誰來救救她?
夏霽拼命地在腦中尋找記憶,她記得陸光叔叔家裏的管家有教過她食具的用法,但明明沒有這?多把的叉子和湯匙呀!
“福郎,可以上菜了。”盯著夏霽緊蹙的眉,正澤一眼就望出了她的困窘。
“是的,大少爺。”管家揮了揮手,示意一旁的男仆上前倒酒。
依著禮儀,他先?西武正澤面前的餐前酒杯注入紅酒,然後是一旁的女子,最後則是輪到夏霽。
“給少夫人一杯茶就好。”正澤阻止了僕人倒酒的動作。
依著他的話,男仆很快地退了下去,福郎則是上前?夏霽面前的水杯加滿茶水。
“小瑀,我幫你介紹一下,她是良子。”見夏霽的視線仍盯著桌上,正澤想拉回她的注意力。
“啊?”良子?什?良子?
她的視線總算由那些刀叉上移開,終於她注意到餐桌上的另一個女子。
她的美是恬靜的,溫柔的笑容、優雅的舉止,讓人打從心底覺得舒服。
“你好,我是早川良子。”良子輕輕地點頭微笑。
原來,她就是正澤心裏的寶貝!
其實在夏霽坐下來的同時,她的目光早已在她的身上一陣上下打量,然後會心一笑。
“你好,我是夏霽……”發覺自己又差點泄底,夏霽趕緊改口。“我是陸瑀。”其實她的心裏驚訝著,因?良子能說得一口流利的中文。
“我會說中文是因?工作需要。”良子似乎看出了她眼裏的問號。
她是京都只園裏最有名的藝妓之一,因?平日要招待許多中國商人,久而久之就練了一口流利的中文。
“好了,現在你們彼此認識了。”正澤打斷了兩人的交談,他轉向一旁的福郎。“我肚子很餓了,福郎,可以上菜了。”
他催促著,一手拿起桌上的餐巾,攤開後平放到膝上。只是他的動作,不知?何似以慢速播放一樣。
看著他,良子會心一笑。
而夏霽則是格外小心、不想被人發現的學著。不知?什?,她總覺得他似乎知道她不懂食具的用法。
不過,似乎又不像,因?他只是動作慢而已,神情上並無不同。
很快地,菜肴一碟碟的被送上桌,前湯被換成了沙拉,沙拉再被換成了前菜,然後是主菜、甜點……
一頓飯吃下來,夏霽非常的忙碌,因?她忙著學習。
而西武正澤除了手上慢如打太極拳的動作之外,則是與良子維持著愉快的交談,用餐間不時傳來兩人的笑聲。
直到甜品的小碟子被人收走,夏霽在松了口氣的同時,也發覺了氣氛的不對勁,因?那一男一女似乎無視於她的存在,繼續談笑著。
而不巧地,當她的視線往外瞟時,又瞧見了幾個聚在一起竊竊私語的僕人,他們的目光在西武正澤和良子間打轉,眼波中有說不出的曖昧。
忽然間,夏霽的心頭一緊,似乎理出了一點頭緒來。
她蹙起了眉,心頭頓生的那股陌生酸澀味,如浪翻騰……
第八章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用完餐後,夏霽即隨意找個藉口回到了她的房間,因?她才不想看那一對“姦夫淫婦”肆無忌憚的在一旁調笑。
拉開臥房裏西面的拉門,她乾脆坐到長廊上去,望著一園子的花草樹木,和天上的那輪明月。
“真是可惡!”她低低地咒?著。
果然是匹大色狼,居然在她面前與別的女人調笑,完全無視她的存在!
早說過有錢的男人一個也不能相信,她還曾聽麗黛說過,有錢男人養小老婆、情婦的,比比皆是!
“可惡、可惡,姊姊真可憐!”唉歎一聲,雖然自己跟他已經有了關係,但夏霽嘴硬的將心中那股氣憤解釋?,是替姊姊抱不平。
都還沒娶她進門呢,居然就將情婦給接了回來,妄想齊人之福?
真想踹他、踹他、踹他,狠狠地揍他一頓!
才想著,他的身影就由林蔭的那端顯現,然後沐浴在月光下、花叢間,漸漸地由遠而近,越來越清楚。
“可惡!”夏霽咬著牙,一手揉了揉眼,氣憤自己的腦中怎會全是他?
“誰惹你生氣啦?”正澤的聲音突然由她的頭頂上落了下來。
其實遠遠地,他就看見了她獨坐在長廊上吹風,小嘴裏喃喃自語,不知在罵些什?。
他突來的聲音嚇了夏霽一大跳。
她猛然?起頭來,正巧又對住了他的眼。“你?”小嘴張得開開的,又是半晌說不出一句話。
真、真的是他耶!
那方才她罵的那些話,他是不是都聽見了呢?
小臉上驀地竄起一抹紅暈,她不明白?何自己要臉紅,明明理虧的人是他!
“怎?了?我本來想,你應該還沒睡,所以來看你。”他態度自若地在她身旁坐了下來。“誰惹你生氣了?”
看著她那氣得紅鼓鼓的臉,他伸出一手將她轉向自己。
迎著他的眸光,夏霽賭氣的用力將頭轉開。
“還有誰呢?”這房子裏有誰能惹她生氣呢?她不過才到了一天,這屋子裏除了管家福郎和櫻子婆婆,她誰都不認識,又有誰可以惹火她呢?
“誰?”見她發著脾氣,正澤寵溺地將她擁入懷裏。“告訴我是誰,我替你找他算帳。”
他當然不是個會隨便發脾氣的主人,不過絕對是個懂得哄騙自己心愛女人的男人。
“找他算帳?”夏霽笑了,不過笑得不懷好意。
“是啊,替你出氣。”知道她的笑容裏仿佛透露著不懷好意,但他還是很慷慨地點頭答應。誰叫他愛著這個小女人呢!
“你怎?替我出氣呀!”猛地站起身,夏霽粗魯地伸手推開他,轉身就往屋內走。
她氣的是他,難道他能找自己算帳嗎?
“怎??看來那人真的惹惱你了?”見她準備關上紙門,正澤趕緊由長廊上站起來,動作神速地阻止了她的動作。
“他當然惹惱我了!”夏霽對著他大吼。“放開手啦!”她只想將他關在門外,誰叫他居然過分地在她的面前與其他女人調情!
“怎?了?”比力道,夏霽當然不及他,他輕易地就進到臥房裏,還反身將門給拉上。
晚餐前她的心情不是還不錯嗎?
“不用你管!我累了,要睡了。”她筆直地往床鋪走去,以極粗魯的方式躺上床,然後將自己整個裹在被子裏。
看著她幼稚的行?,正澤只能搖頭笑了笑。
他知道她在與他賭氣,只是不明白原因。
過了許久,房內一片沈靜,夏霽終於緩緩地掀開了被子的一角,露出一對水亮的眼兒來。
他走了嗎?
窗外透著淡淡的月光,她的視線透過微弱的光線尋找著他的身影。
方才他站著的位置,已空無一人。
歎了一口氣,她的心裏若有所失,終於掀開了被子,露出整顆小腦袋來。
“你是在生我的氣吧?”他的聲音突然落了下來。
“啊!”夏霽嚇了一大跳,匆忙轉過頭來,發現他根本沒離開,而是站在床沿凝視著她。
她的心好慌,因?他的眸光,對於他眸子裏閃的光暈,她已很熟悉。
“你還不走幹嘛?”她言不由衷的說著,心裏卻因他還站在床邊而竊喜。
“你真的在生我的氣?”他順勢在床上坐了下來,手臂一伸就將她給摟進懷裏。
“是呀,我氣壞了!”見他絲毫不?自己的行?而感到罪惡,夏霽氣得開始掙扎。
“看來我真的把你給惹火了。”他輕而易舉地就箝住了她的雙手,硬挺的身軀壓上了她的身子。
“放開我、放開我,你這個用情不專的色狼!”雙手被緊緊地握住,夏霽開始口無遮攔地謾?。
她記得他說過愛她、只愛她,誰知那些都是騙人的話!
