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小貓寫字台 那布那布那里法拉塵封的力量覺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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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深夜

我和Tim各自沖泡了一杯熱騰騰的三合一咖啡

端著襯有小白盤的小白杯

坐在無人的空曠草坪上

望著星星閒聊

Tim說

簡直就像愛麗絲夢遊仙境裡的場景

 

深夜寒冷的空氣將草皮中最後一點日光所殘存的暖意給揉盡

化成了淡淡的濕意

將草親暱得比白天更柔軟些

 

不知不覺地

在那些關於星星與時間的話題當中

談到許願

我問Tim有沒有真正許過願

接著Tim反問了我

 

有啊

我說

許了什麼願呢Tim問

我給了一個很是不重要的答案

 

草坪的周圍是沉睡的小木屋

黑漆漆的樹林

以及暗色的公園走道

無人

那些對話漸漸流入黑色盡頭

正如所有無法翻轉的時光一般

只能回想不能回頭

正如所有已然消失或已然實現的願望般

 

在那之前

與

之後

曾經有過兩次許願的契機

我張開口

卻沒有說話

話語從我唇邊一一掉落了

來不及化成聲音

來不及變成願望的實體

 

於是我想

這樣也好

畢竟這世上會認真許願的人

或者相信許願能力的人

本來就是

還沒長大的笨蛋

我想

這樣想

總比去想我為什麼沒有發出任何聲音來得單純多了

 

小小白瓷杯裡頭

暖咖啡冷卻的速度很快

Tim仰天躺著

星星在動

雲也在動

星星們變亮又變暗了

公園盡頭的白雲宛如被一口氣吹散而開似地

朝我們的方向確實地鋪蓋而來

漸漸

掩埋了那些移動中的星辰

 

那天晚上沒有流星

誰都不需要許願

雖然

真正的許願是不需要流星的

 

如果在人生的某一個點作出另一種選擇的話

會怎麼樣呢

Tim這麼問

他並沒有不滿什麼或者後悔什麼

只是有點好奇而已

 

如果在人生的某個點啊

我安靜著

很清楚

時間再來一次

我還是會走同樣的道路

 

卻也不能說至今走過了無怨無悔的人生

無悔的人生

只是一個被浪漫所矯飾過的模糊概念

已然過濾掉龐大人生中的無數細節

在那無數的細節當中我們不可能沒有犯過錯誤

凱文史貝西所主演的電影The Big Kahuha裡頭

有過這麼幾句話

任何人都曾經發生過令他感到後悔的事情

如果覺得沒有的話

並不是那件事情還沒發生

 

已經發生了

只是你還不知道要後悔而已

 

It has happened.

You just don’t know it yet.

大肚子的中年業務員如此對菜鳥青年說

 

做出錯誤的事情

傷害別人或許也傷害了自己

但願自己從來不曾犯下那樣的錯誤

這樣的後悔

誰都應該要有

 

然而這並非是一個適合討論細節的夜晚

更何況咖啡冷卻的速度是那樣快

愛麗絲沒有出現

樹上沒有貓的笑臉

紅心皇后顯然也不打算來玩球

我在沉默中

望著逐漸被掩埋的星辰

將最後一根Marlboro涼菸慢慢抽盡

 

走吧

終於地我對Tim說

那時候

話題已經衍生至美國的消防員去了

我們踏過草皮離開那座沒有愛麗絲的仙境

走向小木屋

嘎吱嘎吱地踩著橫木拾級而上

在開門

掩門

一霎那間

看見黑暗草坪上方才我所遺落的

恐懼

期盼

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