毗曇學起源於南北朝時代,以講說一切有部阿毗曇義學,其學者稱之毗曇師(阿毗達磨)。東晉以來譯出阿毗達摩論書多種,主要有前秦僧伽提婆於建元十九年(383)譯出《阿毗曇八犍度論》即《發智論》30卷,於東晉太元十六年(391)譯出《阿毗曇心論》4卷 。
阿毘達磨(梵文: Abhidharma,巴利文:Abhidhamma),舊譯阿毘曇,簡稱毘曇,意譯為「對法」、「無比法」、「大法」,佛教著作分類之一,為論書的一種,結集為論藏,收入三藏之中。它通常是針對修多羅中的觀點,進行統整與探討。在西元前三世紀開始出現阿毗達磨著作,論典屬於某些高僧大德對佛經的見解和註疏,通常將某些佛經的零散觀點進行系統、完整地深入闡述,能幫助人們對佛學觀點進行總體認識和系統研究。
中國在漢魏時期始有毘曇學典籍譯出,譯經師安世高是精通阿毘曇的學者,但所譯論典內容不盡完整。東晉時,道安、慧遠等人掀起了翻譯阿毘曇的高潮,對阿毘曇的研究進入了新的階段,這種翻譯研究形成中國佛教史上的毘曇學。
在中國,「毘曇學」實質上也是「禪數學」,禪數學始於安世高,即「禪學」加上「數學」,所謂「數」,又稱「事數」、「名數」、「法數」、「慧數」,也就是用「數字」標示名詞,以便於分析和記憶,例如「四諦」、「五陰」、「八正道」。所謂「禪數」,就是把「禪」與「數」結合起來,一起加以修習。南北朝時期,最出名的毘曇學家是慧集和慧嵩。阿毗達磨俱舍論在漢傳和藏傳佛教中具有重要地位。
早期專門介紹毗曇,並以此影響南北佛學界的主要代表就是僧提婆。僧迦提婆,梵文譯音,意為“眾天”。本姓瞿曇氏,(今尼泊爾)人。出家後,勤奮好學,遠求名師,學通佛教三藏典籍,尤其是貫通《阿毗曇心論》,能夠洞悉到本論的各部分的旨意。平時誦習《三法度論》,晝夜揣摩,體味,並認為這是進入佛學內部繼續深造的關鍵。
僧迦提婆,為人英俊開朗,思想深沉,而他的儀錶舉止,溫雅恭敬。在傳教過程中,以教人開悟為己任。勤勤懇懇,毫無懈怠。前秦建元(西元365 ——384年)年間,僧迦提婆離開他的祖國,越過蔥嶺,穿過流沙,到達長安,開始了他在中國的宣流法化工作,尤致力於毗曇學的傳播。
毗曇學風行於這個國家但比較保守,一般不外傳。所以,漢魏時期儘管有毗曇學典譯出,但屬於一般性介紹,不完整,不系統。自苻秦在長安建國,大倡佛教,西域各國的僧人不斷東來傳教,毗曇學典在長安翻譯起來,繼而得到研究和弘傳。最突出的就是在道安的組織和宣導下,從苻秦建元十八年至太安元年(西元382——385年),僅僅三、四年時間,就譯出了很多經典。
其中有《阿含鈔解》、是東師前部(今吐魯番西)王師鳩摩羅跋提所譯;有《毗婆沙》(大毗婆沙的一部分,十四卷),是僧迦跋澄所譯;有《阿毗曇》(即《發智論》、〈阿毗曇心論〉,是僧迦提婆所譯;有〈婆須蜜經〉、〈僧伽羅刹集經〉,是僧伽跋澄所譯;有〈中阿含〉、〈僧一阿含〉,是曇摩難提所譯。總計達百余萬言。
僧伽提婆是譯經第二年到達長安的。一到長安,就積極投入到譯經活動中。參加這次活動的,還有道安的同學法和。僧伽提婆等人都很留意譯文的正確性。以當時的譯經水準看,他們對這次譯經的成績還是相當滿意的,各譯典都有道安寫的序。
道安在〈阿毗曇〉中說:“其說智也周,其說根也密,其說禪也悉,其說道也具。周則二八用各適時,密則二十選為賓主,悉則昧淨遍遊其門,具則利鈍各別其所。以故為高座者所咨嗟,三藏者所鼓舞也。”對這部經的譯論達到了無以復加的程度。道安又說,“凡是天竺來華的僧人,沒有不以此經為根祖,以〈毗婆婆沙〉為準則,歌詠最有餘味的,可是在八荒以外了,蔥嶺川西,要想得到這部經典,可始終沒有見到。”對這部書的譯出,是佛學界多麼渴望的一件事情呵!