?了堵住她越來越激昂的聲音,正澤改以一手箝住她的雙腕,空出的一手則端起了她的下顆,低下頭來就吻住了她。
“唔……”猛然被吻住,夏霽渾身輕顫,因那熟悉的溫度,還有縈回於胸口的怒火。
他的吻很恣意、很纏綿,幾乎吻掉了兩人的理智,還有夏霽所有反抗的動作。
“我說過,我只愛你!”端著她下顎的一手緩緩下移,隔著衣料撫觸著她胸前的飽滿。“你說我是色狼,我可以承認,因?對你,我有無法克制的欲望。”
他?起頭來看著她,輕輕地啄吻著她的唇瓣。
“但,若說我用情不專,我可不能承認。”他想她,想得心口都疼了,怎可能用情不專呢?
“你說謊!”?了掩飾自己的心慌,夏霽潑辣地在他的唇上咬了一下。
“喔!”正澤痛得大喊。他無法相信身下的小女人,居然將他的唇瓣給咬出了血痕。
“看來,你不受點教訓是不行的!”他嘴裏說著威脅的話,骨子裏的邪惡氣息因她輕輕一咬,而抽芽冒出頭來。
他一手拄扯著她身上的衣物,飛快地將那些障礙物統統扯掉,丟下床去。
“喂,西武正澤,你要做什??”夏霽反抗著,怎奈力道不如人,她只能驚慌地看著自己身上最後一件遮蔽物,如先前的外衣一樣,被?下床去。
“愛你!”他喘息著,一手扯開下身的褲子。“我會用一整夜的時間讓你知道,我有多愛你!”
不再浪費時間,他修長的身軀擠入她的雙腿間,一挺腰,直接就埋入了她的體內,感受著屬於她的溫暖。
“?!”夏霽尖叫一聲,因他突然的闖入,還有仍舊乾澀的花徑。“不要了,好疼!”她拍打著他寬闊的肩膀,難過地扭動著身子。
他暫時定住了動作,疼惜地看著她臉上痛苦的神情。
“如果你真的生我的氣,就告訴我原因。”倔強的小女人,就算疼了,也不見她哭泣。
咬著微微掀動的紅唇,夏霽看著他黑眸裏溫柔的光暈,心頭的氣憤於?那間,全都滅了。
“晚餐的時候,你?什?只顧著跟良子調笑?”她的臉驀地羞紅,因?發覺他已開始律動,一次比一次深的挺人她的體內。
只顧著和良子調笑?
他的小妻子居然誤以?他只顧著跟良子調笑?
真是沒良心,她居然半點也沒發現他的忙碌,他刻意放慢動作用餐,用心良苦地一一暗示著她食具的使用順序。
“你吃醋了?”悶悶一笑,正澤的回復是給予一記更深的撞擊。
不過上述的那些都已無所謂,因?他的心情愉悅極了,因?這個小女人已開始懂得?他而吃醋。
被問得啞口無言,更因他深深的衝撞,夏霽的口中不經意流露出一陣嬌吟。
“我、我才沒有!”她雙手本能地攀上他的肩,因?體內翻騰的熱潮。
“沒有嗎?”他深入淺出的又給予一陣撞擊。
“愛說謊的小女人!”他俯下身來,親密地吻著她,直到她在他的懷裏嬌喘、在他的懷裏迷失。
他?起頭來,滿足地看著她酡紅的臉,迷戀著她因情欲高漲而漸現緋紅的身子。
“我說過愛你,就只愛你一個。”他忽然停止了所有的動作,逼她張開眼來看著他。“良子只是個朋友,是個像妹妹一樣的朋友。”
“妹妹?”她的眼裏除了不解,還有濃烈的情欲。
點了下頭。“不過,你吃醋了,我很高興。”他低頭再度吻上她躍動的頸脈,然後開?了另一波狂烈的佔有。
“良子會到家裏來,是我請她來幫忙,你需要瞭解一些傳統禮儀,而我工作忙,無法二十四小時陪著你。”
這是最後的解釋,因?接下來的一整夜,他以行動直接證明,他到底有多愛她。
夏霽覺得自己丟臉極了!
到日本的第一天她睡到黃昏才起床,第二天則是睡到日正當中。
一如前一天,到臥房裏來喊醒她的,是櫻子婆婆。
不過這次不同于昨日,夏霽一醒來,就發覺了自己是赤裸著身子,於是她趕緊將被單給拉緊,密不透氣的裹住自己。
“少夫人,你肚子餓了嗎?我幫你準備好午餐了喔!”櫻子看著壓在被單下的小臉,呵呵一笑。
“我還不餓。”由被單下偷偷地露出一隻眼睛來,夏霽一下子就發覺了櫻子正彎腰撿起地上的衣服。
她的臉蛋刷地羞紅,“櫻子婆婆,你不要撿呀!”
若不是礙於她現在正赤裸著身子,她一定跳下床去把那些散落一地的衣服全給搶過來。
“沒關係的,少夫人。”撿起地板上的最後一件衣服,櫻子的臉上綻著和藹的笑。對於這散落一地的衣物,她當然心知肚明。
“可是,我……”隨著最後一件衣物被撿起,夏霽的臉也紅到極點,若不是窗外還有一點風吹進室內來,她懷疑自己就快要窒息了。
“大少爺交代,婚禮再過兩星期就要舉行了,所以要你今天醒後,跟良子小姐一同出門,到‘秋禦織’去試新娘衣。”撿完了最後一件衣服,櫻子來到了床邊。
秋禦織是一家極具知名度的傳統服飾店,而日本的傳統新娘禮服穿來複雜,若無人幫忙,連試穿時都困難。
“跟良子出門?”一想起昨夜的誤解,夏霽頓覺不好意思。
“是的。”櫻子來回在室內走了幾趟,除了將先前地上的衣服放入了洗衣籃裏,還由一旁的更衣間裏,取出一件乾淨的浴袍遞給夏霽。
“謝謝。”伸手接過浴袍,夏霽在被子裏將衣服給套好。
“他呢?”他今天不陪她了,是不是表示到公司去了?她記得昨夜,他是這?說的沒錯。
“大少爺到公司去了。”櫻子的答復果然如她所料。
夏霽由床上站了起來,拉好浴袍,準備彎身折被子。
“少夫人,這些事我來就可以了。”櫻子接過她手上的被子。“如果沒別的事,我先下去了,你梳洗後就可以到餐廳來用餐。”
她很快地將被子給疊好,轉身如來時一般安靜的就要退出去。
“櫻子婆婆。”夏霽突然喊住她。
說實在的,她很不習慣讓人服侍,還不習慣讓人少夫人、少夫人的喊著。
“少夫人還有事嗎?”櫻子很自然地轉回了身來,等待著夏霽的吩咐。
“沒有。”夏霽搖了搖頭,思考著該怎?開口。“我只是想……你以後別喊我少夫人。”
如果是屋子裏的其他年輕僕人,她或許還能接受。但櫻子的年齡都可以當她的奶奶了,讓她服侍,夏霽覺得心裏有深層的罪惡感。
“不行的,這是規矩。”不喊少夫人,要喊什?呢?西武家可一向是主仆有分的!
又是規矩!“這樣好了……”夏霽想了下,很快就有了決定。“不如以後人前你就喊我少夫人。如果私下無人,我就喊你櫻子婆婆,而你就喊我小霽行……嗯……不,是小瑀。”
櫻子想了下,輕輕一笑。“是的,少夫人。”如果她早些結婚,現在孫女應該有她這?大了吧!
才穿好一身傳統的嫁衣,夏霽發覺自己已快昏倒。
天啊!不僅熱又悶,還重得半死。最麻煩的是要將這身衣物全穿到身子上,還不是她一人所能完成。
所以她已在落地長鏡前罰站了將近一個小時,然後像一個不能動的洋娃娃一樣,呆呆地任人擺布。
“真是漂亮極了,不愧是西武家的少夫人。”秋禦織的年輕老闆娘站在鏡前,直盯著夏霽,不吝嗇地揚聲給予讚美。
可惜,夏霽聽不懂日語,她只能咧著嘴,回以最甜美的笑。
她沒忘記西武正澤對她說過的話,也將淑女、貴婦這個角色發揮的淋漓盡致,詮釋演繹的異常成功。
人前她不忘優雅的舉止、甜美迷人的微笑。人後她則是迅速恢復活潑好玩的個性。
“真的是很漂亮。”一旁幫忙調整腰帶的良子,望著鏡中的夏霽,也加入了讚美的行列。
她由背後繞到夏霽的面前,幫忙她將頭上歪掉的發飾重新調整好,上下一陣審視後,她轉身走到秋禦織老闆娘身邊,在她耳邊低語幾句後,老闆娘很快退出了更衣室,急著去拿新的配件來。
“真的很漂亮,難怪正澤要說你是他心中的寶貝。”良子改以中文說著,她臉上綻著親切的笑。
“他說,我是他心中的寶貝?”夏霽的心口一顫,因?良子的一席話。
見四下無人,她轉過身離開了鏡子前,走到一旁的一張椅子上坐了下來。
那個男人居然說,她是他心中的寶貝?!
