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小人走到我的面前,問了我一個問題。
「你曾經有過別人不愛你,只把你當朋友的經驗嗎?」
他在說我嗎?
都這個時刻了,他還顧及我的感受,說實在的,我有點恨他,因為他善
良。
「為什麼這樣問?」我提防著他,不肯鬆口。
「我此刻的心境就是這樣。」
他這樣回答我,倒是出乎我的意料。我還以為他說的是我?
「什麼意思?」
「還記得嗎?我曾告訴過你,我喜歡一個女孩子?」
「記得。」我怎會不記得?
「她告訴我,她只想跟我做朋友,暗示我不準喜歡她。」
安清靈會是這種人嗎?
她對他唱「放一顆心」,那表示她很愛他才對,怎麼可能說這種「神
話」?
「她會不會是欲擒故縱?」我很小人的猜。
「不是,她很認真。」
「她親口告訴你的?」
「她Mail告訴我的。」
「Mail?會不會是誤會?」
「不會。」
「我今天去參加她的畢業典禮,她連理都不理我。」
等…等…等…。
今天去參加她的畢業典禮?安清靈不是才大三嗎?那來的畢業典禮?
「她今天畢業?那間學校的?」我急忙的問,覺得事有蹊蹺。
「跟你一樣。」
跟我一樣?
程中馳今天不是只見了我和藍詩嗎?
他不可能愛上藍詩吧!正所謂「朋友妻不可欺」,這道理他該懂的。
難道他喜歡的人是…。
「你可以轉寄那封信給我看嗎?」
「你想看?」他顯然覺得我很奇怪。
「我想充當你的愛情顧問,我想女孩子最了解女孩子了。」我解釋著,
反正對程中馳而言,我不但是個局外人,而且是個「安全」永不會洩密
的人。
「好吧!我現在寄給你。」看來他現在也是處於焦頭爛額,一愁莫展的
宭境,
才會把私人信件寄給我這個局外人看。
程中馳轉寄了那封信給我,我一打開檔案,嚇死我了。
寄件者居然是我?連MailAddress都是我經常使用的那個地址?
我民國幾年寫過這封信?
我怎麼自己都不知道?
除非我在夢遊?
我的心抖的厲害,宛如那是一封含有超強病毒的信,我卻不得不打開
它。
中馳:
有個帥哥找我一夜情,我才臨時走人,你莫怪喔!
其實我看的出你很喜歡我,可惜我對每個男生都只是玩玩,
你這麼純情,我不想殘害你,SO勸你不要喜歡我,
我們做普通朋友就行了。
另外我看的出來清靈是個好女孩,希望你能善待她。
我祝福你們,永浴愛河。
對了,不要回信給我,也不要在我面前提這檔事,否則我會覺得很煩。
別讓我難做人。
你的朋友我心
我…我…心裡發毛…。
快吐血而死了…。
我何時搖身一變,變成蕩婦卡門?還講了這種差勁、自私的話?
這封冒名的惡毒信究竟是誰寫的?
由於驚嚇過度,我的腦袋理不出半點頭緒。
「你收到信了嗎?」程中馳問我。
「我收到了,你有沒有回信給她?」我急切想知道。
「沒有,因為我不想讓她為難。」
沒有…?那…那寄給我,又屬名「程中馳」的人是誰?
我的心毛的很,比看七夜怪譚更令我頭皮發麻。
誰會知道我和程中馳那天的事情?
突然間,我的腦袋瓜裡冒進了一個人影。
對了,除了她之外,還有誰會寫這種惡毒的信呢?
安、清、靈。
最毒婦人心…。
今天我終於大開眼戒了。
為什麼心機這麼重的人會倒楣被我遇到呢?她又為什麼要冒險這麼做?
難道她發現了程中馳喜歡的是我?
程中馳喜歡的是我?
程中馳喜歡的是我?