道安又在序中敍述了譯經原委:“建元十九年,僧伽提婆來到長安,釋法和請求譯出,佛念譯傳,慧方、僧芪筆錄,法和整理。自四月二十日開始翻譯,至十月二十三日譯完。但參與的譯人中,有的混入了不同的譯詞,魚目混珠,龍蛇同淵,金鐵共櫃的情況,比比皆是,法和不滿意,我也深認為不可,以,於是就讓僧伽提婆,再行譯出。此後,晝夜不停,經過四十六天而完全校譯一過,幾乎有四卷是全重譯的。共十九萬五千二百五十字。”僧伽提婆為譯這部經典,化費了多大的心血呵!說明道安等人對這次譯經是多麼的投入和認真。
但是就在譯經過程中,發生了苻秦與慕容氏之間的戰爭。長安戰亂一起,譯經工作受到嚴重影響,許多經在匆促間都沒來得及作細緻的校訂。不久,道安去世,譯經訂正工作完全停止了。因此,後人對這次譯經工作的品質很有批評,並且多數的經典都作了重譯。在後來參加重譯工作的江南沙門道慈,在他參加重譯的〈中阿含經序〉中說道安在長安譯的二經六論及部分戒律,“凡百余萬言,並違本失旨,名不當實,依稀屬詞,句味亦差。良由譯人造次,未善晉言,故使爾耳”。對原譯的批評,也較確切。
僧伽提婆到長安時,前秦皇帝苻堅招兵買馬準備出關攻打東晉,第二年(建元十九年西元383年),苻堅率九十萬大軍南征,淝水一戰,全軍潰敗,東晉大將謝玄乘勝追擊收復洛陽。苻堅即位(西元375年),後所滅掉的北方小國趁機紛紛獨立,與苻堅對抗。原被滅亡的前燕現稱後燕的鮮卑慕容部,發兵攻打長安,秦燕交戰,關中一片戰火。就在戰火紛飛的前秦二十一年(西元385年),道安法師因病在長安去世。此時譯經工作無法進行,原譯稿本,也只好無可奈何地擱置下來。
僧伽提婆與法和商量,準備出關到洛陽,因洛陽比較安定。於是他們就率領門徒一路趕赴洛陽,安頓下來後繼續研究經論。僧伽提婆,經過數年譯經,華語的水準提高許多,這時發現原在長安的譯文,不夠確切,法和也發現了前譯的不少錯誤,慨歎不己。於是二人商量,進行重譯。在洛陽義經過五年時間,把〈阿毗曇〉、〈毗婆沙〉又重新加以譯訂,又校訂〈八犍度論〉。僧伽提婆,在洛陽譯經時,長安的局勢發生了很大的變化,姚萇取代了前秦,建立了後秦王朝,社會比較安定。姚秦國王姚萇和姚興,都信奉佛教。所以,後秦的佛教,很快又興盛起來。在洛陽的法和得到這個消息後,決定重回長安,而僧伽提婆準備南遊,於是二人分道洛陽各奔前程。
東晉太元十六年(西元391年),僧伽提婆離開洛陽,前往江南。這時寓居廬山的慧遠法師,聽說提婆南下,十分高興,就大力搜索典籍,準備讓這位西域高僧弘傳真諦。接著慧遠把提婆接到廬山,安置在南山精舍,讓他專心譯經。提婆會見慧遠後,二人商定,先譯提婆最擅長的《阿毗曇心論》和《三法度論》。僧伽提婆這次譯經,特別鄭重,手執胡本,口宣晉言,臨文誡懼,一章三複,去華存實,務盡本旨。因此,譯本品質超過前譯。
慧遠讀後,寶而重之,並特為此二論作撰寫了序言,盛讚其內容博大精深,其功用恢弘宇宙,其教化弦歌潛移,幾乎達到空前的程度,而對僧伽提婆的譯文品質之高亦是讚譽有加,序中說:“自昔漢興,逮及有晉,道俗名賢,並參懷聖典,其中弘通佛教者,傳譯甚眾,或文過其意,或理勝其辭,以此考彼,殆與先典。後來賢哲,若能參通晉胡,善譯方言,幸複詳其大歸,以裁厥中焉。”
這兩面論的譯出,使用權廬山僧團的弘佛揚教活動,達到了一個新階段。慧遠率領眾弟子道生、慧觀、道義、道慈、慧持等,深入研習,一時間形成小乘說一切有部經典的熱潮。他們全面的接受了小乘理論,並認識到這才是最深奧的最精妙的理論。僧伽提婆的譯作,代代相傳,流於後世,以至於今。而天竺和西域的原本,早己不復存在,全由漢譯一一保存下來。實在是很珍貴的,僧伽提婆的譯功永不可沒。