寶貝,就是最重要的東西吧?雖然她知道,他眼中的她可能不是她,而是姊姊,但除了心裏那抹快將她給淹死了的酸醋味,她應該?姊姊感到高興吧?
不過話說回來,西武正澤如果將她當成了寶貝,那良子又是什?呢?
雖然昨夜他已對她做過了解釋,但夏霽心裏還是不踏實,因?今天出門前,她又瞄到了幾個年輕僕人私下議論著。
“你當然是他的寶貝嘍!”良子輕笑著,神情中有著淡淡的羡慕。
她轉身搬來一張椅子,在夏霽的身旁坐了下來。
“如果我是他的寶貝,你又是他的什?呢?”看了良子一會兒,夏霽覺得自己無法討厭她,因?她是那?的恬靜溫柔。
可是她也不想任由心裏胡亂的猜測,佔據她所有的心思。所以,她乾脆選擇坦然面對,心中有疑惑,就直接開口問。
“我是他的什??”良子被問倒了,她微張著嘴,想了好久,卻不知道該如何回應。
是呀,她跟西武正澤間應該算什?關係呢?
朋友?不,似乎比朋友還好一點。兄妹?不,他倆根本毫無血緣關係。情人?更不可能,因?他對她從來就不來電。
“你就直說吧,反正這種事情又不能只怪你一人。”她遲疑的模樣讓夏霽誤會了。
其實有小老婆或情婦,問題絕對不只出在第三者身上,她覺得男人才是該負全責的一方。
“不能只怪我一人?”良子驟然回神,她忽然領悟了夏霽的話意,隨即輕笑出聲。
“你誤會了!”由椅子上站了起來,她彎著身子打量起夏霽來。
被看得有些不自然,夏霽噘起了嘴。“我誤會什?了?”還說不是,她腦中可清楚記得她和正澤用餐時,談笑的模樣。
“我的意思是說,若讓正澤知道你誤會我跟他之間有什?,而且?這事吃味,我想,他一定會樂得忘魂。”收回凝視的眸光,良子一反常態,甚至誇張的咯咯笑著。
“?什??”她的話讓夏霽覺得莫名其妙。她吃不吃味,跟西武正澤會不會樂得忘魂,又有何關係呢?
終於停下了笑聲,良子一副慎重其事的拉起夏霽的手。
“當然嘍!”她拉著她,兩人重新回到了方才的落地長鏡前。“我跟他認識很多年了。”她幫夏霽拂去衣服上沾著的毛屑。
“因?我是個藝妓,很自然地,我們認識是在風花雪月的場所。”她繞到夏霽的面前,執起了她的手。“當然像他這樣的男人,是很多女人夢寐以求的物件。”
“包括你嗎?”夏霽插話。
當然,與正澤相處的越久,她就越明瞭,良子的話半點都不假。
不否認的點著頭。“當然,他是那?讓人心動。”良子輕輕地說著。
“我就知道。”夏霽雖然生氣,卻無法對溫柔的良子發火。
纖細的肩線微微地抖動,良子又輕笑了數聲。“可是我心動是無用的!”停頓了下後,她說出了重點。“任何女人對他心動都是無用的。”這是她在認識了他之後,就明瞭的道理。
“?什??”夏霽的眼裏有著好大的問號。
她可不覺得正澤會對主動投懷送抱的女人沒興趣,至少在男女情事上,他絕不被動,還主動得很呢!
“因?他的心裏有個很愛、很愛的女人。”看著夏霽,良子幽幽地說著。“除了他心裏的女人,其他的,他根本不可能去看一眼。”
“他心裏有個女人?”夏霽緊張了,聽良子的話,正澤好像很愛那個女人。“你怎?知道?”
看著跟前的她,良子先將頭偏向左邊、再偏向右邊,她的視線又在夏霽的身上一陣打量。
“我跟他是很談得來的朋友。”想了下,她終於在心裏作出了界定——她和正澤間的關係,應該比較類似朋友吧?
“那是去年的事了。”眸裏閃耀著的光暈似在回憶著一些往事。“也是去年我才知道的,在他訂婚的前夕,我們聊到了你。”
“我?”單指指著自己,現在夏霽的臉上除了不解,心臟還不聽話的開始狂跳。“你們聊我做什??”
“因?你就是他心裏的女人呀!”夏霽的反應讓良子有點詫異,難道正澤沒將事情跟他心裏的寶貝說嗎?
“他說,你是他心裏的寶貝,而他終於能緊緊地抓住你了!”看著夏霽,良子接著將話說完。
“我是他的寶貝……”夏霽的心在狂跳,因?良子的一席話。
但另一方面,心頭的那抹酸澀,也漸漸地在擴散。因?只有她知道,正澤心裏的寶貝不是她,而是姊姊。
原來,他是那?地深愛著姊姊呀!
他在她耳邊的呢噥低語,全都是真的,不過,卻不是給她的……
第九章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日子在眨眼中過得飛快,不知不覺就過了兩個星期。
自從那日到秋禦織去試穿新娘禮服之後,夏霽很快地就和早川良子成了好朋友。
就如西武正澤所說,白天他根本沒時間陪夏霽,而夏霽則在良子的陪伴下,漸漸地適應了環境,還有她的身分。
在人前,她們維持著主人和客人的關係。而私底下,則是無所不談的好朋友。
對於良子,夏霽很敬佩她,也很喜歡她。
因?良子除了有一副溫柔和善的性子之外,她還是個很有才華的女人,她彈了一手很棒的鍆琴和三味琴,還會畫水墨畫和講三個國家的語言。
當然夏霽也問過她,?何要當藝妓?
良子的答案很簡單,因?她要去旅行。到目前?止,她已去過全球四十幾個國家,而她的目標則是要去更多從沒去過的地方。
說到這點,夏霽很羡慕良子,因?她很自由,而自由正是目前她最想要的。
還沒推開秋禦織的門,由屋裏向外瞧,夏霽就見到了等在門外的兩個男人。
那兩個人,當然是西武家的員工,是西武正澤編派在她身旁,專門接送、保護她的人。
厭惡地看了他們一眼,夏霽微微地撩起裙擺,轉身走回更衣室。
“這衣服修改過後,我看會更合身。”良子跟在她的身邊,一邊幫著她換回原來的衣服,一邊說著。
今天到過秋禦織之後,她就可以不用再來試衣服了,只要在家等著老闆娘將衣服送到即可。
“良子,你知道這附近有糖果屋嗎?”配合的脫下了一身的嫁衣,夏霽一套回原來的衣服,一邊問。
被關在那個宅子裏已經兩個星期又三天了,扣掉每次到這兒來試衣服的時間,她幾乎快成了監獄裏的犯人了,這讓一向自由慣了的夏霽極不習慣。
“你想買糖果嗎?”良子想了下,兩條街外好像有一家。“一會兒,我們回去的路上,讓司機停一下。”
停一下?她才不想呢!那不是又得讓人一路的逮回家去。
“我想走路去。”夏霽斬釘截鐵道,她抓起一旁的皮包,筆直地走出更衣室。
“走路?”良子緊跟著她。“可是在兩條街外耶,有點遠喔!”
夏霽停下了腳步。“沒關係的,我想走走路,你要不要陪我去?”再不透透氣,她肯定要瘋掉了。
“好呀!”良子一口答應,視線拉到門外的人。“你等一下,我跟他們說。”她轉身就要朝外走去。
夏霽及時拉住了她。“不要去跟他們說。”
如果又讓他們跟著,她的計劃豈不是要泡湯了?