我的腦中閃過同樣的詞彙,這事實讓我連耳根子都紅了起來。
他喜歡的是我…在震懾之後,取而代之的被愛的喜悅。
「你喜歡的人叫我心?」我每打一個字就甜蜜在心底。
「嗯!」
「你很喜歡她?」
「嗯!」
「從什麼時候開始喜歡她的?」我好奇。
「國中。」
營幕彈出這個字,我當場又楞住了,小心翼翼的試探著:「你們一直有
連絡?」
「不!我兩個月前在網咖遇見她。」
「你看到她時有沒有跟她打招呼?」
「沒有,我還嚇的打翻了咖啡。」
一滴眼淚隨著我的微笑流了出來,那叫喜極而泣。
原來他認出我,記得我,並且喜歡我。
我了然的站起身,走向吧台,對著程中馳的弟弟請求:
「你能幫我一個忙嗎?我跟你哥哥很熟,你能叫他現在來這裡找我嗎?
我有事找
他。」
「好啊!」他弟弟爽快的答應,我又走回了電腦前。
程中馳急忙的對我說:
「生,我有事,必須先走了,”她”居然有事找我。」
「勇,鼓起你的勇氣,跟她說清楚,你一定還有機會的,我相信你,我
為你加油。」
「謝謝。」
中馳離線了,他去爭取他的愛情。
而我,坐在那裡,微笑。
他愛的是我,不是別人。
凌晨三點,我在網咖(十二)完
他真的很悶是吧!
我再仔細閱讀那封惡毒的Mail,試著體會程中馳看到那封信時,心中的
傷會有多深?
我喜歡搞一夜情?對男生只是玩玩?
可惡。
安清靈!此仇不報非姑娘。
我點擊新郵件,使用了程中馳的MailAddress,打算如法泡製的對付安
清靈。
寫封文情並茂的信,對她長篇大論,曉以大義是嗎?
作夢!門都沒有。
我在主旨上打著「豬頭女」、「醜女」、「巫婆」、「你做的壞事我巳
經知道了」
、「賤貨」等字眼…
但「賤貨」這形容詞不是我這種充滿愛心又善良的淑女會使用的詞彙,
我當場停下了打字的動作。
這樣充滿復仇心的我,和安清靈有什麼兩樣呢?
躲在電腦之後,做一些見不得人的事?這樣的我,是程中馳喜歡的嗎?
他那麼善良,就連扮演「勇者無懼」這種網路角色,也是用他一貫的溫
柔和好心,
幫助了我這個完全不會玩的新手,無論我的網路速度有多慢,
他依舊耐心十足的等待我,而且不求任何回報。這樣善良的他,
一定不會像我一樣有一報還一報的衝動。
經過了良心的譴責與掙扎,我殺掉了那封慘不忍睹的復仇信,選擇原諒
她。
反正程中馳巳經表明了心意,我就不跟她一般見識了。
我關上了機,心情愉悅的走到「柏拉圖」大門口。
站在那兒,我整理了自己心中的千頭萬緒,既然程中馳並不知道我的
另一個網路身份,那我也沒有打算讓他知道,所以我要隱瞞我剛剛所
收到的一切資訊,讓一切歸零。
遠遠地,程中馳向我走了過來。
「這麼晚了,找我有事?」他仍然是十分靦腆,儘管安清靈把我形容
的像潘金蓮,但我依然可以感覺到他是用一種很清徹的眼光在看著我。
彷彿任何不潔的女人在他如海的眼光下都能重新獲得救贖。
「你喜歡安清靈?」我單刀直入,不廢話。
「我沒有。」他瞇起眼,很顯然不懂我為什麼這樣問。
「那你為什麼寫信告訴我,你喜歡安清靈?」我鼓起臉,嘟起嘴,開始
裝可愛。
「我沒有寫過任何信給你。」程中馳如同收到一顆定時炸彈一樣震撼:
「你什麼時候收到的?」
「一個多月以前,我收到一封屬名是你的信。」
「那絕不是我寫的。」他矢口否認。
「不是你寫的,難道是安清靈寫的?」我指引著他。
「清靈為什麼要寫這種信?」他覺得沒道理。
「你叫她清靈,你跟她感情很好喔?」我吃起味來,皺起眉頭。
「沒有。」他像個木頭般搖搖頭。
「沒有的話,你上次為什麼要當眾和她接吻?」
「我沒有跟她接吻,是她突然偷襲我,我無法防範。」
男人就是這樣,得了便宜還賣乖。「是啊…你很有女人緣嘛!到處都有
女人
要偷襲你,你被她們親,也是你逼不得巳的,對吧?」
「清靈她是跟我開玩笑,我一時躲不開,才會那樣…」他依舊辯解。
「那信呢?怎麼說?」
「如果清靈真的寫了那種信,那一定是她在惡作劇,開玩笑,你不要介
意。」
惡作劇?這麼有心機的女人在他的口中卻只是一句「惡作劇」帶過?