僧伽提婆于東晉安帝隆安元年(西元397年)離開廬山,東游建康(今南京),受到朝中名流的熱烈歡迎。衛將軍東亭侯王‘王旬’特地為他建立了一座精舍,讓他駐足講授毗曇學說。一時間名僧畢集,王公名士也多來聽講。僧伽提婆精提論旨,言簡意賅,條理分明的宣講,使來聽者興味濃厚,漸有領悟,滿載而歸。僧伽提婆曾為東亭侯王‘王旬’講說〈阿毗曇心論〉,王‘王旬’之弟王彌對它尤感興趣,他“聽之及半,便能自講”,於是,就在另一間屋舍裏給僧人們講起來。一位高僧說,王彌基本上講透了〈心論〉,而在一些細微之處,還不夠精到,這說明僧伽提婆講解〈心論〉,宗旨精到,詞義明析,闡發義理,明白曉暢,極富啟發性。所以,佛教史上流傳了這一段佳話。
僧伽提婆譯、講毗曇,江東風扉一時。那時,佛教與政治緊密結合,出家人參與政治,發生了很多腐敗事情,引起人們不滿,從而對佛教也進行攻擊,慧遠在廬山曾多次與上層周旋,很費周折,就是因為帶有玄學性質的佛教,站不隱腳跟隨了。雖然沙門的名聲遭毀,但上層人物並未放鬆對他的利用,這就是必須採用一種新理論;思想敏銳的高僧們,看到煩瑣的毗曇,倒是一種可以替代玄學的新工具。特別是由身處山林高標清流的慧遠來提倡,從表面上看,疏遠了政治,從思想上看,適應了社會潮流。就這樣,煩瑣的毗曇,便代替了清談流行起來,以致稍後譯出更為煩瑣的〈雜心論〉。此後,還又出現了一批專門研究的毗曇師。
僧伽提婆在江南廬山譯的第二部經典,是慧遠請他重譯的〈三法度論〉。這部經典曾為道安在長安組織翻譯過,名為〈四阿含暮鈔解〉。由於譯文水準原因,譯文不易閱讀,待僧伽提婆譯出後,慧遠十分讚賞,雖稱三法,而以覺法為主導,目的在於使人生覺(智)。所以,它是初學者的階梯。慧遠受到了新譯的影響,寫了〈法性論〉,來闡述自己的思想。其論文主旨主要針對舊說泥洹只談“長久”,未明“不變”,所以特為說明“不變”之義。這種思想一直貫穿到慧遠終年。
僧伽提婆承建康講經的這年冬天,東亭侯王‘王旬’因閱讀曇摩難提在長安譯的〈中阿含經〉、〈增一阿含經〉,深感其文義未盡,校訂不精,就召集在京城的義學沙們慧持等四十餘人,組成譯場,請僧伽提婆重譯。由僧伽提婆的同鄉沙門僧伽羅叉執梵本,提婆翻為晉語,讓助手筆錄整理。到來年夏天才譯完〈中阿含經〉六十卷,還有〈增一阿含經〉五十卷。
僧伽提婆東渡華夏,在關、洛陽、江東譯出很多經典。總計有百余萬字。僧伽提婆歷遊華、戎地區,備悉各民族風俗,為人從容機警,善於談笑風生。與王公名士,僧俗士庶,無不熱情相待,開講宣教,誨人不倦,以聽者悅悟為目的,實屬難能可貴,所以,名盛江東。遺憾的是,僧伽提婆不詳所終。僧伽提婆為游化高僧,歷經長安、洛陽、廬山、建康等地,在這些盛傳佛教文化的重地譯經講學,專一毗曇,更得到朝臣的提倡和僧團的支持。所以,蔚為風氣。在中國佛教史上堪稱弘傳毗曇第一人。
毗曇學說的要點是,根據有部諸論的義旨,特別是依法勝《阿毗曇心論》及法救《雜阿毗曇心論》的綱領,以四諦組織一切法義,並闡明我空法有及法由緣生而有自性之義。我空亦作“空無我”,所謂“陰(即‘蘊’的另一種譯名——引者)非是我,名為無我;陰非我所,說之為空”。毗曇師即以此為第一義諦。所謂法有,不但指色、心一切諸法各有自性,常恒不變,且肯定三世之實有。而三世有中,過、未二世有的建立,必歸根到因的上面,因此它又用六因四緣之說,論證三世一切法有。中土毗曇師弘傳此義,在南北朝時代也有“因緣宗”之稱。但毗曇之學,始終未有一定的宗祖,沒有傳統的師承,也沒有獨自的教判,只是風行一時的義學。