她就是想擺脫他們,獨自和良子去逛逛街,呼吸一下新鮮自由的空氣。
“不跟他們說?”良子一下子就會意了夏霽的意思。“我覺得這樣不好耶!”她猶豫著。
現在社會的景氣不好,連帶治安也變得不好,而以夏霽的身分,最怕的就是遇到想綁架勒索的歹徒,這也正是西武正澤會派員工跟著保護的理由。
“沒關係的。”夏霽對著她眨眼,努力的裝可憐。“我們小心一點就好了!”她拉著良子的一手,搖呀搖地撒嬌。
想了一下,良子看著夏霽,再轉頭看了看店外的兩人。
“好、好吧!”才兩條街而已,她想應該不會有危險的。
“耶!”夏霽高興地大喊一聲,隨即安靜下來,覆在良子的耳邊小聲地說著:“我們走後門。”
事不宜遲,抓起良子的手,她二話不說地就往後門的方向走。
看了一眼皮包裏包裝精美的太妃糖,夏霽臉上的笑容如糖果一樣甜美。
她滿足地掏出一顆,剝開糖衣後,含入嘴裏,然後再抓起另一顆糖,遞到良子的手裏。
“你也吃一顆。”她高興地看著街上漸亮的霓虹,昂首又深深地吸了幾口氣。
耶!自由自在的感覺,真是比什?都讓人舒服。
看了眼手中的糖果,良子的眉是緊蹙著。
“小瑀,我想,我們該回去了!”從秋禦織偷偷溜掉到現在,已有二、三小時了吧?
她想那些找不到她們的人一定很緊張,如果消息傳回西武家,那就更糟了!
對於這件事,正澤會怎?想呢?他該不會以?陸瑀讓人給綁架了吧?
“回去?”看著良子眼裏的憂色,夏霽昂首又吸了幾口氣。“才不呢!”她好不容易才有機會偷跑出來,當然得在附近好好逛逛。
“正澤會擔心的!”良子提醒她。
一提到了西武正澤,夏霽停下腳步。“對喔,我想,他是會擔心的!”他那?愛她,不,是愛姊姊,如果發現她不見了,會很擔心吧?
“是啊,我們回去了。”良子抓緊機會,趕緊勸說著。
看了看前方陌生的街道,夏霽再看看眼前的良子,終於放棄。
“好吧,我們回去好了。”搞不好回去後還得讓人臭?一頓呢。
良子終於松了一口氣,心裏懸著的大石仿佛在瞬間卸了下來,她牽起夏霽好的手,轉身準備往回走。
誰知一回身就撞到了兩個男人,身材纖弱的良子差點跌倒,一旁的夏霽及時扶住了她。
“喂,你們走路不帶眼睛的嗎?”其中一個男人粗聲的說著。
夏霽氣憤地?起頭來,狠狠地瞪著兩人。“沒禮貌的人,撞了人也不會道歉!”她以中文哇啦哇啦的喊著。
因?這段時間來和良子相處的關係,她已能聽得懂一些簡單的日文。
“是你們撞了我們耶,你還敢對著我大喊!”雖然聽不懂她在喊些什?,但由那對噴火的眸子來看,肯定不是說什?好話。
“我們撞你?”一手扶著良子,夏霽氣得直想上前去理論。
“算了,小瑀。”良子趕緊拉住她。“我沒受傷,別理他們了!”雖然她是突然轉身,但那兩個男人真的是走得很快,她才會與他們撞上。
“這種事怎能算了呢?”夏霽拒絕接受讓人欺負的感覺。
從小在孤兒院裏長大的她,深刻領悟有句話叫“軟土深掘”,遇到不講理的壞人,你越是禮讓,他們就越是欺負人。
“小瑀,我們快回去,否則正澤會擔心的!”見她不想低頭,良子又搬出了西武正澤。
雖然咽不下心口的火氣,但良子一提到西武正澤,夏霽只好作罷,畢竟她已經偷溜出來二、三個小時了,憑空消失的這段時間,他應該會很擔心。
“好吧!我們走。”她跟良子手牽手,準備閃過眼前的人,好搭車回去。
“喂,你們想這樣就走了呀?”誰知其中一個男人卻張臂攔住了她們的去路。
“方才撞到你們不好意思,現在請你們讓開好嗎?”良子好脾氣的說著。
“讓開?”男子嗤哼了一聲,投給夥伴一記暗示的眸光。
“要我們讓開也成,把身上的錢給我們,或是陪我們兩人去吃個飯,再跳跳舞,然後……”他笑得很曖昧。
其實由半個小時前他們就盯上了兩人,見她們一身名牌衣服,人又長得嬌柔美麗,早就愁沒搭訕的機會,而現在正好。
那眼神、那微微抽動的邪佞嘴角,看在夏霽的眼裏,都成了煽燃心頭怒火的助燃劑。
“你們想吃飯是吧?”一長串的話裏,她只聽懂了這句。“就送你們到醫院去吃飯!”
趁兩個男人不備,她忽然揮舞起手上的皮包,狠狠地朝他們的臉上打去,皮包被打了開來,裏頭的太妃糖飛出來,散落一地。
“啊!”良子嚇得開始尖叫。
夏霽則是趨前,各踢了兩個因突然被襲擊而跌倒在地的男人一腳。“現在,你們知道我不好欺負了吧?”又補上一腳,一不小心,她踢飛了一隻高跟鞋。
“算了啦,小瑀。”良子見狀,趕快過來拉住她,硬是扯著她死命往前跑。
終於,不知跑過了幾個街頭,兩人才慢慢地停下了腳步。
“良子,我、我的腳好像扭了。”一拐一拐的,夏霽踢飛了一隻鞋子,腳上的絲襪已經破了。
想想她偷跑沒安分地讓司機接回家去,又拉著良子去逛街,而現在又扭傷了腳,回去之後,他應該會很生氣吧?
她想,一定會的!
夏霽在路上踢人的同時,西武家正陷入一片草木皆兵中。
匆匆由公司裏趕回來的西武正澤,一進到屋裏,便急忙問:“人怎?不見的?”
他惱怒著,兩個一向精明的隨扈,居然將他的小妻子給弄丟了?!
兩個隨扈顫巍巍地。“我們……大少爺,我們也不知道?什?呀,少夫人明明是在秋禦織裏……”
他們守在門口,連一隻蚊子都沒飛出來過,怎知少夫人竟不見了?!
“你們……”臉色暗沈,西武正澤本想開口罵人,但話一到口卻又作罷。
夏霽的活潑頑皮,他可比誰都清楚,如她存心開溜,確實有上百種法子。
擰著眉,他首度失去了冷靜,心煩地開始在屋子裏來回踱步。
“大少爺,我們要不要報警?”早就亂了方寸的管家福郎,說出了心裏的想法。
如果少夫人是被人給綁走了,那事情就不得了了,得馬上報警。
“先不用!”正澤停下了腳步,一口否決。
他倒不擔心夏霽會被人綁票,因?她夠機靈,但他擔心的是,夏霽會偷偷地跑掉。
還記得住進這屋子的第一天,他是由牆上把她給抓下來的……也許他根本不該對她太放心。
一想到有可能會失去她,他的心口就仿佛讓人給挖了一個大洞,無法冷靜下來。
“我也這?認?。”一直沈默地站在一旁的言剛突然開口,他冷靜韻分析著。“我想少夫人不會有事的!”
他走向兩個屬下,沈聲問:“問過秋禦織的老闆娘沒?”
人是在店裏不見的,不可能店裏的老闆娘會不知情。
“問、問過了!”兩個隨扈滿臉愧色。“老闆娘說少夫人換下新娘衣後,就將要修改的衣服遞給她,然後她忙著收拾,以?……”
以?少夫人已經回家了。而店外的他們則是以?少夫人還在店裏,陰錯陽差,就將少夫人給搞丟了。
“這樣呀……”言剛撫著下顎思考著。
西武正澤的臉色則在這時降到了冰點,鐵青的難看。
他敢肯定,他的小妻子絕對是由秋禦織的後門溜掉了,否則豈可能守在前門的隨扈沒見到她,店裏的老闆娘卻以?她離開了?
