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春節,我在上海過。
那是我最後一次同外公一起過春節。
自外公在聖誕時進了醫院,病情反反復復,每況越下,熬到農曆新年,已瘦削得判若兩人了。我買了十幾盒外公愛吃的冰糖燕窩回去,每盒六瓶,笑說每天早晚各吃一瓶,比薬好吃多了,待吃完後也就出院了。外公呵呵地笑,果然每天吃兩瓶,可惜他最終還是沒能出院。
年三十吃團年飯,大舅舅、二舅舅兩家和我們都在,連父親也來了,小小的病房内或坐或站著十幾個人,談天說地好不熱鬧。大舅媽把菜都燒好用保暖瓶溫著送去醫院,雞鴨魚肉、百葉鮮筍應有盡有,十幾道菜滿滿的堆在病床前的長枱上,誰要吃什麽就自己上去挾兩口,很有自助餐的風味。
外公強撐著精神坐在床上吃我們給他挾在碗裏的鴨肉和鮮筍。他很睏,眼皮都撐不開了還不肯休息,總要看著他的兒女孫女們最後一次圍繞在他身邊,熱熱鬧閙地團年,永遠也不會再有這樣的機會大家齊齊整整的一起吃年夜飯了。盛席華宴終散場,他,心裏到底是有幾分清楚的吧?
醫院在閔南,我們一家先走,因爲還要趕下場去爺爺家吃團年飯。
於是,又墜入迷障,惹來一身瘟疫。新年後回港的那個週末,我拖著病體去沙田萬佛寺探望那些幼年的木偶朋友,洗滌心靈、療傷。
如今,那場瘟疫已離我遠去,我怕也終生得了免疫,永不會再受他累了。當初,是他日夜的相伴混亂了我的氣息,是他眼中的深濃情意讓我莫名的囚心,即便他不是我要的,但那時的他,眼中心中只有我一人而已,叫我如何不貪戀那樣的相伴。
心理測驗說我這種人:have a careful heart, difficult to fall in love, measure my amount of desire by the amount of desire others show me, fall out of love easily. 大概說對了。
還記得很久以前J問過我,若喜歡上一個人,但不肯定對方是否如我喜歡他那樣喜歡自己,我會如何。我告訴她,如果不肯定對方喜歡我,我不會喜歡上他(這裡說的喜歡,當然不單單朋友間的喜歡)。
這世上的人那麽多,每人都有自己的故事,每人都有自己的優劣,我會欣賞,就像欣賞一本書、欣賞一花一草、藍天白雲、欣賞小狗小貓可愛的小娃娃,但他們始終與我無干。我既不信一見鍾情那套,那麽若非曾經有緣相守,若非有相當的恩情,我豈會輕易付託我金子般的心?
人生太短促,我不會為不相干、不值得的人枉費心神,一旦知道對方對我無情,我也不會把人家放在心上。我的心只給少數幾個在乎的人,親情愛情友情,我都這般看待。
而他,已不是我所在乎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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