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談漢政治文化就必須要談到儒家文化,漢政治文化的主體性,幾乎是以儒家文化為根基,所以漢政治文化之奴私文化也是儒家奴私文化。然而秦漢之前的儒家和秦漢以後的儒家有很大不同,有學者稱之為【古典儒家】和【傳統儒家】。個人稱之為【正統儒家】和【奴私儒家】(或是【扭曲儒家】)。其中最大的差異就是與正統儒家相反觀點的法家思想,在漢朝時候與儒家融合了。可以說是法家儒家化,也可以說是儒家法家化。不論如何,陽儒陰法或表儒裡法,可說是【奴私儒家】(或是【扭曲儒家】)的最大特色。而法家思想其實就是漢政治文化之奴私文化的極私核心。
有人會說漢朝自開國以來,先是黃老之術,後是漢武帝罷黜百家獨尊儒家,何以得來的法家思想呢?漢承秦後,基於秦亡的教訓,君臣絕口不提法家思想。然而,漢初黃老學說與儒者政論都包含了濃厚的法家色彩,尤其國家體制運作大多承襲秦制許多典章制度。《漢書‧刑法志》曰:[漢興,高祖初入關,約法三章。。。。三章之法不足以禦姦。於是相國蕭何攗摭秦法,取其宜於時者,作律九章]。所以漢政治哲學雖是黃老之術和儒家,但是卻是實踐法家思想種種政治運作模式。
法家思想的三個核心思想是勢(代表人為慎到),術(代表人為申不害),法(代表人為商鞅),其代表人物都是習黃老之術,喜刑名之學。集大權者韓非子雖是儒家荀子的學生,《韓非本傳》指出韓非「喜刑名、法術之學,而其歸本於黃、老」。所以法家思想其實是以黃老思想加以形下化與實務化,一方面承接了黃老以「道」為貴的形上理論,一方面則是強化了統治者的身份與功能。漢初所實行的黃老之術有著強烈的法家色彩,只是比用較寬鬆的標準來休養生民,讓人感覺到如黃老的自然之道,不若秦的嚴刑酷法。
法家將黃老所追求的「柔性」(即《老子》的「守柔」或《黃帝四經》的「雌道」),改造成陰謀論,用來鞏固帝王的權力與地位。而帝王輔天道而行的責任,則偏執解析為天道唯有帝王能知,一般人無從得知天道,必須視帝命如天命,造就帝王本身就成為「道」的代表與發言人,取得至高無上的權力。而所有原本拿來作為限制帝王及其治下人民的欲望並回歸天道的理論,最後卻成帝王遂行個人欲念的最佳思想武器。法家大成的《韓非子》在主張勢,權術,法的三個核心思想和總成,也同時建立一套專屬於帝王的「帝王統治術」。基本上,在戰國時代韓非子所集大成的法家思想是將黃老思想扭曲為一套無制衡力量的極私思想。
法家思想的【勢】【法】或【術】等觀點,都是以統治者的角度來思考的。絕對尊君的「君尊臣卑」、恃法為治、陰謀御臣、農戰立國的政治主張,沒有一樣是以被治階層人民著想的。法家思想所有政治主張都是霸權力量的增加,對內要用權力盡量統治人民,對外要用實力從事侵略。所以秦才能侵略六國得大一統的局面,成就專制極權的秦王朝。
這個專制極權的國家在極私大一統的狀態下,無法對外從事侵略,就用權力盡量剝削人民,壓迫人民來達成統治者的極私做為。如秦始皇為了一個謠言就大修長城,耗費大量人力,人民苦不堪言。這是統治階層對被治階層的極權壓迫,極私做為。這時候秦朝還未見被治階層的奴性文化,只有統治階層的奴私文化的發展。這是因為秦自一統天下到下令焚書,有九年(西元前221-213)並未壓制各家思想,焚書到陳涉起兵只有五年(西元前213-209)的時間,對人民的奴化教育太短暫而無功效。所以當秦始皇一死後,國家滅亡就成定局了。
秦漢以後統治階層的奴私文化的發展,是以法家的「君尊臣卑」思想以及陰謀御臣為主。「君尊臣卑」是壓抑臣下以尊君,對帝王是極私的思想,對臣子而言卻是奴性思想。臣子為了利益和權力,必須接受成為卑賤角色,必須自我剝奪尊嚴和自我剝奪權利下,才能為帝王所喜愛和重用。帝王藉由臣子奴性而做種種要求來滿足帝王的私欲和需求。法家思想這種抑眾人之欲,以逞帝王一人之欲的極私統治思想,扭曲人與人之間合理互動的人性。帝王與臣子之間的關係可說非常不平衡的。
由於法家的君臣關係是利益關係,「王曰『何以利吾國?』大夫曰『何以利吾家』士庶人曰『何以利吾身』。」人人所逐求的都是自我的利益。只要有機會就會「上下交征利」,所以在統治階層的奴私互動,有極深的猜忌和緊張,尤其是君王陰謀御臣的文化,更讓君臣之間加深不安與猜忌。帝王恐懼臣子的叛變,常「誣以謀反」殘殺了帝王所恐懼的忠良臣子。而帝王喜愛的臣子幾乎是唯唯諾諾的奴才。相對的,臣子恐懼帝王的喜怒無常,有「伴君如伴虎」的感受,也有積怨而弒君。臣子若看帝王無能就取而代之掌握大權。極私統治思想扭曲了人性,「上下交征利」讓人際關係緊張,秦漢以來歷代王朝統治階層的權謀鬥爭可說是人類史上最黑暗的一面。
法家思想在漢政治思想中,法的層面對政治文化遠不如術和勢的層面所影響的大。法家的術和勢所建構的權謀觀念,給後代影響最大的就是給社會各層面帶來極私的權謀鬥爭文化。統治階層的權謀鬥爭,不論宮廷鬥爭或是中國黨國權力鬥爭的屠殺,向來慘不忍睹。兄弟父子的人倫殘殺,屢見不鮮。為了達到極私目的和利益與權力的取得,無毒不丈夫,不擇手段,連當狗奴才都可以,高度扭曲人性來挑戰人性的極限,令人寒心。
統治階層的種種政治行為會隨著被治階層的知識份子的解讀,內化到被治階層中。統治階層的「上下交征利」效應與被治階層的平民之間「交征利」效應一樣,君王陰謀御臣的文化也內化到社會各階層和各族群的互動。為了極私目的和利益和權力的取得,其陰謀狠毒的手段與統治階層差不多。統治階層奴私文化的猜忌和緊張,也內化於被統階層了。有道是【白首相知猶按劍,朱門先達笑彈冠】,人與人之間悲哀到相交一生知己朋友到頭髮都白了,還是按著劍柄以防他暗地裡會加害你的。因此有些人崇拜所謂的【中國傳統文化】,常讓我感到暴笑,人與人之間可悲到這種程度,所謂【中國傳統文化】不要也罷!!