“大少爺,我想應該不會有事的,因?少夫人身邊還有良子小姐陪著。”見他臉色驟變,一旁的櫻子趕上前安慰。
“良子……”櫻子的話倒是讓正澤較?放心。
有良子陪在夏霽身邊,他確實可較?放心,至少夏霽不會跑掉,否則良子早就聯絡了。
不過……既然不是跑掉,她們又到哪去了呢?
想到她們可能會遇到危險,正澤立即作出了決定——
“言剛,你帶著一些人到秋禦織附近的街道去找,就算把街道給翻了過來,也務必找到人!”只有找到她,才能讓他放心。
“是的。”言剛領命,正要退出去,就見一個年輕的男仆急急忙忙地跑了進來。
“大、大、大少爺,少、少、少夫人,她、她回來了……”出氣多、人氣少,他還急喘著。
等他將話說完,夏霽和良子果然就出現在大家的面前,不過夏霽是一拐一拐地讓良子給攙扶進來。
大廳裏頓時安靜無聲,所有的注意力全集中在兩人身上。
感覺到那份凝重低迷的氣氛,夏霽硬著頭皮,怯怯地?頭看向前方幾步外的西武正澤。
他臉泛鐵青,額角有青筋微微浮動,至於眸光則炯亮如兩盞火炬……
他生氣了!
有了這等認知,夏霽刷地拉回視線,鴕鳥心態地偏頭看向一旁的良子。
良子當然也知道,兩人似乎惹下大禍了。因?她從未見到正澤生氣的模樣,而現在的他不僅生氣,臉色甚至都已泛青。
自覺理虧的良子,於是開口將事情發生的經過一五一十的全都說了。
隨著她越說越多、越講越清楚,西武正澤不僅臉泛鐵青,連眼角都開始微微抽動。
“言剛,撥電話去請中華街的劉師父過來。”
隨著話落,他三步並作兩步,飛快來到夏霽身邊,攔腰將她抱起,二話不說的就往房間走。
被放在床上,夏霽心虛的如一個做錯事的小女孩,頻頻地?頭偷瞄西武正澤的背影。
從進到臥房裏將她放在床鋪上後,他就背對著她,走到窗前,看著窗外的庭院。
“你、你還在生氣嗎?”他越是安靜不理人,夏霽就越心慌。
從初遇他開始到現在,今天可是她首次見識到他發脾氣。
回復她的是一大片的寧靜,他仍舊沒出聲,也沒轉回身來。
夏霽手腳並用,吃力的由床鋪上爬了下來,一拐一拐地來到他的身後。
“你好像真的很生氣喔?”理虧的她當然知道自己闖禍了。
一回到這宅子裏,看到僕人們忙進忙出,隨後踏入大廳裏,又見到那?多人聚集著,她早已有所覺悟。
回答她的仍是一片寧靜,他沈默著。
夏霽探了探頭,雙手無措地交擰在一起。“喂,對不起啦,你別生氣了。”她伸出纖細的一手,拉了拉他的衣袖。
沒有任何的反應,他仍舊不理她。
夏霽咬著紅嫩的嘴唇。“這個、這個給你。”她主動地拉起他的手,將手裏握著的東西塞到他的手掌中。“只剩下這顆了,其餘的全都撒在街上了。”
看來這次她真的惹火他了,他居然氣得完全不理她了。
手中的觸感是他所熟悉的,小小金黃色的包裝裏裹著的是香甜可口的糖果,西武正澤低頭將視線停在手掌上。
他鎖緊了一對劍眉,緊緊地凝視著那顆果,許久之後,他深深地籲了口氣。
“你要吃太妃糖可以告訴我,我讓人去買、或是親自去幫你買。”一想到她可能偷跑掉或是遇到其他的危險,他的心一刻也平靜不下來。
她可知他是何等的在乎她?又是如何愛她呀?
“對不起啦!”夏霽努力的扮可憐,她輕輕地拿起正澤手裏的糖,剝去包裝。“我只是想,你也喜歡太妃糖,所以想要親自去挑。”
她踮起腳,想將糖果塞到他的嘴裏,沒想到扭傷的一腳因此而隱隱抽痛,她作罷地將手?高,遞到他的嘴邊。
太好了,他終於又肯理她了,她以?他會生很久的氣,至少一、二天。
“你認?我喜歡太妃糖?”他張嘴將糖果含住。
她可知道,他之所以喜歡太妃糖,全是因?她?
他永遠記得,那一夜初遇時,她由口袋裏掉出糖果撒落一地的景象。
“是呀!”見他含著糖果,夏霽終於稍稍松了口氣。“難道你不喜歡嗎?”至少他肯吃她給的糖果,就表示他不再生氣了。
看著她,他突地伸起一手來,輕撫著她小巧的臉蛋。
“我喜歡。”是因?你。
不過正澤沒將話給說出口,因?他在等著她親自向他表白,告訴他,她不是陸瑀。
“我就知道你也喜歡。”他的正面回答換來夏霽甜美的笑容。“很甜、很濃、很好吃,對吧?”她也愛極了濃濃甜美的滋味。
他的手來回摩挲著她尖瘦的下顎。“是的,滋味甜美極了。”他一側首,準確地吻上了她。
輕輕地咬過她紅灩的唇瓣,他熟稔地挑開了她的小嘴,以靈巧的舌將糖果推遞到她的嘴裏,來來回回,直到氣息漸灼、呼吸加速,糖果在兩人口中慢慢地融化……
你知道我是多?的愛你,要等到何時,你才肯老實地對我坦白呢?
離開了她甜美的唇,正澤的黑眸中閃動著耀人的光彩,眼底映滿她的身影,深倩的模樣仿佛能將人給焚燒殆盡。
夏霽的氣息不穩,她倚入他的胸懷,急急地喘著氣。就如每次的接吻,他總能輕易地挑起她身體裏潛藏著的火苗。
一手擁著她,他彎身將她給抱起。“良子說,你們遇到兩個搭訕的男人?”兩三步,他輕柔地將她放回床上。
“嗯……”夏霽想逃避這個話題,顧左右而言他。“糖果就是在那時候掉的。”
最好能一語帶過,否則要是像良子一樣全盤招供,讓他知道她居然動手打了人,她想,搞不好他會氣到爆血管吧?
“我想問的,不是糖果的事。”正澤沒讓她那?容易搪塞。
“那、那……那你想問什??”糟了,她怎會忘了,他根本不是那?容易打發的人?
在床鋪上躺了下來,他側身一手撐著頭,雙眸緊緊地凝視著她。
“是良子撞到了人吧?”他挑起一眉來,換個方式問。
方才在大廳裏,對於良子不打自招所說的話,他可半句也沒聽漏。
“你不能怪良子的!”夏霽緊張的靠了過來。
相處的這段時間來,她非常瞭解正澤的權威,宅子裏的所有人只差沒將他當成神一般敬仰,把他所交代的事奉?聖旨,更別說是違背。
“喔?”他的目光緊緊地鎖著她。“那我該怪誰?”
“怪……”夏霽支吾著。
“誰呀?”他挑起一眉來,壯挺的身軀靠近她。
“怪、怪……怪我。”腦中靈光乍現,夏霽主動地獻上紅唇。
方才他氣壞了,吻了她之後就沒事了。而現在吻過她之後,應該也會沒事吧?
夏霽鴕鳥心態的想著,怎知西武正澤越吻越深、越吻越烈,寧靜的臥房裏情欲漸濃。
夜未來臨,激情的戲碼卻已開唱……
第十章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自從扭傷腳之後,夏霽開始過著被禁足的生活。
隨著婚期一天天的接近,雖然她的腳傷已好,但活動仍受到限制。而當良子因家中有事而得提早返回京都,夏霽的心情簡直可說是蕩到了穀底。
坐在臥房裏的長廊上,夏霽手上捧著秋禦織派人送來的衣裳,看了一遍後就隨意往旁邊一?。
她的心情煩透了,而且不僅煩,還有隱隱的擔憂。
算算日子,婚禮就在後天了。
但從她來到日本至今,陸光叔叔?何完全都沒聯絡?他到底找到姊姊了沒?
