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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在督導針對高風險家庭進行家訪的志工時，志工提到想跟服務案家的孩子說：「這個世界本來就是不公平的，沒有人理所當然要對你好。」希望藉此減少孩子面對壓迫與欺凌時的憤怒。

我聽完後的回應：我贊成你說的，這個世界有很多不公平的事情、沒有人理所當然要對我們好，但是即使我快四十歲，我仍然沒有放棄追求公平正義，我覺得不妥當也不捨得去說服一個小六的孩子，放棄對於追求公平的希望。

然而甚麼叫做公平？我覺得這是可以挑戰和擴展定義的，與其去說服孩子這個世界沒有公平，我寧可去好奇孩子想要和認定的公平是甚麼？然後以其矛、攻其盾，用孩子的標準去檢驗他自己是否也能做到，這樣一來，也許他會因為看到自己的限制，進而培養出對他人的寬容和理解。

舉例來說，今天這個孩子覺得同學都欺負他，就算道歉也沒有誠意。我會問這個孩子，他認為有誠意的道歉是甚麼？然後問他自己是否曾經也這樣做過？如果他自己也做不到，我就可以反問他：「那這樣公平嗎？」藉此鬆動他對他人的要求標準。

如果他說他做得到，那我也會好奇他怎麼學會的？他曾經看過誰的示範？接著再問他，那個沒有辦法好好道歉的人，如果是因為沒有看過別人的示範所以不會，那他還是會一樣覺得生氣嗎？一個人因為沒有機會學習所以缺乏某種能力，我們怪他是公平的嗎？

我跟志工提到《正義：一場思辨之旅》這本書，Michael J. Sandel教授透過例子讓學生思辨自我的價值觀，是否真的像自己認為的那樣一致；在經典的電車案例中，教授並沒有說哪一種決定才是對的，但透過不同角色的選擇，幫助學生看到，有時候自己會推翻了原先認定的信念而不自知。

對我來說，這才是教育的真諦，不是單向灌輸孩子或學生甚麼才是真理，而是透過情境和提問，幫助孩子釐清自我的盲點，進而建構出對他來說有意義和經得起考驗的論點。

大家可以在youtube上看到哈佛網路公開課的完整版, 這裡貼的連結是電車案例的部分而已，我喜歡他的上課方式，也可以順便練練英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