慧集法師,俗姓王,梁武帝時候的吳郡富春人。法師出身貧賤,常遭執役之苦,後來逃到天台山去出家,行頭陀苦行。因為逃避官役,所以不能常在一個地方居住。聽說傅大士在東陽弘化,便到他那裡去,白天不敢走路,只有在夜間潛往。人生地不熟,也不知方向,惟自任運而行。往往走到四衢道口,不知道該向哪一條路走去才對,便閉上眼晴,隨便走向一條,冥冥中,如有人指引,就這樣沒有走錯,一直走到傅大士之所。
當慧集法師未到東陽之前,傅大士曾作了一個夢,夢見釋迦來對他說:“有一沙門來助你行道!”而後三天,慧集法師來了,大士為之迎迓,並宣谕妙法。慧集法師是“大悲”菩薩的化身,所以他與苦難眾生特別有緣。他行化所到的地方,見有生命被因厄,即想法買來放生;見有病苦的人,立刻就給他治好。他走在路上,經常唱著一首歌道:
大士兜率來,震動游諸佛;蓮花吊地生,特許迎彌勒。
普光初學道,無邊世界動;回光復轉地,並入一毛孔。
有一次,慧集法師去會稽龍華寺的路上,遇見一個跛腳的病人,手持兩只拐棍而來。法師看他可憐,於是便對他說:“我是慧集,你一心誠懇的念我的名字,你的宿疾便會好的。”那個跛子先是將信將疑地,然而念念慧集的名字那有什麼難呢?於是便誠懇恭敬的念了幾聲“慧集”的名字。奇怪,跛腳伸直了,兩只拐杖放下也能行走了。
又一次,慧集法師在市上行走,見一老叟,已患耳聾病多年,法師給他寫了幾字說:“我是慧集,你但誠心念念我的名字看!”老頭照著字誠懇的念了幾聲“慧集”以後,耳聾剎時痊愈,老頭向他拜謝而去。有一道人患心痛,有一僧久生白癞,來向慧集法師求治。法師說:“稱我名字,便可痊愈。”二僧合掌稱念,果然痊愈。
有時,來求醫病的人,法師叫他布施財物給貧人,患者也馬上痊愈。有些病人痊愈後,布施法師財物作供養,法師又轉施給貧苦的人。有時在路上行走,看見乞人的衣服破弊,他就把自己的衣服脫下來,與乞人換穿,自己倒變成了個乞人模樣而去。
有一次,慧集法師到長山縣豐江村去,在路上碰到一個賣魚的人,法師向他乞求筐中的魚去放生,賣魚的人不許,法師便一直跟著他。當賣魚的人走到江邊,放下筐子去洗澡時,法師乘機把魚全部倒入江中。漁人見了大怒,拳打腳踢的把法師打得遍體是傷。法師自知無理,所以也不還手。
又有一次,在東陽市場上,法師欲買魚放生;另有一人與法師爭著買,那人買去是充家饌的。法師無法得魚,就對爭買的人說:“食放生魚,恐致腸痛!”那人不聽,把魚拿回去,與家人吃了,果然心腸疼痛不已,因而追悔,請求法師忏悔。法師叫他悔過,並誓不復作,腸痛才止。
還有一次,在會稽市中,見有兩船魚蝦將賣,法師將其買來盡履水中。在迮溪也曾遇魚四船,當時身上沒有錢,同漁人立了契券,後來把身上穿的衣服都變賣了。為供養三寶,法師先燃去兩指,接著又燒去六指,後來在靈山寺把所余二指也燒去。指燒盡了,又燒兩臂。有人要求法師燒臂之血治病,法師便欣然給他。兩臂盡了,法師也在那一天夜裡圓寂了。
當慧集法師未寂之前,曾對徒眾說:“我死後七天,當有瑞相出現。”果真,到入滅後第七日,道俗為設無遮大會。那天一早便有五色毫光遍繞剎柱,良久始散。又於寺內,大放光明一日夜,四眾感歎稀有,不可思議!時梁大同四年正月二十一日,法師才47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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