想到這兒,夏霽就忍不住的歎息,一對細眉也擰得緊緊地。
如果陸叔叔找到姊姊了,是不是會將姊姊給送到日本來呢?而這是不是意味著,她得知趣的離去了呢?
畢竟,西武正澤本就不屬於她呀!
他是姊姊的未婚夫,而她則是該開口喊他一聲姊夫的。但如今……如今他們之間的關係卻是……
一想到這些事,夏霽的眉頭就愁得解不開來。
除了那些冠冕堂皇的理由之外,夏霽的心裏更是矛盾痛苦,因?她知道哪怕自己遠遠地躲回了臺灣,那個人的身影卻早已深深地刻人了她的心坎裏。
她喜歡他、愛他,哪怕他的心裏只有姊姊,她還是忍不住地愛上他了!
若不是因?如此,她想她是不會讓他一次次的佔有她……想起那些瘋狂激情的糾纏,夏霽驀地羞紅了臉。
深吸一口氣,她看了地上的衣服一眼,然後將視線拉到庭院裏。
樹影搖曳,微風輕拂,細石花香,對於這些景象,這段時間來她已熟悉,甚至已習慣,若離開了這裏,恐怕還得用一段時間調整好自己。
索性站起身來,她伸伸懶腰,捧起地上的衣服就要往內走,臥房裏的另一個門卻於此時被推了開來——
“少夫人,你的藥茶。”是櫻子婆婆,她照慣例的端來了一杯藥茶。
從上回扭傷腳後,夏霽已足足喝了一個星期苦得能讓人起雞皮疙瘩的草藥茶。
“謝謝你。”接過那杯茶,夏霽擰住鼻子,一口氣喝完。
哇,苦!真的好苦,但又不得不喝,因?這是西武正澤交代的,而櫻子婆婆每次總是盡責的盯著她喝完,才會放心的退出去。
收回杯子,櫻子滿意的一笑。
“少夫人,有個自稱是你在臺灣的好友正在客廳裏,要不要請她進來?”除了送藥茶,她最主要就是來稟報這件事。
“我的好友?”她在臺灣沒有什?朋友,除了麗黛。
但,會不會是陸光叔叔派了人來呢?
“她說,她叫高麗黛。”櫻子更詳細的說著。
“是麗黛?”夏霽高興的大喊一聲,雙眼刷地發亮。
“櫻子婆婆,你快點把她帶進來。”夏霽只差沒高興的手舞足蹈,她雀躍地催促著。
太好了,在她快被悶死的時候,麗黛居然就到日本來找她了!
看著她愉快的神情,櫻子點了點頭。
一進到屋子裏,高麗黛就目不轉睛地打量著周圍的所有陳設。
她如初進大觀園的劉姥姥,這豪宅裏的,切對她而言,是既夢幻又奢華,由進這宅子的大門口開始,不論是車道、造景、主屋的建築、大廳的擺設、到夏霽的臥房……
“喂,沒想到你過得挺不錯的!”
兩人在庭院裏一棵大樹下的石椅上坐著,因?怕談話讓其他人聽見,夏霽才會選擇這個地方。
“你怎?會知道我住在這兒?”麗黛的氣色看來也不錯,夏霽高興地對她抱了又抱。
“還不是那個陸大老闆要我來找你的。”籲著氣,麗黛將夏霽拉開一步,由頭到腳地端詳了她一遍。
“陸光叔叔?”夏霽胸口倏地漏跳了一拍。
麗黛點了點頭。“畢竟你是不告而別,害我擔心死了。”她拉著夏霽要她轉個圈,又是一陣打量,然後終於滿意地拉著她重新坐下。“現在看你沒事,我終於放心了。”
“陸光叔叔呢?”離婚禮只剩兩天了,她想他們應該也到日本了吧?
“他跟那個漂亮的阿姨先住進飯店了。”緊緊盯著她,麗黛發覺夏霽看來有點不同。
“他們找到我姊姊了嗎?”夏霽刻意壓低聲音,小聲的說著。
陸叔叔和米蘭阿姨既然都來了,那是不是表示,姊姊已經找到了?
“我就是來跟你說這件事的。”雙眼在四周掃了遍,麗黛附在夏霽的耳邊說。
“喔……”心頭有抹怪異的苦澀頓生,夏霽臉上的笑容突然消失了。
聽麗黛的口氣,姊姊是被找到了嗎?而這意味著,她該退讓離開了?因?從頭至尾,她不過是個替身。
“你姊姊跟我住同一個房間。”果然麗黛的答復讓夏霽於?那間失了魂。
“是這樣啊?”除了笑容消失,她的臉色也漸漸暗沈了下來。
麗黛馬上發覺了不對勁。“喂,小霽,你是不是發生了什?事?”夏霽該不會當替身當得太入戲,而愛上了那個男人吧?
“我……”她一臉沮喪,?那間說不出一句話來。
“你該不會喜歡上你姊夫了吧?”天啊,要是這樣就慘了!
“我……”難得吞吞吐吐的夏霽,陷入了一片愁雲慘霧的天人交戰中。
“沒有,我怎?可能會喜歡上他!”過了許久,她終於昧著良心說。
就算她愛上了他,又有,什?用呢?
畢竟他愛的是姊姊呀!從頭到尾,他的心裏就只有姊姊一人!
“是這樣就好!”麗黛有點不放心,因?她由夏霽的眼裏見到了少有的黯然。“因?他跟我們,本來就是生活在完全不同世界的人。”
就像兩條平行線,也許出了差錯而偶有相交,但那畢竟只是?那,不可能構成永恒,而沒有永恒的情感是很傷人的。
“我知道……”夏霽沮喪地垂下頭來。
“知道就好。”麗黛走過來拍了拍她的肩。“陸先生要我告訴你……”接下來,她小聲地將陸光的計劃從頭到尾說了一遍。
隨著她越說越清楚,夏霽一顆漸沈的心也陷入了一片悵然若失中。
月上枝頭,夜風微涼。
躺在床上的夏霽翻來覆去,半分睡意也沒有。
想想明天她就要與西武正澤分離了,她的心頭就泛起了一波波的苦澀,那滋味比白天裏喝的藥茶還難讓人咽下口。
索性翻起身,她的心裏有了一重要決定——
她躍下床,拿起了一旁的薄外套,往身上一套,很快地來到門邊,輕手輕腳地拉開門,再轉身緩緩合上,然後走向廊道的底端。
在一扇拉門前她停下了腳步,看著裏頭暈黃的光源,她知道他還在忙。
深吸了一口氣,夏霽鼓起了心裏最大的勇氣。
在門上輕敲了兩下,她開口出聲:“是我。”然後緩緩推開門,往內走。
雖然不可能一輩子與他在一起,但她決定讓今夜的自己做一個壞女人,因?她想保有最美麗的回憶。
“怎??睡不著?”果然,西武正澤還坐在桃木書桌後,看著桌上的電腦。
“嗯。”夏霽應了一聲,輕輕地合上門來到他的身邊。
撒嬌地拉了拉他的手,要他退開椅子,然後她像一隻急於討主人歡心的貓兒一樣,坐到了他結實修長的雙腿上。
“怎?了?”他空出了一隻手來,輕撫她的頭髮。
夏霽搖了搖頭,整個人依偎在他的懷裏。“看不到你,我睡不著。”是啊,往後沒有他的日子,她肯定要失眠好長一段時間了。
正澤的手指飛快地按下了電腦的關機鍵,因?纏著他的小妻子已讓他無心工作。
“看來我已經成了你最好的助眠藥了。”他輕笑著,一手端起了她的臉。
看著他,夏霽清楚地閱讀到他黑眸中閃耀的欲念。
“吻我!”她纖細的雙臂主動地攀上了他的肩頭。
“你今夜很主動喔?”沒讓她的希望落空,正澤很快地低頭攫住了她嫣紅的唇瓣,但心頭卻?她的主動而感到疑惑。
“你不喜歡嗎?”她略略地推開他,咬著紅唇地看著他。
那模樣像妖精一樣的迷惑人,一股熱流在正澤的體內奔竄,倏地全集中到了腰腹間,他很快就有了反應。
“你覺得我會不喜歡嗎?我可愛的小妖精。”沒給她後悔的機會,他很快地重新攫住了她的唇,一波比一波更激情、更狂野的吻著她。
當他的吻由上往下慢慢地遊移,她的衣衫也一件件被?落,直到激情的那刻到來,他捧起了她圓翹的臀瓣,讓昂挺的欲望一寸寸沒入她濕潤的體內。
“啊哦……”夏霽忘情的呻吟,抵不住情欲焚燒而緋紅的身子,緊緊地貼伏在他的懷中。
“你知道嗎?我真的好愛、好愛你!”