或有論者以為認為權謀鬥爭乃是權力爭奪的常態,不該批評為法家思想所致,見諸各文明的宮廷鬥爭可說皆然。其實不然,其問題點就在突發性和常態性。有人是偶發事件而殺人,有的卻是殺人為樂。這樣差別就是漢政治之奴私文化和其他文明不同之處。因為法家思想的「君尊臣卑」、陰謀御臣等思想,把帝王和統治階層的極私做為給合理化和常態化。所有帝王和統治階層的極私做為都可以毫無節制和問心無愧的行使,毫無良心,毫無同理心的看待對方或人民的反彈和不滿,只要權力夠大,勢力夠大,都可以優越感和無理性和更狠毒的手段的打擊對方,壓迫人民。法家的權謀鬥爭思想在華夏文明中,已經形成一個極為可怕的極私文化,到今日還毒害著所有中國人。
或有論者以為家天下乃是極私思想,法家思想也不過是霸權手段。這種論點並不完整,因為天下為一家一姓所獨有固是自私,但是日本天皇萬世一系,沒有人認為日本現在不是民主國家,英國自威廉一世於一○六六年創立諾曼王朝,迄今將近千年,英國今為民主國家更是無從懷疑的。因此,家天下固然自私,統治哲學和制度才是關鍵。如果統治手段不是民主的,還是統治階層壓迫被治階層,就算中國的共產黨這樣異姓領導人替換,還是極權極私的國家。所以法家為漢政治文化的極私文化核心,為後世極私文化的根源。
或有人認為極私這麼可怕,那消滅自私就能消滅極私文化,其實這是一個非常錯誤的想法。自私是人性的一部份,無論你怎麼消滅都無法根絕的,況且今日西方文明的發展告訴我們,人性的自私是社會進步的驅動力,不論是民主自由的思想或資本主義的私有制,皆是尊重人性的自私。因此自私這種人性並非問題的根源。自私與極私的差異就在【極度】。一個毫無制衡和限制的自私就是極度自私,極私造成抑眾人之欲,以逞帝王一人之欲,形成一個扭曲人性的世界。所以極私文化的問題是在扭曲人性。
我們可以了解到,想消滅人的自私來消滅極私文化,基本上就和極私文化犯上同樣的錯誤-扭曲人性。共產主義所想建立的大公世界,如人民公社等等,其錯誤和極私文化完全一樣,都是錯在扭曲人性。再者,共產主義看似大公,但是其所建立的共產世界卻是抑人民之欲,以逞政黨一黨之欲的世界,所以共產黨的極私黨國思想同樣形成共產世界的極私文化,而諷刺的是,共產人民的極私心態遠勝帝國人民。一個看似大公的共產世界所教育出來的人民,遠比資本主義的資本家貪婪自私,相信這一點應該是所有到共產國家做生意的人之共識吧!
國民黨的極私黨國做為,完成承襲漢政治文化之奴私文化,形成黨國雙重標準價值觀和黨國民主觀念和中華中國史觀等等黨國思維遺毒,深受國民黨黨國思維遺毒者,正以極私心態賣台而不自覺。我在【台灣政治亂像的根源在黨國思維遺毒!】(見
http://mypaper.pchome.com.tw/news/zzaq25/3/1244550116/20050203110125/)一文淺談一些,將另外專文探討之。極私文化有很多層面可以討論,本文只是簡易的討論,點到為止。
ps.wwl5建議我看老伙仔網友的網站(
http://mypaper.pchome.com.tw/news/26875868/),那是講漢政治的極私文化,筆者覺得寫的相當好。老伙仔對極私觀點的闡述比筆者好很多很多,有興趣的人可以參考。不過筆者觀點與老伙仔很多不同,尤其是筆者認為奴性文化為極私文化的溫床。也就是極私文化之所以會成功延續發展千年的原因,就是奴性文化所造成的。
我沒有很多時間和資源可以像寫書的寫文章,所以這系列文章只是簡單的討論而已。待他日如果有學校可提供資源讓我寫論文時,我或可寫的更詳細一點。或者我就等老了有空有錢時,再來好好的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