難道說女人的心機只有女人看的到?
「如果她能對我惡作劇,那表示她也能對你惡作劇,我先說好了,
我從來沒有寫過信給你。」
「你從來沒有寫過信給我?」這下子換程中馳愣在原地。
「從來沒有。」我欣賞著他震懾的表情:「怎麼?難道你也收到了一封
我屬名給你的信?」我偽裝的問,心裡卻激動的快得內傷。
程中馳點點頭承認:「嗯。」
「信上說了什麼?」
「沒什麼。」程中馳不發一言,深深凝睇著我,良久,他溫柔的笑了:
「我很高興那封信不是你寫的。」
看來他輕而易舉,又用他一貫的溫柔去包容安清靈對我們倆的傷害。
被他瞧的我渾身不對勁,臉一紅:「你以後要小心,不要再交那種會
隨便親你的女性朋友了,否則你的女朋友一定會很不高興。」
「嗯。」他說:「你明天回台北?」
「對啊!」
「你回台北以後,我們還有見面的機會嗎?」
「應該很少吧!」
「我能去台北找你嗎?」
「當然可以,不過如果我男朋友管我很緊,我比較沒有時間招待你
了。」
「你有男朋友?」
「沒有,不過你也知道我們台北的男孩子手腳一向很快,而且我也聽說
過
出過社會的男人比還沒出過社會的男生更懂得追求女孩子,
我想我將來工作之後,一定很快就能交到男朋友吧?」
這一招是藍詩教的,叫「誘敵」,只是不知道這種激將法有沒有效?
瞧,果然,程中馳在我的嚇唬之下,一張臉愁雲慘霧的。
「許我心,我有話要跟你說。」他很慎重的叫著我的名字。
「什麼?」我的心差點漏了半拍。
「我…」他吞吞吐吐,顯然結巴的毛病又犯了。
說啊!你說啊!說快一點!我快等不及了。
「那個…」
加油!勇敢說出來,我的幸福就全靠你了。
「許我心,你能不能把你的心許給我?」
我整個人呆住了。
他…一個連話都說不好的人,怎麼可能說出這麼酷的話呢?
我激動的撲向他,如果我是男人,一定馬上把他抱起來旋轉,
可惜我力氣不夠大,只能用女孩子的方式,來表現我的喜悅。
我獻上一個香吻,點住了他菱角分明的薄唇,蜻蜓點水,只有一下下的
時間。
程中馳嚇了一跳,卻也緊緊的抱著我這個佳人不放。
我微笑以對,有自信我笑的很嬌媚、很迷人。
那大概是我一生當中,笑的最動人心魂的一次。
「我心許給你。」我啟著性感朱唇,對著他說。
而他的唇正式的封住了我的口,我微微顫抖。
一抹加了蜂蜜的幸福,湧上心頭。
凌晨三點,我在網咖,獻出了我的初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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