當熱情燃燒到頂端,她終於忍不住在他的耳畔一遍遍喊著,泄露了自己的心思。
夏霽仔細地聆聽著,當庭院裏傳來兩聲貓咪的叫聲時,她刷地飛快拉開了日式拉門。
“姊姊。”她小聲的喊了聲,驚喜的看著站在眼前的陸瑀。
依照她告訴麗黛的法子,陸瑀果然順利地由庭院西邊,翻牆進入這宅子。
與她相同,一見到夏霽,陸瑀激動地上前抱住了她。
“你還好嗎?有沒有被人欺負?”隨即她又馬上推開她,拉著她從頭到腳的瞧了遍。
她終於還是讓步的回到臺灣,然後乖乖地跟著陸光飛來日本。
不是她不愛陸瞿了,而是她放心不下唯一的妹妹,因?養父告訴她,若她不乖乖回來,夏霽就必須替代她嫁給西武正澤。
“我沒事。”夏霽搖了搖頭,合上拉門,趕緊拉著陸瑀進到臥房裏。
“姊姊,這是怎?回事?”一回過身來,她就直問出心頭的疑惑。
姊姊可從未跟她提過有婚約,怎會無緣無故的跑出個未婚夫來,而又離家出走?
“我……”看著妹妹,陸瑀心有愧意。“我根本不喜歡西武先生。”
“你不喜歡他?!”夏霽嚇了一大跳,忍不住拉高了音量。
你不喜歡他?可知他是非常、非常的愛你呀!
忍不住想起每夜纏綿時,正澤在她耳邊輕吐的呢噥愛語,夏霽的心裏就泛起一陣陣的酸澀。
“是啊!”陸瑀臉上的神情也跟著黯淡下來。“我喜歡的是陸瞿,但是爸爸卻逼我一定得嫁給西武正澤。”
她的神情中確有濃濃的懊惱,無法將自己的問題?給妹妹來解決。
“你愛陸大哥?!”夏霽又嚇了一大跳,原來……
一切變得好複雜呀!正澤愛姊姊,而姊姊卻愛上了陸大哥,而她卻又偷偷地愛上了正澤……
唉!這已經變成了多角習題,誰來告訴她該怎?解呢?
“可是,他真的好愛你呀!”看著姊姊臉上的憂鬱,夏霽卻忍不住替西武正澤抱不平。
“愛我?”陸瑀臉上籠著一層新的憂鬱。“可是我根本不可能愛他!”就算明日真的與他結了婚,她想她永遠也不可能愛上他,因?她的心裏只容得下陸瞿。
而這正是?何她要編派藉口,騙他需要一年時間到美國去進修的理由。
“姊姊,你這樣對他不公平!”夏霽忍不住抗議。姊姊居然說永遠不可能愛正澤?那正澤不是太可憐了嗎?
“小霽?”?夏霽激烈的反應,陸瑀感到困惑。
“你真的不能考慮忘掉陸大哥,而試著愛上他嗎?”她拾起了姊姊的手,緊緊地握著。
“我……”陸瑀被問得不知該如何回答。
“他是個很好、很好的男人,你知道嗎?”姊姊真幸福,能同時擁有兩個男人的愛。
“我……”猶豫著要如何回答之際,陸瑀卻眼尖地發覺了夏霽頸子上的吻痕。
“小霽,他對你……”她突地將她拉近,飛快地將她的領口拉下。
她可不是個未經人事的少女,當然知道那些青紫代表了何種意思。
夏霽驀地羞紅了雙頰,她趕緊轉開頭,逃避著陸瑀的眸光。
“他真的對你……”陸瑀怒不可抑,她早該料到會發生這種事,因?由第一次見到西武正澤起,她就知道,他絕對是個掠奪型的男人。
只是……怎會……唉!一切都怪她,是她太自私的跑掉,否則養父也不會找上妹妹,讓她成?代罪羔羊。
不過,嗯……等一下,陸瑀腦中乍現了另一種想法——
她跟夏霽雖然長得一模一樣,但舉止上的落差卻很大,如果只是短暫的見面、交談,或許很難察覺兩人不是同一人,但若是長久的相處下來,則難保不會露出馬腳來。
而夏霽已經在這宅子裏住了將近一個月的時間,以西武正澤的精明,不可能沒發現,所以……
正當她繼續往下想時,門外忽然傳來了一記男聲——
“我可以進來嗎?”是西武正澤的聲音。
臥房裏的兩個女人同時嚇了一大跳,先回神的夏霽傾身抱了陸瑀一下,作出最後決定——
“姊姊,我走了。”放開陸瑀,她向後退了一大步。“試著去愛他,他真的是個很好的男人。”
離開臥房跑入庭院前,她以唇語無聲的一遍遍說著:
別了,我的初戀,我最愛的男人!
推開門走了進來,西武正澤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很快地來到她的身旁。
“櫻子說你的藥茶還沒喝,所以我幫你送來了。”他逕自說著將手裏端著的杯子塞到她的手中,沒來得及瞧她一眼,他就發覺了被拉開的門。
“窗外起風了,你才剛起床就將庭院的門全都拉開,會感冒的。”轉過身,他去將門合上。
而他身後的陸瑀仍舊沒開口,她靜靜地看著他,然後又拉回視線看了手上的茶杯一眼。
看來他真的對妹妹很好,難怪她會動了心!
沒聽到她的聲音,正澤以?她真的不舒服。
“怎??真的感冒了嗎?”他飛快地走了回來,伸手就要觸及她的額頭。“誰叫你昨夜那?調皮,硬纏著我不放……”
話沒說完,他的手就僵在她額前約兩公分的地方,西武正澤的臉色驟變,銳利的眸光飛快地在室內一陣搜尋——
“她呢?”他問得突兀。
“誰?”陸瑀一時反應不過來。
“我的小霽!”他大喊著,伸手將她揪了起來。
可惡,真是可惡,他居然沒想到她有交換回身分的打算!
“小霽?”陸瑀故作不解。
果然不出她所料,原來他早已知道夏霽不是她。
“你妹妹。”正澤咬牙切齒的說著,他的眸子裏耀動著駭人的怒火。“她該死的到哪去了?”
“你果然是知道了!”她故意賣起關子。
看來他不僅是知道了夏霽替代她,還一眼就能認出她和夏霽的不同.哪怕兩人的臉蛋、身材幾乎一模一樣。
“我告訴你,她要是丟了、或躲起來,我會要你跟陸家付出代價!”他撂下狠話,匆忙轉身,就要衝出去找人。
看著他的背影,陸瑀輕輕一笑。
“她還說你非常、非常愛我呢!沒想到這就是你對愛的表現?”心裏有了肯定的答案,讓她頓時起了頑皮之心。
原來她的擔憂是多餘的,因?這個男人根本不可能娶她,他的心早就被另一個女人給俘虜了。
正澤停下了腳步。“真是個小笨蛋!”他低咒一聲,接著說:“我從頭到尾要的就是她,只是不小心將你誤認?是她!”他惡狠狠地?起頭來,瞪著眼前的陸瑀。
收到他肯定的答案,陸瑀掩嘴輕輕一笑。“那請西武先生以後好好照顧我妹妹了。”她彎腰,對著他深深一鞠躬。
“這點你不用擔心。”無心再與她交談,現在他一心只想著趕快追回他的寶貝夏霽。
他轉身就要追出去,陸瑀卻又喊住他。
“她方才從庭院走的,我想不可能繞到大門去。”她好心的提醒著。
“該死!她一定又想爬牆了!”低咒了一聲,他健步如飛的跑過去拉開了通往庭院的門,沒顧慮到打著赤腳,就要往外沖。
“我很好奇,你怎?能一眼看出我不是夏霽?”陸瑀的聲音由他身後飄了過來。
“因?你們眼神不同,還有她身上所穿的衣服,從貼身的內衣褲、睡衫到上衣、裙子、外套,全都是我親自選的。”
沒空再理會她,他很快地沿著細石花徑,奔向林蔭的那端。
看了他的背影一眼,再看看自己一身的穿著,陸瑀恍然大悟,原來她的敗筆,竟是這一身衣服呀!
不過,又有何妨呢?
妹妹呀,你一定要幸福喔!
夏霽不知道是不是傷心時,腳步就會變得蹣跚緩慢,連帶爬牆的速度也大不如前。
一手挂在牆頭上,夏霽一腳往上一跨,然後再將整個身子撐起,只差一點點她就可以躍到牆上了。
但,她猶豫了,雙手僵著的攀在牆上。
只要攀過這面牆,從此之後,她可能再也見不到他了……
想著想著,她的眼眶忍不住地泛紅,淚水在她的眸子裏打轉。
“你似乎是爬牆爬習慣了!”她的身後傳來他的聲音。
糟了!她都還沒離開就開始這?想他,連幻聽的毛病都出現了,這下若回到臺灣,她該怎?辦呢?
吸了吸鼻子,她忍住眼眶裏打轉的淚水,突然使盡力道,撐起身子就要往上爬。
她的腰驟然一緊,被人由身後給緊緊抱住。“你還不下來!”西武正澤咬著牙,臉泛鐵青。
這聲音?這抱她的感覺?天啊,她不僅有幻聽,還開始有幻想的症狀出現?
“你再往上爬一點試試看,我一定把你鎖在房間裏一整個月!”他的聲音已是隱忍不住的低咆。
“啊!”尖叫一聲,夏霽不敢相信的回頭看——
是他?真的是他?!
嚇了一大跳,霎時她雙手一松,身子很自然地往下墜落,不過卻正巧落在他的懷抱裏。
“我不是告訴過你別攀牆嗎?”他的額上有青筋跳動,可見他這次的怒火來得驚人。
“放、放我下來。”夏霽掙扎著,一想起姊姊還在屋子裏,她就慌得不知該如何是好。
“你、你、你認錯人了,我是夏霽,不是陸瑀。”她口吃的說著,雙手抵在他的胸口想推開他。
乾脆來個抵死不認好了,否則他一旦發現了她和姊姊聯合起來騙他,屆時就糟了!
“你是夏霽?”正澤的額上不僅青筋盡露,眼角也開始氣得微微抽動。“你現在告訴我,你、是、夏、霽、對、嗎?”他再次逼問,一字字說得異常清楚。
“對呀,我不是你的未婚妻,所以我……”夏霽點頭如搗蒜,但尾音卻含糊地不敢說出口,因?正澤的臉色已越來越難看。
“你敢說你不是我的妻子?”一手箝住了她尖瘦的下顎,他逼她與他對視。
她想偷跑已經讓他夠生氣了,現在還急忙否認兩人的關係?!
“我、我、我……我本來就不是。”夏霽顫巍巍地支吾著,她嚇呆了,因?他這次似乎比上次還生氣。
“你還敢說你不是!”他挑起一眉來,眼裏閃過一簇邪惡的光芒。
沒給她任何說話的機會,他的雙手下移,刷地一聲扯開了她的衣領。
“還說你不是我妻子?這些是什??”她纖細的肌膚上有著他烙印的吻痕,從頸子一路延伸到美麗的雙峰,那是昨夜兩人激情纏綿的鐵證。
“那那那……”夏霽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羞怯地以雙手掩住胸前的春光。
“別告訴我那是別的男人做的,否則我會殺了那個人!”他緊緊地凝視著她,眼底有憤燃的光簇。
兩人就這?對峙著,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直到過了許久,夏霽終於坦言——
“對不起,我、我一直在騙你。”她毫無勇氣?起頭來看他。
他是由臥房裏出來的,想必已經見過姊姊了,而現在又逮到她,表示已東窗事發。
“但是,你別怪姊姊,她也是身不由己。”終於鼓足勇氣?起頭來,她水瀲瀲的眸中有著淚光。“而且你不是說過,你很愛、很愛她的嗎?”
相處的這段時間,她已深知他的脾氣,絕不可能吞忍任人耍弄的感覺。
“住口!”他怒喝一聲,阻斷了她接下來想說的話。
這個女人腦中到底在想些什??到現在居然還認?他愛的是另一個女人?
他的怒喝換來夏霽的一陣哆嗦,她嚇得想後退一步,無奈卻被他緊鎖在懷中,不能動彈。
“我……對不起!”抽噎了兩聲,她哇地一聲,開始大哭起來。
“我真的……不……是……故意騙……你的!”她哭得打嗝,還不忘斷斷續續地說著。
正澤緊緊地抱著她。“別哭了!”見她掉淚的模樣,他的心頭就又一軟。“哭得醜死了!”
他哄著她,拿起口袋裏的手帕,一手端起她的臉,開始慢慢地拭去她的淚。
“對不起!”她還抽噎著,雙肩抖動。
她就說他是個好男人,好好、好好的男人,都這個時候了他還不忘哄她,幫她擦淚水。
“小傻瓜,別哭了。”他低頭親親她的嘴,再度將她摟回懷中。
倚在他寬闊的懷裏,夏霽的唇上有著屬於他的味道。“我想,我們不可以再……”是的,雖然喜歡,但她卻不能再任他抱著了。
因?他有姊姊,他是屬於姊姊的,他是她的姊夫。
“?什?不可以!”正澤一句話就堵去了她接下來要說的話。“你這顆小腦袋、這副小耳朵給我聽清楚了——”
他看著她,雙手捧住她的頭。“從頭到尾我要的就是你!”
“你要我?”夏霽臉上有疑惑。
“是的,就是你。”他抽回一手,捏了一下她巧挺的鼻頭。“我只愛你,要的也是你!”
“你愛我?”夏霽的心在狂跳,不會吧?她一定是在作夢!
“一年前,我只是將陸瑀誤認是你!”他說得更清楚。
“你是說……”誤認?那表示……他一直是記得她嘍?
夏霽驚訝地合不攏嘴。“你還記得我?”
看著她,正澤緩緩地點頭。“所以我知道你喜歡太妃糖,我月光下紅磚牆上的小精靈。”
輕輕揉著她一頭柔軟的頭髮,他將她的臉壓回了胸膛。
“這?說,你一直都知道?”夏霽恍然大悟,又?起頭來。
“是啊!”凝視著她,他輕輕地笑著。“我只是沒把握,你是不是也愛我。”但在昨夜裏,他已得到了非常肯定的答案。
“就是說……”夏霽氣得噘起了嘴。“你是要我親自對你說出真相吧?”他真是一個可惡的壞男人!
“是呀,如何?”他寵溺地又捏了她的鼻頭一下。“下次不准再爬牆了!”順道下了禁止令。女人爬牆,絕對不是件好事!
“喔!”應了一聲,她已經沒有爬牆的必要了。“對了,你是從何時喜歡上我的?”她忽然問。聽他的口吻,好像從很久以前就喜歡上她了?
“從第一次遇到你開始。”他毫不隱瞞。
“?什?呢?”
“你吸引我吧!”
“可是我這?粗暴,不是淑女,也不可能成?貴婦。”
“誰說你不是貴婦?”
“我看起來像貴婦嗎?”
“很快就是了。”
“真的嗎?”
“你懷疑?”
“可是我什?都不會耶,不會講日語、不會講英語、不會……”
她的話滔滔不絕,仿佛在他的面前,她再也不擔心自暴其短,因?她知道他對她的愛。
“沒關係,這些都可以慢慢學。”半安慰、半實話,以她的聰明才智,應該可以學得很快。
“如果都要學,好像會很累耶!”要當貴婦,果然不是件簡單的事。
“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呀!”他伸手捏了下她挺翹的鼻,然後想了下,接著說:“不過,不管你學不學,你永遠是個貴婦了,因?我說你是,就沒人會認?你不是!”
是的,只要他說她是,絕對不會有人敢說不是!
一全書完一
文章定位:
人氣(155) | 回應(0)| 推薦 (
0)| 收藏 (
0)|
轉寄
全站分類:
不分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